羅肇熙像往常一樣地到律師事務所上班,但今天他的心情特別沉重,因為今天是十四號,是他和她相見的日子。
每個月的這一天,他的心就會在背叛和信任的量尺中擺盪。雖然已經持續了二十年,但是他的罪惡感隨著宋矩方的昏迷而與日俱增。尤其今天是宋矩方最後一次的開刀機會,他不該再沉迷下去。
才在椅子上坐定,電話鈴聲就準時地響起,他喚了一口氣接了起來。
「喂,羅肇熙。」
「是我。」一陣低啞柔和的嗓音傳來。
「我今天不想去了。」
「為什麼?」
「你……我不想再瞞下去了。」他痛苦地說。
「你以為你逃得了嗎?都二十年了,現在才要撤退未免太遲了。」
「你不會瞭解我承受多大的壓力。」
「是嗎?那當初你和我上床時怎麼就毫無顧忌?二十年來,你的色膽遠比你的良心大得多。」對方的聲音變得尖銳。
「你……是你誘惑我的,我……」
「一個鑼敲不響,別想撇清關係。」
「你不知道,我總覺得有人在跟蹤我……」
「不中用的男人!一點小小的反撲你就怕了?」
「那個日本男人是個厲害角色,我怕所有的一切在他的調查下全會穿幫了。」
「他是你幫宋矩方找來的幫手,誰教你這麼盡職?」
「是矩方指名要的,我身為他的律師能不做嗎?」
「哼!無所謂,反正我的目標不是他。我只要報復對不起我的人,任誰也不能阻止我。」
「我勸你小心些,那個日本人已經著手調查你的事了。我聽說趙勻和他交過手,根本鬥不過他,尹賀幫似乎對他也很忌憚,不敢輕舉妄動。」
「再厲害的人也有弱點,而芷倩正是他的致命傷!有了她,還怕他敢胡來嗎?」
「你想幹什麼?」他的背脊竄上一股涼意。
「時候到了,我不能再等了!再一個星期芷倩就滿二十五歲了,我要在『海妖之淚』仍在宋矩方名下時殺了她。」
「你難道一點都不顧念親情?」
「親情算什麼?比起被欺騙的憤怒,那根本微不足道!一旦她死了,宋矩方也完了,『海妖之淚』只有納入我的名下,如此才能消弭我多年來所受的屈辱和不平。」
「你已經殺了她媽媽了,為何連她也不放過?」他是造了什麼孽啊?會愛上這種心如蛇蠍的女人。
「兩個不要臉的女人輪流和我搶丈夫,宋矩方對她們的愛遠超過對我的體貼與關懷。我已經忍太久了!肇熙,你願意幫我的,是不是?你才是一直站在我這邊的,是不是?」
又是那種蕩人心腸的聲浪,他的思緒被拉回二十年前的夜晚,他在宋家初識宋矩方夫婦,他們夫妻間那種奇特的冷淡讓他不解。數日後,宋矩方出國,他被邀到醒石居,上了葉寶華的床。從此,他再也不是精明、幹練的羅肇熙,而是成了她的情夫,以及宋矩方的專屬律師。
這些年來,宋矩方待他不薄,視他如兄弟,然而他知道他信賴的人與他共享一張床嗎?他知道自己被妻子、朋友背叛了嗎?羅擎熙後悔自己一時的鬼迷心竅,被葉寶華楚楚可憐又溫婉動人的眼神蒙蔽了道德良心。
「我今天會遞出辭呈,我要辭掉宋家這份工作。寶華,我再也不能欺騙自己的良心,我要告訴芷倩一切的事。」
「你敢?!你若敢遞辭呈、敢對芷倩講一個字,我就讓你不得好死!」
「隨你吧!如果死能洗清我的污穢,那麼,你殺了我吧!」
「別以為我不敢,羅肇熙!」
「再見了,寶華。」
他毅然地掛斷了電話,吁了一口氣,把一份完整的資料從保險箱拿出來,放進一隻袋子,上頭署名「宋芷倩」,他考慮過要用郵奇的,但最後還是決定親自拿給她。
這份是宋矩方委託他將資金調出國的部分證件,他不能再讓寶華拿走了。她恨宋矩方,想要得到「海妖之淚」和恆久的一切,如果不是他居中幫忙,事情也不會弄成這種地步。
他在臨出門前又將那份資料丟給事務所的小妹。「幫我寄這一份資料吧!」便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他知道,這出荒誕的戲即將要落幕了。
芷倩在醫院等宋矩方開完刀之後,又在加護病房外守了他一整天,好不容易等到探望時間,她才得以進入加護病房。他看起來更消瘦了!這些日子以來,她想了很多,有關她週遭的一切,原來都像泡沫一樣,表面上有起來光鮮亮麗,實際上卻是虛有其表。
父母之間的事讓她寒透了心。既然不相愛,又何必勉強結合在一起?到底世間的恩怨何時才能了?
自從峻一要她住到高墨家後,她曾經回家收拾一些東西,難得地遇上了一向很少下樓的葉寶華。她還記得當時的對話——
「芷倩,你要出門嗎?」
「哦,是的,媽。」她愣了一秒,立刻恢復神態。
眼前這麼纖柔和藹的女人會是要殺她的兇手嗎?在她仰頭看著站在樓梯上的葉寶華時,一抹椎心的刺痛襲進大腦,彷彿這種情形曾經發生過。是什麼時候?
「家裡就只剩下我們了,你還要走?」葉寶華的神色黯然。
「媽,公司有點事,我這幾天得住在那兒,等事情結束我就回來。」她不想告訴葉寶華她真正的去處。
「那你要小心點,最近你身邊發生許多事,讓我擔心死了。」
芷情心中不由得一動,媽媽對她的關心是出於真心的嗎?
「我會的。你一個人在家也要當心些,有什麼事叫劉媽幫你就好了。」
葉寶華露出曖暖的微笑,輕輕地說:「會的,有什麼事我會請她幫我的。」
在那一瞬間,她根本不相信她媽媽會是峻一口中的兇手。
一陣震動驚醒了她遠離的思緒,芷倩回神一看,是宋矩方的手在抽動。
「爸!你醒了?我是芷倩!」她開心地大喊。
宋矩方的眼皮掙扎地張開,終於看清了眼前那張秀麗可人的臉,恍憾問他脫口而出:「萱,是你嗎?你來接我了嗎?」
「爸,我是芷倩啊!你有清楚,我……」
「芷倩?」他的聲音微弱,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
「爸,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好些?」她關心地握住他的手。
「是你,仇倩,你……你沒事吧?」他的神智慢慢恢復,點點滴滴的片段又拼湊起來,第一個進入他腦中的便是——芷倩安全嗎?
「我很好,爸。」她哽咽地說,心想,爸爸應該多關心他自己才對。
「看來流川先生是個不錯的保鏢。」
「是的。」她點點頭。
「你會陷入這種危險,我要負全部的責任,都是因為我……我的……私心……」宋矩方心力交瘁地喘了好幾口氣。
「爸,你先休息一下,別說話。」她不希望他一醒來就消耗太多精力。
「不,你讓我說完……芷倩……我對不起我身邊所有的女人……」
「爸!」
「你的生母並不是寶華……而是另有其人……」
「我都知道了,爸,你別再說了!」她眼眶含淚。
「啊!你知道了?是的,我知道只要你去找熊立先,你大概就會有些眉目了……」
「原來你是故意要我去找熊先生討論『鍾愛』的事。」她有些恍然。
「我不願再瞞你,只有……只有讓你自己去……去……挖掘真相,你才會相信……」
「喬萱真的是我媽媽嗎?」
「是的。你是我和她的女兒。你……你愈來愈像她,每次看見你,我就會有種錯覺,以為她就在我身邊……」
「那你當初為什麼不娶她?為什麼要把她一個人丟在香港?」眼淚淘淘滑下她臉頰。
「壓力!太多的原因,應該說……是我放不下恆久的一切……我想繼續擁有恆久的珠寶和『海妖之淚』,我太貪心了,只好割捨她……沒想到她卻因此而死……都是我的錯!」他太激動了,蒼白凹陷的臉頰被淚水沾濕了一片。
「這都是天意,不能再怪你了……」
「這不是天意!」他頓時精神好了很多,聲音也激昂起來,「當我得知她可能被殺之後,特地派人去找尋她的下落,但一直沒有她的蹤跡,後來我派去的人無意間得知她前不久才生下一個孩子,便轉而尋找那個孩子的下落,好不容易才在一間天主教堂找到……那就是你,芷倩!幸好我還保住了你……」他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芷倩也趴在他身旁啜泣,為這晚了二十五年才得知的身世。
「小萱她一定是被人謀殺的,但我一直查不出是誰指使黑道去殺她的。後來碰巧寶華不孕,我才大膽地將你接回家來。我一直沒告訴她你的出身,瞞她瞞了這麼多年,直到最近我才警覺,或許她早就知道你是小萱的女兒了……」
「她知道?」不像!媽媽雖冷漠,但對她仍有著基本的關懷,一點也不像知道了她真正的身份。
「我猜的,寶華一直是個喜怒不輕易形於色的人,結婚後不久我就發現她是個冷若冰霜、城府極深的女人……我根本無法愛她……」
「爸……」
「當你身邊不斷出現危機時,我曾經懷疑過是不是寶華動的手腳,但怎麼查都看不出端倪,我一方面不相信是她,可是另一方面又覺得她很可疑……這種矛盾的思緒讓我煩心了好久。」
「不會的,她那麼溫柔的人,不會是這種人的。」芷倩安慰他,雖然她心中也有了一絲的懷疑。
「不管如何,我想盡辦法要讓你安全無虞,所以才要你嫁進賀古集團——」
「峻一說是賀古集團的人殺了喬萱的。」她脫口說出。
「是嗎?我早該料到了……」他的眼神又縹緲紗不定了。
「那你還要我嫁給趙勻?」
「芷倩,」他摸摸她的頭。「正因為我懷疑寶華想對你不利,而碰巧我也知道她與賀古的人有關聯,所以我才以為你嫁給趙勻後,他們那些人就不敢再動你了。只要你和趙勻結婚,你就是賀家的少奶奶,也算是寶華的侄媳婦,她便沒有理由再對你下毒手,而我也才能安心地走……」
「爸——」她撲進他懷裡。
「我何嘗不知道你一直在強顏歡笑,你對趙勻的厭惡我全看在眼裡,但是除此下策之外,我實在想不出辦法來確保你的安全。」
「我不能嫁給趙勻了!我愛峻一,我愛上我的日本保鏢了。」她喃喃地說。
「是嗎?那個流川峻一嗎?」他腦中出現那張有稜有角、冷峻少言的陽剛臉孔。他女兒的確好眼光啊:「他很好。」
「爸?」
「他是個讓人安心的傢伙,把女兒交給他,我很放心。」
芷倩抬頭看著他慈祥的臉,忍不住抱緊他,默禱著老天不要太早將他帶走,不要讓她又孤孤單單一個人,老天啊!
「我累了,想睡一下,你這些日子別回家,自己小心。」
「我知道,我現在住在峻一的朋友家,沒事的,你放心。」她吻了吻他的臉,幫他蓋好被子,不捨地盯著他看。
「一切小心,尤其是留心寶華……」他真的不放心。
「我會的。」
走出病房,高墨已在門外等她。這幾天峻一不知在忙些什麼,都讓高墨保護她。
「你爸還好嗎?」高墨關心地問。
「嗯,醒過來後又睡了。」她微微一笑。
「那就好,我們回去吧!」
她點點頭朝外走去,心頭一陣莫名的悵然。
「名律師羅肇熙意外橫死街頭」
一大早,當芷倩看見羅肇熙意外的死訊刊在報上頭條時,她驚嚇得愣了半大,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這麼被車撞死了?!這事似乎不太對勁!
她在高墨那間日式的大平房裡走來走去,一顆心懸在半空中,總覺得事出有因,羅律師不會平白無故就這麼死去,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呢?
高墨和峻一出門去了,她一個人沒有商量的對象,不知道該問誰才能釐清心中那一抹恐慌。幾度拿起話筒,又放了回去,猶豫了片刻,她撥了電話到恆久找她的秘書,一大串驚慌的聲音就從話筒被端傳了過來。
「總經理,你跑到哪兒去了?今天一早就有許多人打電話到公司來詢問有關羅律師的事,我們雖然一一檔掉,但是有許多記者仍不死心地說要和你當面談談。」
「告訴他們我出國了。」她沉吟道。
「是。還有,昨天宋夫人來過公司一趟,她進了保險室,出來後臉色很不好,還問我們最近有誰進過保險室。」
「我媽?」她心中打了個突。她媽媽去保險庫做什麼?她發現「海妖之淚」失踩了嗎?
「是的。她還留話說如果你到公司,就打個電話給她。」
「哦?」芷倩呆了半晌。她沒想到製造的「驚慌」引來的人是她媽媽。「還有什麼事嗎?」
「有一件從羅律師事務所寄出的包裡,指名要給你,今天才寄達,我幫你收在你的辦公桌上。」
她立刻站直身子,急急地說:「那件包裡你先幫我收好,我馬上過去拿。」
掛斷電話,她換上一件輕便的衣服,衝出大門。如果她沒猜錯,羅律師一定是寄了某些重要的東西給她。她希望能從裡頭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約莫過了三十分鐘,她來到了恆久珠寶,從後門溜進公司,秘書已經等候在門外。
「我進去辦公室,別讓人來吵我。」她吩咐道。
「知道了。」秘書盡職地幫她關上門。
芷情走到桌旁,看見了桌上的包裡,隨即打開來看。裡頭全是宋矩方資產轉移至國外的重要文件,還有「海妖之淚」的過戶證明。她翻看了一下,才知道宋矩方打算把移到國外的資產都留給她,而這家恆久珠寶他留給了葉贊華。
一張白色的紙從文件中飄落下來,她順手撿起,發現那是對打宇文稿,是羅律師寫給她的。芷倩:
當你看見這封信時,我不確定自己是否還健在,或許我已經擺脫了所有的罪孽,耳根清靜地走了。但是,有些事我不得不向你或是你父親告解,因為所有的事都和我有著莫大的關聯。
初次遇見矩方和寶華,是在醒石居的晚宴上,他們獨特的氣質與談吐都深深吸引著我,當然,他們之間那種淡漠、冰冷的關係卻也逃不過我的眼睛。寶華在三天後再度邀請我到醒石居,那天,矩方出差,而我成了她的入幕之賓。
從此之後,矩方請我當他的專屬律師,而寶華則和我不定期見面。我同時與他們成為至交,一種奇特的三人關係卻也維持了二十年。
這陣子你週遭發生的事,我不能證明是寶華做的,但是,她對矩方的不滿和「海妖之淚」的野心,都讓我相信她會下這個毒手。芷倩,別被她溫柔的外表欺騙了,在她嬌弱矯飾的面具下,實在有著比蛇蠍還要歹毒的心腸。我太瞭解她了!當她得知矩方領養回來的小孩竟是喬萱的私生子時,她的理智早就被沖昏頭了。她一定有著她的報復計盡,只是我不知其步驟而已,否則,一直助紂為虐的我定會適時的提出警告,以洗清自己一身的罪孽。
我猜想,當你得知這個真相時定會相當震驚,但是我卻以為其實矩方早就知道我和寶華的事了。他比誰都深沉,默默地安排自己的事,還不動聲色地一直與我稱兄道弟,對他,我只有懺悔。
小心寶華,她已經被怨恨和嫉妒逼瘋了。她說她不會放過你,這句話絕非虛張聲勢,她想要的東西從沒有得不到的,嚴格說起來,她是一個受不了失敗的女人。
請保重!務必小心!矩方托我轉移的資產全數在此,本來寶華一直向我要這些文件,但我沒有給她,我不能再對不起矩方了。現在,如矩方所願,我先交給你了。祝你幸福平安羅肇熙
看完這封信,她終於要面對現實的殘酷。竟有那麼多見不得人的事發生在醒石居中,而她,過去二十年根本就是盲目的。對父母、對自己,她都不願深究所有的不合埋,只接受正面的假象。所以,直到現在,她才逐漸打開記憶之門,那些被塵封的片段也才慢慢湧現。小時候不時的受傷和一次墜樓意外讓她昏迷了三天,之後,她忘了之前發生的事——應該說,她的記憶選擇放棄去追溯真相的恐懼。而此時此刻,這個結一打開,她腦中便浮現了葉寶華推她下樓時冷笑的嘴臉。
一張充滿恨意的臉龐!
芷憤雙手撫著前額,緩緩地流下淚來。
她覺得好累。該怎麼辦?如何才能解決這件事?
一陣雷聲驚醒她的遲疑,她盯著電話半晌,才拿起話筒,撥了醒石居的電話號碼。
「喂?」是葉寶華。她那低柔-啞的聲調非常特殊。
「我是芷倩。」她穩住心跳。既然要面對面解決問題,就不該膽怯。
「哦!你回到公司了嗎?」
「是的,你找我有什麼事?」芷倩不稱呼她媽媽了。
「想要你單獨一個人回醒石居一趟。」葉寶華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為什麼?」
「為了我們之間的恩怨,為了你拿走了不該拿的『海妖之淚』。」
來了!一切都攤開來了!
但是,峻一要她別私自行動,她要等他嗎?
「別想找救兵,你的保鏢先生現在可能正忙著其它的事哩!」她彷彿看穿了芷倩的心思。
「我為什麼一定要去醒石居?」芷倩試探著。跟一個喊了二十多年媽媽的女人較勁,她總是覺得詭異。
「為了你媽媽的死亡真相,為了你和宋矩方欠我的債,或者你也擔心劉媽她——」
「你想把劉媽怎麼樣?」她驚叫道。太惡毒了!用劉媽來對付她。
「你說呢?她可是真正疼你疼了二十多年的人,你如果不想讓她死得不明不白,最好出面解決我們的事。」
芷倩的一顆心真的寒到谷底了。
「好!你等著,但最好別耍花樣,你已經有證據在我手上,最好別亂來。」她先下個馬威,以免她真的動了劉媽。
「放心,我又不會吃了她。記得帶著你偷走的『海妖之淚』來,我會等你的。那麼,待會見了,女兒。」
那刺耳的稱呼直到她掛斷電話還揪得芷倩的心發疼。
好吧!這件事就讓她一個人來了結吧!
峻一和高墨從羅肇熙的電話中錄下了十四日他和葉寶華的對話。這個證據雖然不能直接證明芷倩遭受攻擊的主謀就是葉寶華,但她也絕對脫離不了嫌疑。
他們在竊聽到這段錄音之後便趕到羅肇熙家中等人,但等了一夜羅肇熙一直沒有回家,他半路就被車撞傷,送醫不治。
這個事故連呆子都猜得出是人為的,葉寶華早就撂下話,要讓羅肇熙開不了口。不過按理說,羅肇熙應該會小心防範才是,但話又說回來,誰能肯定他本身沒有輕生的意念呢?這二十年來他的確做了許多不該做的事。
「要不要先和芷倩聯絡一下?羅肇熙出了這種事,她應該會很緊張。」高墨走向他們停車的地點,轉頭對峻一說。
峻一皺了下眉頭。「嗯,她可能已經知道了。希望她會乖乖地等我回去,不要亂跑。」
「那裡有個電話,你先去打吧!」高墨朝一個公用電話亭努努嘴,順手點燃一根煙。
峻一走向電話亭,才跨出兩步,一輛車後便閃出一個模樣猥褻的男人,衝著他擲出一團紙球,他伸手一接,正想拔槍,那人已兩手高舉地逃往巷子。高墨見狀,立刻趕到他身邊。
「什麼事?」
「似乎在傳遞訊息。」峻一低頭攤開那皺成一團的紙,上頭寫著——
「宋芷倩在趙勻的別墅,危險!」
高墨瞪大眼睛,一臉的不信,「這是什麼鬼消息?芷倩明明在我家。」
「說不定她出事了!」峻一的臉沉了下來。
「不會吧!」
「打電話回去看看。」他撥了號碼,可是沒有人接。
「她不在!」高墨也感到狐疑。
「不該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裡的。」峻一的胃又開始抽緊。
「別急,說不定是葉寶華的故佈疑陣。」
是的,別緊張,她會沒事的!峻一不斷地抑制上揚的怒氣。
「趙勻的別墅地址可以查得出來嗎?」他問高墨。
「當然,有必要的話,我連他金屋藏嬌的地方都找得到。」高墨揚起嘴角。
「你幫我跑一趟。如果我猜得沒錯,芷倩應該不在趙勻的手上,葉寶華不會讓她的侄子來干擾她報復的美夢。」他凝神深思。
「的確。」
「我們分頭去找芷倩,有事用呼叫器聯絡。」
「好,走吧!」
高墨上了他的車離去。峻一則站在路旁,戴上了黑皮手套,撥了撥垂落的頭髮,這是他面對敵人前慣有的動作。
他希望葉寶華不會粗心地低估了他的實力,不然,她會在決戰中發現自己根本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