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誶的聲音悄悄接近,一隻細白修長的手小心翼翼地要觸摸他,流川一反射性地一把捉住那只青蔥玉手,條地睜開眼睛,看見一臉驚慌羞澀的芷倩。
「我……我拿被子給你。」她訥訥地說,紅著臉。她昨夜作了個怪異的綺夢,夢裡都是她和流川峻一,一想起她在夢中的大膽行徑,她就羞得無地自容。
他看起來糟透了!零亂的黑髮,唇上的鬍髭已長出來,眼中怖滿血絲,但這樣的他,卻有種狂熾的魅力,讓人……驚心動魄!
「謝謝!」他一夜末眠,昨夜的事讓他一向平靜的思維全亂了!他熱切地盯著芷倩,想從她臉上讀出她對昨夜的事記得多少。
「你看起來很累,我就說睡沙發是不行的。」她覺得奇怪。記憶到侍者送來消夜後就中斷了,接下來怎麼跑到床上睡覺的,她全然不記得。
「還好。」他的眼光一直跟著她,她看起來有些迷惘。看來高硯的迷藥不會讓發生的事滯留在腦中。這樣也好,那他就不用擔心了。
「我一定是太累了。」她掩飾地乾笑著。真是的!那個夢真實得教她失措。「連怎麼上床的,自己都記不起來。」
「你睡得好嗎?」峻一站起來走向她。她已經穿好衣服,頭髮也梳理得很整齊,只是容光煥發之下,還是有著黑眼圈。
「還好!夢得一塌糊塗,害我差點起不來。」她笑著按了按眉心。
「作夢嗎?」他抹了一把臉,閒適地把手叉在腰上。
「嗯。」
「什麼夢?」他故意問。然後,看見她臉紅地轉過身。
「沒什麼,醒來就忘了。」她遮掩地對著鏡子整理一下儀容。如果讓峻一知道她夢境中的內容,那她還有什麼臉面對他?
「哦!」他沒多說,逕自走進浴室梳洗。不久之後,又精伸奕奕地出現。
「去吃早餐吧!我十點和一位熊先生有約。」她背起皮包往外走。
「十點?現在已經快十點了啊!」他看了自己的表一眼,皺皺眉。
「什麼?」她看著腕上的表,竟還在原地踏步:「糟了!表停了!那我沒時間吃早餐了,得立刻趕過去。」
「我陪你去。」峻一拿起西裝外套,緊跟在她身後下樓。
他們坐上了一輛出租車,便朝東駛去。一路上,她顯得相當焦急,峻一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別急!他會等你的。」
「你不知道,這個熊先生是個很冷僻的人,我是透過許多管道才聯絡上他的。他一向很少在公開場合露面,這次應主辦單位的邀請才特地從歐洲回來。我要是不能把握這個機會,就很難再見到他了。」芷倩解釋。
「為什麼你非要他手中那組藍寶石不可?」
「是我爸爸的要求。」
「你爸爸?為什麼?」他不解。宋矩方擁有的名貴珠寶已經夠多了,應該不差這一樣。
「我也不清楚。他說得到這組藍寶石是他此生的心願。」她也不明白。通常別人收藏的珠寶,若非擁有人打算轉手或私下交易,其它的收藏家是不會主動去爭取的。
二十分鐘後,他們終於來到熊石珠寶公司,接待人員帶領他們走進展示室後方的辦公室,一個年約六十、滿頭白髮,但眼神精斂的男人早已在裡頭等候著。
「很抱歉,我們來晚了。」一進門,芷倩便先行道歉。
「哦,沒關係。」熊立先站了起來,走向她。「你就是宋矩方的女兒,宋芷倩?」他眼神銳利地打量她。
「是的。」她不太瞭解熊立先眼中閃過的疑惑代表什麼意思。
「這位是——」他看著流川峻一詢問道。
「他是我的朋友,流川峻一。」
兩個男人互握了一下手,氣氛變得非常冷淡。
「我覺得宋小姐非常眼熟。」熊立先又轉頭盯著芷倩喃喃地道。
芷倩不解地看了流川峻一一眼,他也同樣迷惑地回望她。
「哦?是嗎?可是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她陪笑著。
「可能是我的錯覺。別介意,請坐。」熊立先緩緩地坐在沙發上,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她。「你是要來和我談『鍾愛』這組藍寶石墜飾?」他主動提及。
「是的。」
「那是非賣品,宋小姐。」他的口氣不太好。
「我知道,但我還是想明白,在什麼情況下你才會出售它?」芷倩不死心。
「既然是非賣品,就不可能出售。」他的表情嚴肅。
「可是總會有特殊的情況吧……」她追根究柢的精神是出了名的。
熊方先冷笑一聲。「是宋矩方想得到『鍾愛』吧?」
「是……的,家父對這件珠寶的喜愛已達瘋狂的程度。」她試著說明。
「你家已經擁有『海妖之淚』了,為何還要奪人所愛?」熊立先點燃一根煙,口氣譏誚。
「這……」她也無言以對。
「喬萱只留下這個作品,我一定要保護它,才能對她有所交代。」
「喬萱?」
「她就是『鍾愛』的設計師,一個才華洋溢的女人,卻因為愛錯了對象而死於非命。」他臉上有著難掩的痛楚,似乎那個叫喬萱的女人與他關匪淺。
「我不知道……我很抱歉……」她低喃著。她不知道「鍾愛」的背後還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你不用抱歉,又不是你殺了她。只是,難道宋矩方都沒有跟你提及他想得到『鍾愛』的原因?」
「原因?沒有。不過,我爸爸對寶石的眼光獨到,他會看上『鍾愛』是理所當然的事。」她堅定地說。
「眼光嗎?哼!的確,他看東西和看人的眼光還真是特別!」熊立先冷嘲地揚起嘴角。
芷情快被他搞迷糊了。這個熊立先肯定認識她爸爸:而且兩人之間似有宿怨,不然,他話中不會有那麼多的不屑。
「熊先生……」她試著談到主題。
「讓我告訴你吧!宋矩方想得到『鍾愛』,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為了喬萱!」
他在說什麼?芷情全身一僵。「什麼意思?」
「哼!宋炬方連女兒也瞞?他依然如二十五年前般的懦弱。」熊立先猛抽了一口煙。
「瞞什麼?你到底要說什麼?」她心中起了一股涼意。有什麼事情不太對勁嗎?
他吐了一口煙。「宋矩方和喬萱本來是一對戀人。」
「什麼?」芷倩瞪大了眼睛,對這個突如其來的事情感到驚愕。
「當年,你爸爸和喬萱的戀情在香港早已是公開的秘密了。他們兩人情投意合,興趣又一樣,在珠寶界被戲稱為金童玉女。喬萱是個珠寶設計師,那時她剛從英國學成歸來,在香港正要嶄露頭角,就陷入愛情的漩渦,無法自拔。偏偏宋矩方在台灣早有了婚約,兩人之間的戀情根本沒有明天可言。」熊立先頓了頓,沉浸在回憶裡。「後來宋矩方不敢違背父母的決定,還是拋棄了喬萱,回台灣結婚去了,留下她一個人獨自面對大眾媒體。『鍾愛』這件珠寶便是在那時完成的。本來喬萱是要將它迭給宋矩方做為結婚體物,但還沒迭出去,她就失蹤了。結果,一星期後被人發現死在一棟破屋裡,還未滿月的孩子也不見了。」
「孩子?」芷倩失聲叫道。喬萱懷了孩子?是她爸爸的?
峻一劍眉攏聚,對這件事情一樣感到驚異。
「喬萱未婚生子,被媒體炒得很凶。她無處可去,於是跑來找我。我認識她很多年了,幾乎是看著她長大的。她出身貧門,父母早亡,但仍很努力地追尋自己的目標。從英國回來後,她的前途原本是相當看好的,我曾經打算向她求婚,好好照顧她。雖然後來她選擇了你父親,但我還是不忍心拒絕她,我把她安頓在我的別墅裡讓她安然生產:誰知,當我從英國回來時,她卻不見了!我還以為她又離開了我,沒想到竟然被害死了……」說著,熊立先的眼眶已經紅了。
芷倩的臉上也沾滿了淚水,為這樣一個命運坎坷的女子,也為自己被父母騙了二十多年。她還以為父母之間的冷淡是相敬如賓,誰知卻另有隱情!
「她是怎麼死的?有查出兇手嗎?」峻一冷靜地問。
「沒有!警方一直沒有查出來,我相信兇手的來頭不小,警方一定是被買通了,再加上喬萱根本沒有親人,因此這件案子就不了了之了。」
「我爸爸難道都沒有回來看她?」她不相信爸爸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
「哼!他?他忙著擴大恆久珠寶,哪有空回來-這淌渾水?逃都來不及呢!」
「我爸爸不是這樣的人。」她替宋矩方辯駁。
「是不是我心知肚明,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把對他的不滿遷怒到你身上的。只是,『鍾愛』是喬萱留給我唯一的紀念品,我是不會賣的。」
「熊先生……」
「如果我問你『海妖之淚』你賣不賣呢?」他反問。
「那是不可能的。」她脫口回答。
「那麼,我的答案也一樣。」他站了起來,表示談話結束。「恕我不送了!」
芷倩和峻一隻能死心地離開熊石珠寶公司。
站在大馬路旁,她覺得內心一團亂,對剛剛得知的事感到茫然。
「我爸爸竟然跟喬萱……」她痛苦地搖搖頭。
「你媽媽知道這件事嗎?」峻一突然問。
「我不清楚,只知道她一直顯得冷淡,我不知道為什麼。」是的!她媽媽會不知道爸爸在外面的行徑嗎?她會不在乎嗎?
「或許她早就知道了。」他沉吟著。
「會嗎?」她覺得頭有些痛。
「我先送你回酒店,我有點事要做,你乖乖地待在房間裡不要亂跑。」峻一想去查一查他一直感到疑惑的一些事。
「我想去逛逛!」她歎了口氣。再繼續關在房裡她會瘋掉!
「等我回來,我陪你去逛。」他用食指輕觸她的下巴,轉身招來一輛出租車。
芷倩傻傻地杵在原地,被他稍嫌親暱的舉動嚇住了。他今天一早起來就怪怪的,出了什麼事嗎?
摸著自己的下巴,她雖然對他的溫柔不解,卻深知自己一點也不討厭他的碰觸,甚至喜歡極了。
老天!她不會真的愛上了他吧?
要找出早期有關喬萱的資料還真是不容易!幸好有多媒體計算機可供查詢,省卻了峻一不少的時間。
他會想查查有關喬萱被殺的案子,是因為他認為事有蹊蹺,或許這和芷倩被狙擊的事有關聯也說不定。
當年宋矩方在香港的艷史被報導了不少,根據這些,他可以斷定宋矩方是真的愛上了喬萱,而且兩人相戀的程度已經相當熱絡了。在這種時候,宋矩方會乖乖地回台灣結婚難免可疑,難道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情?
當他終於找出一份有關喬萱死亡當天的報導時,他的眼神凝結了。資料上有關她的報導都和熊立先說的一樣,但這不是重點,令他胃部緊抽的,是刊在報紙上喬萱的照片!
他終於知道熊立先為何說對芷倩很眼熟了!因為她的五官和輪廓,和喬萱幾乎是同一個模子鑄出來的。
這個發現委實讓他大吃一驚!
芷倩和喬萱會何什麼關係嗎?當年失蹤的小嬰兒如今又作哪裡呢?
他隱隱感到一股不安襲上心頭。芷倩這件狙殺案的背後真的是大有文章!
他立刻撥了通電話給在台灣的高墨。起程到香港前,他曾托高墨打探一些消息。
電話響了兩聲,立刻被接起來。
「喂?」是高墨渾厚低沉的嗓音。
「高墨?我是峻一。托你查的事怎麼樣了?」
「都查得差不多了。大概是從三年前開始,宋矩方便將他名下的一些財產小心地移到國外,分別是瑞士和美國。現在的恆久珠寶雖然營運不良,但就算它倒了,也不會造成宋矩力的破產,因為他很早就做好準備了。」高墨把這兩天來查到的事實告訴他。
果然!他暗暗思量,如果恆久根本沒有財務危機,那麼宋矩方一直欺騙芷倩到底有何目的?他甚至用恆久的危勢來逼芷倩嫁進賀古集團,為什麼?
「好,你再幫我查查賀古集團的背景,以及宋矩力的太太葉寶華。」
「沒問題。對了,我的人告訴我,宋矩力的狀況不太好哦!聽說他的最新病歷報告上填的是癌症。」
「什麼?」峻一怔住了。
「他可能活不過這個秋天。」
「但他似乎不想讓他女兒知道。」他抿緊了唇。
「是的。到目前為止,這件事還是個秘密。你要告訴宋芷倩嗎?」
「不!我不想讓她擔心。這件事我會處理。」他躊躇了半晌才說。
「還有,我們家高硯沒給你惹麻煩吧?」高舉明知故問。
「你說呢?」他咬咬牙。
「別凶嘛!他只是皮一點而已。」
「你可以開始燒香了。如果他被我遇到,當心我拆得他連骨頭都不剩!」
「哈哈哈……」高墨仰首大笑。
「我是認真的!」他真恨自己為何會認識這對兄弟。
「高硯是一不做二不休的人,如果他自認得罪了你,那他會做得更徹底。因為反正早晚都要被扁,所以乾脆罔顧性命地豁出去。我要是你,一定會更加小心的。」
他的話讓峻一心中微微一驚。芷倩現在一個人在酒店,那傢伙不會去惹她吧?
「哼!如果他敢再胡來,我會撕爛他!」
掛上電話,他匆忙趕回明珠酒店,且奔一六0六房,房裡沒有芷倩的蹤影。他心中一沉,又來到一樓的咖啡廳,也沒發現她。他愈來愈憤怒,握緊拳頭直想揍人!高硯當真是活膩了。竟敢惹毛他?
峻一在大廳的沙發上坐下來,點上了煙,藉此平息因緊張而造成的胃痛。有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多年來出生入死,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卻偏偏在這裡找到自己的弱點。是的,他不得不承認,芷倩已經變成他的弱點了。
這種認知讓他害怕!他不應該這麼重視她的,這對他們兩人來說都太危險了。
正在冥想時,他從煙霧中看見了可以讓他摩拳頭兼消氣的人了!
高硯正不知死活地踱進酒店,左手還擁著一位黑髮美女。峻一迅雷不及掩耳地欺身過去,衝著他的臉就是一拳。
「哇拷!峻一,你幹什麼?」高硯坐倒在大理石地磚上,撫著臉咆哮道。
「這只是討回你欠我的十分之一而已,後頭還有你好受的。說!芷倩在哪裡?」他冷冷地問。
「我怎麼知道?我又沒拐走她!」高硯從口裡吐出兩顆牙,橫眉豎目地站起來,一抹嘴角的血跡,恨恨地說:「該死!看你下手有多重?兩顆牙也!難道你不知道像我這種年紀已經長不出牙齒了嗎?我這張俊臉如果被毀容,會有很多女人自殺的。」
「少廢話!芷倩呢?」
「去你的!你問我我問誰啊?自己的女人看不牢,光會揍人有個屁用?要是真的愛上她就說出來啊!看你們兩個睜著眼說瞎話就煩死人!給你們機會不知利用,害我白白浪費那些迷藥,真是不知好歹!」他邊篤邊拿出手帕擦拭,身旁的女人已經嚇呆了,動也不動。
「她沒有和你在一起?」峻一又問。
「沒有!」。
高硯的話更讓他擔心。芷倩就算和高硯在一起也不會有事,但是如果她是一個人,她會到哪裡去?會不會是……
「咦?你們怎麼都杵在這裡?」芷倩柔和的聲音從正門傳來。女主角竟在此時才現身!
「你到哪裡去了?」峻一鐵著一張臉問她。
怎麼了?氣氛這麼火爆?她瞄了臉上一片青紫的高硯一眼,詫異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我的大小姐,以後請別到處亂跑,不然你家養的獵犬可是會急得亂咬人的。」高硯沒好氣地說。
「怎麼回事,峻一?」她搞不懂他們怎麼會挑在酒店門口大打出手。
峻一還是沒有吭氣,冷凝的臉上全是怒氣。
「他快急死了!我得告訴你,認識他這麼多年來,我從沒看過他這個樣子。」高硯心想,良機不可失,趕緊在一旁煽風點火。
「呃……對不起,峻一,我因為悶壞了,所以到酒店地下的商店逛了一圈。」她等著被罵,誰教自己亂跑!
「我要你等我。」他側身斜睨著她,眼中有兩簇不馴的火苗。
「我知道,可是……」
「你知不知道你這麼莽撞,連十條命都不夠丟?」他的頭髮都快豎起來丁。
「我很小心的。」她沒想到峻一會當著其它人的面罵她,因而反擊地大喊。
「請問你被狙擊的紀錄有因你的『小心』而減少嗎?少給保護你的人製造麻煩丁!」他很不客氣。
「你……我知道自己的處境,謝謝你的費心,如果你不耐煩,可以辭退啊!我可沒苦苦求你接下這檔『麻煩』事!」她真的受夠了!
高硯則樂得站在旁邊看好戲。他的B計劃似乎達到某種效果了!
「你!」峻一抓住她的手腕,差點因她的話而失控。
「放開我!」她掙脫他的手,僵硬地說:「等回台灣我就告訴我爸爸,這種小任務太委屈你了。一個女人有什麼好保護的?死不死都無所——」她的話還沒說完,一陣急遽的「咻——」聲破空而來,正巧從她耳旁掠過,她只覺得耳輪疼痛,身子就被峻一擁住臥倒,雙雙匍匐在地。
有人向她射了一槍!
高硯幾乎和峻一同時回身朝子彈來處反擊。酒店大廳一時大亂,人們匆忙躲避,峻一一手護著芷倩往電梯走,一手拿槍盯著二樓。
「你先帶她上去。」高硯低喊。
「似乎在二樓,小心。」峻一才交代完,又有一發子彈朝芷情射來,他直覺地推開她,就在同時,子彈穿破他的手臂,劃出一道血痕。
「峻一!」芷情驚呼,彷彿心也被擊中。
「我沒事,你在這兒待著。」他被惹怒了,兩團火焰在眼中瞬間燃燒,他要斃了那個人!
高硯早已上了二樓,沒發現任何可疑的人,他朝樓下望去,眼尖地看見一個正往外走的男人腋下有個突起物,也向峻一做了個手勢。峻一點點頭,示意他看著芷倩,便無聲無息地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