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女奇緣 第三章
    葛蒂載著安以樂到大學去辦休學,在車上她還是不停地對她說教,要她繼續念下去,好歹等大學畢業再說。

    「葛蒂,我學的是繪畫,而繪畫最基本的就是『看』。沒有眼睛,我就算再讀下去也沒有用。」她歎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

    「那我安排你去上點有用的課程。」葛蒂建議著。

    「什麼叫有用的課程?」

    「盲人訓練。」

    安以樂聞言一驚,心情又沉鬱起來。她的這雙眼睛真的沒救了嗎?她為什麼會看不見?

    見她不回話,葛蒂瞭解地說:「如果你還要在這個城市生活下去,就得先學會適應看不見的事實,我無法天天陪著你,你總得自立自強……」

    「我知道。」她低下頭。

    「我問過了,有間私人盲人學院專門訓練弱視與眼盲的人,等一下辦完休學,我再陪你一起去看看。」

    「葛蒂,謝謝你,從出事到現在,都一直麻煩你照顧我」安以樂便咽地說。

    「別這樣,以樂,要不是你爸爸聘我當他的法律顧問,對現在可能還是個沒沒無聞的小律師,我是沾他的光成名的,現在,就算是我的回報吧。」葛蒂微笑地拍拍她的手。

    她們來到學校,葛蒂扶著她走下車,往藝術系走去,走到一半,葛蒂忽然說:「那個叫閃電的東方人好奇怪,他的眼睛是綠色的,你知道嗎?」

    「綠色?」她愕然道。很少有黑髮綠瞳的東方人。

    「是啊!東方人,碧眼,長得又高又俊,還說著一口字正腔圓的英文,說真的,我覺得他詭異得要命。」那是安以樂平安回來後,葛蒂才稍微相信雷掣真的是來幫忙的,只是,她還是對靈力俱樂部這個組織的性質存疑。

    「他長得怎樣不重要,只要有能耐就行了。」安以樂漠漠地說。閃電那種人會是個帥哥?算了吧!他在她印象中已經是個粗魯無禮又自大的醜男了。

    「那天要帶你走的時候,我向前阻攔,可是才一眨眼不知哪裡跑出來的電流電得我雞皮疙瘩直冒,嚇死我了。我懷疑……是他搞的鬼!」葛蒂繼續說。

    「電流?哦,或許是。我也被他電過,聽俱樂部的的人說,他的專長就是控電。」她想起他握住她的手時的觸電也覺得他的能力非常奇特。

    「控電?拜託,那他用手就能煮飯嗎?別鬧了。」葛蒂不相信。

    安以樂也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不管電不電的,他那種人還是很危險,我希望你把事交給他去辦,離他遠一點。」葛蒂擔心地說著。

    「放心,我也不想太接近他。」安以樂撇撇嘴說。

    她們一路談著,忽然一個長得斯文清雅的金髮男人到她們面前,禮貌地朝她們點點頭,並對著安以樂說

    「以樂,好久不見。」

    「羅傑?」她呆住了。

    葛蒂瞭然地想起這個羅傑就是打電話找以樂的那個人,於是笑著說:「我對這裡不熟,以樂要去辦休學,能不能請你幫忙帶她去?」

    「當然。」羅傑立刻點點頭,牽過安以樂的手。

    「葛蒂」她轉頭想說什麼,就被葛帶打斷。

    「我去買點東西。羅傑,請你辦好手續後帶她到校門口,我在那裡等她。」葛蒂希望她能多和朋友聊聊天,舒緩情緒。

    「好。」他微笑地說。

    「那就拜託你了。以樂,待會兒見。」葛蒂說完就走了。

    「葛蒂……」安以樂輕喊著,焦急無措地往前跨了幾步。

    一小心,以樂,前面有顆大石頭。」羅傑挽住她的手臂。

    「真抱歉,我……」她其實最不想見的人就是他了。

    「前陣子我試著想和你聯絡,可是一直沒找到你。」他盯著她蒼白秀美的臉,眉頭一緊。

    「我在醫院住了好久,出院後就回台灣一趟。」她低著頭說。

    「對於你們家的事,我很難過,請節哀。」羅傑聲音中有著哀痛。

    「謝謝。」面對他,她又變得脆弱了,她啞聲說。

    「我聽說還沒找到兇手?」他邊扶著她走邊問道。,

    「嗯,警方一直沒有新的消息。」她歎了一口氣。

    「到底是什麼人這麼殘忍?」羅傑忿忿地說。

    「我也不知道。」

    「那你今後要怎麼辦?」

    「活下去。」她苦笑。

    「我希望……我能為你做點什麼事。」羅傑柔聲地說。

    「不我不能再麻煩別入了,你有這樣的心,我很感激,但我必須學會靠自己。」

    「讓我陪著你,不是比較好嗎?」羅傑站定後,握住她的雙肩。

    「羅傑……我什麼都看不見,不再是之前那個能和你約會、遊玩、跳舞的安以樂了,我現在只是個瞎子,要過的是和你完全不同的生活。你不用再管我了,去找其他的女孩吧。」像在對戀愛宣告結束,她的聲音又酸又澀。

    「你還不明白嗎?我實在不放心你……」他說著將她擁入懷裡。

    「羅傑……」她顫聲地喚著他的名字。

    這個遲來的擁抱讓她想哭,暗戀他三年,這不就是她每晚夢見的美事?但是,儘管她依舊為他悸動,她現在根本無祛將心思放在愛情上,她還有事要做,不能放任自己沉溺於羅傑的溫柔之中。

    「我想和你在一起,以樂,讓我陪著你,可以隨時去看你,讓我知道你住哪裡,好嗎?」羅傑輕吻著她的髮絲。

    「我……我和葛蒂住在一起,但是,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呢?」拒絕的話說不出口,她從來就不知道他也這麼深情。

    「在我眼裡,不管你變成如何,都是最美的。」他擁著她繼續往前走。

    「羅傑,我……我這陣子其實沒有時間和你在一起,我還有事要做。」她緩慢地踱著步。

    「什麼事?」

    「我辦完休學,就要去盲人中心受訓,然後我在計劃報仇」她把音量減至最小。

    「報仇?」羅傑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是的。」

    「怎麼報?」他眼中有一抹不尋常的光彩。

    「我請了個人幫我。」

    「什麼人?」

    「你聽過靈力俱樂部嗎?」她反問。

    「沒有。」

    「我從靈力俱樂部請了一個人幫我找出兇手,我一定要查清楚是什麼人殺了我家人。」她一雙無神的眼瞳定定地看著前方。

    「你竟然找來黑道的殺手?」他驚道。

    「我不懂什麼黑道白道,我只聽說靈力俱樂部能替人達成每一種希望,這就夠了。」

    「是嗎?有這種公司行號?會不會是騙人的把戲?」他直接潑她冷水。」

    「為什麼你和葛蒂都這麼說?」她無奈的一笑。

    「因為這社會確實有很多這類騙子。」

    「但我相信他不是那種人。」閃電若想騙她,就不會老是對她冷嘲熱諷了。

    「他?男的?」羅傑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嗯,他叫閃電。」

    「他幫你查出什麼事了嗎?」他又問。

    「目前還沒有。」

    「是嗎?」

    之後,羅傑帶著她去辦好休學手續,然後又帶著她走回校門口,都沒再說一句話,安以樂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能默默地跟著他。

    直到來到校門口,羅傑才緊緊握住她的手說:「你一定不相信,我忽然嫉妒起那個閃電能有理由待在你身邊而且得到你的信任。」

    「羅傑……」怎麼會這樣?他說得好像他早已愛上她是的。可是,三個月前他們之間的關係並未進展到這種地步啊!

    「能把你的新住址和電話號碼留給我嗎?」羅傑撩起她一咎髮絲。

    她再也不能拒絕,將電話號碼和地址留給了他,擔心卻有種奇特的感覺,不安,而且說不出的慌亂。

    「以樂,好了嗎?」葛蒂開著車停在他們面前,搖下車窗叫她。

    「好了。」

    「那走吧。我下午還有個約,時間有點趕了。」

    「哦……」她在羅傑的引導下走向車子。

    他送她上車後,彎下腰對她說:「那麼,我們再聯繫。」

    她點點頭。

    葛蒂將他們之間的對話和表情看在眼裡,露出欣慰的笑容。或許,羅傑能將以樂拉出陰影也說不定。

    然而,坐在車上的安以樂心中想的卻是剛剛在腦中一向而過又抓不住的感覺,為什麼她會覺得羅傑身上的味道令她不太舒服呢?

    奇怪!

    在一幢一百五十層樓高的摩天大樓頂樓,雷掣坐在寬敞又冰冷的家中,依在皮沙發中閉目沉思。這裡是他私人空間,除了一部私人電梯可進出,沒有人能侵人,這個沒有登記門牌的住所中,他過著看似人世,實則出家的生活。

    他揉了揉眉心,一口氣看完安浩的四本推理小說,不得不承認安浩的心思的確縝密,對佈局的精巧絲絲入扣,更重要的是,小說情節寫實得幾可亂真。每一個景物和背景都以紐約為主,讓人讀起來就好像在看週遭發生件件驚涑片般,把人的情緒推到頂點。

    尤其是最後一本剛出爐不久的那本小說,劇情更大地以政治人物計劃暗殺美國總統的事為主軸,每一個劇中人物都有可能是殺手,然後在接近尾聲時,還留了一個點給讀者自行去解答,吊足了所有讀者的胃口。

    雷掣後來查了一下,發現安浩會這麼安排結尾,聽說是和紐約日報的人簽了約,打算以續集方式在報紙上繼續連載,以吸引群眾,提高報紙版售量。

    後來,他又去翻找了前幾個星期的報紙,赫然看見四本書中的那位政治人物一躍而為連載小說中的主角,

    將他設定為一個陰險又野心勃勃的恐怖分子。在安浩死後的三十二篇連載中,故事一直繞著許多社會上的各種案例打轉,殺人、搶劫、販毒、強暴、械鬥等等,都被認出」作亂行動」的一部分,而整個行動都由那位政治人為主導,他的目的只是要讓社會大亂,讓人心惶惶,讓人與人之間不再有信賴與互助,他要挑起人類心中最原始的暴戾分子,把人性中的理智完全消滅,讓恐懼、憤怒、不安、瘋狂的種子在脆弱的人類身上發芽……

    這份自今年年初開始連載的小說替紐約日報創下連續好幾個月的高銷售量,可是,就在安浩準備將那位政治人物的真實身份公開時,交稿的前一晚,安家全家遭到狙殺,安浩當場死亡,他的故事就此成了懸案,沒有結局。

    將得來的資料在腦中過濾整理,雷掣突然有種奇怪的想法,安法的死會不會和他的小說有關?紐約日報因安浩的死亡而蒙受不少損失,雷掣向報社打聽過,原本安浩說好要交出的最後三篇稿子都不翼而飛,他們無法將故事結束,因而被迫中斷。許多讀者打電話到報社大罵,銷售量也一落千丈,他們為此打算私底下透過安浩的律師向安家唯一的活口安以樂索賠毀約金,以為補償,但又怕這樣會引來大眾的不滿,於是這幾天一直在討論這件事。為什麼最後三篇稿子會不見?

    雷掣抓出第一個重點。稿子和命案之間或許有某種程度的關聯性,如果按此推演下去,那安浩被殺死的導火線不就與小說內容有所牽連?

    會不會因為別家報社眼紅,看不下紐約日報大賣才採取這樣的行動?

    可能嗎?

    商場競爭這麼激烈,有些人就是會以殘酷的手段來達到目的。安浩會不會就此成了犧牲品?

    雷掣點燃了煙,站在他的房裡向外觀看,冷硬的臉映在玻璃窗上,眼睛卻看著窗外那∼大片燈火輝煌的紐約市。

    位在這麼高的地方往下看,還真有一種高處孤寒的冷清,不知道上帝是不是也常常這樣俯看著人間?

    他轉身走回書桌,拿出從安家收集到的幾張稿子,裡頭寫的就是連載的故事,可能是修改前的稿子,裡面有句話很有意思,他邊看著邊念道:「所有的亂源都和『做亂行動』有關,人類正不自知地成為棋子,走向滅亡,最終微笑的,會是上帝?魔鬼?還是「他?」

    這個「他」指的是誰?小說中的罪惡主角?

    似乎很多線索都指向安浩的這篇小說!

    雷掣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他要再去安家找找看,也許安浩還有其餘的修改稿遺落在那幢房子裡。

    他匆忙披上黑皮衣,搭私人電梯下到地面,開著他的黑色跑車衝向安以樂的家。

    這次沒讓安以樂來比較好辦事,他在心裡想著,雖然他有鑰匙,不過,闖空門這種小事對他根本不算什麼,在美國,像安家這類能讓宵小來去自如的房子實在太多了。

    他將車於停在街道旁,才剛熄火,就看見另一輛從前方里來的車轉進安家的前院,一男一女步下車子,那男的迎親熱地扶著女的,往門口走去。

    是安以樂?

    雷掣霸氣的雙眉一聳,對她這時和一個男人出現在這裡感到奇怪。

    那男的正是約安以樂出去吃飯的羅傑,自從她給了他葛蒂家的住址,他就常常去看她。今天傍晚,他以散心為由,好不容易把她勸出門,兩人在餐廳裡吃了飯後,他就帶著她來到這裡。

    「這這裡不是葛蒂的家?」安以樂下了車就覺得不大對勁。

    「這裡是你家,以樂。」羅傑輕柔地說。

    「我家?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她的臉微微一變。

    「打開你的心結。葛蒂和我聊過,她希望你能從慘劇的陰影中走出來,別再去想什麼報不報仇的事了,而我認為要治療好你的方法,就是回到這裡,讓你自己面對心中的傷痛。」羅傑扶著她往她家大門走去。

    「不……你們不懂,我的傷痛只要報了仇就會好了。」她生氣地抗拒著。晚餐時的愉悅心清早就蕩然無存。

    「你永遠報不了仇的,以樂。」羅傑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為什麼?」她終於推開他,但也因此跌倒在草皮上

    「兇手這麼殘忍,你一個弱女子,怎麼和他們對抗?」羅傑歎了一口氣。

    「我有幫手……」

    「你的幫手只是個騙子。」他不屑道。

    「不!他答應我會幫我的!」她怒斥。

    「他就算能幫你,現在人呢?」他雙手一攤,笑得古怪怪。

    「現在?」她也不知道閃電在忙什麼,他已經有一個星期沒出現了。

    「如果現在那些歹徒又回來了,你一個人怎麼對付他們?」羅傑慢慢在她面前蹲下來。

    「那正好,我可以問清楚他們為什麼要殺我全家!」說著想站起來。

    羅傑順手將她拉起,但動作卻不再溫柔,他的手緊箝住她的手腕,扯得她發疼。

    「羅傑.你把我弄痛了…」她低呼。

    「等一下我會讓你更痛,親愛的。」羅傑將她一把抱起,走到大門前,用力踹開。

    「你你怎麼了?」她感到莫名的恐懼.羅傑似乎變了,笑得詭魅而不懷好意。

    「我?我只想做我三個月前就一直想做的事。」羅傑笑了,笑得詭魅而不懷好意。

    他們進入客廳,他打開電燈,客廳的沙發還留有一灘血跡,「羅傑?」安以樂全身開始發抖。他……想幹什麼?

    「啊!你看起來就是這麼可口、無助、單純,美麗」羅傑的手摸上她的胸口。

    這種情境驀地讓她想起出事那夜的情景,那個野獸也是這樣對待她!

    「放開我!羅傑!」她嘶聲大吼。

    「放開你?好不容易逮到你,我怎麼能放?」羅傑淫笑地吻上她的頸項,手極不安分地在她全身搓著。

    這……就是她愛慕了三年的男人?不!這只是惡夢!她一定又陷在夢裡了。

    安以樂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有好幾秒她忘了要掙扎,只能呆呆地傻住。

    「我得在你報仇之前,先把你解決掉,以樂,你太麻煩了。」羅傑的話像顆炸彈在她胸中炸開。

    「是……是你……?」她恍然地說。難道殺她家人羅傑也有份?

    她終於知道羅傑又找上她時,她心中揚起的不安為而來了。他身上的氣味讓她想起了出事那天的夜晚。

    「噢,寶貝,我一直很喜歡和女人做愛,那種激情感簡直讓我發狂……」羅傑以一種噁心的聲音說道。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已經快承受不住心中的怒與痛,於是拳打腳踢地反抗他,傾盡所有聲音將她的不滿發出。

    「去問你爸爸吧!」他大笑,一巴掌正要打在她的臉上時,好幾道電流竟同時射向他的後背心臟部位,他痛得大呼一聲,連忙跳開,嘴裡還大叫著:「這是什麼?痛死我了!」

    「是電流,人渣!」雷掣不知何時已進到房裡,他一身黑地出現,全身周圍閃著電光,滋滋作響。

    「你是誰?」羅傑沒想到會有人出手幫安以樂,大吃一驚。

    「你不是看到了?」雷掣伸出雙手,手與手之間金色電流互相交錯,形成一團光芒。

    「你……你是……」羅傑想起安以樂說的靈力俱樂部和「閃電」。

    「你欺負了我的僱主,小子,這可不行哦!」雷掣的眼神陰深,那雙綠眸在燈光下竟閃動著令人心寒的邪氣。

    「你就是閃電?」羅傑不住地倒退。

    「沒錯!記著這個名字,這樣你下地獄通關會比較快些。」類掣手裡的電光已射向他,那可與幾萬伏電壓媲美的電波能讓一個人燒成一堆枯骨。

    「啊——」羅傑痛苦地吶喊著,全身裡在電流裡痙攣,在地上滾來滾去。

    「把你殺人的動機說出來,我就饒了你。」雷掣筆挺地矗立在他面前。

    「我……是……是……」羅傑遲遲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快說!」  

    「是……我……」他才發出這個字,就緩緩倒下。

    雷掣以為他就要完蛋,收回電波,誰料他卻利用這段空檔衝出大門,雷掣立刻追出去,但理應無法遁逃的羅傑竟然在夜色中消失了蹤影。

    被電到這種程度還能跑,看來這個人……不太尋常!雷掣面無表情地暗忖。

    他又在房子四周巡了一下,才回到屋裡。

    安以樂衣衫不整地坐在沙發上發呆,她的頭髮凌亂,表情呆滯,整個人好像被抽掉魂一樣,只剩軀殼。

    雷掣脫下外套,丟在她手上,不帶感情地說:「你的警覺性太差了,安小姐,是你自己讓歹徒有機可趁。」

    安以樂又杵了許久,才將衣服緊緊抱在胸前,不停喃喃自語:「為什麼是他?為什麼他要這麼做?為什麼?」

    「清醒一點,你如果這樣就被嚇壞,還談什麼復仇?」雷掣拉起她,迅速地替她將外套穿上,扣好扣子,並拍拍她的臉頰,要她回神。

    「我不明白……」她抖著聲音,眼淚不知何時流出眼眶,此時,她早就忘了絕不在閃電面前表現文弱的誓言,她的思緒已經被這突發的狀況全打亂了。

    「我倒覺得多了一條線索。放心,我有感覺,線頭已經冒出來了,接下來,只要緊抓住線頭,真相就能大百了。」他掀了掀眉說。

    「是嗎?」沒有硬咽,沒有鼻音,可是她的淚就是止不住,一串串像珍珠般的淚水在她蒼白的臉上滑落,讓人為之動容。

    雷掣看了她半晌,忽地攬住她的肩,第一次以一種安慰的語氣對她說:「是的,相信我。」

    這一瞬間,安以樂掉入冰窖的心才真正被拉回,再次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溫暖,他的話意讓她在這三個多月的彷徨無助中,真正找到依靠。

    閃電.其實並不那麼令人討厭。

    「現在我要到書房找一下東西,我看完你父親的小說了。」          他放開她,  走進書房開始翻找,並對著跟到房門口的她問道:「你看過你父親的小說嗎?」

    「最近的嗎?」

    「在報紙上連載的。」

    「沒有,我那幾個月很忙,忙著和一個禽獸交往…」她又哭了,今夜的淚水未免太多了。

    「有時間掉淚,不如告訴我那個男人的來歷。」他最氣只會哭哭啼啼的女人!

    「他叫羅傑,羅傑威爾,是我們學校企管系四年級的學生,平常在學校是個溫文的人,誰知道他會…」她將要流出的淚硬是擠回去。

    「僅此之外,你瞭解這個人嗎了?」他又問。

    「瞭解?」說真的,她和羅傑接近也不過是三個月前的事而已。

    「女人真是種只用感情不用大腦的動物,只要感覺對了,總是沒頭沒腦地栽進去。」他刻薄地說。

    「要罵儘管罵吧!反正從一開始你那張嘴就沒出現過好話。」她覺得委屈,忍不住損回去。

    雷掣看了她一眼,嘴角忽然往上揚起,只可惜安以樂看不見,否則她會知道他的利嘴笑起來帥得足以讓人神魂顛倒。

    「你喜歡聽好話,當初就應該選追夢幫你辦事。」他想看看溫柔多情的幻夜神行怎麼哄一個瞎了眼的女人。

    「誰是追夢?」她奇道。

    「俱樂部裡另一個會員,他的嘴是灌了蜜的,相信這種小女生會比較喜歡他那一型。」他的話裡全是輕蔑。

    「我不是小女生!」她反唇辯解。

    「是不是都一樣,只要是女人,就是麻煩。」他說著站起來,翻遍了書房就是找不到與稿子相關的東西。

    「你到底在找什麼?」

    「你父親的稿子。」

    「稿子?小說稿嗎?」

    「是的,你父親在報紙上連載的小說稿還有二篇就結束,可是,這二篇卻在案發當天就不見了。」他走到另一個書架上翻找。

    「不見了?不會啊,爸爸總是將稿子交給他的秘書保管,等出版社來拿……啊!等等,爸爸前陣子改掉用打字機的習慣,在出事前三個月,他都試著用筆記型電腦打稿。」她眨了眨沒有焦距的眼睛說。

    「那電腦呢?」他並沒看到電腦的蹤跡。

    「不在這間書房裡嗎?平時爸爸都將筆記型電腦放在書桌上。」

    「很顯然是被那個歹徒拿走了。」事情終於有點眉目了。」歹徒要電腦做什麼?」她想不通。

    「我覺得你父親的死很可能和他的小說有關,安小姐「小說?怎麼可能?」她驚道。

    「說不定你父親的小說有牽涉到個人隱私。」他側頭看她。

    「不可能!我爸爸寫的都是杜撰的,對了,他喜歡在報紙中尋找靈感,有一次他看完報紙後對我們說,這個社會的亂象好像可以歸類出一個脈絡…」她急急替自己的父親辯解。

    「什麼脈絡?」他立刻追問。

    「他說每一個案件看似獨立,但他認為背後似乎有某種團體或人在操控一切,是有計劃性的。」她回想著父親的活。

    「哦?」這種見解倒滿特別的。

    「真好笑,我妹妹那時還插嘴說會不會是外星人,把我們全家都逗笑了,不過,爸爸倒很認真地說這個點子還不錯,他可以寫在小說上。」那溫馨的回憶喚起她久違的微笑,想著爸爸和妹妹的臉孔,她恍然有種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錯覺。

    「外星人?」雷掣沒有笑,相反的,他的表情非常沉重,他隱約覺得事情可能比他想像的還要複雜。

    「妹妹像爸爸,很有想像力……」她沉溺在對家人的深切懷念之中,神色變得清柔美麗。

    雷掣盯了她一會兒,她孑然的身影映在書房的牆上,細瘦的模樣完全沒有自衛的能力,讓人忍不住為她擔心。

    「走吧!我送你回葛蒂家。這陣子盡量不要出門,羅傑負傷逃走,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再度找機會傷害你,你自己要小心。」他對自己難得的同情心感到奇特,也無從解釋,因而口氣變得有點僵硬。

    「我知道。」想起羅傑的狂暴,她忽然希望閃電能留在她身邊保護她,可是他早就事先聲明她的安危不在他的任務範圍內,所以她只能將恐懼深埋,不想也不願厚著臉皮開口求他。

    大不了一死!她這樣告訴自己,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兩人在夜色中離開安家。他們都沒發現,一雙鬼魅眼睛已經盯住他們,他們漸漸捲入風暴的核心而不自知。            

    「外星人?」雷掣沒有笑,相反的,他的表情非常沉重,他隱約覺得事情可能比他想像的還要複雜。

    「妹妹像爸爸,很有想像力……」她沉溺在對家人的深切懷念之中,神色變得清柔美麗。

    雷掣盯了她一會兒,她孑然的身影映在書房的牆上,細瘦的模樣完全沒有自衛的能力,讓人忍不住為她擔心。

    「走吧!我送你回葛蒂家。這陣子盡量不要出門,羅傑負傷逃走,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再度找機會傷害你,你自己要小心。」他對自己難得的同情心感到奇特,也無從解釋,因而口氣變得有點僵硬。

    「我知道。」想起羅傑的狂暴,她忽然希望閃電能留在她身邊保護她,可是他早就事先聲明她的安危不在他的任務範圍內,所以她只能將恐懼深埋,不想也不願厚著臉皮開口求他。

    大不了一死!她這樣告訴自己,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兩人在夜色中離開安家。他們都沒發現,一雙鬼魅眼睛已經盯住他們,他們漸漸捲入風暴的核心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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