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下山這一路上,速度慢得教人跳腳,走走停停的,大半天還走不出一座叢林,再加上休息時間,走了幾天,他們還在半山腰上。
裴知非拄著大刀,坐在大石上,兩眼貪婪的望著散去髮束、正在整理及腰長髮的褚上揚。
怎麼會有男子長得這麼美?就連梳發的模樣都那麼好看,烏黑的長髮沒有半根散亂,全服貼的垂在背後,巧奪天工的細緻臉蛋,白皙得教她嫉妒,再加上溫和的性情,裴知非簡直想搶了他直接帶回家去,省得旁人打他主意。
「非非,若是這裡有水就好了,我真想洗……」褚上揚束起長髮,一轉過身就對上她癡迷的臉,「你怎麼了?」
「啊!沒什麼,你要水嗎?我的壺裡有。」她雙手奉上水壺。
「那些不夠,我是想淨身。」他靦腆的一笑,「我知道出門在外有所不便,可是有些習慣我還是一直改不過來,真抱歉。」
「你向我抱歉也沒用,因為我們又迷路了,也不知道哪兒有泉水,所以你只好忍耐一下了。」她雙手一攤。
「我知道。」他側過頭道:「真抱歉,我的動作慢,連帶的也拖累了你。」他接過水壺,倒了些水洗手。
「說這些幹嘛?若不是你堅持,我早把你打昏扛下山了。」不過若真這麼做,他肯定會翻臉,這事就甭提了。
「我再也不要讓你背在身上。」
「知道啦!」她扁扁嘴,「說來你就是瞧不起女子,可是我比你強壯多了,你根本沒必要顧慮那些。」
褚上揚只是笑笑,接過她烤好的山豬肉,斯文的吃起來。
她雙手支著下巴,覺得看他就是一種享受,人美、姿態也美,怎麼看都令人賞心悅目。
「你今天怎麼了?老是瞧著我看?」
「只有今天嗎?我好像一直在看你,而且百看不厭。」她癡癡的說。
倏地,褚上揚的俊臉染上一層淡淡的嫣紅。「你老喜歡開我玩笑。」
「這是真的,瞧!」她拉過自己的一頭稻草,「你的頭髮又黑又亮,我的卻乾枯得像稻草,連顏色都是要黑不黑的深褐色,真醜。」
他艮仔細的看了看,「不會啊!我倒覺得這顏色挺適合你的。」
「我長得像稻草?」
天哪!「當然不,你長得濃眉大眼,髮色淡些正好襯出你活潑俏皮的個性,怎麼會像稻草呢?」
裴知非長長的睫毛眨了眨,皺眉道:「你長得那麼好看,甭說是女人了,就連男人都為你著迷,你怎麼會看上我這個醜女人呢?」
褚上揚瞪著她,微惱的說:「你不能用『丑』這個字來形容我未來的妻子。」
「可是,不說就表示不存在嗎?」她就是長得不顯眼啊!還被誤認為男人,就連他,第一眼不也認為她是個男人嗎?
「你不醜,而且在我看來,你相當的……有魅力。」
他咳了聲,別過臉去。
「哦?我有魅力?」她雙眼一亮。
「嗯!」他摸摸鼻子,打死不承認他心裡正在想的。
「我哪一點有魅力?告訴我。」她偎向他。
「這個……你很熱情。」
「哦?還有呢?」她逼問他。
「你很可愛!」他開始皺眉。
「這個你剛剛說過了。」
「有……有嗎?」他怎麼不記得了?
裴知非撲到他身上,捧住她最愛的一張臉,「上揚,我知道自己不太美,從小我老爹就對我絕望了,所以,我告訴自己,我一定要讓你知道,我有多幸運能得到你。」
褚上揚的臉抵到那兩團柔軟,「轟」的一聲,他的臉一片火紅,「我……我也很幸運。」
「上揚,你的臉又紅了。」她有點擔心,「真的沒事嗎?我們要不要……」
怕她再提起那件事,他連忙-住她的唇,「沒事,我只是……你要不要離我遠一點?」
「你嫌棄我?」她大驚失色,索性將他撲倒在地上,壓著他。「你討厭我嗎?
你不喜歡我嗎?」
「不不不,你怎麼會這麼想呢?」他雙手乖乖的擺在她肩上,動也不動,不敢造次,卻敏感的感覺到兩人肉體的貼近。
「那……你永遠不要離開我。」
「原來如此。」褚上揚恍然大悟。「你怎麼還在想這個?我說過我不會離開你,你要對我有信心,也對自己有信心。」
她垂下眼瞼,「是你太美,美到讓人覺得你不是世間人,誰也無法掌握你似的。」
他輕笑,「你真無聊。」
「你說我無聊?」她不依的捶他的胸膛。
哦!還真痛!「從小到大,也沒人認為我美。非非,要知道美,對男人來說是個相當污辱的字眼,你下次別再提了。」
「可是,你真的是我見過最美的人啊!」
「你認為我沒有男子氣概?」
「當然不。」
「可是一般人對男子有無男子氣概,多半都以外表的陰柔或陽剛而定。」他輕喃,思緒飄遠,想起年少時,「小時候,我和弟弟一起上學堂,才第一天,就有一對兄弟為了我打架。」
「打架?」她奇道。
「是的,因為他們爭著要做我的新郎。」他受辱的道。
「哈!他們怎麼這麼好笑啊?你是男人耶!要爭也該是兩個女孩才對。」
他無奈地搖搖頭,「你喔!心裡想的讓人一猜便知。」
「嘿嘿!沒辦法,我實在無法對你的遭遇寄予同情,因為我就是那個搶你的女人哪!」裴知非瞇著眼笑道:「上揚,你不介意我不是個美女吧?」
「你是我第一個願意親近的女人,至於外表如何實在不重要,而且你清麗可人,若是作女子打扮,我……」
他啞然,因為她竟抬高他的下巴,輕吻他的唇瓣。
生澀的吻,讓兩人都不知所措,裴知非學著偷看老爹親熱的技巧,輕舔他好看的唇形,弄得他心頭發癢,不由自主的回應著她,淺嘗逐漸變得深沉,呼吸逐漸濃重,他的手不自覺的緊緊攬著她的肩,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哦!好疼,碰到牙齒了。」她捂著唇,眼睛亮晶晶的。
他輕吐一口氣,美眸也是一閃一閃的,「抱歉。」
「下次要改進喔!」
「好。」
兩人相視一笑,她直接把頭靠在他的胸膛上,真希望時光就此打住,可是,忽然有人尖叫道——「啊!啊啊——我的爺啊!我大少爺啊!你怎麼能躺在地上和……和女子廝混呢?」
兩人連忙分開,裴知非立刻抓起大刀,「誰?是誰敢壞了我的好事?給本姑娘滾出來。」
「作榮?問陽?你們……你們……」褚上揚連忙鬆開和她交握的手。
褚問陽率了一大批侍衛正笑盈盈的在看他們的好戲,褚作榮則是一臉哀戚的奔上前。
「大少爺,你怎麼淪落至此?一身白衣髒得教人蹙眉,神情憔悴疲憊,就連臉蛋都瘦了一大圈。」他可憐的爺啊!
「有……有嗎?」褚上揚撫摸自己的臉,想到剛才那個吻,心裡甜孜孜的,側頭望了她一眼。咦?她看來好像……氣炸了!
「少爺,你怎麼會讓這女人輕薄去了?」
「啊……我……我……」
裴知非推開一臉尷尬的褚上揚,「你算哪根蔥?」
「我是少爺最得力的助手——褚作榮。」他挺起胸膛,面對這個暴力女,絲毫不客氣。
「哦?沒聽過,我們親熱關你屁事?」
「非非。」褚上揚的頭開始痛了。
「這事你別管。」裴知非沒空理他,一把揪起褚作榮的領口,「你給我說清楚,這一大堆人來這裡想幹嘛?」
「當然是來找我們大少爺噦!你以為是來找你的嗎?」褚作榮瞪她瞪到眼珠子幾乎掉下來,「沒氣質、沒教養,簡直像個男人婆,大少爺不會看上你的。」
頭好痛。褚上揚試著介入他們之間,「非非,對不起,作榮沒有惡意……」
「我說的句句屬實,大少爺,你千萬別被這暴力女迷惑住了。」
唉!「作榮,你少說兩句,非非是我很重視的女子,我們已有婚約,你不該……」
「上揚,何必跟他解釋這麼多?像他這種眼光短淺的小人,怎麼會明白我們之間的感情?」裴知非冷哼道,她就是看他不順眼。
「我眼光短淺?你這個暴力女……」
「怎樣?不怕死就來啊!」
「我……你瞧清楚,我有大隊人馬……」
褚上揚怔在一旁不知所措,安撫任何一邊都不對,一想到他們爭吵的原因都是為了他,他就頭痛得快要裂了。
「你們都給我住口!」
倏地,宛如兩隻鬥雞的兩人終於安靜下來,望向難得發怒的褚上揚。
裴知非吐吐舌。糟糕,她又闖禍了。「上揚,是他先罵我的。」
「大少爺,是她故意挑釁。」褚作榮也叫冤。
眼見雙方又有一觸即發的趨勢,褚上揚連忙喊停,「你們都給我住口。問陽,你來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褚問陽邪肆的一笑,「大哥,爹要你盡快回家,關於你的病,大家都很關心。」
「病?到現在你還要瞞我?」
「大哥已經知道了?」褚問陽的口氣有些幸災樂禍,畢竟主意是他出的。
「你們太過分了!」
「誰教大哥對婚事漠然,爹已經很生氣了,又聽說大哥近來……行為不太檢點……」他淡掃裴知非一眼,含笑帶過。「所以爹急著下令把你找回去。」
「既然你們一直在監視我,就該明白我的心意。」
褚上揚拉著裴知非的手,「我會帶她一起回去,誰若拒絕她,我就與誰為敵。」
裴知非得意的對褚作榮揚眉示威,待眾人沒有異議,紛紛上路之後,她才遲鈍的想起,他們到底要去哪裡呀?
*****
北風越吹越狂,一路北上,讓早已習慣南方溫暖氣候的裴知非很不習慣,她縮著身子蜷在馬背上,哀怨的瞧了華麗的轎子一眼。
早知道這一路上她都沒機會和褚上揚單獨在一起,她就不該答應他不吵、不鬧、不生氣這三個條件。什麼嘛!她騎在馬上吹風,他在轎裡享受,她和大夥兒窩在一起吃大鍋菜,他卻在房裡用餐,她……她好哀怨哪!她不是沒跟他們翻臉過,可是卻被褚作榮的一番話把她打回原形。
「你還有臉在這兒抗議?瞧大少爺被你照顧成什麼樣?」
「什麼樣?還不就是那個樣子。」要比大聲,她絕不比他遜色。
「你自己來看看。」褚作榮勾勾手,讓她透過車窗的細縫,探看車內的褚上揚。
她一看,整個人都呆住了。
「看到了吧?大少爺正在睡,而且睡得相當熟。」
褚作榮把簾子拉好,不讓冷風竄進去。「大少爺的身體本來就不很健壯,這一路南下,他的身邊總有我們在照顧,可你擅自把少爺帶走,還去攀爬那座什麼山的,大少爺的體力哪堪負荷?吃不好、睡不飽,人自然瘦下來,他還是個病人哪廠「他哪有病?他……不過是中毒嘛!」騎在馬上的裴知非想起那夜的啞口無言,心裡還是有些不甘。
她憤怒的朝前方揮揮拳頭,但還是硬壓下心中的不甘。他那憔悴的臉龐,直到現在還像一根針般刺在她心上,好疼!她不希望見到他那樣啊!
她為什麼沒注意到呢?
她知道褚上揚的身子可能不太好,但他也太會裝了吧?他從沒讓她察覺到,其實他跟隨她是那麼的勉強。
不知過了多久,喧鬧的聲音驚醒了沉思中的她。
她的目光越過褚家兩兄弟的大轎,只見一排訓練有素的侍衛後,是一群草莽土匪。裴知非不禁皺眉,褚家這等陣仗,明眼人都知道非尋常人物,居然有人不怕死的上門?
「把值錢的東西留下!」
褚作榮先跳出來喝斥,「你們好大的狗膽,知不知道這是誰的轎子?」
「哈!我們連天皇老子的轎都敢打劫,又怎麼會把你們放在眼裡?」土匪頭兒滿臉橫向,大刺刺的笑道,「你這小兔崽子全身沒幾兩肉,咬起來肯定不痛快,還是閃一邊去吧!」
「你們這群瞎了狗眼的土匪,」褚作榮氣得哇哇大叫。
坐在轎裡的褚上揚打開車門,「發生了什麼事?」,他的出現讓土匪群產生騷動,各個盯著他的花容月貌,口水直流。
「哇!怎麼有這麼美的女子?簡直比我那七個小妾還美!」土匪頭兒動心了。
「老大,這會兒你有福啦!」
「嘿嘿!英雄配美人,巴家寨裡有誰稱得上英雄啊?」土匪頭兒意氣風發的橫掃眾人一眼。
「當然是老大你啦!」眾噦嘍馬上諂媚道。
越來越不像話!褚上揚蹙起盾尖。
「不知死活的王八蛋,我送你們上西天。」裴知非拎起大刀劈頭就砍。她已經忍很久啦!今天就把這股怨氣全發洩在這群土匪身上。
「非非!」褚上揚驚叫道,身子卻教褚問陽牢牢捉住。
「放開我,非非有危險,我要去救她。」
「得了吧!老哥,你不會武功,跟人家湊什麼熱鬧?」喝!他掙扎的力氣倒是挺大的。
「那……你去救她。」褚上揚也不堅持,雙手推著褚問陽。
「我?」他到底招誰惹誰啦?
「你懂武功,快去救她,快!」褚上揚的目光始終沒離開裴知非的身影,當他瞥見一把大刀向她劈去,臉色頓時一片慘白。「快,快去救她啊!」
褚問陽愣住了,何時見過大哥如此不安?
「瞎了眼的王八蛋,誰說他是女的?!」裴知非打得興起,抓住土匪頭兒猛的一陣海K,「他是男的、男的。」
她—個旋身,左腳踢飛一個垂涎他美色的男人,「去吃屎吧!」右手一揮,砍倒另一名小嘍噦,「滾你媽的蛋,沒長眼睛的東西。」
她狠狠的修理那群土匪,一個也不放過,「本姑娘最痛恨別人和我搶,偏偏你們不識相……再來啊……」不用任何幫手,褚家的人就這樣袖手旁觀,而褚作榮則難得站在她這邊,不住的拍手叫好。
裴知非的大刀要得相當漂亮,力道十足,土匪群中沒有人能抵擋得了她。
「啊?」褚上揚看得膽戰心驚,看著刀劍亂閃,每每幾乎擦過她的身子,他就如遭雷擊,不禁痛恨起自己的無能,無能守護自己心愛的女人。
「大哥,你放心,她有能力對付那些土匪的。」褚問陽安撫他。
「不,就算她能應付得了,我卻無法原諒我自己。」
許久,刀劍聲漸歇,裴知非將這群土匪一一擊倒,一腳踩在腦滿腸肥的土匪頭兒的肚皮上,放聲大笑,「怎麼樣?認輸了吧?下回眼睛放亮點,什麼人都可以碰,就是——」她還沒發表完獲勝宣言,就見褚上揚衝上前來,她心裡還在納悶,他已緊緊地擁抱住她。
「非非,你讓我擔心死了。對不起、對不起,我真沒用。」再多的言語也難以表達他內心的感受,他只是緊緊地摟著嬌軀,固執的埋首於她的胸前。
「上揚,我沒事啊!」她眨了眨眼。她在做夢嗎?距離他倆上回擁抱,已經好久好久了。
「不許你再動刀,不許你再動武,不許你再不顧一切的拚命了。」他忙不迭的喊道。
啊?倒在地上的土匪群忘了哀嚎,他們眼中美麗的女子居然喜歡上這個暴力女?
真是蒼天無眼!
「上揚,我有沒有聽錯?」她無辜的說道:「我打贏了耶!我的武功應該還不錯吧?為什麼不許我動武咧?」
她老爹聽到會氣死的!她可是她爹最得意的金刀傳人咧!
「我就是不許。」他緊緊摟住她,非常堅決的喊道:「你是我的,我不許你做出任何會傷害自己的事。」
「可我贏了啊!」她的眉頭打了幾個小褶。
「我管不了那麼多。」他推開她,「以後你的大刀歸我管。」
「你要大刀幹什麼?」她眨眨眼,十分不解。
「阻止你和人拚命。」他牛瞇起眼,牽起她的手,「從現在起,你一刻也不許離開我,我要親自守著你。」「啊?怎麼會這樣?」
裴知非愣愣地被他拉上馬車,他守她守得緊,讓她難以拒絕,連她那匹汗血馬都教人好好地牽著,跟在車隊後頭。
帶傷的土匪們面面相覷,不久後,一個傳說開始流傳——有一位長得美若天仙的美人兒愛上一名暴力女,那暴力女可以一拳打碎泰山巨石……*****
京城褚府這日,褚府上下人心浮動,就連挑菜擔過後院的張大嫂都隱隱嗅出這不尋常的味道。
「我說蔡大嬸,今兒個府裡一定有大事發生,對吧?」張大嫂斷言道。
「啊?是誰告訴你的?」
「這哪需要人家說,憑我在褚府這麼多年,我可以斷定,今天褚府一定有天大的事要發生。」山雨欲來風滿樓喲!
「你真不愧是這附近的八卦婆,什麼事都瞞不過你,」蔡大嬸咧開嘴讚道。
「快說,究竟是什麼事?」她好奇的瞠大眼。
「大少爺要回來了!」
「大少爺?」當初他離開的時候還真教人傷心呢!
「是啊!聽說他帶回個女子,那名女子力大無窮,面對數十名土匪毫不懼怕。」
「大少爺和那名女子是什麼關係啊?」
「聽說是大少爺自己挑的媳婦兒。」
「啊?褚老爺會同意嗎?褚府可是書香門第、京城裡赫赫有名的官宦人家,若要迎娶這樣的媳婦……還真是大新聞哪!」超級八卦的。
*****
聆風閣內,褚老爺和褚夫人在屋內愁眉相對,坐立不安的瞧著屋外,還不時催促下人回報消息。
「阿福,他們現在到哪兒啦?」
剛進門的阿福還來不及喘口氣,就趕緊回道:「夫人,大少爺他們剛進城。」
「進城了?那不就快到家了!老爺,」褚夫人扶扶髮髻,不安的瞧著褚老爺,「怎麼辦?兒子快回來了,我們還想不出一個法子,這……這可怎麼辦才好?」
「你鎮定點,怕什麼?再怎麼樣他也是我們的兒子。」
「上揚這孩子從小就乖巧柔順,從來不需要我們操心,但這回實在……」
「實在不像話,他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偏偏找個暴力女,他是存心要氣死我嗎?」褚老爺嚴峻的斥道,中年的臉龐看得出年輕時的俊秀。
「老爺,這是上揚自己找的女子,我擔心他執拗的性子一倔起來……唉!」她想來就頭痛,兒子是她生的,她明白兒子一旦認定就一頭栽進去的性子。
「那他就得自己擔起責任,妻子是他自己選的,將來若有什麼萬一,他得自己負責。」
「老爺,你怎能說這種話?上揚的親事馬虎不得,他可是當今聖上最器重的人,就算我們點頭,皇上那邊呢?」
褚老爺經夫人提醒,臉色一沉,「真是麻煩,為什麼上揚不和問陽一樣,乖乖等待皇上指婚,偏偏要這麼有意見?」
說到二兒子,褚夫人就聰明的閉上嘴,因為他顯然也對皇上指婚很有意見,只是褚老爺不知道罷了。
「上揚一向規矩守禮,怎麼會喜歡上一個粗俗無知的女子呢?其中必有隱情,對,一定是這樣。」褚老爺喝了一口熱茶。
褚夫人左思右想,忍不住埋怨,「都怪你,當初要是不讓問陽跟著胡鬧,不就沒事了。」
他們偏要弄出個半年壽命的謊言,現在真讓大兒子找個媳婦回來,卻沒一樣符合他們的要求。
「若不是你急著逼婚,我們會將計就計讓上揚出門嗎?」
「明明是件簡單的事,為什麼要搞得這麼複雜呢?」
「難道你想讓上揚去找個不三不四的女人解決嗎?」
「那跟現在的情形也沒什麼不同呀!」
暴力女!
兩人又是長長的一歎,褚夫人怎麼也無法想像溫柔的兒子和暴力女相處,會是什麼樣的景象。
「上揚一定是被逼的!」
褚老爺深有同感,「我們一定要救他。」
「對,這年頭人心不古,上揚一定是被那女人纏到不行,才會被迫許下那可笑的婚約,我們千萬不能屈服,一定要幫助兒子脫離魔掌。」
兩人同仇敵愾的相互打氣,目標既定,心情也逐漸平穩。
「啟稟老爺、夫人,大少爺和二少爺的馬車已經到達門口了。」
楮夫人倏地站起,「兒子回來了!老爺。」
「你別慌啊!你慌,我也跟著亂了。」
「我們快去迎接他們。」
「不行,這樣一來不就讓暴力女更加得意了?」褚老爺立刻反對。
「對,我們應該擺起長輩的架子。」褚夫人說著又坐了回去。
「那我們先端出生氣的模樣。」
「好。」褚夫人隨即又問:「這樣會不會對上揚太冷淡了點?」
他畢竟有數個月沒回家了,這還是他第一次離家這麼久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