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華酒店的迎賓廳裡,佈置得高雅大方,到處可見飛鷹集團的特殊標誌——一隻盤旋在天際驕傲而不羈的蒼鷹。之眉厭惡地皺著眉尖,為了今晚的宴會,她被迫穿上三寸的高跟鞋,低胸露背的寶藍色及膝禮服,臉上還得薄施脂粉,一切只因老爸的叮嚀。
「小眉啊!好歹也你換下這身T恤牛仔褲吧!這樣下去,人家會笑我們余家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那老爸這張老臉要往哪裡擺?今晚出席的全是旅館業的佼佼者,我們余家雖然沒落了,可也不能讓人看輕了吧!尤其是那個目中無人的總經理,你要他看笑話嗎?」
老天啊!她第一次發現老爸也能嘮叨這麼久,整整二十四小時又四十五分鐘耶!最後,她乾脆拿出這件早已準備好的小禮服,彷彿她不穿上就犯了忤逆大罪一樣。
真受不了,她一定快感冒了。在初春乍暖還寒的時候,把頭髮盤在頭頂上,又露胸露背的,真不是人穿的衣服;老爸還向她保證絕對好看,她自己是沒有勇氣照鏡子,更祈禱過敏症別在這時候顯露,否則她就難看啦!
「小表姑,笑一個嘛!瞧你的表情好僵硬,好像被送上死刑台一樣。」她今晚的護花使者上揚喚回她神遊的思緒,對她笑著。
「我笑不出來,只要想到那男人就要出現,我就無法鎮定!你想,他莫名其妙地兼併我們余家大半的企業,多可怕的男人。」之眉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四周,提防隔牆有耳的模樣,讓上揚笑彎了腰。
但他聰明地不表現在臉上:「小表姑,靜觀其變吧!我老覺得這件事沒那麼單純,余爺一向不肯服輸,這回這麼輕易地讓飛鷹集團入主余氏,這不像他的作風。」
「我也覺得不可能,但我看過公司的營運狀況,的確如老爸說的,沒指望。現在轉手,余氏還有一線生機,若再苦撐下去,遲早有一天會破產。」這也是之眉不得不認輸的原因。她再厲害也無法使一個瀕臨破產的公司起死回生,這樣說來,他們其實還欠了飛鷹集團一個人情。只是,她一直想不通,為什麼余氏能從蓬勃發展的大企業落到這種地步,難道老爸真的老了?
上揚抿著雙唇,對於那幾個長輩設計的一連串圈套,他略有耳聞,今晚奉命來觀察後續發展。如此重要的任務,他可不敢多嘴洩漏半個字,而且,他也很好奇,那個男主角將會如何!
「小表姑,還是那句老話,靜觀其變吧!也許這其中會有教人意想不到的事。」
之眉敬謝不敏:「謝了,只要讓我看看那是個什麼三頭六臂的大人物就行了,反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是淑女,打算用三十年的時間來報仇,我就不信扳不倒飛鷹集團。」
上揚打趣地吹了一記響亮的口哨聲:「喲!決定重回老本行啦?」
「沒錯,在商場上跌倒,就要在商場上爬起來,而且,我也沒打算這麼年輕就不問世事!」之眉自信地笑了笑。這使她看起來容光煥發,格外動人。
不知怎麼的,她突然想起君凱,這幾天為了負氣,一直沒跟他聯絡;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麼,電話愈來愈少,問候也愈來愈短,他到底把她置於何地?
說真的,她很想念他喊「親愛的」時溫柔多情的模樣呢!唉!女人,就是灑脫不起來,這是她的悲哀,還是大多數女人共同的困擾呢?
幾次想開口跟上揚說,君凱就是當年的轉學生,但每每話到舌尖又縮了回去。以上揚的個性,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她何必製造困擾呢?她的問題她要自己解決。
上揚熟稔而有禮地向每位賀客寒暄,解釋著今晚的出席。這實在很不尋常,向來極少在社交場合露面的褚余兩家惟一的傳人,今晚連袂出席,這主人的面子可真不小。
更慘的是,上揚還得向每個人解釋他的女伴為什麼不是胡知非,而是余之眉。天知道知非現在在忙什麼,她有時比他還難得休息一下呢!
突然,大廳一靜,主持人上台了:「各位來賓,各位女士,非常感謝你們今晚的光臨……」
「老套,煩不煩哪!」之眉和上揚一直沒離開餐桌旁,享受川流不息的點心大餐。
「有耐心點,沒多久就會進入主題了。」上揚老實不客氣地拿起心愛的龍蝦燒賣,吃得津津有味。
之眉瞪了他一眼:「還說我!你自己也很討厭這種場合,若不是陪我,你大概不會來吧!」
「答對了,我寧可跟在知非身旁,瞧瞧她到底在忙什麼!」他無限惋惜地感慨。
「知非最近在忙些什麼?為什麼老是不見人影?」
「她和國際探險隊到內陸尋找失落的清朝王宮寶藏。她深信那是在動亂時,被百姓們藏起來了。」上揚苦笑了笑,「或許是因為她來自清朝,所以對那時代特別親切,一有風吹草動,她就忙著追尋。」
之眉斜睨了他一眼:「你不怕她回到家鄉,觸景傷情,突然不回來了?」
「她不會的,我對她有信心。」上揚拍胸脯保證。知非不會丟下他一個人的。
之眉笑了笑,突然神情緊張了起來,因為她聽到余氏企業的大名被主持人念了出來。
「……所以,余氏企業目前名下的旅館、飯店,各種連鎖式經營,自即日起歸于飛鷹集團旗下,成為飛鷹集團在亞洲的一處重要根據地,我們對這結果樂見其成……」
「狗屎!」之眉發出不淑女的譏諷,而且被接下來的發展震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很榮幸的,飛鷹集團的總經理和他的特別助理今晚也來到這裡,與大家共同慶祝這段歷史的重要時刻。現在,讓我們歡迎他們兩位。」
主持人把全場的焦點帶到兩位西裝筆挺,高大英俊的男子身上。而令之眉吃驚的是,那兩個男人,正是尚君凱和范逸軒!
「這是怎麼回事?!他竟然是飛鷹集團的總經理!」
上揚的低喃在之眉空洞的心裡引起極大的回音。天哪!她又被騙了。
這個超級大騙子究竟還有多少事瞞著她?而且,他究竟是怎麼辦到的?在她被耍得團團轉時,他竟然不動聲色地收購余氏企業!
他怎能這樣對她?!在他口口聲聲呼喊「親愛的」同時,又在背後狠狠地刺了她一刀!
她突然覺得頭好痛……哦!不,心也痛!強烈的打擊使她臉色蒼白如紙,而且搖搖欲墜。
在未上台前,君凱就注意到她了。她稍作打扮之後,顯得更冷艷動人、高貴華美,即使數日不見,她還是如他記憶中迷人,而且,他竟然有些嫉妒褚上揚離她這麼近。
別急別急,事情就快圓滿結束了,到時候他要好好抱著她,低訴這幾天的無奈相思。
突然,主持人介紹他的出場,之眉好奇地往這邊望來,他興奮地給她一個微笑。哪知她的臉色驟然大變,彷彿看到什麼惡魔一般,頰上失去血色,這令他頓時心痛如絞,恨不得能盡快飛奔到她身邊!可惜,他還得上台完成他的任務。
他不情不願地走上台,眉峰依然緊蹙著,他看到上揚扶著她,往沙發方向走去。可惡!他嫉妒上揚那雙手。
「各位來賓,感謝你們今晚的光臨!我想,主持人和飛鷹集團有些誤會,敝人僅代表本集團向余氏企業致歉。」他頓了頓,該死的,之眉的手竟緊抓著上揚的臂膀,身體有大半靠在他身上。
奇怪了,為什麼她碰到那男人不會過敏?
可惡,他恨褚上揚!
「關於收購余氏企業一事,純屬誤會,飛鷹集團將不會入主余氏。」咳了聲,他把話說完後,就逕自走向之眉身旁,絲毫不理會大廳裡傳來的陣陣私議聲。
「怎麼回事?為什麼一下收並,一下又說沒這回事?到底在搞什麼鬼?」一個前額微禿的中年人不解地低語。
「畢竟是年輕人,完全沒有企業家凌厲果斷的本事。」另一名中年貴婦喃喃地說。
然而,附議的人多於存疑者,逸軒則正在安撫已經快瀕臨瘋狂邊緣的主持人。
對於這一切,君凱置若罔聞,他大踏步地走向之眉,和煦無害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親愛的,你今晚好漂亮,雖然我比較欣賞你平常率性的穿著,但偶爾略作打扮,也讓我大為驚艷。」
屁股強而有力地擠進上揚和之眉之間,硬是把那礙眼的男人擠出三尺之外。上揚灑脫地笑了笑,默不作聲地尋找自己的娛樂去了。
之眉深吸了一口氣,拳頭用力地往他身上招呼過去:「你這個大騙子,騙得我好苦!既想謀奪我家家產,又想要我,你到底是存何居心?」
君凱訝異地又躲又閃,她的手勁還挺大的:「親愛的,你誤會了,我沒有騙你啊!」
雖然打在身上很痛,但他還是不敢閃得太用力,以免她傷到自己,而且,那件小禮服,一不小心還有穿幫之虞呢!
「還說沒有騙我?你明明是個大人物,卻偏偏到『私人天地,租房子,這不叫騙,叫什麼?」之眉捶了一陣,有些累了,更恨的是他完全不痛不癢,她喘了一會兒,重重地捏了他大腿一把。
「冤枉啊!親愛的,我也是人,也要吃喝睡吧!到『私人天地』暫居是為了清靜;我發誓,在這之前,我完全不知道集團要收並余氏的事。」這是真話,他到「私人天地」純粹是為了之眉。
之眉重重地哼了一聲:「我不相信,你根本沒一句真話,連工作的事也瞞我,害我為你操心好久,就怕你無法達成那些嚴苛的要求;你一定覺得很好笑吧?!落魄的余之眉竟和富有的總經理約法三章,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她用力一掙,竟然給她掙扎成功。她急忙逃離他的勢力範圍,繞到一根柱子旁,隔柱喊話:「我鄭重地警告你,婚事沒了,我們余家更不需要你的同情,你儘管拿走那些破旅館,我發誓在三十……哦!不,在二十年內打倒你,教你後悔今天的舉動!」
君凱苦了臉,一絲狼狽的熱情毫不掩飾地層現眼底:「之眉,別這樣,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我也不會拿我們的未來開玩笑!我要娶你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你別過來,」他們繞著柱子打轉,根本不管自己已成為大家注目的焦點,「你說謊就跟呼吸一樣自然,我早就奇怪,為什麼你這麼輕易地便接受我異於常人的體質,原來一切都是有目的;你一定覺得很委屈吧?要跟我這個怪物一起生活。」
「別這樣說你自己!在我眼中,你永遠是聖潔、美好,永遠是最遙不可及的夢。」君凱真的生氣了。他不想再像個傻子一樣在這裡陪她捉迷藏,他還有許多重要的事要做。
所以,他趁她正在沉吟何謂遙不可及的夢時,他一把擄獲她的手腕,稍微一使力,就把她困在懷中。
「噓,別動,再動就要穿幫了。」他俯身在她耳邊低喃,溫熱的語氣使她耳根都燒了起來。
「哪裡?快幫幫我。」她蹙著眉尖,緊緊揪著他的衣襟不敢放手,「唉!我就說過不要穿這種衣服的嘛!東露一塊,西掉一邊的,冷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在一旁看好戲的上揚不禁搖頭歎息。她這個傻女人還真好騙,三兩下就被制伏了,注定這輩子要被君凱拴在褲腰帶上了。
不過,君凱也真勇敢,竟公然與飛鷹集團對立,難道這就是他桀驁不馴的一面?他得好好想想才行,一轉頭,瞥見同樣好奇帶著關心神情的范逸軒。
他笑了笑,走近身去拍拍逸軒的肩:「老兄,我們來商量一下。」
逸軒再次看了看他的老闆,好像已經安全上壘了,他聳聳肩:「非常樂意。」
而君凱努力藏起他得意的笑容,擺出十二萬分的柔情,小心翼翼地說:「親愛的,別氣了吧!雖然我隱瞞了一些事,可是出發點絕對是善意的,相信我,我絕不會傷害我最愛的你廠
之眉哪聽得進去這些,她只滿心……「到底哪裡穿幫?你不幫我,我找上揚好了。」
「啊?」君凱壓根忘了這回事。
之眉火大了:「好哇!連這都是謊話,你還要我相信什麼?我根本不能相信你半個字。」說著,就要掙脫他的懷抱,而且使足了吃奶的力氣。
君凱忙扯開了她背後的暗扣:「別動,這回真的別動,再動就要春光外洩了。你自己摸摸看,我真的沒騙你,扣子鬆開了。」
她—摸之下,臉色全變了。他的力氣太大,一扯之下,背後一排的扣子竟然全鬆開了:「天哪!我真的要昏倒了,我早說過不能穿這種衣服的嘛!」
她說昏就昏、而且讓君凱措手不及。他脫下他的西裝外套,及時蓋住她的身子,將她安置在長沙發上,半是悔恨半是不安地說:「親愛的,你醒醒吧!都怪我不好,玩得太過火了,你可別一睡不醒,否則,我會一輩子不安的!」
「總經理,董事長正在越洋長途電話上等著你呢!」主持人戰戰兢兢地佇立在一旁。
君凱哪有心情理他:「別吵,沒看到之眉昏倒了嗎?快去拿毛巾來。」
「是。」他忙取來毛巾,還是盡責地說:「可是,董事長還在電話上,他堅持要跟你說話。」
君凱拿毛巾擦拭之眉的額邊、兩頰,不耐地說:「拿來。」
「什麼?」
「話筒啊!不拿來我怎麼跟他說?」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怎麼有這麼笨的人?
主持人終於瞭解了,憨憨地一笑:「不是用電話,而是衛星連線,董事長已經在電視螢幕上等著呢!」
君凱不情不願地回過頭來,拜託!,什麼時候大廳裡出現了一個四十八寸的超大型電視,電視上還出現一個他絕不陌生的場景,那是飛鷹集團在紐約總部的會議室;這下可熱鬧了,所有人都在裡面,他懶懶地打著招呼:「嗨!爸、大伯、小叔、艾克力、湯普遜,你們都好啊!」
逸軒低聲向上揚解釋著:「坐在正中央碧眼褐髮,五官頗像我上司的就是飛鷹集團的董事長英格先生,他是美日混血兒,而君凱是他和谷憶初的私生子。」
「有意思,他就是你口中的老狐狸?」
逸軒笑著搖搖頭:「基本上這幾個全是,只不過英格先生最有資格坐上這個寶座,因為他最狡猾。」他指了指左邊的中年男子,「他是英格先生同母異父的哥哥,日本人川上義雄先生;右邊則是英格先生同父異母的弟弟,美國人柏格-德南-施比爾男爵,他們並列飛鷹集團的左右總裁,一樣的狡猾奸詐;而那兩個較年輕的是柏格的雙生子,艾克力和湯普遜。如果我上司哪天不小心掛了的話,他們就有希望成為我下一任的上司了。」
上揚聽得有點頭痛:「好複雜。」
「還好啦!你們很幸運,集團中的首腦人物一次全見到了。很多集團裡的員工窮其一生還見不了幾個呢!」逸軒笑得有點賊,因為他已經看好門的位置,一個不對,先溜了再說,要死也要死在君凱後面,否則,他可是虧大了。
上揚挑了挑雙眉,睜大眼睛看這群老狐狸們要如何對付君凱;而君凱正溫柔地把之眉藏在自己身後,小心地護著她,這使他對這男人的激賞又增加了幾分。
「尚君凱,身為集團的總經理,不假外出已經犯了大忌,又擅自做主將已到手的東進計劃破壞。關於這件事,你得自行處分。」英格以標準的英語威嚴地開口。
哪知君凱以嬉皮笑臉的方式輕鬆帶過:「董事長,如果你的秘書盡責的話,應該會看到我請了三個月長假的簽呈,在兩個月前就擺到她桌上,至於她有沒有遞給你,就不是我管的範圍了。」
英格先生的眼中透露出幾絲笑意:「這樣說來,我批准與否,也不在你關心的範圍囉?」
「話不是這麼說,你們西方人最注重休閒與工作並重,我已經累了好幾年了,休息三個月也不為過吧!」
柏格男爵覺得有必要為他的種族說點話:「你休息就休息,怎麼又派你的助理范逸軒擾亂我們的東進計劃,把余氏的旅館、飯店又還給他們?」
「小叔啊!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余氏企業並不如我們想像的這麼好應付。他們已經在旅館業稱霸了二十年以上,而我們雖然在歐美享有盛譽,但畢竟不瞭解東方人。貿然行事,對集團來說未必是件好事!」他頓.了頓,揚揚眉又再度開口,「而我一來到這裡就發現這事的嚴重性,便火速召來我的助理,讓他盡速研擬補救辦法,盡量讓集團的損失降到最低。」他邪邪地一笑,叫住正想開溜的特別助理,「你說是不是啊?逸軒。」
逸軒一聽點名到他身上,就苦了臉:「是啊!各位老闆們,事實的確是如此,我們的東進計劃已動用了近十億資金,預估併吞余氏後,還得虧損近三億,這種損耗的速度太快,不值得如此進行,還是停了吧廠
什麼?十億?圍觀的人竊竊私語著,連之眉也悄悄坐起,好奇而不解地望著這群怪人。
「是嗎?這事豈可混為一談?我們的東進計劃還包括日本、韓國和香港,這筆錢並非全用在T市,你把這些全算進去,不合理吧!」善於斤斤計較的川上義雄老練盤算著,直看得逸軒心裡直發毛。
「既然中國只是計劃中的一小部分,就此罷手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君凱仍是從容地笑著,「董事長,你絕對想不到,我把東進計劃的一小部分資金轉往馬來西亞發展,獲益的程度大過收購余氏。」
「哦?說來聽聽。」英格先生雙臂抱胸地望著自己最鍾愛的兒子。他倒要看看這孩子什麼時候才肯承認他的用心良苦,而且他等著看他的兒媳婦,只是他的寶貝兒子把她擋得很緊,看不太到呢!
君凱向逸軒點頭示意,逸軒馬上掏出記事本:「我們在檳城、柔佛州、吉隆坡等地購買了當地五星級飯店五座,正打算擇日動工,將我們的飛鷹標誌掛上,正式成為集團中的一員。」
「當然,這得經過董事長的同意,否則,我們不會擅自做主。」君凱加上一句。而由父親的臉色看來,好像已經大功告成,他不禁暗吁了一口氣。
「兒子啊!如果我還是想收購余氏企業呢?畢竟我對T市懷有一份難解的情愫,我就是在這裡遇見你母親的。」他突然提起這個,和他威嚴的形象完全不符合,馬上見到很多人跌破眼鏡。
君凱挑起一邊眉毛:「就算要懷念我母親,也不用兼併余氏吧!」
「你為什麼這麼怕我收購余氏呢?」他笑問。
「因為我愛上餘震東的女兒,我不許任何人動余氏一根寒毛!」君凱豁出去了。儘管在這麼多人面前告白有點尷尬,但他急得顧不得了。
「哈哈,早說不就行了。」英格他們居然笑了起來,「兒子啊!你想不到的應該是根本沒有東進計劃吧!」
「什麼?」逸軒和君凱互望一眼,一致瞪向那群人。
「東進計劃一開始是有的,而且也進行了好幾年,直到你這次不告而別溜到海島,我們才聯絡余氏企業董事長跟我們合作,目的是要試試你這小子究竟是不是真心想娶人家的寶貝女兒。」英格搖搖頭,笑歎了幾聲,「沒想到你如臨大敵般既是隱藏身份,又暗地裡大張旗鼓,遠赴馬來西亞積極推動,這倒是大出我們意料之外,也沒想到東進計劃就這麼順利地進行了。」
「呵呵!所以,今天晚上的慶祝酒會還是得開,為了慶祝我們東進大馬有成!君凱,這全是你的功勞。」柏格男爵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看到寶貝侄子一臉鳥樣,就夠他樂上半天了。
「拜託,你們是哪兒跑來的怪人?這樣玩弄人很有趣嗎?看到別人為你們疲於奔命應該嗎?你們到底有沒有同情心、有沒有榮譽感?錢多了不起啊!」之眉聽不下去了,毫不淑女地自君凱背後伸手一隻手臂指著電視大罵,把那群男人嚇得說不出話來。
好半晌,雙生子之一的艾克力才揉揉鼻樑說:「堂哥,這就是你念念不忘的夢中情人啊?老天,她還真潑辣。」
之眉一揚手臂,外套差點掉下來,她忙拉好才啐道:「潑辣又怎麼樣?總比你們這群老狐狸強。」
君凱呻吟了一聲,仍盡力避免使她曝光,在她耳邊低聲說:「老狐狸這字不能說,是他們的大忌諱。」
「為什麼不能說?本來就是事實。」之眉重重地以手肘撞了他小腹一記,「我們的賬慢慢再來算,現在請他們說清楚,為什麼我爸爸也有一份?」
英格忍俊道:「一開始他就知道有個男人在打她女兒的主意,而他記得在某次公開場合見過這男人,又不巧和他老爸有點交情,所以一狀告到我這裡,這樣你明白了嗎?」
簡言之,就是薑是老的辣。之眉忿忿地點點頭:「原來如此,所以,這一切都是你們設計好的圈套;尚君凱,我們的婚事完了,你和你的東進計劃結婚吧!」
她又狠狠地踢了君凱一腳,飛快地跑出大廳,連上揚也來不及拉住她。
「之眉……哎喲……之眉,你聽我說……喂,等等我。」君凱忍痛追了出去,一場鬧劇就此打住。
這群老狐狸們有點惋惜,沒能看到最後,趁著酒會上一團混亂之際,忙結束了這次的衛星連線。
※※※
「老弟,他好像有點手忙腳亂,看來,那女孩是他的剋星。」川上義雄毫不掩飾他對之眉的好感,有活力又不怕他們的女孩不多見了。
湯普遜推推鼻樑上的眼鏡:「那也沒什麼不好,說實在的,我很想看看堂哥冷靜的外表下究竟藏了多少情緒,我已經看膩了他那張撲克牌臉。」
「是不是我們給那孩子太多壓力,以至於他處處防著我們,連有了心上人也秘密行事,深怕我們介入?」柏格細膩地注意到君凱一直擋在之眉身前,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讓她暴露在他們面前。
艾克力哼了一聲:「太小題大作了,我們又不會對他怎樣,頂多也只是糗他一陣子而已,堂哥太小氣了吧!」
「不管怎麼說,先把范逸軒召回來再說,有他在堂哥身邊淨出些鬼點子,讓我們防不勝防。」湯普遜建議著。他頗想有個如此得力的助手。
「我看是你自己想得到他吧!」知弟莫若兄,艾克力莫測高深地笑笑。
「哼!別把我說得好像同性戀一樣。」湯普遜厭惡地說,「雖然他長得是很迷人,但我看重的是他的執行能力,你以前不也在懷疑他和堂哥有一腿?現在證明堂哥愛的是女人了吧!」
艾克力還想狡辯,柏格卻不耐地出聲了:「好了,你們兄弟能不能安靜一點,一個老想別人的助手,怎麼不自己去找一個;而你,艾克力,別作那種無謂的臆測。范逸軒有自己的想法,全集團裡,他擺明了只聽君凱的命令,你再謠傳也無濟於事。」
「老弟,你在想什麼?是不是想去T市了?」川上義雄突然問道。坐在一旁不出聲的英格頓時成為焦點。
「還是你最瞭解我,看君凱這次這麼大費周章地追女孩子,令我想起當年我追求他母親的情景。」英格的嘴角因沉思而上揚,眼角眉梢全是無盡的愛戀,這使得兩個小輩看傻了眼。
沒想到,飛鷹集團最不苟言笑,最冷酷無情,面對自己親生兒子也極少表現出.溫情的英格先生,也有如此人性化的一面。
川上義雄對這答案並不感到意外:「這次你打算告訴他真相了?」
「你是說憶初的事?哦!不,這是我一輩子後悔的事,我不會說,就讓他誤會一輩子好了。」英格揮揮手,拒絕討論。
「你不怕他又躲你躲得遠遠的?尚君凱這孩子極敏感,他選擇不從父姓,也不從母姓的固執個性,難道還不能使你看出來他不願讓母親為難,又不願如你所願的激烈反抗性格?」川上義雄理智地分析,清楚地記得那年當小君凱被帶到紐約來時,像是一直畏畏縮縮地懼怕著什麼,然後隨著慢慢長大,就轉換成那副冷酷的撲克臉了。
英格皺著眉頭沉思著:「我必須好好想一想,他母親的事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再等一陣子應該也不會有問題;我最擔心的還是他的婚事,你們都看到了,那女孩很有個性,硬是不肯原諒他呢!」
「哈哈,所以你決定飛去T市,助他一臂之力?」樂觀的柏格如此猜想。
「完全正確。」英格笑了起來,匆匆結束這次的聚會。因為時差的關係,紐約此刻還是清晨呢!不少人在離開會議室後就直接回房睡回籠覺了。
而英格興致勃勃地整裝待發,他迫不及待想見見他那口無遮攔又活力充沛的兒媳婦了。
「呵呵,老狐狸,很久沒人敢當我的面叫這個名字了,說真的,我還挺懷念的!」抹抹略顯疲憊的臉,看到兒子這麼努力地追求女孩子,他想不服老都不行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