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天總覺得有被人窺探的感覺。"陳九洵開門進了房間,猛地探出身去。
樓道空無一人, "……"
還是覺得不對頭。
琥珀問: "陳九洵!有人在看你嗎?"
"沒有。"陳九洵關上門。
應該是想多子吧,想不出來有什麼變態的人會觀察自己。如果是看琥珀,倒是有可能……
陳九洵看看琥珀。如果碰到那種變態的人也沒辦法,當轍不知道好了。如果真有誰敢走到身邊來,就順手揍一頓。
因為被注視的感覺而心煩意亂,陳九洵決定從明天不予理睬。
這對獵人來說並不是困難的事情。把自己的某個感覺器官進行鈍化,以便集中更多的精神在其他事情上面,是一項基礎的修煉。
只要是直覺到沒有特別的危險,無論什麼都可以隨它去,這是陳九洵的一貫思維方式。
"累死了。"
陳九洵把客廳的燈打開,看見的,是和早上一樣亂的房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似乎更加亂了。
他踢開攤了一地的各種食品包裝,打開冰箱,"哎呀。"
冰箱已經空空如也。屋子裡還剩下的,就是方便麵。
"忘記補充彈藥了……"陳九洵隨手撿了兩袋,"琥珀,今天晚上就簡單吃了啊。"
"簡單吃!簡單吃!"琥珀說。
把面煮進鍋裡,加了配料,陳九洵漫不經心地攪著筷子,眼前一片熱氣蒸騰。
什麼簡單吃啊……前兩天不也是湊合的嗎?沒有一樣是做出來的菜,全部是商店裡的熟食,馬虎將就了兩天,今天又吃方便麵。陳九洵偏了偏頭,吐了口氣,買菜,倒也不費事……但……
"陳九洵!"琥珀從門外探進頭來, "我來幫你!"
"啊?不用了。這個煮一下就好。"
琥珀到陳九洵身邊, "陳九洵,你教我吧!以後我也可以幫你做飯了!"
"哈哈。今天沒有材料,改天吧。"陳九洵說。
是的,買菜並不費事,但是,陳九洵不會做飯。一般情況下,都是青梅竹馬的室友簡安然,幫忙料理生活起居;就算和安然分開,一個人在外面吃也方便。煮方便麵,已經可以算是他的超水平發揮了。
偏偏這次安然去向不明,賞金又工作屢屢失敗,窮困潦倒。
"但是……但是……我想要幫你呀!"琥珀說。
"哈哈。"昨天連鍋的名字都想了半天,能指望你幫什麼忙呢, "那麼,幫忙把客廳收拾下。"
"好!"
琥珀瞬間衝了出去。
"……"陳九淘又攪了兩下面, "簡直還是小孩子嘛。"他自語。
陳九洵忽然彎腰,目標不明地到處亂看, "給小孩子吃沒有營養的東西,會被雷劈。"他打開廚房的各個器皿蓋子,終於在某個罐子裡找到了想要的東西, "找到了,找到了。果然還有剩的!"
手裡拿著外殼瑩潤的雞蛋, "哇哈哈,小孩子,得吃雞蛋!"
陳九洵把雞蛋在鍋邊大大咧咧地一磕,雞蛋應聲而碎,蛋青蛋白,滴答連了蛋殼碎片,滑進鍋裡。這個狀況,大出陳九洵預料。他還以為,磕下殼,會掉下來一整顆蛋, "怎怎怎麼這樣?"
在手忙腳亂,拿勺子舀雜質的過程裡,又碰掉了兩隻碗。而且,儘管做了努力,掉進鍋裡的雜質還是無法全部去除。
由於耽誤了時間,麵條吸收了過多水分,煮得太爛。端上桌的面,像是擠過水的濕棉絮。
"陳九洵!這個,看起來好怪!"琥珀看著擺在面前的晚餐,說。
"……"
琥珀嘗了一口, "這個!吃起來也好怪!"
"吵死了!"陳九洵埋著頭,惱羞成怒,悶悶地說。舉起筷子,面對眼前超難看的一團,幾乎失去食用的勇氣……煮方便麵煮成這樣,我的名譽……
吃一口。
說不出是什麼味道,口感陰潮無比。
這個東西……真的可以食用嗎?
注視自己碗裡的面,無比懷疑。
"那麼,我不客氣了!"
聞聲看向琥珀,她小心挑起還算平整的麵條, "等!等一下!"陳九洵一把搶過碗, "好啦,出去吃!"要把面往垃圾桶裡折。
琥珀抓住陳九洵的手臂, "陳九洵!你要做什麼呀!"
"做什麼……倒掉啊。你不必太給面子,沒必要勉強自己。"
"不要倒吧!我要吃的!"
"啊?"陳九洵看琥珀,確定她說的是真話,"你該不會說,覺得好吃吧?"
琥珀說: "我覺得很難吃!"
這也太不給面子了, "那你還吃!"
"因為是陳九洵,花了很多時間做出來的呀!"琥珀說, "我要吃的!"琥珀端走陳九洵手裡的碗,雙手合十, "珍惜糧食!我要吃的!"
"……"
因為是陳九洵,花了很多時間做出來的呀!
我要吃的!
……
感覺裡,好像受了了不起的表揚,臉上都有點微微熱了。陳九洵訕訕笑了兩聲, "哈哈……"坐回桌旁,勉強吞嚥幾口,不過,光讓她吃這個,就算她不反對,還是有點良心不安, "那個,琥珀,吃這個看看吧。"
推給琥珀的罐子裡,黑乎乎的一團。琥珀不明就裡,用筷子戳了下,輕輕一舔, "好甜!"
"哈哈。剛才翻廚房的時候,找到的紅糖罐子!"陳九洵眼看琥珀的左頰上又沾上了紅糖, "又沾到了。"他伸手幫琥珀擦。
琥珀乖乖的,由陳九洵照料。待陳九洵要收手的時候,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琥珀?"
"陳九洵!"琥珀仔細研究過後說, "你的手好大!"
"哈?和你比,當然是的。"
琥珀的手是正好相反,又小,又溫暖。
陳九洵的眸子,微微閃出了柔和的色調。
記得小時候和安然一起,在外面給人打工謀生。有一天,在路邊,看見了被遺棄的小貓。
"你和我們一樣嗎?"安然低聲說,在漫天細雨裡撫摩小貓稀稀落落的毛髮。
幾乎沒有怎麼商量,兩人就決定把它帶回家裡。
那時候的所謂家,只是破敗的廟而已,抬頭可以看到天空。收養小貓的兩個人,也才開始接觸賞金獵人工作,沒有經驗,力量也不足,是自顧都困難的那種。
可是,即使如此,也想要照料那隻小貓。
每次觸碰它的時候,他倆都很快樂。
也是托它的福,一直自以為是男孩子,剪短髮,什麼都不肯讓的安然,因為對小貓的憐惜,性格裡終於出現了女性的意味。在成長期裡,這個轉變非常重要。從這點來說,也許應該感謝相遇的,不是小貓,而是兩個人。
陳九洵牽扯唇角,無聲地笑了。
小貓……是在什麼時候離開的呢?
次年的春天吧。找到合適的伴侶,一隻烏黑精神,眼神凌厲的野貓,與它遠走。
啊啊,談了戀愛之後,好朋友就要分離了嗎?
安然也有了喜歡的男孩子了,這個暑假,也破天荒地不在家了。
因此。小貓走之後,下一個走的,是安然。
少許覺得……寂寞呢。
"哈,沒辦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陳九洵低頭笑說。
"陳九洵?"
"啊?"醒過神來,注視對面琥珀無邪的笑容,猛地發現,在恍惚裡,把琥珀當成了小貓,一直在溫柔撫摩著她蓬蓬軟軟的發。陳九洵一下子收回手,失口說: "罪過。"
再怎樣也不能把對方當小動物來觸摸……
琥珀說: "罪過?"
"哈哈。"陳九洵乾笑,訕訕看旁邊。
琥珀沒有追問的意思, "陳九洵,你來看!"
她把陳九洵拉到客廳, "陳九洵,我收拾得好嗎?"
一團糟的客廳,在煮方便麵的短短時間裡,被琥珀整理有序,有了條理, "厲害哦!"陳九洵左右看看, "我就說嘛,只要肯努力,一定會做好。"
琥珀高興地說: "你在誇獎我嗎?好高興!"
"是啊。"陳九洵注視琥珀,克制住自己陡然的,想再碰碰她軟軟頭髮的感覺,"因為你人還不錯啊。"
"被誇獎了,被誇獎了!"琥珀高興地說。
"呵。"輕輕一笑間,陳九洵終於堅定:下次賺到錢,首先帶她去醫院,看看腦袋的問題。如果可以治好,她絕對是很棒的女孩子——就算沒治好,她現在也是很好的女孩子!
就讓拋棄她的家人去後悔死!
"好吧!"陳九洵說,露出大大咧咧的笑, "明天買本菜譜,一起研究怎麼做菜。"
琥珀高興地說: "做菜!做菜!"
時間到了九點半,就該休息了。
琥珀暫時住在簡安然的房間。她乖乖地道了晚安,歪著腦袋看畫冊。從背後可以看見藏在短髮間的脖頸,泛著漂亮的光澤。
怎麼看,還是覺得她和當年的小貓一樣可愛。
洗過澡,陳九洵關上房間門換睡衣,打了個呵欠,這麼說,當初沒什麼猶豫,就把琥珀撿回來,莫非是移情的緣故?
開什麼玩笑,我又不是戀物狂……我有喜歡的人。
陳九洵的手緩緩停了下來。
陳九洵緩緩在床邊坐下。
那個人,從很久前開始藏在心裡面。
即使素未謀面,總覺得可以理解他的每個行動。可以從他乾淨而漂亮的決斷裡,瞭解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因為是競爭對手,每天都會想到他的事情,揣摩他的下一步。
每次,和他選了相同的賞金委託,都會為這個巧合惱火和……驚訝。
在相互真正認識之後,任務逐漸錯開,反而會覺得隱隱有些失望。
這種難以言述的心情,早可以稱為喜歡。
"哈哈,那是和我完全不同的人啊。"頭髮好像沒擦乾,水都滴到睡衣上。陳九洵用毛巾擦頭髮,對方和他這種半吊子獵人比較,是完全兩個世界的人。
賞金工作做得很好,什麼都處理得很好。個性特別溫柔,非常美麗。
非常美麗。
陳九洵仰面躺在床上, "呼。"
為什麼會覺得同齡少年美麗?
我應該不可能是HOMO的。
陳九洵用枕頭蓋住臉。
是的,是的!
他的單戀對象,是同為賞金獵人的少年。名字是莫垣。
那是像天鵝一樣的男孩子。優雅而且異常溫柔,若有若無的笑意無時不在。
如果一開始,就知道對方是男人,絕對不至於搞到單戀的地步。
可,賞金獵人這個可以匿名的特性,害死人!偏偏要等到已經相當喜歡的程度,才知道對方是同性!
陳九洵忽然大叫一聲: "不能再想了!睡覺!"扯過被子,狠命閉上眼睛。
情緒這樣激動,於是這一夢,不得安閒。
夢見流光溢彩,水底天上。恍恍惚惚,錯過幾世繁華。
夢裡走過身邊,許多的人。剪了個灰白的影子,放手裡,留做念心。
那笑撲簌簌,有的還帶淚。
又問何時再歸來,轉臉收了一腔的不捨,挺劍一刺。
光怪陸離。
打著拍子唱說,良辰美景奈何天,偏偏穿了一身不知哪朝哪代的官服。
你從何處來,牽了衣襟,她問你。又不待你回聲。格格笑了走開去。
在這夢裡,見了多少奇怪事情。
竟然也看見莫垣。
你怎麼在這裡?
他一身斂灰的袍子,只微微一笑。把眼睛一低,那麼長的睫毛,幽幽勾勒出一片陰影。
再走近點,不信自己的眼睛。這是女人的衣服嗎?抓住莫垣,不置信地問他。
莫垣忽然問,你心裡是個什麼念頭?
我心裡的念頭?
若我是女人……
你怎麼會是女人?
怎麼不能呢?若安然能換個裝束,成了男兒。我為什麼不能?
莫垣低低一笑,恍惚間,那又不是他的笑了。雙兔傍地走……
安能辨我是雄雌?安能辨我是雄雌!
夢做到這裡就醒了,陳九洵睜開眼睛,擦了把臉,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恐、恐怖……"他喃喃地說,坐起身子。
讓一個和藝術並無瓜葛的傢伙,做這種類型的夢,簡直是折磨。一般來說,陳九洵的睡眠都很深。居然半夜無事驚醒,足以證明,這是什麼量極的噩夢, "居然還……莫垣……"
陳九洵摀住額頭,看見莫垣……這樣這樣,那樣那樣……和平常的溫柔少年不同,淺笑裡都透著……妖冶?
還問,若我是女人?
"……難道說,我的潛意識裡,希望莫垣是女人嗎?"一個可怕的念頭,驟然穿刺陳九洵的腦海。陳九洵抱頭慘叫: "哇啊啊啊!不是早就決心了,要早點忘記那種奇怪的情結糾纏了嗎?我要冷靜!冷靜!"
冷靜!冷靜!
折騰來折騰去,這一夜,哪裡還睡得著?
終於冷靜下來,看看鐘,才兩點半的樣子。於是到廚房找了杯熱水喝,覺得心都滾燙。
陳九洵隨便看了眼窗外,發現月亮那麼大,原來今天,果然是賞月的好日子。他握住杯子,倚牆而立,向來對什麼都無所謂的眸子裡,稍微地,也蒙上了月的顏色。
過了不少時間,聽見外面門開了,還有拖鞋拖沓的聲音漸近。
"陳九洵!"廚房門口探出小小人影,笑靨如花, "你沒有睡呀!"
"喲,你也沒有睡?"陳九洵看琥珀,精神好得過頭。
"口渴……"琥珀說。沒走兩步,險些又跌一跤。
"小心。"陳九洵扶住她, "要喝什麼?"
琥珀勢抓住陳九洵的杯子,喝了一口,說: "這個!"她仰頭看陳九洵, "陳九洵,你在看月亮嗎?"
"唔。"
"那我也看吧!"
"啊?你不睡了嗎?"
琥珀趴在窗口, "我睡不著!"
"胡扯。昨天怎麼睡得著?"
"昨天也睡不著!"
陳九洵愣了愣, "睡不著……不睡的話,身體撐得住嗎?你怎麼了?"
琥珀說: "沒有人給我講故事!我睡不著!"
"……"
琥珀像是想到什麼,興奮地抓住陳九洵的手, "陳九洵!你講故事給我聽吧!?
"我哪裡會講故事?"陳九洵慌忙揚手,試圖掙開。
"講吧!講吧!"
呼……從小沒有聽母親講過故事的人,講得出什麼故事來啊。陳九洵看看琥珀,張開口,想對她說,從離開家人那天起,以後,就都不要想聽著故事睡覺。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他沒有說:"……我的故事,無聊呀。"
琥珀說: "一定好聽的!"
她的臉上滿是期待。
陳九洵咳了兩聲, "那麼……我就隨便講了。不好聽也不關我的事。"
陳九洵喜歡的故事。
關於寶劍。
因為鑄出了舉世罕見的寶劍,為了它的無雙,鑄劍師被君王殺死……
許多年後,劍師的兒子眉間尺,帶著瘦弱的身體和青劍,踏上了復仇之路。
他把自己的頭砍下來,交給陌生的男人,由他帶進宮中,謀求和王決鬥的機會……
決鬥在煮沸的水裡。切齒之恨,由唇齒撕咬。
三個頭顱,團團的戰鬥。終究沒有全勝之人。
講完這個,陳九洵發現,琥珀晶亮的眼睛一眨不眨,望著自己不做聲,有些尷尬, "果然很無聊吧。我都跟你說了。"
琥珀說: "好聽的!好好聽!再講吧!我喜歡眉間尺!"
"喜歡眉間尺?"
"眉間尺非常勇敢!"
"那個是笨啊。"陳九洵歎了口氣,有點頭痛。
"很勇敢的!"琥珀接道, "和陳九洵一樣,很勇敢!陳九洵也喜歡眉間尺吧!"
"誰會喜歡那種人啊。"陳九洵不以為然, "還有一個母親在家裡,就算被她攆出家門,眉間尺也該回去伺候她。父親的仇一定要報,等母親過世再去。"
廚房很大,很乾淨,因此直接坐下也沒有關係。
兩個人,靠在牆上,坐在地上,對著窗戶,看著月亮,講久遠以前的故事, "是這樣嗎……陳九洵!這個故事這麼好聽,我更睡不著了呀!再講一個吧!"
"那再講,你不是更更睡不著了?"
"我好久沒有聽過別人用這種口氣對我講故事!好喜歡聽!"
"哈?"
琥珀說: "陳九洵!再講吧!我喜歡陳九洵講故事!最喜歡!"
才聽了一個故事,就最喜歡啊。她家人都不用正常語調給她講故事的嗎?那是用什麼語調?
陳九洵支起手臂,果然,還是該講適合女孩子聽的甜美童話吧。
可我又不會……
這邊還在想,琥珀小小的身子,忽然就沒預兆地輕輕靠在臂膀上。陳九洵驚訝望去,剛才還說睡不著了的女孩子,頭抵過來,一歪,已經閉上眼睛,唇邊笑容不曾消退。
"……這算什麼呀。"瞪了琥珀半天,聽她發出勻淨的呼吸。發現她是真的睡著了,陳九洵小心地側了個身,至少要帶她回去房間才好。
他這裡一動彈,琥珀輕輕蜷了蜷身子,手略微一環,抱住他的手臂,讓他再不能轉身。
"喂……放手……"
琥珀不知道聽到沒有,微微振了振眉,輕聲說著什麼。聲音很低,聽到第三次,才聽出來,她依稀在說: "媽媽。"
"……"
"媽媽。"琥珀輕聲說,收緊了手。
"……"
我哪裡像你的媽媽啊!陳九洵跌坐回地面:一個大男人,莫名其妙成了別人的媽……
現在坐下的姿態,無比彆扭。陳九洵保持那個彆扭的姿態,感慨萬端地繼續看月亮。
月亮……飛過來了。
∞ Φ 風ソ谷 Φ ∞∞ Φ NauSicAa Φ ∞∞ Φ 風ソ谷 Φ ∞
保持奇怪的姿勢,後來也模模糊糊地睡著了。待到陳九洵被電話鈴聲吵醒,天已大亮。
"來了!來了!"陳九洵跌跌撞撞地拿起話筒,"喂。"看看周圍,不知道琥珀是什麼時候醒的,現在不見蹤影。
話筒裡的聲音,俏皮而甜美, "早、上、好!"
"芊離?"陳九洵鬆了鬆領子, "嘁。早該想到,大早上沒有常識地騷擾別人,也只有你。"
"不要這樣子說嘛!"芊離盈盈笑了起來,"吶,吶,找到黑市的消息了嗎?"
"呃……有、有線索了。"陳九洵含混說。
"哎呀。真的去找了嗎?"
"你是什麼意思啊。"
"沒什麼意思啊。只是想提醒你一下而已啦。"古芊離說: "我真的很擔心呢,表面上答應了我,然後不去找,等我回來,告訴我說沒有找到。"她的聲音,陡然變得有些陰森, "害我錯過黑市的開市期,錯過了貓貓裝,錯過了養著貓貓遇到好男人的機會,錯過了成功釣到鑽石王老五的機會,錯過了我的人生計劃之步驟,難免彼此要傷感情呀。"
是啊是啊,被你全部說中了,我就是想破壞你的人生大計,怎麼都不願意去買那種奇怪的東西啊。陳九洵閉上眼睛, "吵、吵死了。我知道了,會去看的。"
"那個,九洵,最近有沒有看報紙啊?"
"我不看報紙。"
"哦……"
陳九洵聽見一陣紙張翻折的聲音, "我呢,現在在回家的路上,正看花邊小報。"
古芊離笑了起來, "還記得,那天我和你說過,有位公主尋找保鏢的賞金任務嗎?雖然各大報紙上沒有動靜,好多小報上,都莫名其妙傳說,某某公主來到我國,某某公主走失了……不知道他們怎麼想出這種噱頭。哦呵呵。"
陳九洵有點莫名其妙, "公主走不走失,你為什麼這樣開心?"
"討厭啦,人家一直很開心啊。"古芊離盈盈笑說, "想來,如果真的發生公主走失這種事情,真是萬年一次的有趣事情呀,想到就覺得很開心嘛。而且,每逢發生這種事情,就有一定幾率,出現羅馬假日的翻版啊。這個幾率,說不定還大過在四月穿貓貓裝,美麗少女等到好男人耶。哦呵呵!"
"……"陳九洵有些無聊地打量房間,不知道古芊離到底想要說什麼,思緒漂移。
古芊離歎了口氣, "以前聽說,天上會掉餡餅,我從來都不相信的。最近我才真的瞭解這個意思。啊啊,好運氣,總會掉到白癡的頭上,所以做主角,腦子不是惟一的選擇標準。"
"……"陳九洵微微皺起眉頭,並沒有仔細聽阿離說話。有件事情盤旋心底,需要做出決定。
"啊!"還沒想好,聽見古芊離的聲音,忽然加倍高興起來, "我看見好玩的東西了!掛了哦,代我向琥珀問好。"
"等、等一下!"陳九洵慌忙說, "我有事想問你。"
"咦?"
"你……"陳九洵吞吞吐吐地問, "你研究過心理學和夢的解析之類吧?"
"是啊!怎麼了,怎麼了?難怪今天聽你聲音,沒有精神,昨天晚上做了什麼夢嗎?"古芊離饒有興趣地問。
陳九洵煩亂地敲著桌面, "我想問……如果在夢裡看見,假、假設是認識的人吧,變了性別,連性格都大變,問我一些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這個,可能代表什麼呢?"
古芊離頓了頓, "夢和現實是相反的。"
"你你你!我沒有說我夢見莫垣啊!"
"哎呀哎呀。"古芊離盈盈笑說, "我也沒說你夢見莫垣了呀。"
"……"陳九洵摀住嘴。
"不要覺得不妥當,安心啦!其實我也覺得那樣比較好。雖然莫垣長得是比較受,可是呢,現在的潮流裡,還是九洵這類傻傻的笨蛋,比較適合擔任……"
"我掛了!"陳九洵大聲說,摜上話筒。打從心底後悔,問古芊離關於昨夜夢的事情,平白被她嘲笑。
這傢伙……
沒走開兩步,電話又響起來。
鍥而不捨。
陳九洵忍了十秒種,飛快抓起話筒,大聲地說: "你這個傢伙!聽好,我對你的話一點興趣都沒……啊?"
聽著話筒那頭的聲音,陳九洵有點頭暈, "莫垣?"
所謂說曹操曹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