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芷兒一大早扔下好夢正酣的慕容烈,高高興興一個人上街了。
專往那賣胭脂水粉釵環珠翠的地方跑,生平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是個真正的美貌女兒家,生平第一次懊惱自幼及長,不曾好好打扮過,不曾真正在意過容貌。這一路追蹤,又是扮叫花,又是裝僕傭,就是沒有做過一次正正經經的俏佳人。那個壞人今日喜歡她,焉知明日看到了美人,不會眼珠兒跟著轉?還是快快換回女兒裝,也學那些個大小姐,明珠翠鐺,環珮叮噹,步步生蓮,儀態萬千,把他迷得從此不再看旁的女人,也叫別人知道他身旁已經有了個大美女,不可以再加染指了。
崔芷兒暗中打著她的小算盤,眼珠子在幾個攤檔間轉來轉去,一時間拿不定主意哪一件才好。
有個貨郎笑著上前:「上好的胭脂水粉,有興趣買一點嗎?」
「你拿來瞧瞧。」崔芷兒當然有興趣,興趣可大了。
貨郎笑著取出一個胭脂盒,舉到崔芷兒面前,輕輕打開。崔芷兒只覺一股異香撲面而來,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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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雖然是東方世家的勢力範圍,但慕容世家也有不為人知的暗樁人馬在此。以應付最最詭異難測的人心變化。畢竟江湖上何來真正永遠的朋友和敵人呢。而現在,這些人終於可以起作用了。慕容烈剛剛和慕容世家的暗樁聯繫上,指示他們一方面查探東方世家的動靜,一方面替他傳信息,叫一些人盡快趕來相助。
一切安排妥當,才步履輕鬆地往回走,心中暗想,一大早芷兒就跑走了,聽張阿虎和李小牛說她走時神神秘秘滿臉興奮,實不知她想做些什麼,不知自己回去後可能有什麼驚喜呢?
想起崔芷兒,慕容烈那素來冷沉的臉上就不知不覺露出笑容,他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從崔芷兒出現在他的生活中之後,他笑的次數已經越來越多了。
心情愉快之下,步伐也就以快起來,一邊行走,一邊自然地吐納調息。
武功達到他這種級數的人,只要心情寧和,凝神定志,就是走路說話,都可以在同時修煉內息。
真氣在丹田運轉,神清氣爽,靈覺無限清明,耳目較之平常也大為靈敏,就是遠處的輕輕私語也可以清清楚楚聽個明明白白。
「浩哥,你喜歡我嗎?」
「傻瓜,我當然喜歡你。」
「真的?」
「真的!」
「有多喜歡?」
「很喜歡很喜歡!」
聽到這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情人蜜語,慕容烈忍不住微微一笑。
真是好沒意思的對話啊,怎麼聽怎麼傻,陷在情網裡的人怎麼就愛說這樣沒新意的話呢?
從古到今,同樣的問題,有無數女子問過無數聲,同樣的答案有無數男子答過無數次吧。
真是傻到家了!
任是怎樣的巾幗英雄,怎麼的絕世人物,沾惹了情字,怕也聰明不到哪兒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芷兒才會這般患得患失地來問我這樣的傻問題呢?
我又會如何答她?
慕容烈想了一想,然後失笑。
還能怎麼答?一樣不會有新意,一樣很傻很老套吧。
芷兒,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慕容烈忽然加快了腳步,他想早些兒回去,他想早些兒見到崔芷兒。他想早些兒對她說:「芷兒,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即使那個嘴硬倔強又彆扭的女子,永遠不肯問他那樣癡癡傻傻無限情真的問題,但是,他願對她說。他願將真心交付給她。
芷兒,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舒俠舞曾問過我對你的情有多深,今天,我可以肯定,我對你的心意,絕不會稍薄於你待我的情意。
芷兒,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慕容烈回到了小屋,卻沒有見到崔芷兒,他以為崔芷兒仍沒有回來,所以耐著性子,帶著微笑靜靜地等。
一直等到夜幕降臨,一直等到張阿虎和李小牛心慌意亂,一直等到他再也笑不出來。
崔芷兒仍然沒有回來,而慕容烈心中那帶著無窮無盡溫柔情懷想要說給心愛女子聽的話,卻變成了一團毒火,在焚燒慕容烈焦急萬分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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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芷兒醒來的時候還迷迷糊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聽耳邊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拔劍!」
崔芷兒莫名其妙地東張西望,發現自己在一間完全密閉的石室之中,面前插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寶劍,五步以外站著一個年青男子,白衣,持劍,年青,英俊,驕傲,冷靜。
崔芷兒怔怔地問:「這是哪裡,你是誰?」
「拔劍!」依然是冰冷的兩個字。
崔芷兒皺眉叉腰發怒;「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搞什麼鬼?」
這一次回應她的不再是「拔劍」二字,而是迎面而來的劍光。
崔芷兒本能地飛快拔劍擋格。
擋過一劍又來一劍,架開一劍,又是一劍,閃過一劍,還有一劍,避開一劍,劍光一閃,再次追到眼前。
崔芷兒手忙腳亂且戰且退。眼睛發花,心中發慌,什麼主意都沒了,只是憑本能把所有的武功,所有的招式盡皆施展,竭盡全力,要在這樣可怕的劍勢追擊中保住性命。
但雙方實力相差太大,崔芷兒一直退到牆邊,退無可退,手中的劍終被擊飛,對方劍光不止,迎面刺來。
崔芷兒准一能做的只有閉目等死。
劍,卻停在了眉間,沒有再進一步刺下去。
崔芷兒大著膽子睜開眼,卻見那白衣男子收劍後退,隨意在牆上敲了一記,石室的門立刻打開,他飄然出去,崔芷兒才跑上前兩步,大門又再次關上,她只能徒勞地拚命捶門:「快開門,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你們要幹什麼?」任她叫得嗓子發乾,捶得雙手又痛又麻,石室寂寂,仍然沒有半點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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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阿虎和李小牛大街小巷都找遍了,一點崔芷兒的消息都沒有,急得圍著慕容烈直打轉。
「慕容公子,老大到底到哪兒去了?」
「老大不會危險吧?」
「芷兒不是一般女子,她的武功目前雖然還算不得一流,卻也不是會輕易吃虧的,一般要有什麼意外是傷不了她的,她有時雖任性莽撞,也決不會故意把我們扔在這裡為她擔心。所以她一定是在不情願的情況下被人監禁了。目前我並沒有接到消息有什麼了不得的高手來到此地,算起來,就只有東方世家有可能這樣做了。」慕容烈神色陰冷,語意冰寒。
「東方世家?我的天,好大的來頭,老大怎麼惹到他們了?」
「不是芷兒惹了他們,是芷兒被我連累了。」慕容烈皺眉道。向來沒有什麼表情的面上已經如此,心中的憂虐更甚:芷兒會慕容劍法,而東方世家的人早因為歷次論劍會輸給自己而大不甘心,必要深研慕容劍法,以求找出破綻來。芷兒雖會這套劍法,但修為能力不足,劍法在她手裡施出來,威力有限,並不能傷到真正的高手,他們拿著芷兒試招,希望借此找出破解慕容劍法的方法來,只是,這樣——哎,還是我連累了她。
張阿虎和李小牛對望一眼,雖然不明白什麼叫做給他連累了,因為無論怎麼看冷靜威嚴的慕容烈都不像會闖禍連累人,但是縱然借膽子給他們也不敢問,只能囁嚅著,「那、那怎麼辦啊?」
「公子,求求你,想辦法救出我們老大來啊——老大在他們手上要吃苦頭的,那……」
「我何嘗不想去救她,只是——」只是這裡是東方世家的地盤;只是我招集的人馬還沒趕到;只是這個時候,一個人硬闖東方世家等於找死;只是,我也完全不知道芷兒關在哪裡啊!慕容烈心頭劇痛,猛然揮拳擊下,一張桌子即刻四分五裂,可是他滿胸的鬱悶,滿心的擔憂卻不曾發洩絲毫。
芷兒,芷兒,為了你,我終不能保持往日的鎮定。
芷兒,芷兒,為了你,我的心緒早已盡亂。
芷兒,芷兒,為了你,我已將少時所學的內斂沉靜,不因外物所動的心性定力盡皆忘懷。
芷兒,芷兒,我終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
會擔憂,會傷心,會牽掛,會痛苦。
芷兒,芷兒,你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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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臂無奈坐在石室裡的崔芷兒已經沒有力氣叫沒有力氣喊沒有力氣捶牆打壁了。只是心裡忽然間痛了起來,痛得好厲害好厲害,痛得她以為心都要碎了。
是誰在呼喚她,是誰在一聲聲叫她,叫得她連心都在顫抖。
崔芷兒低頭,垂眸,淚盈於睫:「烈!」她忽然猛地跳了起來,衝到石門前,拚命地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不管這裡是什麼地方,不管這裡都是些什麼人,她要出去,她要出去。
烈會擔心,會心痛,會焦急,而她捨不得他痛他傷他急他悲。
她要出去!
這裡是哪裡?為什麼沒有人和她說話,為什麼沒有人答覆她,為什麼除了那個莫名其妙拿著把劍的傢伙,就再沒別人露過臉了。為什麼她就偏偏打不過人,偏偏出不去。
烈,烈,烈。
我要出去,我要活著見到你!
她拚命地捶門,拚命地大叫,兩隻手又紅又腫,喉嚨叫得沙啞生疼,也渾然不覺,不肯停止。
不知過了多久,石門隨著難聽的摩擦聲緩緩打開。
崔芷兒興奮地往外衝去。
劍光一閃,直奪眉目。
崔芷兒出於武者的本能,飛退向後,一把撈起地上的劍,抬手擋去。
雙方交手數十招,崔芷兒的劍再次被擊飛,自己也被劍勢逼得無處可退。長劍寒光奪目,繼續逼來。
崔芷兒心中卻只在想念慕容烈。
忽然間非常非常後悔,還記得昨天一整天,慕容烈施盡渾身解數要騙她說出喜歡二字,而她卻一直倔強地不肯說。
以後,還有機會說嗎?
烈,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劍上的寒氣已然侵衣侵膚侵骨,而崔芷兒已無心顧及了。
烈,我若死了,你可會傷心難過?
我若死了,你可會長長久久念著我?
我若死了,多年以後,你可會對著你的妻子,講起我的故事,然後告訴她,你懷念崔芷兒!
劍還是停在半空中,那白衣英俊驕傲冷酷的男子,收劍後退,飄然出了石室,石門再次關上。
而崔芷兒這一回卻連跳起來衝過去的力氣也沒有了。只是皺起了眉,很努力地想——既然靠力拼逃不出去,那就要想辦弄清他們到底要幹什麼了?
無緣無故把自己捉到這裡來,也不打也不問,好像就為著讓那個莫名其妙長得還算好看卻總是板著臉的傢伙拿把劍追著砍。哼,年紀輕輕,裝什麼冷靜板什麼臉,那個騙子壞蛋也愛板臉,不過板得比你好看多了。
崔芷兒想著想著就莫名其妙想到慕容烈身上去了,忙又把飛散的思緒拉回來。
他到底要幹什麼呢?要殺我?也不對啊,要殺我何必每次打完了就走?要打我?為什麼又要給我一把劍,倒是要和我鬥劍一般。
可是打完了,也不殺我也不放我,只是走開,過一陣子再來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
崔芷兒的臉色忽然變得異常蒼白,冷汗不知不覺已自額頭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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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阿虎和李小牛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不停得走來走去,口裡也是閒不下來。
「老大不知道怎麼樣了?」
「老大不會受罪吧?」
「你們放心,東方世家的人要借芷兒找出慕容劍法的破綻,應該不會傷害她的身體,否則她就不能使劍了。」慕容烈濃眉深鎖,「我擔心的反而是芷兒太聰明。」
張阿虎和李小牛雖然明白了為什麼慕容烈會說老大是被他連累的,但是轉眼又有了新的問題,「擔心老大聰明?」
「老大好像也不算是太聰明的人吧?」
「芷兒這人平時雖然總是有些癡傻好騙,但往往真止在大關節上卻總能看出真相來。她一早就猜出我是故意傳她劍法的,也一早看出我不是卑鄙之人,這一次切莫真的猜出東方世家的用心來。」
說到這裡,慕容烈忽然覺得胸口鬱悶,就連呼吸都十分困難:「她若沒有猜到,只要配合東方世家的人演示劍招,就不會有危險,也不會受傷害,如果她猜到了,以她的性子,是寧死也不會肯……」慕容烈話語一滯,他已不忍再說下去,不能再說下去,他已經被自己的推測嚇倒了。
「如果老大猜出來了,後果會怎麼樣?」張阿虎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
慕容烈神色冷沉,答非所問:「無論是什麼人?若是傷了芷兒,我要他後悔生到這世間來。」
語氣陰冷至極,叫人聽了幾疑自幽冥中傳來,卻沒有人能懷疑他這一刻的決心。
這個男人,絕對是說得出做得到的。
李小牛和張阿虎忽然覺得身上一陣冰冷,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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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門再次打開,白衣執劍的身影飄然而人。沒有半句招呼,劍光閃動,迎面刺來。
崔芷兒視如不見,坐在地上動也不動。
劍光定在崔芷兒眼前,白衣人皺眉:「為何不拔劍?」
「為何要拔劍,由著你貓戲老鼠嗎?」崔芷兒全無懼色,反唇相譏。
「放肆!」白衣人冷聲冷言。
「我就是放肆又如何?再怎麼樣也比你這藏頭露尾的卑鄙小人強!」崔芷兒破口大罵,「長得人模人樣,偏偏不做人事,專門欺負女流,你算得什麼英雄。怎麼看,怎麼是個不知人間疾苦,沒經歷過大事的奸徒。哼,你還穿一身白衣,你配白嗎?你配它的高潔清雅嗎?好好一件白衣,你穿著也就像身喪服。還裝得一臉冷酷相,根本就是張死臉。你真以為你是傳說中的劍神西門吹雪啊,你以為穿身白衣,板張臉就是高手了嗎?哼,東施效顰,不過是個笑話。你頂多也就是個大笑話而已。」
崔芷兒罵起人來,滔滔不絕,言詞精彩紛呈,倒是頗有新意。
白衣人氣得本來就帶點兒貴族式蒼白的臉更加白得懾人,長劍猛地揮落。
崔芷兒冷冷瞧著他揮劍砍來,連眼睛也沒眨一下。
白衣人在最後一瞬一移劍鋒,寶劍帶著崔芷兒幾縷青絲垂落。
崔芷兒冷笑:「怎麼,你不敢殺我?在你還沒有把慕容劍法的一招一式全記得滾瓜爛熱之前,你捨不得殺我?」
白衣人微微一驚。
崔芷兒繼續冷笑:「你應該就是這一次代表東方世家出戰的東方影吧?你這不要臉的傢伙。我可算明白什麼世家子弟、名門公子是何種貨色了。」
東方影臉色一連數變:「你既知道了,我也不必再隱瞞,不錯,我是東方影,你只要肯乖乖演示慕容劍法,我就饒你性命。」
崔芷兒啐道:「我雖是個市井女子,還知道道義為先,怎麼會助你用這等手段害人。」
「怕也由不得你!」東方影一劍刺出。
崔芷兒全不為其所動。
寶劍刺進她左臂,還不見她還手,東方影皺眉道:「你真的不要命了?」
崔芷兒咬著牙忍疼,一句話也不答。
東方影手上加力,劍刺得更深。
崔芷兒疼得全身顫抖,汗落如雨,偏偏連一聲也不肯哼。
東方影臉上不悅之色更濃,劍再往深處扎,耳邊已聽到劍尖刺到骨頭上那刺耳之極的聲音了,連東方影都覺毛骨悚然,但崔芷兒卻只是咬著牙,惡狠狠瞪著她,即不哀叫,亦不求饒。
東方影忽然覺得被一個沒有背景沒有地位的女人這樣瞪著是一件極不愉快的事,氣得猛然間抽劍再刺。
轉眼間崔芷兒身上已不知添了多少道血痕。劍光在她身旁閃耀不斷,隨時都可以將她一斬兩斷,叫她身首異處。
可是她從頭到尾都不曾取劍還擊,只是用那不屑至極點的眼光,看著那惱羞成怒、揮劍如狂的所謂貴公子。
這等高高在上的公子,在她眼裡,卻醜惡如鬼魅禽獸。
身上好疼,血一直在流,也許,就要這樣死了吧。不過,崔芷兒也顧不得這些了,她只想好好地、用心地在這最後的時刻思念慕容烈。
她只想好好地惦念他。
想著他!
東方影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是一個女人了,一個柔弱女子,怎麼會有這樣的堅忍、這樣的決心。
東方影恨恨收了劍勢,低頭對著滿身傷痕倒在地上的崔芷兒惡狠狠說:「你再不聽話,我就劃花你的臉。」
他素知天下女人都是在乎容貌的,在女人心中,一張美麗的臉,可以比性命還珍貴,用這一點來威脅她,應該是有效的吧?
崔芷兒冷冷一笑,忽然張口,一口帶血的唾沫吐過去。
東方影不曾防範,不及躲過,竟被正正吐到了面上。一時間激憤欲狂,哪裡還能保持最早的驕傲冷靜,此時,他也不過就是個猙獰的魔鬼而已。
「好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我這些年來,研習各家精妙武功,集眾家之長,早已登峰造極,天下少有敵手,就算你不教我慕容劍法的精華,我也能打敗慕容烈,你既如此不識時務,我留你何用。」話音方落。他一劍斬下,再不容情。
崔芷兒靜靜閉上了眼睛,心中所惟一能想起來的,只有慕容烈。
烈,我要走了。
烈,我只能為你做到這一點了。
烈,你不會輸給他的,我知道,我相信你。
烈,我還沒有告訴過你,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真的喜歡,好喜歡,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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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烈的心忽然間一陣奇痛,直似被人生生紮了一刀,痛得他臉上都幾乎失去了血色,不自覺撫胸一晃,差點兒站立不穩。
幾乎是呻吟般從內心深處,喚出一個名字:「芷兒!」
芷兒芷兒,你在哪裡?
芷兒芷兒,你可無恙?
芷兒芷兒,你到底怎麼了?
心好痛,好痛。芷兒,你千萬不要出事,否則叫我如何原諒我自己。
舒俠舞曾經問過我,在我心中,待你之情有多深,在我心中,你到底有多重。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在我心中,你比我自己的生命更珍貴,沒有了你,這茫茫天地,萬丈紅塵,將再無一絲一毫的光芒色彩,沒有了你,我縱仍活在世間,也將生不如死。
芷兒,芷兒,為了我,求你珍重。請你活著,活著,等我來救你。
張阿虎看慕容烈忽然間面無血色,站立不穩,嚇得上前一步,試圖扶他:「慕容公子,你怎麼了?」
慕容烈並不回答,忽然抬手接住一把從外面射來的飛刀,取下刀上所帶的字條展開一看,眸中立時光芒大盛:「我終於等到合適的情報了,來,我這就去救芷兒!」
芷兒,我來了,等著我!無論如何.你一定要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