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發愣著。
我要你明白,我可以培養一個人,同時,也可以毀掉那個人。
神島伸的話讓她打從心底發毛。
那種遊走在犯罪邊緣的惡魔不是她所能抗衡的!他說得對,他可以培養徹,同時也可以毀了徹!
桔梗惶惶不安,甚至連練舞的心情都沒了。
「小桔,你在想什麼?甄試的時間快到了,你怎麼心不在焉的?」
汀茗香察覺到她近來對於練舞有些精神恍惚。
「老師……」她還是好擔心徹,實在沒有心情練舞。「對不起,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說完,顧不得汀茗香老師的反對,桔梗連舞衣也來不及換,匆忙穿上長裙套上外套,直奔徹的宿舍。
宿舍裡當然沒有人,只有貓咪小桔出來迎接她。
對呀!怎麼會有人?通常沒課的時候,徹都會打工到晚上才回來,他說,自從上了大學後,他半工半讀,就再也沒向神島伸拿過一毛錢。
她看著時鐘,才三點啊!
「我到底在擔心什麼?我……」
她抱起小桔坐在地板上,輕柔的撫摸小桔背上短短的毛,思緒卻飄得老遠……
什麼時候起這麼擔心他?什麼時候起這麼在意他?心裡頭填的全是他的身影?
她好擔心喔!她甚至不敢想像神島伸會對徹下何種毒手,光只是想,就足以讓她渾身發顫。
她已經不能失去他了!
不知不覺中,她又哼起ItMightBeyou來。每當她哼唱這首歌時,彷彿徹就坐在她身邊,輕摟著她,用他那破鑼嗓子深情的低哼著,用那深情的眸子凝望著她。
只要她一唱起這首歌,就會平靜下來,心裡充滿幸福的感覺。
時光在不知不覺的流逝,當井徹回到宿舍時已經六點半,他一進門見到的是一幅溫馨的畫面——
桔梗抱著貓咪靠在壁櫥上睡著了!那安詳的睡容和室內的光線融為一體,好像一個可愛的小妻子正靜靜的等待丈夫的歸來,好像她……是屬於這裡的。
他喜歡,噢!不,他愛上了這種感覺。
他悄悄的走向前去,蹲下身子,桔梗的睡臉好甜美,他甚至可以聽到輕微的鼾聲。
「起來!睡美人,再不起床,小心我一口吃了你。」
他湊上前去,懲罰性的輕咬她下唇一記。
她很快就驚醒過來。
「徹。」她瞪大眼,有些不敢相信,然後輕呼一聲,張開雙臂緊緊摟住他的脖子。「你沒事吧?」
井徹感到有些啼笑皆非。
「我只是去挖馬路,會有什麼事?」
「我……」她鼻息聞到的全是濃厚的汗臭味。「你好臭喔!」
「當然!我流的汗還可以拿去澆花呢!」他小心翼翼的推開桔梗,再抱下去,他會忍不住吻她,然後做愛做的事。
「乖乖的。」他輕啄她的香唇一記,拍拍她的臉。「等我洗完澡,一塊兒去吃飯。」
「嗯!」她點點頭,可眼神仍是茫然的。
井徹用五分鐘的時間梳洗完畢,用機車載著桔梗來到八重街地下街吃東西。兩人都點了壽喜燒,儘管井徹十分的餓,但他仍是心細的察覺到桔梗食不知味。
「你有心事?」事實上,這三、四天來,她都心神不寧。
「啊!」桔梗回過神來,強迫自己擠出一絲笑容,「沒……沒有哇!我只是在發呆而已。」
說完,她又不知覺的輕歎一口氣。
「想什麼?」
他擔憂的瞅著她,讓她無法迴避。
「我……」她用湯匙翻攪著飯,掩飾心中的慌張。「我只是在想……你的養父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而已。」
「為什麼突然想這問題?」
「好、好奇而已嘛!」
他的目光突然變得好犀利。
「他是個無惡不作的黑幫老大。」井徹嗤哼一聲。
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來井徹十分討厭神島伸,甚至還帶著一點點的恨意,她不明白。
「他為什麼收養你?」這點她更不明白,他不是已經有女兒了?
「因為我夠聰明。」他嘴角的笑十分嘲諷。「因為他必須培養出一個聰明冷靜的傀儡,他耗費心力的將這男孩栽培成大律師,好能掩護他日後所有不肖的行為!你明白嗎?他這人沒有感情,收養我,只是為了利用我罷了。」
儘管事實和自己所猜的相距不遠,但桔梗仍是愕然。徹如何在一個沒有愛的環境下長大的?
想到這裡,她的心竟微微絞痛。
「徹,還有我愛你。」她摟著他的臂膀,將頭輕輕靠過去。
「傻瓜!」他探出大掌揉揉她的小腦袋瓜子,笑說:「我都不在意了,你替我難過什麼?」
用過飯後,他送她回伊集院大宅。
桔梗站在雕花鐵門前,遲遲不進門。
「為什麼不進去?」
將機車停好,他摟著桔梗入懷,輕柔的吻像綿綿細雨般落在她鼻尖、臉上、唇上。
「因為……」她擔心會失去他!
桔梗伸出雙臂輕輕環住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胸膛上,感受他的心跳。
咚!咚!咚!證明他還活著,這讓她安下心。
「他找過你了?」
井徹驀地吐出這麼一句話,讓桔梗嚇了好大一跳。
「你說……什麼?」她強扯出一抹笑,想要掩飾她的不自在。
他抓著桔梗的雙肩,瞅視著她。
「你不要騙我了!他找上你了對不對?他對你說了些什麼?」
看來是瞞不住他了。桔梗只好將那天神島伸說過的話,源源本本的說了出來。
他知道神島伸遲早有一天會找上桔梗,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他究竟想掌控他的生活到何時?他不是一個傀儡、不是一顆棋子,他有思想,有想要去做的事,有想用全部的生命去守護的女人呵!
「可惡!」他低咒一聲。
「徹……」桔梗清澈的雙眸裡漾滿憐惜。
他猛地將她一把狠狠抱住,力道之大,似乎想將她嵌入身體,與他合而為一。須臾,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讓你擔心了!」
「沒……」她輕搖著頭,真想就這樣與他相擁直到地老天荒,一輩子不分開。「我只是怕你養父會對你不利。」
只要是會妨礙到他的人,不管是誰,他一定會狠心的除去障礙!井徹相信連他自己也不例外,神島伸就是這麼一個冷酷無情的人。
「相信我,我不會有事的!」他保證。
☆ ☆ ☆
幸運的天使並沒有站在她這邊。
「你們……怎麼全都還沒睡?」
快要午夜十二點了,伊集院家族成員除了老么栗子外,全都坐在客廳上等她。
氣氛是凝重的,幾乎使人透不過氣來。
木莓站在沙發後面,朝桔梗拚命的眨眼睛,那模樣好像是眼皮抽筋,十分好笑,但桔梗就是笑不出來,因為她隱隱約約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過來!」
伊集院當家主事伊集院槐雙手拄著枴杖坐在大廳中央,他淡淡的開口,神情卻肅穆駭人。
桔梗暗暗嚥了口口水。
「爸。」她輕聲回答,一如以往般乖巧的來到父親面前。「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自己看看。」
伊集院槐略微頷首,以眼神指示桌上的文件。
不知道為什麼,桔梗的心突然狂跳起來,不安的感覺侵蝕了她的心。是因為這份文件嗎?
她拾起桌上的牛皮紙袋慢慢打開,她發現自己的十指顫抖得厲害,紙袋裡有數十張照片,那是——
她瞪大眼,屏住呼吸,幾乎不敢相信。
那是徹和自己的照片,有親吻的、相擁的,甚至有半裸倒在床上的照片,每一張都是大特寫。
是誰這麼做?竟然偷拍,太卑鄙了!
「這是真的嗎?」
父親森冷的聲音彷彿從地底的冰窖傳出來!讓她不寒而慄。
是他!神島伸那個陰險的老狐狸。
「沒錯!我是和徹正在交往中,但是,事情不是這樣的。」桔梗亟欲辯解,「爸,你聽我說,我和徹之間的感情是認——」
「夠了!」伊集院槐暴喝一聲,同時枴杖重重的擊地,硬生生的打斷桔梗的話。
桔梗輕咬下唇,腦子一片混亂。
「你認為你夠瞭解他嗎?」伊集院槐輕哼道:「赤楊,告訴她。」
「是。」
赤楊給予桔梗憐憫的一眼,翻開手中的一疊報告,陳述著。
「井徹,二十四歲。父親是個販賣毒品、殺人至死的罪犯,於井徹五歲那年槍決身亡。十歲喪母,被神島伸收養,十二歲結黨打架進了看所守,十四歲那年過失傷人送進少年監獄,四年後出獄。」
伊集院槐瞪著臉色蒼白的桔梗。
「你認為……這種人值得你交付真心嗎?」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他們不曉得當年的徹過得有多痛苦,這些事情她都知道,徹不曾瞞她任何一件事,當年的傷害事件,不是徹的錯呀!
「爸,你聽我說——」
「不要再說了!」伊集院槐霍地站起身,口氣不容置疑。「我不許你再跟他見面,不許你再和他有所牽連,這種混帳小子配不上你!」
「爸——」桔梗追在後頭哀求著,「我求求你聽我說呀!你誤會徹了,你誤會他了——」
「桔梗,不要說了。」赤楊一把拉住桔梗,暗示道:「爸心情不好。」
「大哥,連你也不相信我嗎?」桔梗心痛的看著雖沒有血緣關係,但感情深厚的兄弟姐妹。
「三弟。」她望向一向溫文儒雅,話卻不多的老三木槿。
「二姐!」木槿也暗示她不要再多言。
但桔梗心疼徹,他努力了這麼多年,卻沒有人注意到他的改變,所有的人只注意到他年少曾犯的錯,難道只因為他是神島伸的養子嗎?
不——
「不是這樣的,徹是曾不懂事,但是,他變了,爸,不要否決徹,你應該看看他現在的努力。我愛他,我相信他。」桔梗激動的落下淚來。
「看來你真的糊塗了。」
伊集院槐聲音冷淡的讓她心痛。
「福嬸、勇太。」
在伊集院大宅工作多年的福嬸和勇叔立刻奔進主屋來。「老爺!有事吩咐嗎?」
桔梗淚流滿面,聽到父親說了一句:「二小姐累了,送她回房休息。」
老天!難不成爸想把她關起來嗎?
「不——一眼看著勇叔和福嬸朝著自己靠近,桔梗大喊,「不要這樣,爸,你聽我說——」
「你別為難福嬸了。」
「勇叔、福嬸,你們放手呀!」桔梗掙扎著,卻怎樣也掙脫不了。「大哥,你幫我說話呀!爸,你聽我說呀!放開我……」
桔梗的啜泣讓所有的人聽了都心酸。
「你們還杵在那幹什麼?『送』二小姐回房!」伊集院槐氣憤的吼著。
「不要啊!爸。勇叔、福嬸,我求求你們放了我。爸……」
桔梗被拖回房間,當房間被關上的那一剎那,她彷彿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徹!她好想見他啊!
「爸!放我出去!你不能把我關起來呀!求求你,我擔心徹,他有危險,我求求你!」桔梗的淚不曾停過,她跪坐在門前,舉起雙手拚命的敲著。
咚!咚!咚!敲門聲在房裡迴盪著。
她不能被關,她擔心會失去徹呀!
「爸,你開門呀……」
她嘶聲力竭的喊著,拚命的敲著……
☆ ☆ ☆
「看!這麼漂亮的手受傷了,讓人看了多不心疼呀!真是的。」
木莓拎來一盒藥箱,拿出消腫的藥膏,仔仔細細的在桔梗紅腫的十指上塗著。
桔梗美麗的雙眼此刻顯得空洞,眼皮紅紅腫腫的,看得出來這兩天她流了不少淚。
「大哥呢?」她問。
「上班!這兩天特別忙,連一眼都見不到。」木莓嘟著嘴,口氣有些埋怨。
「是嗎?」
桔梗輕歎一口氣,眼前只有大哥能幫她了,也只有赤楊的話,爸能聽進三分。可是,要是大哥也不聽她說的話……
徹呢?現在好嗎?
她好想他!
她從來不知道相思是如此煎熬的一件事。她只想見他一面,即使聽他說一句話,能知道他平安無事就夠了!
「徹……」她低喃,滾燙的淚便跟著滑落。
「二姐,你別再哭了,你一直哭,我看了都覺得難過起來,好了、好了,不哭了喔!」
木莓趕緊取來面紙,輕輕擦去桔梗的淚珠。但,剛擦去舊的淚痕,新的淚珠又緊接著落下,木莓的眼眶跟著紅了。
「爸真是太過分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愛上一個人是怎樣的心情。」年僅十二歲的她,發表著意見,接著拍胸脯保證,「二姐,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
桔梗望著眼神真摯的木莓,她想笑,卻笑不出來。
看不見徹、聽不到他的聲音,她已不知道如何去笑、如何去說話。
她好想見他!
桔梗閉上眼,無力的倚靠在床上,她已經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對這世間的一切,她覺得茫然、麻木,一顆心遺失在宇宙不知名的彼方……
「二姐,你不要這樣,吃點東西好嗎?福嬸燉了鮑魚粥,我去拿一些給你吃。」
木莓起身離去。
桔梗仍是閉緊雙眼,將自己關在一座孤獨的高塔裡,把全世界的人都摒棄在外。
她不想哭,因為哭無濟於事,可是,眼淚老是不聽使喚的往下落。
她只想閉上雙眼,只要一閉上眼,她彷彿能感應到徹就在她身邊一般,喊著小桔娃娃,或者輕唱著歌……
過了幾天了?她根本不知道。兩天?還是三天?她只感覺到四周非常安靜,彷彿這天地只剩她一人。
如果她有一雙翅膀,她會立刻飛到徹的身邊,用最甜美的笑容擁抱他。
砰的一聲,門被打開。
「二姐,你看誰來了?」木莓驚喜的叫道。
不會是徹!她不想睜開眼。
「我的媽呀!桔梗,你怎麼變成這副死樣子?你可是企管系的系花耶!」
是理惠。
桔梗慢慢的睜開雙眼,眼淚又不爭氣的湧了出來。
「別哭!我來可不是要惹你哭的。」理惠顯然被這麼柔弱易碎的桔梗給嚇到了。
「二姐,我先出去,記得要吃點東西喔!」木莓關懷的叮嚀著,離去前,體貼的為她們關上門。
屋內只剩她們兩人。
理惠連忙問出這幾天的疑問。
「好了、好了,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為什麼你突然請長假不去上課?為什麼學長三番兩次來找你,卻被擋在門外?你們兩個不是交往的很順利嗎?」
「我……」
他們之間的點滴只有理惠最瞭解,所以,一見到理惠,桔梗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好想徹,好擔心他呀!
「啊……你不要哭了啦!我的媽呀!」理惠叫了起來,「拜託你行行好,我的大小姐,我最怕的有人在我面前哭了。」桔梗哭得好傷心,小小的臉蛋埋在雙膝裡啜泣著,久久,才吐出了一句話——
☆ ☆ ☆
「小桔娃娃,我很好,不要擔心,你好嗎?我想一定是你父親不允許我們交往吧!所以,你消失的如此突然,畢竟,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錄音機裡流洩出井徹低沉渾厚的嗓音,這是她第二次聽到他如此正經的說話。
錄音帶停了,她就繼續按下重複鍵,反覆不停的聽著,腦子裡則一直盤旋著理惠的話——
「我覺得學長這一兩天過得糟透了,雖然他老是若無其事的笑著,對了,前天那個騷包小太妹來學校一趟,放話說,學長再不聽從她父親的安排,便要他好看。」
老天!神島伸會對徹下毒手嗎?徹畢竟是他的養子啊!難道十多年來,他對徹沒有一點父子之情嗎?
「大家都在想學校學長快待不下去了,一直有不良分子到學校搗亂,還有人告到理事長,說學長誘拐未成年少女,真是一團亂。桔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徹千萬不能出事呀!她一直想,一直祈禱,想得腦子都快要爆了。
難不成她只能坐在房裡傷心流淚嗎?
不!不是的,一定有什麼事是她可以做的。
為了徹,為了她自己,她一定要加油!
桔梗拿起放在枕頭下的金牌,那是徹曾經給予她的勇氣。「徹!給我勇氣。」她把金牌放在唇上輕吻一下,頓時覺得全身充滿了能量。
現在是午夜兩點,樓下的咕咕鐘發出答答的聲音。桔梗穿著簡便的衣服,悄悄的走到樓下,她想要溜出去,她只是想去看看徹,只要一眼就好,她只要確定他沒事就好。
經過書房時,她意外的聽見書房裡傳來細微的談話聲。
她好奇的湊了過去,將耳朵貼在門板上。
「交代你的事,都去辦了嗎?」
「是的,爸。」
是大哥和爸爸。這麼晚了,他們不睡覺,還在談什麼?難不成和徹有關?
桔梗更加用心的聽著。
「爸!我們真的要用這種手段來對付井徹嗎?」
「當然!這是惟一可以讓他和桔梗分開的好方法,那小子現在還不夠格成為桔梗的對象,再說,他們還年輕,時間是最大的考驗。」
桔梗震驚得幾乎無法思考了!
學長快待不下去了,還有人控告學長誘拐未成年少女……
這一切莫非……全是爸一手策劃的?就為了要逼迫他們兩人分開,所以,不顧一切的要將徹趕離學校?
為什麼?那位她最尊敬的父親,從小她便將他當天神一樣崇拜的父親,只要是他期望的,她都會努力盡心去做到,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不……」桔梗喃喃自語,淚已滑落臉龐,一手鬆放,金牌滾落在地,鏗鏗的撞擊聲迴盪在寂靜的屋子裡,顯得格外響亮。她感到心痛,像有上百根針在紮著她。
關緊的門在下一秒被急促的打開。
「誰?」赤楊感到非常訝異,「桔梗,你怎麼會在這裡?」
淚水很快模糊了她的視線,朦朧中,她看見原本坐在太師椅上的父親朝她走來。
她喃喃的說道:「爸,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桔梗,不管你聽到了什麼,都不可以亂想,事情不是那樣的!」
赤楊企圖拉住桔梗,但桔梗甩開了他的手,雙眼直直的鎖住那個她最尊敬、最崇拜的父親。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不知道在我心目中你是多麼偉大、多麼崇高的嗎……」
「桔梗,不要再說了!」赤楊一把扯住桔梗,企圖制止她。
「大哥!」
「讓她說下去。」伊集院槐沉著說道,那張讓皺紋刻滿的老臉,依舊讓人看不出喜怒哀樂。
為什麼父親還是如此冷靜?他心底不會有一絲愧疚嗎?
「爸,為什麼你要這麼做?」桔梗痛苦的哭喊,「你怎麼可以……你知不知道我好難過?我是真的愛徹,徹對我也是真心的,我們只是彼此相愛……這有錯嗎?有罪嗎?」
伊集院槐仍舊沉默不語。
「你說話呀!爸。」她覺得心好痛好痛,「告訴我那不是你做的,不要拆散我們,不要這麼殘忍的對待徹,你不是那麼無情的人……」
但回應她的仍是沉默。
「你不說話是不是默認了?」她喘著氣,淚流成河。「爸,你怎麼可以這麼卑鄙?」
「桔梗,不許胡說!」赤楊氣得大吼。
伊集院槐抿嘴一笑,「是!我就是如此,但,我是為了你好。」
為了她好?
桔梗又哭又笑,「哈、哈、哈,為了我好?是為了伊集院家的聲譽吧!是因為徹的出身不夠顯赫吧!是為了你自己吧——」
「啪」的大巴掌重重的落在桔梗蒼白的小臉上,赤楊下手並不重,但徹底傷透了桔梗的心!
「我……」桔梗雙眼茫然,逐漸失去焦距。「我討厭你們……我恨你們……」
在她陷入黑暗前,她在心中喊著: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