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都護府位於東突厥的首都北安的南側,為防守最嚴密的都護府,東突厥王喀瑟烏稅哈的第三小妾,大唐的寧安公主便安置在此,為的是怕善妒的可敦會傷害這迷人的小美人。
新婚後第六個夜晚,喀瑟烏稅哈度過五晚的銷魂夜,他萬萬沒想到這第六個夜晚居然是他的死期!
「你……啊……」
床上赤裸的男人正是喀瑟烏稅哈,他一臉猙獰的哀嚎著,雙手護著的私處正不斷的淌出血來,痛苦萬分的在床上打著滾。
而他新娶進的小妾正冷冷笑看著他,把玩著手上那把仍沾了血的利剪。
「為……什……麼?」
喀瑟烏稅哈吐出最後一句話,全身一陣痙攣後,雙目圓瞪,口吐白沫,氣絕而亡,死狀相當淒慘。
端坐在一旁,美目流轉的赤裸美人兒,冷冷的笑了起來。
「真是個好問題啊!我就坦白告訴你吧!擁抱我官恬恬的代價就是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滋味如何?為了葉護大人的大業,死你一個色老頭算不了什麼。」
官恬恬輕輕打了個呵欠,緩緩的步下床,拾起地上的衣裳披上,姿態曼妙而迷人的標準蛇蠍美人。
忽地瞥見屋外有鬼鬼祟祟的人影,她喚道:「進來吧!佇在門外做什麼?」
屋外的人一聽,立刻推門而入。來人竟是小呆。
「哇──真死啦!」驚見床上的裸屍,她慌忙轉個身,又叫道:「你這女人,好歹將衣服穿上成不成?」她慌得用手遮住眼,心中不禁大喊:媽媽咪呀!
「怎樣,同樣是女人,你害什麼臊?」
官恬恬沒搭理她,悠哉悠哉的端坐在椅子上品茗,吃著精緻點心。
小呆不禁搖搖頭。從沒見過這種女人,殺了人後不但不慌張,還有閒情逸致吃喝,真是可怕!
「你不穿我避開便是了。」小呆慌忙的躲到一旁的屏風後,深吸口氣後問道:「現在,戲我也幫你演完了,人你也殺了,你們可以把小姐和尹大人放出來了吧!」
那天,小呆從昏迷中醒來後,赫然發現站在她眼前的不是小姐和尹大人,而是官恬恬及三名她不認識的男子。
官恬恬首先開口告訴她,「你家小姐和尹大人落在我們手上,若要他們活命,你就要好好合作,聽到沒有。」
因為小呆自小便服伺衛書嫻,許多事情她都曉得,官恬恬需要她的協助,以便順利取得東突厥王的信任。
就這樣,她幫助官恬恬這冒牌寧安公主嫁入東突厥,進行暗殺計劃,「這該死的禿頭,防衛心這麼強,害我多花了一些時日,真是噁心!」
一想起前幾天自己還躺在這肥油油的老頭身子底下,官恬恬便一陣作嘔。不過,為了心上人的大業,她心甘情願。
「喂!你還沒回答我的話,我家小姐呢?」躲在屏風後的小呆問道。
「放心,他們還死不了。」事實上,官恬恬連他們目前身在何處、是生是死?
根本不知。
「你這女人,你不是說──」
「閉嘴,有人來了。」
小呆聽話的住了口,她知道官恬恬的個性雖討人厭,但至少不會害她,而她也不想惹事,只期望小姐和尹大人能平安無事。
官恬恬穿好衣裳,快樂的迎向前。
「事情辦妥了嗎?」
來人竟是小呆最害怕的阿史那彌,每次被他那冰冷的眼睛一看,她全身便起雞皮疙瘩,整個人彷彿凍成冰柱般。
小呆緊縮著身子,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不敢發出聲響,暗自祈禱著不要讓他瞧見她在這兒。
「妥妥當當。恬恬辦事,大人還不放心嗎?」官恬恬慵懶的倚向阿史那彌,白皙的柔荑攀住他的頸子,吐氣如蘭,笑靨如花。
隨後跟進的五咄陸頡上前觀看,對喀瑟烏稅哈的死法露出厭惡的神情,隨即回過身稟告:「稟葉護大人,東突厥王真的死了。」
阿史那彌一聽縱聲長笑,隨後輕捏官恬恬的臉蛋。「做得好,恬恬,想要打什麼賞?」
官恬恬巧笑倩兮。「恬恬不要名也不要分,只希望這一生能夠陪伴在葉護大人的身旁。」
「這豈不是太委屈你了?」
「恬恬一點也不委屈,只要大人心裡別忘了恬恬。」她情深款款的看著他。
「放心,本王絕不會忘了你。」
一股刺痛感從腹間襲來,官恬恬震驚的看著阿史那彌,再低頭看著她肚上的匕首,疼得她說不出話來,淚珠兒撲籟簌往下掉。
「為什麼?」她嘴角溢出了血,身子不穩,腳步踉蹌的往後退去。
「為了我的大業啊!」阿史那彌冷冷笑道:「若你不死,本王要如何製造東突厥與大唐的爭端?」
「不……」
官恬恬不相信,她最愛的男人竟要置她於死地!為了他,她不惜委身伺候別的男人;為了他,她的雙手沾滿了血腥;為了他,她不顧一切,而今──竟落得一死的下場!她不甘心啊!
「我……愛……你……」
官恬恬含淚泣訴,語畢,便倒臥在一片血泊中。
五咄陸頡上前觀望,搖頭惋惜道,「大人,恬恬她……是一片真心。」
「放心,本王不會虧待她的!等事情過後,將她的屍首葬在本王府邸的墓園中。」
她要的並不是這個啊!無奈她所冀求的,阿史那彌終其一生也給不起。
五咄陸頡雖心生怨言,卻也只能無奈的點頭應是。
「對了,掉下懸崖的那對男女,記住,不管花多少時間。死也要見屍。為了大業,半點都馬虎不得。還有,別忘了那個叫小呆的丫鬟,一起做了她。」
「是。」
隨即阿史那彌及五咄陸頡相偕離去。沉寂了半個時辰後,小呆這才蹣跚的爬了出來,看著官恬恬死不瞑目的屍首,著實替她感到心痛啊!
「你這個傻女人。」
小呆嚇得冒出涔涔冷汗,坐在地上開始思考。看樣子阿史那彌的野心並不只是想一統東西突厥而已,還寄望挑起東、唐兩國的爭端,進而侵入中原。
怎麼辦?無意中,她竟知曉如此駭人的秘密。同時,小姐和尹大人是生是死也不得而知!瞧阿史那彌如此殘忍的手段,竟連官恬恬也加以殺害,難道……「小姐,我該怎麼辦?」小呆全亂了方寸,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小姐……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看來唯今之計,只有先離開這兒再說。
「老師父,老師父,大事不好啦!」
一真慌張的嚷著,未見其人,聲已傳到西廂院。
衛書嫻早已習慣一真的大嗓門,遂當作沒聽到。老師父正在運功替尹闕療傷,只見兩人之間煙氣翻騰,足見老師父內力雄厚。
在老師父的治療下,尹闕的傷勢逐漸好轉起來,今兒個一大早已可下床走動,只是受傷的那隻腳還不是很靈活,看得老師父猛搖頭,叨念著:「尹公子,不可過於急躁啊!要是一個不慎又傷到筋骨,可就沒這麼容易醫治了。」
尹闕心中當然急,這些天來,一直是書嫻衣不解帶的隨侍他身邊,人已消瘦了一圈,看得他好是心疼。他真希望盡快恢復以往生龍活虎的身子,以便能夠緊緊的守護著她,而不是……但礙於傷勢,他不得不點頭答應。
老師父收回內力,緩緩的吐出一口長氣道:「我已經打通你腳部的筋脈,好讓血路流通,要不了三天,你就可以開始練武了。」
這不啻是最好的消息,尹闕聽了不禁眉開眼笑。
「多謝老師父,尹某真是……不知如何回報。」
「別說這些文縐縐的客套話了。你只要盡快恢復健康,別讓衛姑娘成天夜不安眠便成了。」
老師父打趣說完,一對小情侶的臉蛋全紅了。
衛書嫻拎著濕毛巾上前幫尹闕拭汗,暗暗捶了他一記,悄聲罵道:「討厭。」
羞得低下頭。
尹闕不好意思的笑著,雖想摟摟她,但礙於老師父在場,不便於表示什麼,只是一個勁兒的笑著。
「老師父──」
一真的嗓門在門外響起,老師父搖頭歎氣道:「真不像個樣子,也不知要──」
「砰!」的一聲,老師父的話被猛然推門而入的一真給打斷了。
「不……好……啦……」一真扶著門邊,上氣不接下的嚷著。
「打你進園裡便高喊著:不好了!一路喊到這裡來,到底是發生什麼不好的事了?」
老師父隨手倒了杯水,一真立刻接過,咕嚕嚕的灌下水後,這才喘回口氣,拍拍胸脯道:「這事是真的不好啦!大大的不好啦!大前兒個夜裡,那東突厥可汗與他那新婚的小妾,雙雙死在臥房裡,現在東突厥舉國上下是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聽大夥兒說──東突厥的皇子懷疑是大唐公主裡應外合,才將可汗給殺了,現在……很可能引發戰爭啊!真是太糟了。」
一真的話就像悶雷般打在尹闕和衛書嫻心坎裡去,兩人同時回頭相望,衛書嫻更是驚得毛巾掉落而不自知,幸好尹闕伸手接住。
一真說得驚天動地,老師父卻只是莞爾一笑。
「你這焦躁的性子真得改一改。一真,我問你,那昏庸的可汗一死與你何關哪?」
「這……」一真急忙提出自己的見解:「當、當然有關啊!據說,現在東突厥整個氣氛很緊張,而西突厥在一旁虎視眈眈,這事又牽扯到大唐皇朝,你說嘛!老師父,不管是哪一方對哪一方開戰,到時,一定血流成河、生靈塗炭啊!」
見老師父不答腔,一真急忙尋求他人意見。
「美人姊姊,你說,一真分析的對不對?」
「這……」話題突然兜到她頭上來,衛書嫻頓時慌得說不出話來,雙手更是不聽使喚的發顫。
「怎麼了?」一真察覺衛書嫻臉色不對。「美人姊姊,你看起來臉色好難看,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衛書嫻躲避著一真的注視。
尹闕一把將她抱了去,她順勢趴入他的懷裡,不被旁人看見她即將落下的淚。
「她沒事。」尹闕佔有性的擁著她,「她只是累了,需要休息。」
「是嗎?」
「一真,衛姑娘身子虛,加上太過於勞累了,你到廚房去熬一些蓮子湯來替衛姑娘補補身子。」老師父吩咐道。
「可是……」一真總覺得有些奇怪,卻又摸不著頭緒。
「快去呀!」
老師父催促著,一真只好勉強離開了。
衛書嫻依偎在尹闕懷裡,害怕與不安使她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害怕洩漏了自己的情緒。
怎麼會這樣?莫非阿史那彌拚命的追殺他們,為的就是暗中派一個假公主暗殺東突厥可汗,好嫁禍給大唐皇朝嗎?而小呆呢?她會不會也死了?那個假公主為什麼也會死呢?為什麼這一切會變得如此混亂呢?
尹闕輕拍著衛書嫻發顫的身子。她乃堂堂鷹揚府的千金之軀,曾幾何時遭受到追殺與恐懼的迫害。只怕這一趟和親之行,將在她心頭造成永遠的夢魘。
可是,依照目前的情勢看來,他們不走是不行了。他們非得趕在東突厥對大唐發兵之前趕回長安,向皇上稟告這一切不可。
「事情已經愈來愈不可收拾了,你們不回去不成了。」
就在兩人沉思之際,老師父倏地開口說道,讓兩人皆吃了一驚。他們同時回頭望去,尹闕已開了口問出心中疑惑。
「老師父莫非知道我倆是誰?」他下意識的摟緊了衛書嫻。莫非──老師父也是阿史那彌布下的一顆棋?
老師父雖雙眼皆瞎,但心智並不盲,自是清楚尹闕此刻心中的打算了。他呵呵笑著道:「我可不是你們的敵人,用不著對我如此防備。另不過我有事相求。」
「老師父對尹某恩同再造,不管有何事相求,但說無妨。」尹闕拱手道。
「是呀!只要我們能力所及,一定替老師父辦到。」衛書嫻同尹闕一般想法。
老師父對他們的恩情,就算窮其一生,也無法償還。
「只是……老師父何時得知我倆的身份?」感恩歸感恩,好奇的事還是要問清楚。
「救你們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了!男的身穿戰袍,盔甲鷹紋,乃大唐將領;
女的身著極其昂貴的綺羅裝,身戴金飾,非富即官家千金。我雖看不見,但聽一真描述即可得知。只是我不明白,你們為何雙雙墜落崖底。」老師父轉身端坐在籐椅上,緩口氣道:「直到一真說東可汗迎娶大唐公主,我這才明白,你們成了某些人野心下的犧牲者。」
尹闕和衛書嫻面面相覷。
「老師父,你好厲害的見解。」衛書嫻不禁鼓掌叫好,深感佩服。
「這沒什麼。我很羨慕你們,在歷經生死劫難後,依然能相守在一起。」
話中含意深遠。於是衛書嫻打蛇隨棍上,立刻道出心中疑問:「老師父,據傳聞在四十多年前,于闐和龜茲兩國發生一件泣鬼神驚天地的故事,女的死了,男的至今生死未明,莫非……」
「你知道這事?」
「是的。」
感覺到衛書嫻認真無比的模樣,老師父有些感傷起來,說出的話也變得飄渺。
「沒錯,我就是當年龜茲國的皇子。當年的我自恃聰穎絕頂,武功過人,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內,心高氣傲的聽不得旁人的勸,而導致奸臣在我父王面前搬弄事非,引發兩國開戰;一場戰役下來,我最心愛的米路因而喪命,我雖痛心疾首,依然無法挽救她已逝的生命。而後,那奸臣欲殺我滅口,我雖大難不死,卻因練功走火入魔而致雙眼失明,一夕之間白了發。幸好一位高人賜我一粒藥丹,方能苟活下去。」
「然後呢?你去了哪裡?」
「這園子是當年為米路而建,到處是傷心的影像,於是我悲憤的離開這傷心地,轉而流浪到中原。在中原,我曾救了一位十來歲的孩子,收他為徒,教授我畢生所學。等我再次回到故鄉時,才得知米路當年曾秘密替我產下一子。我四處打探,尋找我的親生兒子。未料,他早已成婚,十二年前,與其妻雙雙感染肺病離世,膝下留有一子,我便將這孩子帶回園子裡來。」說到這,老師父臉上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來。
尹闕和衛書嫻甚感驚訝。「莫非就是……」兩人同時聯想到一人。
「就是一真。他是我昆陵族的血脈。」
衛書嫻驚呼道:「原來一真就是老師父的孫子。」這真是太讓人驚訝了!「可是……」一真叫他老師父,莫非……「一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是的。我還不打算讓他知道。」
「為什麼?」衛書嫻覺得這太殘忍了。
「莫非……」尹闕感到事有蹊蹺。「老師父所托之事與一真有關?」
「是的。」老師父探出右手伸到尹闕眼前,說:「你摸摸看。」
尹闕聽聞,伸手探向其手腕脈動時,一臉驚異。他雖非習醫之人,但這脈息紊亂,看樣子……活不久了。
「這……」尹闕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別替我緊張,我自己明白得很,我的日子不多了。」老師父抬起頭,雙眼不知望何處。「我活得夠久了,早已不眷戀這人世間的一切,唯一讓我牽掛的,就是一真這傻小子了。」
這話聽起來太感傷了,像生離死別似的,衛書嫻很不喜歡。
「老師父要尹闕怎麼做?」
「很簡單,與其要一真永遠待在叢林深處,還不如隨你們回中原見見世面的好。我那唯一的徒弟在泉州,名叫皇甫少華。他個性善良,只是有些讓人捉摸不定。我會修書一封請你們轉交給他,一真就托他照顧了。」
「是。」尹闕拱手,允下承諾。
原來,要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打道回府,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兒。
小呆深深感覺到力不從心的無奈。沒有錢、言語不通,竟是如此讓人感到乏力,回家變成一件十分遙遠的事。
東突厥可汗已死,整個燕然都護府亂七八糟,她趁混亂離開了是非之地,加上要防著阿史那彌派來的殺手,這一路走來倍覺辛苦。
她縮瑟蹲在街頭的牆角,快餓昏過去了。早知如此,從燕然都護府溜出來前,應順手「拿」幾錠金子才是,這會兒她也不用和自己的肚皮過不去!
餓啊!小呆雖餓得雙腿發軟,仍是硬撐起身子往前邁進。未料,才剛站起身,眼前突然晃過一團紅,接著她便被一股蠻力拉至後方街角。
來人壓制著她,並摀住她的嘴,低聲警告道:「聽好,我無意傷害你,我問什麼你答什麼。」
對方是一身形頎長的俊美男子,濃眉大眼,尤其那雙眼,似乎能勾魂攝魄,迷人得很,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小呆不自覺地直點頭。
「很好。」美男子放開捂在她嘴上的手,挑眉笑了笑道:「我問你,你是不是衛府千金的貼身女婢?」
這個問題好敏感喔!小呆腦子轉了一圈,「我怎麼知道你是敵是友?」
「放心,我是來幫助你們的。」
口氣雖不怎麼誠懇,但小呆決定相信他。「我是。請問閣下是?」最好是個有錢的救世主。
「我是慕紫纓的朋友。」是嗎?好像是債主吧!他皺起眉頭。
自從那日答應那小妮子的要求後,他這殺手自是不必急巴巴的趕去,原想休息個幾日再去追上和親的隊伍。未料,家中的管事派人將他找了回去,在家中耗去了許多時日,好不容易擺脫掉煩人的雜務後,他立刻整裝出發,怎知,在半路卻遇上仇家的追殺。
懸宕了多日,待他趕到東突厥時,才愕然發現公主讓人掉了包!他端著看好戲的心態,直到東突厥王斃命,他察覺到小呆的存在,連忙尾隨而至,暗中做掉兩個想殺她的小角色。
「紫纓小姐的朋友?」天哪!真的是菩薩派來救命的。小呆喜極而泣。「那少奶奶和郎將呢?他們也知道了才派你來,還是……」她幾乎語無倫次了。
「他們知不知道我並不曉得,不過,我的確是來幫助你們的。」
「少俠是……」
「在下複姓皇甫,名少華。」皇甫少華笑著拱手道。
好特別的名字。「原來是皇甫少俠,多謝了。」
此時,小呆餓得肚子發出不文雅的聲響,她不好意思的尷尬笑笑。
「姑娘幾天沒進食了?」
「一……一天。」小呆紅著臉說道:「少俠,別叫我姑娘,我只是個女婢,聽了很不習慣的,你叫我小呆便成了。」
「好,我先帶你去吃些東西,你再把事情發生的經過告訴我。」
來到附近麵攤子,小呆稀哩呼嚕吞了兩碗雜糧面下腹後,便開始滔滔不絕訴說近日來所發生的事,與自己不小心得知的重大秘密。
皇甫少華只手頂著下顎陷入沉思。
「少俠,你說,我們現在怎麼辦?」小呆受不了他沉默不語,首先打破窒悶的氣氛。
「你說……在接近東突厥的雲中都護府時,喜轎意外的停下來,你被打暈醒來之後便不見他們兩人?」
「是啊!是啊!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以為小姐落入他們的魔掌中,白白替他們做了好多事。」小呆連忙點頭如搗蒜。
倏地,皇甫少華一掌擊向桌面,「砰!」的巨響嚇得小呆的心差點蹦出來。
「怎……怎麼了?」
皇甫少華霍地站起來,身後的披風形成耀眼的紅色波浪。
「走!我們救人去。」他笑道,臉上帶著幾許神秘的色彩。
小呆看癡了,這麼俊俏的美男子,真是賞心悅目極了。
「等等。」她急忙快步跟上。「我們上哪去救人哪?」沒有目標,上哪兒去找?
皇甫少華燦爛一笑。「很簡單,只要他們不死,人必定在龜茲。」
龜茲現在的閼氏乃前大唐公主,若是兩人命大逃過阿史那彌的追捕,相信歷年爭戰於沙場的尹闕定會為了衛書嫻,策馬趕至龜茲尋求庇護才是。
「龜茲?」小呆喃喃的重複著,對這曾聽過卻十分陌生的國家,有強烈的不安與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