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鐵漢 第五章
    早晨灼燙的烈陽似乎要將他們烤熟,兩人雙雙被熱醒。

    這座綠洲並不大,水深只及衛書嫻的腰而已,但卻救了他們一命;如果沒有它,只怕他們已到地府做一對鬼夫妻去了。

    水池旁長了棵椰子樹,很幸運的,長了兩顆半生不熟的椰子。尹闕使了輕功將之摘下,一顆繫在馬鞍上備用,另一顆將之剖開當早餐食用。

    衛書嫻咬了一口,霎時,整張小臉全皺在一塊兒。

    「唔……好……好山(酸)喔!」這椰子肉酸溜得令她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但由於肚子餓得幾乎翻攪過來,她只得和著眼淚勉強吞下。

    「將就點吧!在這裡,我們沒渴死、餓死、凍死,已經算是奇跡。」尹闕面不改色,三兩下便解決手中的早餐。

    衛書嫻瞧了,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你……不……山(酸)嗎?」她依舊口齒不清的問著。

    「快吃吧!」

    尹闕不搭理她,臉上又是那不慍不熱的腔調。衛書嫻看不下去,奔到他面前,兩隻手扯住他的臉皮往上拉。

    「你笑嘛!像昨晚笑的那樣,多好看。」她像小女娃兒般,不講理道。

    尹闕哭笑不得。

    「你笑不笑?」她改用威脅。

    「你這樣扯住我,我根本笑不出來,而且,會疼的。」

    「啊……對不……」誰要說對不起了。衛書嫻心虛的嘟嘴道:「都是你不對,誰教你不笑給人家瞧。吝嗇!」

    衛書嫻又在使刁了!

    尹闕無奈的歎氣。「去用水洗洗手、洗洗臉吧!待會兒我們就要上路了。」他轉身去將馬鞍繫好,檢查水袋有沒有壞掉。

    衛書嫻覺得無趣,正想聽尹闕的話去汲水洗臉時,倏地憶起一件事。

    她飛快的脫下新嫁衣,裡頭赫然是她乎日最愛穿的綺羅裝,她瞪著美輪美奐的新嫁衣,這是多少女孩夢寐以求的呵!

    「哼哼!該是和你說拜拜的時候了。」她使勁全力,將那綴滿珠寶的霞帔往天空上一扔。

    她滿意的看著它墜落地面,就在它掉落黃沙地那一瞬間,尹闕卻將它接個正著。

    衛書嫻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不准你撿回來,我要把這礙眼的東西給扔掉。」她指著尹闕大叫。

    「你別使性子了。」

    尹闕將衣服收好,繫在馬背上。

    「我不管,我要扔掉。」衛書嫻氣急敗壞的嚷著。他是什麼意思嘛!她要丟,他硬要撿,存心和她作對嘛!

    尹闕向她走來,拍著她的頭,「別胡鬧了。我們身無分文,這些珠寶正好可以幫助我們。我答應你,只要一離開這裡,我第一件事就是拿它去當掉,換銀子來用。」

    知道自己理虧,衛書嫻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後,才走去水邊。

    她捲起袖子,撩起裙擺,將雙腿完全浸在水中,清涼的水完全消去了酷暑的炎熱。

    好舒服喔!要是這會兒可以擦擦身子該有多好。她貪婪的望著清澈的水。

    身後有腳步聲,她回頭望去,是尹闕牽著馬兒走過來。

    「我們該上路了。」

    「可是──」衛書嫻難以啟齒。在這分秒必爭的時刻,她這要求實在太過分了。

    尹闕卻看穿了她眼底的渴望。他無奈的笑著,其中包含是縱容和溺愛。

    「去洗吧!只有一炷香的時間喔!放心,我會背過身去的。」

    說完,他走到離湖邊不到一丈遠的地方盤腿而坐,當真是閉目養神,完全不理會她。

    他說不會偷看便不會使小人行為,衛書嫻當然相信他。但就是因為他正直的性子,讓她以往氣得要死;而現在,衛書嫻則慶幸尹闕是個正直的漢子。

    雖說愛他愛得很慘,但她仍是會害羞讓他瞧見自己衣不蔽體的模樣。這事兒,還是得等成親後才能呀!

    她緩緩解開衣裳,僅著兜衣、褻褲下水,清涼的水氣將她體內的熱氣一哄而散,她滿足的吁了一口氣,心想:這水真是上天的恩賜。而後,她輕輕的將水潑到身上,洗去身上的沙子。

    洗了一會兒,她蹲下身子,將整個人浸在水中。水濡濕了她的發、眉、眼,須臾,她霍地站起身,將濕漉的長髮一甩,濺起的水花在烈日照耀下,形成一點一點閃耀的寶石。

    她忘情的低喊:「哇,好涼、好舒服喔!」

    此時,耳邊卻傳來馬蹄聲和尹闕的吶喊:「快,上馬。」

    回頭一望,尹闕騎在馬背上以驚人的速度向自己奔來。她詫異瞪大了眼,頓時雙頰酡紅。

    「怎麼──」

    她話尚未說完,即被攔腰抱起。尹闕那厚實的手掌圈住她的細腰,一使力,便將她置於前座。

    怎麼會是這樣,在這麼丟人的情況下,她隻身著兜衣和褻褲。

    衛書嫻捧著發燙的臉頰,努力要從這一團混亂理出一絲頭緒。

    「到底怎麼了?」她不敢望向他,一想到在衣不蔽體的情況下,她和他的身子居然是如此的靠近……「我……我的衣裳還……還在池邊哪!」

    「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他們已經追上來了。你忍著點,我會要馬兒盡全力的跑,一定會安全的送你回洛陽。」狂風呼嘯中,傳來尹闕堅定的怒吼,像是許下誓言般。

    他扯下自己的披風,將衛書嫻的身子緊緊裹住。而除了感應到急速的奔馳外,衛書嫻剩下的感覺,全被尹闕溫熱的胸膛佔滿了。

    馳騁好一會兒,她漸漸感到速度慢了下來,呼嘯在耳邊的狂風怒吼似乎不再那麼刺耳。

    是擺脫敵人的追捕了嗎?

    衛書嫻悄悄的抬起頭,意外的看見尹闕蹙眉的神情,整張臉幾乎扭結在一起,模樣駭人得很。怎麼回事?他一向是泰山崩於前亦面不改色的,即使發生再大的事,也是維持那不慍不熱的表情,莫非……她悄悄往後看了去,一里後煙塵滾滾,瞇著眼可瞧見對方大概有十騎!這下可慘了,他們目前的速度看來,不要兩炷香的時刻便會被追上。

    「我們……逃不了了嗎?」她憂心忡忡的問。

    「可以的。」尹闕允以肯定的回答。

    兩人共騎的這匹馬兒的確累了,加上經過一夜只有水喝,無乾草下腹,馬兒的體力最多只能再支撐三個時辰,若是只載一人的話……「書嫻,你仔細聽我說。」尹闕分析著情況,「目前我們的位置,距離龜茲大約只剩不到百里來路。你只要一心向西方,逃到龜茲國去,現任龜茲國的閼氏乃是我大唐的凝然公主,你去向閼氏求救,若在同是大唐公主的分上,閼氏一定會幫助你的。」

    書嫻!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閨名,她日日夜夜期待了多少個日子,期盼的就是他親口喚她一聲。可是,他這一聲卻令她心疼如絞。

    「我不要。」他居然叫她獨自一人逃走!「你好殘忍,你居然叫我棄你於不顧。」衛書嫻捂著耳朵大叫。

    「別這樣。這是為了你好。」

    尹闕扳下她的雙臂,企望衛書嫻此刻能聽他的。

    馬兒感受到背上兩人的爭執、長鳴一聲停下腳步,尹闕在此刻躍下馬。

    「你快走,聽到沒有!」

    「我不要,我不要!」衛書嫻低泣著,淚水像珍珠般墜落。「你為什麼要這樣?我不要獨自一人逃哇!尹闕,你聽到沒有?」

    「再不走,我們兩人都會沒命。」尹闕硬生生的將韁繩纏到她雙臂上,道:「就聽我這一次好嗎?你不在我身旁,我可以心無旁騖的對付那一班人。我答應你,脫困後,一定馬不停蹄的追上你,守在你身邊,好嗎?」

    有始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深情款款的望著她,好似要將她的容顏、一顰一笑全鏤在心坎底似的。

    「我……成了包袱,成了……你的累贅,是嗎?」衛書嫻泣不成聲。

    「不,不是的,你知道不是這樣的。書嫻……天,我該怎麼說?」尹闕心煩意亂,拉下她身子,輕輕吻著那和著淚水的唇畔,「我只能說,若是你有個什麼不測,我就是一死也難辭其咎。我不要讓任何人有機會傷你一分,明白嗎?」

    這就是他表達自己感情的方式了,雖然是如此的含蓄,沒有半句情話,但衛書嫻就是感動得要死。

    「你要保證……」她吸吸鼻子,哽咽道:「你會回到我身邊,一定要回到我身邊。」

    後方傳來的馬蹄聲愈來愈大,尹闕不假思索的一掌打向馬腹,馬兒受激立刻向前奔去──衛書嫻來不及聽到尹闕的回答,只能看著尹闕離自己愈來愈遠,遠遠地,她望見了他臉上的笑容。

    她不顧一切的大吼著:「你要回來,一定要回到我身邊來,聽到沒有……要回來……我要你回來……」

    她悲切的吶喊聲,淹沒在這片無垠黃沙中……「尹某不明白,我既不會拆穿你們的陰謀,更無意阻擾,為何你家主子硬要苦苦相逼,趕盡殺絕呢?」

    狂風驟起,髮絲凌亂的遮去了尹闕的視線。他宛如神-般佇立在風中,冷冷的語調像化成風般的刺人。

    敵方有十人,為首是一位蓄滿落腮鬍的粗壯男子,沒見著阿史那彌。尹闕估算著時間,決定要多爭取些時間,希望衛書嫻能平安到達龜茲尋求庇護。

    「媽的,講話文縐縐的,死到臨頭還問老子為什麼?啐!」粗壯漢子皺眉,一副受不了的模樣。「好,老子就成全你,讓你做個明白鬼。老子我是俟斤族的首長,蒙葉護大人看得起收在身邊做其手下,記清楚啦,我是俟斤達大人。」

    說完,俟斤達由鼻孔重重嗤哼一口氣,儼然一副「我很偉大」的模樣,卻令人不禁打心底發笑。

    一旁的小嘍囉輕聲嘀咕道:「首長大人,渾小子沒問您是誰呀!」

    這根本是自家人漏自家人的氣。

    「媽的,老子說話你在一旁插什麼嘴,去!」俟斤達一拳揮向小嘍囉,小嘍囉當場捧著肚子悶哼,只差眼淚沒掉了下來。「你這個王八羔子,也不想想是誰在提拔你,招子給我放亮一點。聽懂沒?」

    眼見首長大人又要一掌揮來,小嘍囉趕緊求饒,道:「小的懂,小的明白。大人,你就放了小的一馬吧!」

    「嗟!王八羔子渾小子,不打不受教。」俟斤達不可一世的嘴臉,模樣比皇上還偉大似的。他轉身道:「喂!小子。」

    「你叫我?」尹闕輕輕抬起下巴。

    犀利的眸子射出一道冷芒,令俟斤達這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漢子看了,剎那間失去了氣勢,但仍逞強著。

    「對,就是你。別問老子為什麼。這是上頭的命令,要是做不了你,倒楣的就是我。等你死了,再去向閻王爺問為什麼。」俟斤達拔出腰間上的大彎刀,高喊道:「弟兄們,上呀!等解決了這渾小子,再去追那陰險的婆娘。」

    俟斤達等人將尹闕團團圍住,采五上五下制。

    授命為欽差大臣,尹闕的功夫自是了得,心思也夠縝密,他明白此刻只能守,不能攻,否則對自己不利……兩個時辰過去,此時已是正午時刻。連番攻擊均未果,令俟斤達等人心急如焚,果然,有三人亂了陣形私自進攻,尹闕立刻飛身一掃,使出劍氣,如雷電般,三人紛紛中傷,呈放射狀飛到一里外,吐血身亡。

    「混帳!大家上呀!」

    眼看同伴三人死亡,一個個氣憤填膺便紛亂的砍了上去;俟斤達見情形不對,急於大聲阻嚇,可惜,眾人全被怒氣蒙蔽了心智,一個個受傷倒下,不到半個時辰,十人隊伍只剩兩人。

    恨歸恨,俟斤達不由得佩服尹闕的英勇。「好,好一條漢子,你玩出老子我的興趣來了,我非摘下你的人頭祭我兄弟的血債不可。」俟斤達怒吼著,以雷霆萬鈞之勢揮出大刀。

    刀光劍影,尹闕有些勉強的接下!近三個時辰的纏鬥已耗去他所有的力氣,再加上先前的打鬥教俟斤達不經意的打傷了右肩,此刻又腫又麻的,疼痛開始散開來。

    「好功夫。」俟斤達佩服道。

    「多謝。」尹闕屏氣凝神,使用內息法麻木自己對痛的感覺。

    逃吧!書嫻,但求上蒼保佑你一路平安。

    「只可惜,」俟斤達冷冷一笑。「你的好運到此結束,你已經撐不下去了。」

    被他給看出來了!

    「不錯。」尹闕抱著必死的決心,連笑都讓人感到背脊發涼。「若是我今日命絕於此,也要拖你下陰曹地府。」

    「可惡,死到臨頭還嘴硬,吃我這一刀。」

    俟斤達節節逼近,加上另一個小嘍囉幫襯,尹闕終於力不從心,被俟斤達在左胸上劃下一刀。

    尹闕以劍點地,支撐著自己不倒下去,他絕對要守到血流盡的那一刻,好議書嫻順利逃脫。胸前流出的血將衣服染上怵目驚心的鮮紅,他的意識開始模糊了。

    俟斤達掄起大刀,眼看就要劈下,就在此刻,他聽到背後傳來馬蹄聲。

    「不要,我求求你,刀下留人啊!」

    衛書嫻回來了!

    可惜,尹闕血流太多,頭重腳輕,終於倒了下來。衛書嫻淚流滿面的飛奔到他身邊來,他感覺到她柔軟的身子輕輕擁著自己。

    「笨……蛋,為什麼要……回來?」他氣若游絲的咒罵著。

    「你受傷了……在流血,天!好多的血,不要……我不要你死啊!」衛書嫻泣不成聲,全身輕顫不已。她試著用雙手壓住傷口,慌亂無措的嚷著:「要怎麼辦?

    它為什麼不會停?天啊──為什麼?」

    為什麼要走?為什麼要離開尹闕身邊,若兩人果真命喪於此,她情願同他一塊兒死,不論是天上或者地府,她只要跟著他呀!

    「不要,不要丟下我,尹闕。」衛書嫻趴在他身上,護著他。「我不會再讓他們傷害你了,不會了。」她低喃道。

    「快……走……啊!」尹闕奮力的撐起身子。

    「不。」衛書嫻緊緊摟著他的頸子,整個人偎向他。「我不聽了,這一次我不聽你的!」

    在一旁看著兩人親熱的俟斤達早已不是滋味,雙眼冒火的瞪著兩人。

    「媽的,什麼狗屁愛情,老子才不信這套。」亮晃晃的大彎刀定在他們上方,他冷哼道:「喂!你們兩人是要一塊兒死,還是分開死?」

    衛書嫻眼一閉,「動手哇!」

    「放她走。」

    尹闕卻推她倒向一旁,衛書嫻又急急忙忙爬回來抱住尹闕。

    「我不走,要死一塊兒死。」她高嚷著。

    有沒有搞錯!這對苦命鴛鴦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俟斤達火了。

    「好,我送你們一塊兒上西天。」

    「不!」尹闕使盡力氣將衛書嫻的身子護在自己身子底下。

    衛書嫻眼見著刀就要往尹闕背上砍下時,恐懼淹沒了她,她絕望的哭嚷著:「不要哇──」

    刀在落下那一刻停止了,衛書嫻的心也跟著停止了。

    俟斤達怒視著拉著自己手臂的小嘍囉,喝道:「你這是做什麼?還不快放手。」

    「首……首長大人哪!你看。」小嘍囉一雙賊眼淨往衛書嫻身上瞟,輕佻的笑道:「這公主……漂亮得很哪!小的想,想……」

    「想個屁。」俟斤達啐他一口,走過去一腳將尹闕踹開。「上頭的命令不准留活口,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去你的王八羔子,這渾小子殺了我這麼多弟兄,我就先殺了你的心上人。」

    他一把粗魯的扯起衛書嫻,尹闕渾身氣力散盡,只能低嚷著:「我說……不能碰……她。」

    處於受制一方的衛書嫻見機不可失,悄悄掏出袖中的吹箭,出其不意的吹向俟斤達的頸窩。

    俟斤達撫著頸子跳腳,怒罵道:「媽的,你這臭婆娘動了什麼手腳?」

    衛書嫻得手後,立刻返到尹闕身邊來,出聲警告著:「你別過來。你中的是西域的七大毒之一──三步斷魂毒,只要動一步就會毒火攻心而亡。」

    「胡……胡扯。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瞎蒙老子的。」俟斤達心驚,但還是強裝鎮定。

    「我沒胡說,不信的話,你的臉待會兒就會出現紅紅的麻子。」

    「聽你在鬼扯,我偏不信。老子現在就宰了──」

    「哇!大……大人。」俟斤達未吼完,耳邊便傳來小嘍囉哭爹喊娘的聲音。

    他轉而罵道:「叫什麼叫,見鬼了是不是?」

    「不……不是啊!大……大人。」小嘍囉顫巍巍的指著他的臉。「你的臉上出現了好多……好多的麻子啊!」

    「什麼?」俟斤達一摸臉,立刻大驚失色。「你這臭婆娘!趕快把解藥交出來,否則我讓你死無全屍。」

    衛書嫻更惱了。她現在為了保護尹闕,說什麼也不退讓半步。

    「你來呀!有本事你就動動看,我相信你刀子還沒舉起就已經吐血而亡了。」

    瞧這婆娘說得如此篤定,俟斤達猶豫了,一動都不敢動。「好!我放了你們,你將解藥留下。」

    衛書嫻忿忿的瞪著他。「我怎麼知道你這人說話算不算話,要是我將解藥給你,你又來追殺我們,怎麼辦?」

    「你這女人分明是存心刁難。」小嘍囉忿忿不平的嚷著。

    衛書嫻不甘示弱的回嘴。「來呀!你敢捉我嗎?我手上全是毒粉,不怕死的,你就拿來呀!」居然敢對她有非分之想,衛書嫻巴不得送這不知死活的小嘍囉進宮當太監。

    「這……」

    「閉嘴!」俟斤達一臉慍色,卻不得不投降。「好,你說,到底要怎樣才肯把解藥給我?」

    「要解藥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三個條件。」

    「什麼條件?」

    「第一,把你身上的武器全交過來。」

    「好。」

    「第二,將你代步的馬兒給我。」她望向四周,方才自己騎的那匹馬兒已不知去向。

    「可以。」

    「第三,不准再追過來。要是你做得到這三點,兩個時辰後,派你的手下到十里外來取解藥。若是你不守信用,我就將身上的解藥倒在黃沙裡,隨風而逝。」衛書嫻開出了所有條件。

    「大……大人。」小嘍囉又有意見了。

    俟斤達瞪他一眼,「你是希望我死是不是?還不快照她的話去做。」

    「你別過來。把武器全放在馬兒身上,再叫馬兒走過來便行了。」

    小嘍囉只得一切照做。

    衛書嫻將大彎刀繫在馬兒身側,再掏出尹闕懷中的刀傷藥先替他止血,見他鐵青的臉色和緩了些,這才放心了許多。

    「記住喔!若是你敢輕易妄動,我就把解藥倒了。」

    衛書嫻扶著尹闕一同跨上馬背,揚長而去。

    小嘍囉看了幾乎要吐血。「大人,現在怎麼辦?」

    「等。」

    俟斤達送他一字真言,卻在心裡想著:好一個敢愛敢恨的大唐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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