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這一天,從清晨便開始下起大雪。
仇烈昨晚自己一個人在新房睡,過度興奮的他一夜都沒有合眼,天才亮,他就溜進了雨嫣的肩裡。
「啊!你……你怎麼來啦?」雨嫣羞答答的,根本不敢拿正眼著他,拚命的扭絞著雙手,目光落在地上。
「我太高興了,怕睡一覺醒來你就不見了。」仇烈興奮的上前握住雨嫣的手,欣喜之情溢於言表。「告訴我,你真的不會後悔嫁給我?」
看他這麼緊張,雨嫣咯咯的笑了原來他也會害怕呀!
她不打算正面回答他,讓他去瞎操心也好,誰教他一開始以嚇她為樂,這算是她小小的報復吧!
「雨嫣,你說呀!」見她不說話,仇熱心更慌了。
雨嫣仍是抿著嘴不說話,心底卻偷偷的笑著。老天!原來捉弄人是這麼有趣的事。
「為什麼不說話?你後悔了是不是?」仇烈心慌意亂,衝動地抱緊雨嫣,「不行的,你不可以後悔,雨嫣,你是我的!」
「傻子!」雨嫣輕輕的笑了,輕摟著仇烈寬厚的臂膀低喃著:「初相逢,撼心魂,此情無歸依。再相逢,情相系,比翼天涯去!」
仇烈一聽,簡直不敢相信,愣愣的望著她,「雨嫣,你……」
雨嫣眨了眨眼,柔柔一笑。
「天涯海角,我跟定你了。」
仇烈真的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天哪!原來雨嫣也愛著他,她也愛著他呀!
「雨嫣,我的雨嫣。」他忘情的捧起心愛人兒的臉蛋,吻上了她的唇。
「砰!」的一聲,門被打開了。
激情的纏綿就這麼硬生生的被打斷。
「哎呀!新郎在這兒呢!」許嫂吃驚的喊著:「頭子,出去出去!還沒行禮前,新郎和新娘是不許見面,這是不吉利的!壞了兆頭,真是的!」
許嫂力氣大,二話不說就將仇烈給推了出去,看得雨嫣啞然失笑。按著,啞嫂進了門,將鳳冠霞幀揣了進來,外頭風楫天的怪叫也傳進屋內。
「頭子,你別這麼沉不住氣嘛!要溫存,你也得等晚上行過禮才成呀!」
雨嫣羞得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別不好意思呀!這個楫天向來這個樣,沒一刻正經,格格,你別跟他計較。」許嫂打圓場,啞嫂則急忙幫雨嫣洗臉、梳發。
「別叫我格格了,自從下定決心跟著烈以後,我就不再是格格了。」
「啥?」許嫂和啞嫂互看著。
然後,許嫂笑了出來,「好,不叫格格。那要叫什麼?頭子是我們這兒的當家,咱們管他叫頭子,難不成要叫你……頭子婆?嗟,難聽死了,有這種叫法嗎?」
雨嫣笑了出來,真的很難聽。
「我有一個小名叫蓮兒,以後你們就叫我蓮兒吧!」她說。
「蓮兒?」許嫂笑咧了嘴,「這個名字好,今晚你成親後,和頭子就是我們竹園的蓮主兒了。」
蓮主兒?真虧許嫂想得出來。雨嫣搖搖頭,但笑不語。
☆ ☆ ☆
婚禮在晚上舉行。
中午時,竹園內大大小小包括仇列在內全在吃喜酒,外頭鬧哄哄一片,只有雨嫣這個新娘子坐在屋內餓得頭昏眼花,仇烈心疼她,暗中叫啞嫂煮了碗素齋拿丟給雨嫣果腹。
雨嫣匆匆忙忙吃了兩口,便又趕緊起身照照鏡子,看臉上的妝花了沒?她緊張得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
她現在要怎麼辦?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沒有人告訴她新嫁娘應該要怎麼做才台禮儀。
她好惶恐!一會兒又想臉上的妝晝得大紅了,看起來好像唱大戲的。左思右想,正想抹去胭脂時,外頭傳來風楫天高八度音的聲音「吉時到!」
雨嫣嚇了一跳,又一屁股跌坐到炕上去,喜帕差點掉到地上,啞嫂趕緊幫她蓋好。
許嫂急急忙忙跑進來,「快快快,要上喜轎了。」便和啞嫂一起扶著雨嫣上了彩輿。
一瞬間,鞭炮聲、鑼聲、鼓聲齊響,響震雲霄,寶丫頭圍著彩輿大叫:「娶新娘,娶新娘了!」
坐在彩輿裡頭的雨嫣開心的笑了,她這一輩子沒有這麼開心過。
彩輿入門時,過了火盆,許嫂和啞嫂這才小心翼翼的扶著雨嫣下了轎,進了門,仇烈身穿一身新郎服在屋內等待著。
「新娘過門了!過門了。」有人興高采烈的喊著。
風楫天擔任司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這下換柱子高喊:「洞房囉!寶丫頭,我們去鬧洞房、鬧洞房。」
「鬧洞房、鬧洞房……」
仇別的竹屋早被佈置成新房,紅錦、鴦鴛枕、四處張貼大紅雙喜字。
雨嫣羞答答的端坐在新房裡,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來一般,她又羞又怕……又期待……「快!頭子,拿起喜秤挑起喜帕,從此以後,一切都稱心如意啦!」風楫天又在怪叫,看來比當新郎的仇烈還要猴急。
仇烈沒有心思去理會他,挑去了喜帕,雨嫣一時之間忘了羞怯、忘了矜持,含羞情怯的與他深情相望。
呵!多麼奇妙,她真的成為他的妻子了。
許嫂將長壽麵、子孫脖饒放在桌上,用玉犀杯倒了兩杯女兒紅。
「請新郎、新娘喝交杯酒,永結同心,早生貴子。」
仇烈和雨嫣兩人各執一杯酒,勾著對方的手臂飲下酒,此刻兩人的臉靠得好近好近,不知是否是因酒的關係,雨媽的臉蛋紅得像火燒般,眼尾輕輕一瞄,望進仇烈寫滿愛戀的眼眸去!
「恭喜、恭喜,祝早生貴子。」許胖抱拳道賀。
「好了、好了,大家出去吧!春宵一夜值千金哪!」許嫂拉著丈夫和兒子出去。
「不行、不行。」風楫天哪肯放過這個可以光明正大整仇烈的機會。「我要看到新郎親吻新娘,不鬧一下洞房怎麼行呢?親、親、親!」
其他人跟著吆喝:「親、親、親!」
柱子人小鬼大,也跳著叫:「親、親、親,鬧洞房,好好玩呵!」
噢!老天,這些人真是……雨嫣輕抿著下唇,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仇烈臉上寫著不悅,他和雨嫣幹嘛要作戲給這些人看?尤其是風楫天這該死的渾小子!但眾意難違,他也明白雨嫣怕羞,只好托起雨嫣駝紅的臉蛋,敷衍的輕琢了一下。
風楫天當然不滿意了,又在怪叫:「頭子!你太沒誠意了,我們要看的是纏綿惜惻的熱吻,要快斷氣的那一種。」
「你要斷氣是吧?」仇烈額冒青筋,語帶威脅的說。犀利的雙眸毫不客氣的向他射出一記冷芒。
一道寒意自腳底竄起,風楫天一頓,「呃……」話便在喉中就是擠不出來。
只要是有點智商的,就該明白此時該閃人,沒有人會笨到去惹怒仇烈。
「走啦!我們吃喜酒去。」許嫂左手夾著兒子,右手拉著丈夫趕緊閃了出去。
啞嫂抱著寶丫頭尾隨其後,一屋子的人瞬間作鳥獸散,全跑得一乾二淨,只剩下紀淳和風楫天。
「這……」風楫天傻眼了。人呢?方才一起起闔要鬧洞房的人怎麼全都不見了?
「走啦!難不成你真要留下來看他們洞房是不是?」紀淳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
「看?這主意倒是不錯,就不知頭子肯不肯……哎喲!」
風楫天的話未說完,就著見紀淳的臉色瞬間鐵青,反手一揪,揪住他耳朵往外扯,厲喝道:「你跟我出來!」這個不識像的傢伙!
「啊!痛喲!紀、紀叔……輕點啊……」風楫天殺豬般的哀嚎消失在關上的門扉後。
仇烈與雨嫣兩人相視一笑。看這麼重的鳳冠壓在雨嫣小小的頭上,他不由得皺起眉來。
「很重吧!我替你拿下。」他萬般輕柔的卸下鳳冠,擱在一旁的茶几上。
雨嫣-覷羞澀的一笑,想起以後要和仇烈共度一生,要替他生兒育女……天!
她羞得都不敢看他了。
「怎麼了?不好意思?餓嗎?這素餃子和面是我請啞嫂準備的,要不要吃一點?」仇別的語氣甜得可以掐出蜜汁來。
「我不餓。」雨嫣小聲的說,小手不斷扭絞手中的帕子,緊張得手心都冒出汗來。
仇烈看她這麼緊張,心底直覺得好笑,輕握住她的柔美,在她驚慌之際,將一條由瑰珀打造成的手環套進她的手腕。
「這……」雨嫣吃驚的望著他。
「訂情物。」仇烈抓起她的柔美湊進唇邊輕輕一吻。「我聽說你們八旗女子在成親當日會互換什麼聶兒瑾的?我不懂那一套,我是個漢人,只曉得用漢人的方式來迎娶你,通常應該是由我娘將祖傳的玉觸子傳給你。可是,家被抄了,我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送你,昨天在街上溜躂,好不容易才選了這只號珀觸子,店家說這可以辟邪、保命。」
雨嫣動容的著著他。誰說他是個草莽?他只是個亡命天涯的要犯?他……是這麼的愛她呀!
「烈……」怎麼辦?她感動得要死,她好想哭啊!
「不許哭!新娘子怎麼可以哭呢?這可是犯忌諱的。」仇烈俯下身子輕柔的吻去她的淚,笑道:「這個瑰珀鐲子你可要好好收著,仇夫人,將來你兒子成了親,你就可以把這鐲子傳給你媳婦了。」
雨嫣突然感傷的想:以她的身子她能孕育孩子,能活到白髮蒼蒼的那一天嗎?
「烈,我好怕!」她有些惶恐、害怕起來,小手緊緊地攀著仇烈寬厚的背——
這是她這一生的依靠。
「怕什麼?怕我吃了你嗎?」
他作勢要將她撲倒在床上,雨嫣笑嘻嘻的逃開了。他大手一撈,將她笑到要斷氣的身子往懷裡揣,嘴就要吻上她的。
「烈,等等……」她讓他吻得喘不過氣來。「我……我有事……」
洞房花燭夜,春宵一刻值千金耶!她竟要他等?
「什麼事?」他不悅的擰高了眉峰,兩隻手卻急忙脫下她的霞幀,探索著她柔軟的身子。
「烈……」雨嫣急得高喊:「我生氣了!」
這句話有十足的恫嚇力,成功的讓仇烈「暫時」住了手。
他眼底有明顯的慾望,瘠壓的間:「什麼事?」
「你別這麼急躁嘛!」
雨嫣眼含嬌羞的睨了他一眼,伸手到頸後,將她從小就不離身的長命鎖給解下來,她跪坐起身子,將煉子系到仇烈的脖子上。
「這是長命鎖,是我從小就戴在身上的寶貝,現在我把它送給你,這是我送你的訂情物。」她巧笑倩兮。「本來我打算縫一件坎肩兒送你,可是,縫好後才發現……袖口一邊大一邊小……根本不能穿。」
她微嘟著嘴的模樣看起來好誘人,仇烈忍不住輕啄了一口。
「這長命鎖太重要了,我不能收,這是用來保護你的。」仇烈說著就要將它解下來。
「哎呀!不行。」雨嫣抓住他的手,哭喪著一張俏臉。「這是訂情物呢!你不收……是不是表示你心裡根本不愛我?」
「胡扯!」他皺著眉。
「不管!這是我唯一能送你的,要是你不收,我……我就不跟你成親了。」她嗔道。
仇烈挑挑眉,曖昧的一笑,「那可由不得你。」
瞧他笑得這般可惡,雨嫣看了為之氣結,正想反抗時,仇烈突然將她抱起來。
「呀」它的低呼一聲,因為她又坐在他大腿上了。
她的衣服被褪至一半,又用這種姿勢坐在他身上,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你方才說……你不要什麼來著?」他把嘴湊進她如絲般滑嫩的頸子廝磨,沉重的呼吸吹拂在她的頸間。
「烈……」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全身發燙。
哦!老天,他老是愛這麼逗她。
仇烈邪氣一笑,順手摘去她發上的簪子、瓔珞等,讓她的黑髮如瀑布般直瀉而下,按著,他的手探進了後頸,扯去她貼身肚兜的帶子。
「今晚,夜還長呢!我們有許多的事情可以做……」
☆ ☆ ☆
半夜四更,雨嫣被一種莫名的雜沓聲驚醒。
她心底有一股不安,遠方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騷動著。
她爬起身子,卻發現仇烈早已被驚醒。
「烈,出事了嗎?」她開口尋問著。
倏地,仇烈一把抱住她翻下床,二話不說的抓起地上的衣裡遞給雨嫣,語氣冷咧的說:「快把衣服穿上,有敵人來了。」
雨嫣嚇白了一張臉——敵人?難道是阿瑪派人來找她了?還是,仇烈另外有仇家?
仇烈看見她纖細的身子微微發抖著,他真恨自己,健臂一攬,他將雨嫣摟在懷裡。
「別怕!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他俯身給她一個吻,雨嫣這才稍稍安心。
到底出了什麼事?
遠方此刻竟傳來鑼聲,「咚、咚、咚」的,好不駭人心魂。
雨嫣穿好衣服,仇烈將大髦給他穿上,兩人這寸步出屋外。
竹園裡所有的人全被驚醒,大家的臉色都十分的驚慌,男人們手上拿著火把,女人手上拿著油燈,大夥兒下意識的全靠在一塊兒。
雨嫣瞧見啞嫂抱著哭鬧不休的寶丫頭。
她哭嚷著:「爹,我要爹,爹上哪去了?」
「寶丫頭!」雨嫣輕喚。
寶丫頭一聽,立刻從啞嫂手上溜下來,圓滾滾的身子搖搖晃晃的朝她跑來。
「爹呢?我要爹!」她撲到雨嫣身上,不依的嚷著。
雨嫣手勁小,抱不動她,只好彎下身輕拍它的背,哄著:「寶丫頭乖,你爹丟辦事,馬上就回來了。你瞧,波波在石桌上呢!你要不要去抱它玩?」
「不要、不要,我要爹!」寶丫頭哭嚷著。
孩子們也感覺不安,雨嫣無助的看向仇烈。
他一把把她摟到懷裡,低嚷:「別怕。」轉頭喝道:「楫天!」
「頭子。」風楫天立刻上前,一改平常吊兒郎當的模樣,眼神深沉得嚇人。
「情況怎樣?」
「已派人去探過了。」風楫天別有深意的看了雨嫣一眼,道:「是官府來的!
領兵的人是牟親王,已來到瀑布外,來的官兵至少有三百人,看樣子,他們不只要搶回……格格,咱們這一群人誰也別想逃了。」
三百名官兵!
天哪!阿瑪怎麼會知道這裡呢?
要是竹園裡的人全落在阿瑪手裡……她真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事?
「烈……」雨嫣下意識的揪緊仇熱的衣裡,往他懷裡偎去。
她不要和他分離!她跟仇烈已經成過親,她已是他的妻子了,要與他白髮偕老。
紀淳語重心長道:「孩子,要想清楚,不要讓所有的人做無謂的犧牲,不值得啊!」
「紀叔,你說這什麼話?」許胖哇哇大叫:「咱們這些人全是被烙上反清罪名的餘孽,今兒個還逃得走嗎?既然這些昏宮不讓我們有好日子過,咱們何必客氣,跟他們拚個你死我活。」
「對!我們殺出去。」
「拚個你死我活,大家一起不要活!」
評多人義憤填膺的高舉著手中的火把揮舞著,東方漸露曙光,人影幢幢,聲震雲霄。
雨嫣只覺呼吸困難,臉色鐵灰。
她不要!她不要看到任何一方流血的!一邊是生養她的阿瑪,一邊是她愛逾生命的夫君,要她如何選擇呢?
老天!誰來救救她,告訴她要怎麼做,才能把可以預見的悲劇消弭於無形呢?
她該怎麼做呢?
「安靜。」仇烈大喝,讓現場瞬間安靜下來。「紀叔說得沒錯,不要做無謂的犧牲。大家現在都不是孤家寡人,每個人都有牽掛,我們在一起,是要過幸福的日子,不是為了喪命:官府來了三百名,我們與他們短兵相接,無異是以卵擊石,白白送命罷了。」
「頭子,這口氣我們嚥不下去啊!」許胖氣紅了眼大叫。
「是呀!官府欺人太甚。」有人揮舞著拳頭大叫。
仇烈冷冷的著了他們一眼,道:「對,所以你們義無反顧和官兵拚鬥,心中真的沒有牽掛嗎?胖子,看看嫂子和柱子吧!」
許胖聞言回頭望丟,許嫂紅了一雙眼和柱子緊緊相擁在一起,眼中的悲慼與惶恐昭然若揭,許胖瞧著瞧著……默然了。
一瞬間,吵鬧的現場全安靜下來。
竹園是個大家庭,當初大家願意一起生活,真的是以恨為出發點嗎?大家真的想到頭來還是屍首異處嗎?
哦!不是這樣的,他們全是因為要過新的生活才會聚在一起,為了要開心、幸福的過日子啊!
「孩子們,聽紀叔的一句話,忘掉仇恨是很難。但,我們有我們的日子要過,我們要往前看,不要沉湎於過去,日子……還長得很呢!」紀淳苦口婆心的勸著。
是呀!日子長得很,大家還有未來的路要走下去呢!
雨嫣驚奇的發現,所有的人眼眶全紅了,嘴角浮現一絲溫柔的笑意。
此時,一名壯漢跑進來道:「頭子,官兵放話了,要我們半個時辰內交出格格,不然的話,所有的人殺無赦。」
殺無赦?雨嫣聞言雙腿一軟,差點站不住身子。
阿瑪,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仇烈有力的臂膀將她摟得更緊。雨嫣帶淚的眸子望向他,看到他黝黑的眸子有著痛苦及不捨。
她聽見他低沉的嗓音傳來,「雨嫣,要跟我走嗎?」
他問的這是什麼話?
他以為她是那種貪生怕死之徒嗎?她怎麼可能去下他回去過錦衣玉食的生活,他是她的夫君,她是他的妻呀!他倆注定要相守一生。
「你怎麼這樣問?」雨嫣主動伸出雙臂攀住他厚實的雙肩,低嚷著:「你說要愛我一生一世,我不許你丟下我!」
仇烈聞言,感動得緊緊摟住了雨嫣。老天!得妻如此,夫復何求?現在要他死他也甘願。
「頭子,現在要怎麼辦?」
風楫天的話讓仇烈恢復了理智。
他神色一凜道:「大家快逃吧!趁官兵還沒殺進來前,騎著馬往不同方向逃去。在蘇州玉泉酒家那兒有一座四合院的廢宅,大家往那兒丟,在那兒相見。」
「是。」所有的人齊應聲道。
按著馬廢裡的馬匹全被牽了出來,大伙上馬、策馬奔丟。
仇列車來一匹黑馬撈著雨嫣上馬,驀然,遠方傳來官兵涉水而過的馬蹄聲。
不好了,阿瑪他們追來了!
雨嫣害怕極了,緊俱在仇烈懷裡,波波教她緊抱在懷裡。
仇烈眼角倪著後方,淡淡一笑,道:「楫天,我有個阻止追兵的方法。」
「什麼法子?」
仇烈取來燈油,將衣擺撕開纏在弓箭上,倒油點火,他冷笑道:「讓竹園消失吧!」
「咻!」的一聲,點燃著火的箭射向竹屋,一瞬間,引起了熊熊大火,煙霧梟梟中,三匹健碩的馬兒絕塵而去。
雨嫣頻頻的向後張望竹園,消失在一片火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