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夜,回到禁軍大營時天色已明。
例行的晨操應已結束,寬闊的校場上空蕩蕩的,只有幾名小兵在打掃,見到我回來,連忙丟下掃帚肅立行禮。等我走過去了,身後卻傳來壓低了聲音的嘻嘻輕笑和竊竊私語,回頭一看,幾個人正湊在一處擠眉弄眼地瞧著我說笑,不知在說我什麼八卦。
我一回頭,那幾名小兵嚇了一跳,鬼頭鬼腦地嘻嘻一笑,一溜煙地跑掉了。
情形好像有點詭異……我有點奇怪,但看他們一臉輕鬆的樣子,料想也不是什麼大事,也懶得叫住他們查問究竟。
等到一進官署大堂,我也就立刻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大堂上俏生生地立著一條紅衣人影,身材高挑,婀娜剛健,本就是明艷照人的絕色佳人,再襯著一身鮮明耀眼的大紅衣飾,那份傲然不群的英爽姿態便越發顯得引人注目,不是拓拔晴還會是誰?
她像是在等著什麼人,神情有些略顯不耐,秀眉微蹙,臉色緊繃,一言不發地在大堂上走來走去。易天和雷鳴都在大堂裡,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站在一邊看著她走動,臉上都有些無奈的表情。
聽到我的腳步聲,三個人同時望向門口。
一見是我,拓拔晴俏目一亮,立刻停下了腳步。易天和雷鳴則是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看了他們的反應,不用想也知道拓拔晴是在等我了。
唉,難道我又有什麼地方得罪了拓拔晴而不自知?一想到要應付這位嬌縱任性的刁蠻公主,不由得有些隱隱頭痛。
「江逸,你總算回來了?我已經等了你半天了。」
拓拔晴的臉雖然板得很緊,但語氣還算平和,不像是帶著怒氣的樣子。
我迅速地看一眼雷鳴和易天。雷鳴笑嘻嘻的,一臉打算看熱鬧的表情。易天則丟給我一個眼色,表示他也不知道拓拔晴的來意。
「抱歉讓公主久等了,不知公主駕臨有何貴幹?」
拓拔晴看看我,又看看旁邊的雷鳴和易天,面無表情地道:
「你跟我來,我有事找你。」
「請問公主有什麼事?」
「走吧,一會兒你自然就知道了。」
「可是我馬上要去上朝……」
「放心,已經命人代你告過假了。」
拓拔晴丟下這一句話,不再理會我的反應,頭也不回地率先走出了大堂。
我苦笑著看看她的背影,又看看雷鳴和易天,這兩個傢伙居然沒有半點同情之色,反而一個擠眉弄眼,一個會心微笑,同時笑咪咪地對我擺擺手,示意我趕快跟上去。
唉,這兩個傢伙想到哪兒去了?我怎麼可能去招惹拓拔晴?難道我的麻煩還不夠多嗎?
出了大堂,拓拔晴已經騎上了一匹矯健漂亮的胭脂馬,居高臨下地等著我。
我有點意外。「公主到底要去哪裡?」
她到底找我有什麼事情,還要騎馬走那麼遠的?
拓拔晴秀眉一挑,卻不回答我的問題,繃著臉道:「上馬。」
「對不起,公主如果沒什麼要事,江逸還有公務在身,只怕是無暇奉陪了。」
我腳下不動,淡淡地對拓拔晴說。
我不想開罪拓拔晴,可也不會對她一味容讓。禁軍統領是北燕王的臣屬,卻不是拓拔晴的私人屬下,如果她沒有足夠的理由,我可不打算乖乖地陪著她玩下去。
「你……」拓拔晴大概很少被人當面碰釘子,臉色一變,好像就要發作了。可是她吸了一口氣,居然硬是按捺了下去,忍著怒意和顏悅色地對我說:
「我今天找你是受人之托,有重要的話要對你說,這個理由夠了麼?」
看她的臉色,如果我再駁她的面子,大概就真要發火了。
「好。」
我笑了笑,不再多問。隨意挑了一匹馬,跟著拓拔晴馳出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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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奔馳。走了約有一刻功夫,拓拔晴在一片樹林邊勒住了馬。
這裡已經是城外的一座山腳下,附近荒僻得一無人煙。林邊是一塊空曠的草地,細草如茵,綠蔭濃密,雖然有些略顯冷清,景色倒也頗為宜人。看拓拔晴一路行來不假思索,顯然是早就胸有成竹,選定了這裡作為談話的所在。
我勒住馬,停在她身邊三尺之外。
「公主有什麼話,這就請說吧。」
拓拔晴並不下馬,只是調轉馬頭,一雙朗若秋水的明眸望定了我,正顏道:
「江逸。今日我請你到這裡來,是有人請我幫忙,代他向你說幾句話。」
「哦?是三皇子吧,還是韓大人?」
能請得動拓拔晴出面傳話,又不肯或不能見我的,應該也只有這兩個人了。
拓拔晴目光一閃,眼中微現意外之色。
「看來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你猜得沒錯,是三哥請我來的。他那傢伙生性驕傲,太愛面子,因為跟你有過那一段過節,怎麼也拉不下臉來主動跟你說話,只好跑來托我了。」
我莞爾。沒想到拓拔晴說話如此直爽,連批評起自己的親生哥哥也不客氣,性情倒是率真得很。
「三哥說,安陽公主那件事,多謝你手下留情,仗義相助,洗脫了捨舅的冤枉罪名。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大家心中有數,總之他很承你的情就是。日後若有機會定有答謝。」
「這倒不必。我只是如實陳述,沒想要幫什麼人,也用不著誰來謝我。」
拓拔晴就像沒聽到我的話,一臉正經地繼續道:
「還有另一件事。三哥說,他知道你和大哥關係很深,但從安陽公主的事情看,你現在還不算大哥那一派的人。他說,他也不求你幫他那一邊,只要你能夠一如既往地保持中立,不要捲進他們之間的爭鬥裡便行。這樣的選擇對你也是最好。行得春風有夏雨,大家此刻相讓半步,也好給日後留個餘地。否則大家立場不同,真到了玉帛相見的關鍵時刻,可別怪他對你不留情面。」
拓拔圭居然會這麼直接地警告我?他也未免太坦白了吧?
我怔住,訝然道:「三皇子就是讓你這麼對我說的?」
「當然不是。」拓拔晴雙眉一揚,「他那狗頭軍師囉哩囉嗦,七轉八彎,說了好長一套話,聽得我氣悶無比。其實繞來繞去,要說的還不就是這麼幾句話?他那一套話我也不是背不出,可你又不是傻瓜,看事情比誰都明白透徹,跟你兜上那麼大的一個圈子又管什麼用?還不如直截了當說清楚,倒還省省我的力氣!」
我忍不住失笑。看著拓拔晴一臉坦然的明朗表情,開始覺得她除了有點刁蠻任性,好像也直率得挺可愛的。
要是她的三個哥哥都像她一樣,北燕大概就不會這麼多事了。
「多謝公主轉告。」我勉強忍住臉上的笑意,對拓拔晴道:「請公主轉告三皇子,江逸為人處世,自有信守的原則和立場,不勞三皇子操心。他的一番好意我心領了。至於答謝,大可不必。」
拓拔晴秀眉微挑,目光專注地聽我說完,搖頭道:
「三哥的話是傳完了,我倒也想勸你一句。你來北燕的時日尚短,跟他們又能扯上多少關係?大哥他們三人把王位看得天一樣大,高興自家人鬥得頭破血流,那是他們自己的事,你又何苦要插進來?這些亂七八糟的勾當惹人生厭,躲遠一點不清靜些麼?三哥幾次求我幫他,我都說我懶得理,想也不想地回絕掉了。你是外人,更犯不著趟這淌渾水啦!」
拓拔晴這番話說得乾脆利落,痛快爽脆,神態更是瀟灑之極,聽得我倒是心胸為之一暢。拓拔晴雖是個女兒家,但是為人爽朗率真,心直口快,頗具男兒的豪爽氣概。她若是生為男子,一定不會比三位兄長遜色。
我才對拓拔晴好感大增,戒心漸退,拓拔晴卻突然臉色一寒,對我道:
「別人的事情辦完,也該輪到我自己了。你還欠著我一筆帳,我早想跟你算算呢!」
我大吃一驚。「什麼帳?」
拓拔晴板著一張俏臉,「江逸,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場比試!」
……不會吧!到現在她還沒忘了要跟我比劍?我頓覺頭痛。
「晴公主,這個比試就不用了吧?我不是已經認過輸了嗎?」
我不說這話還好,一提起認輸,拓拔晴的臉色頓時一沉,明艷的玉容猶如掛了一層寒霜,冷冷地瞪著我。
「你還敢提那次認輸!我向你挑戰,你寧可丟盡面子地當場認輸也不肯動手。可是遇上東齊的高手,你二話不說便上場比試,還大展神威地贏了個乾淨漂亮!你這樣子,是看不起我這點微末本領,不屑於跟我動手,還是看不起我這個人,嫌跟我比劍失了你身份?」
……
拓拔晴連珠炮似的一輪質問,問得我啞口無言,只剩下攤手苦笑的餘地。兩次挑戰,應對不同,每一次都有我的不得已,個中曲折,哪裡跟拓拔晴解釋得清楚?我也知道這樣一來,自己是大大地開罪了她,只是沒想到她會一直記到現在罷了。
孔子有云: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聖人之言誠不我欺。得罪了一個拓拔晴,可比得罪她兩個哥哥要麻煩得多啦!
『鏘』的一聲清越龍吟,拓拔晴拔劍出鞘,挑眉道:「動手吧!」
神情冷冽,姿態凜然,竟是絲毫不容我拒絕。
頭痛……真的不想和她動手。看她這愛武成癡、倔強好勝的樣子,贏了她,日後少不了被她纏著比鬥;輸給她,她一定又當我心存輕視,不肯拿出真本領。無論輸贏都脫不了身,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拔劍吧。江逸,別以為你還能賴得掉。今天我既然下定決心要和你比試,就不會讓你矇混過關。就算你硬是不肯拔劍,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拓拔晴倒是說到做到,長劍一展,果然毫不容讓地向著我的咽喉疾刺而至。
我一緊馬韁,策馬向後退了一步,堪堪避開她這一劍,還不及說話,她後面的劍招連綿不絕,如江水般一浪接著一浪地湧了過來。
我歎了口氣,一邊策馬左右躲閃,一邊只得拔出腰間的軟劍。
拓拔晴見我終於拔劍,眼睛一亮,目光中流露出興奮之色,手上的招數更緊更急,長劍寒光閃閃,始終不離我要害左右,幾次都是差之毫釐地從我臉邊險險掠過。
她果然沒有半點手下留情,看來是要出盡本領,逼我與她放手一戰。
唉,拓拔晴自然不會知道,今日的我,與比武那一天可說是相差千里。且不說這次沒服青陽丹,全部的功力發揮不出,而且昨晚一夜未眠,喝得半醉,又經歷了一場生死較量,精神體力幾乎已跌至谷底,只怕真不是她的對手了。
因為一直在馬背上相鬥,我內力不足的弱點多多少少得以彌補,還能勉強支持得住。拓拔晴打了一會兒,大約嫌隔著馬匹太多阻礙,不能盡情施展所長。一聲清嘯,縱身自馬背上一掠而起,長劍灑下一片雪亮的寒光,向著我的方向直撲了過來。
我差點呆住。
拓拔晴的武功確實不錯,劍法輕靈快捷,變幻無方,綿密細膩而不失辛辣,雖然仍然及不上聶正,但較之韓沖和周明卻並不遜色,威猛凌厲固然是有所不及,細微變化處卻似乎還要勝過幾分。這樣的劍術,應算是北燕數一數二的高手了。
但高手過招自有一定的氣派和風範,只要不是有深仇大恨的性命相拚,哪會像她這樣不管不顧地冒險一搏?她這一招凌空下擊,氣勢十足,招數凌厲,卻沒給自己留半分後手。若一招得手也就罷了,否則自己身在半空,無處借力,如何應付對手的反擊?只怕非當場落敗不可。
這一招自然難不倒我。我微微一笑,正在考慮是留點面子退讓一步,還是索性速戰速決地擊敗她算數呢,拓拔晴突然招式一變,長劍由直劈轉為橫拍,劍尖在我的馬頭上輕輕一拍,身子趁勢借力一翻,在空中一個漂亮的轉折,輕飄飄地落到我的背後,反手一劍,急迅無倫地直刺了過來。
這一下變招極為巧妙,最難得變化圓轉自然,毫無滯礙,又藉著這一拍的力道變換身法,將自己的劣勢化為了優勢。如果換一個經驗稍差的對手,被她攻一個猝不及防,非被逼到地上不可。
我暗自讚歎一聲,身不轉,頭不回,手中的軟劍斜斜反撩,精準無比格向她的劍鋒。誰知就在此時,一股強勁的內力突然自馬背向上傳來,猛然攻至我的體內,來勢異常狂猛。我那點微弱的內力根本不足以匹敵,勉強抵擋之下,身形巨震,一口鮮血衝口噴出,手上的軟劍受此一震,發出的劍招亦失了準頭,沒能格上她的劍鋒。『嗤』的一聲輕響,拓拔晴的長劍已刺上了我的右肩。
這一下意外的變故拓拔晴自己也沒有料到。她驚叫一聲,連忙變招收劍。手忙腳亂之下,一個收勢不及,身子直撞到我身上。我在那一震之下受了內傷,本就搖搖欲墜地坐不穩身子,給她一撞,兩人同時滾落到馬下,在厚厚的草地上滾作一團。
「江逸!江逸!你沒事吧?」
我這受傷的人還沒怎麼樣,拓拔晴倒先白了一張俏臉。急急慌慌地從地上一躍而起,跪到我身邊。
「……」我苦笑。有事是當然有事的。拓拔晴那一股內力來得又急又猛,我那點僅餘的真氣哪裡能夠抵敵?這一下硬碰硬的內力比拚,震得我五臟六腑就像翻了個兒似的,受的內傷著實不輕。相比之下,肩頭火辣辣激痛的劍傷倒不算什麼了。
「……還好。」
我吸了一口氣,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若無其事地道。
這倒不是我愛面子硬要充好漢,而是看拓拔晴一臉又急又慌、又愧又悔的樣子,好像心裡老大過意不去。要是不安撫她一下,只怕她就要哭出來了。
唉,就算她劍法再高、性子再傲,到底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女孩子……
「你怎麼……-,我只是想用內力反震,攻你一個措手不及,好把你從馬上逼下來。你內力明明那麼強,怎麼可能會受傷的呢?傷得厲害不厲害?」
拓拔晴咬著嘴唇,一臉委曲地看著我,好像倒是我的錯,才害她估計錯誤地傷到我了。
儘管傷處疼得厲害,我還是忍不住微微一笑。
「沒事,我只是一時反應不及,內腑受了一點震盪,緩過氣來就好了。」
拓拔晴細細研究我的臉色,有點半信半疑。
「真的沒事?可你的臉色怎麼這麼白,連嘴唇都沒血色了?」
……真是敗給她了。她不會把我肩上鮮血噴湧的傷口當假的了吧?
我歎口氣,吃力地撐著身子坐起來,伸手按住肩頭的傷口。
「你身上有金創藥麼?」
「沒……」
我就知道!好武管好武,怎麼說拓拔晴也是位金枝玉葉的千金公主,誰又敢膽大包天地傷到她一星半點?她身上自然不會隨時備著這些東西。
不過我自己好像也很少帶……
「我先幫你把傷口包起來吧。」
拓拔晴刷地扯下一條衣襟,上來就替我包紮傷口,動作倒是乾淨利索,雖然不算很熟練,包得也是馬馬虎虎,勉強還算可以合格,至少把血給止住了。
「謝謝。」我習慣性地順口向她道謝。
拓拔晴『噗哧』一笑。
「你還謝我?謝我傷得你還算輕麼?」
「哦,那就不謝。」
「不謝?那我白給你包紮了半天麼?」
「……」
……
我突然發現,跟年輕女孩子打交道的經驗,我實在是太欠缺了一點。
也許,對付她們的最佳辦法,就是盡量、盡量地少說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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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馬上,身子還是微微一晃。動作太大牽動了內傷,差點兒又是一口血噴出來。
受傷之下,氣血翻騰,身形略微有些不穩。右邊的手臂又使不出力,只好用左手抓緊馬鞍。韁繩鬆鬆地握在手上,全靠雙腿控馬前進。
「你的傷真的不要緊?」拓拔晴臉有愧色。「要不你跟我一起騎『緋雲』回去?」
「不用不用。我還騎得動。」
為免麻煩,還是跟拓拔晴離得遠一點比較好。
……
「那回去我給你找點『玉靈丹』和『回春散』。」
「多謝多謝。不過這兩樣東西我自己也有,公主就不必麻煩了。」
這兩樣丹藥確實不錯,上次受傷的時候拓拔弘給了我一大堆,現在好像還有剩呢。
……
拓拔晴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一臉嚴肅地轉臉問我:
「江逸,你的武功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剛剛我那一道內力雖然不弱,但以你的功夫,就算再沒防備也自保有餘,絕不應該受內傷的。聽說你跟三哥比劍的時候也是劍法精妙內力不足,只有擂台比武那一次才內力充沛。是不是你受了什麼傷,致使內力大大受損,只有極少數時候才能發揮出來?」
「……」我沉吟不答,一時有些猶豫是否該告訴拓拔晴實話。
拓拔晴直率坦白,性情豪爽,為人頗為純真可愛,讓我不想也不願設詞騙她。但現在我的處境並不算安全,雖然盡力少趟渾水,還是不免捲進了三位皇子的爭鬥之中。如果隨隨便便地暴露出自己的弱點,只怕以後就更加危險了。
「我明白了。」拓拔晴瞟了一眼我的神情,格格一笑,態度轉為輕快地道:「你這個弱點還瞞著人,尤其不想給對手知道,是不是?放心,今天的事,我不會給你洩露出去的,就連三哥也不會說。倒是你,如果需要我幫忙,不必客氣,只管說話就好。」
「……謝謝。」
我有點意外,沒料到拓拔晴如此聰明,竟然輕易地看破了我的弱點。而又如此善解人意,主動答應為我保密。我願意相信她的承諾,可是也不想去求她幫什麼忙,也只有以一聲謝謝作為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