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映星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常笑月,不由自主地露出迷惘的神色。
最近為什麼只要一看著他,心裡就會無法平靜?腦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卻又看不清楚。
這思緒的波動又是為了什麼?
花舞兒端著藥湯進房時,見到蘇映星呆坐在常笑月的床邊,她俯身看了看常笑月,擔心地問道:
「姐姐,你怎麼在發呆啊?是大哥的病情有變嗎?」因為蘇映星偽稱四人是兄妹關係,花舞兒便將稱呼中的姓去掉。
蘇映星回過神采喃喃自語: 「我在發呆嗎?」
為什麼會坐著坐著就呆住了呢?在呆住之前她在想些什麼呢?想了一會兒實在想不起來,抬頭才發現舞兒正站在旁邊,她怔了怔,問道:
「有事嗎?」
花舞兒一聽便知道蘇映星根本沒把她的話聽進去,她不安地問: 「姐姐,你沒事嗎?」
可別連蘇姐姐都病了,這樣只剩她一個人,她會不知道該怎麼辦的。
蘇映星疑惑道: 「我?沒事啊,有什麼事?倒是你來有什麼事?無言的病情有變嗎?」
花舞兒沒精神的搖搖頭: 「沒有變,也沒有起色,還是一樣昏迷不醒。我來是為了送藥,你交代的藥煎好了。」
蘇映星聞言,抗默了一會兒,才道:
「徐府有的藥,能試的我都試得差不多了,過兩天如果再沒變化,咱們就起程去百花谷吧!我想他們會希望回去的。」
說著,便接過舞兒手上端著的藥,慢慢吹涼之後,再將藥一匙一匙的餵進常笑月嘴裡。只見藥湯大多從他嘴角流出來,只有小部份進到嘴中,蘇映星對這情形已經習以為常,一邊餵藥一邊擦拭溢出的藥汁。
花舞兒聞言,腦袋如被雷電擊中,立時呆在原地,蘇姐姐的言下之意是他們兩個沒救了嗎?所以要送他們回百花谷長眠!
「怎麼會這樣!徐家給我們這麼多藥材,難道都不能用嗎?」花舞兒淒然地問。
蘇映星抬頭看了她一眼,又黯然地垂下眼睫,慢慢地餵了常笑月一口藥,道:
「徐家給的藥雖然多,但是並沒有什麼解毒聖品,至今所用的解毒藥,大多是我自行調配的,可惜我醫術不夠高明,那些藥都沒有發生功效,他們甚至連醒過來的跡象都沒有。」
徐府所在的地方,並不是什麼大城市,而是山邊的一座小村落,連個像樣的大夫都沒有,更別說要找珍貴的藥材了,而她的見識又不夠廣闊,不知道有什麼名醫住在蜀境,也沒辦法向別人求救。
花舞兒聽了沒有再說什麼,就退出房間,走到隔壁,看著那兩片雕花木門,裡面,花無言正睡著。
睡著,是的,這是她對自己的解釋,無言只是暫時睡著了,過兩天就會醒過來的,否則她實在無法看著臉色蒼白的無言而不掉淚。
她其實很想哭的,可是她知道光是哭並不能解決問題,以前不論什麼事,總有無言護著她、幫她處理,現在無言累了、睡著了,得換她來保護他才行,她不能哭,她要照顧無言。
她開始後悔為了逃婚而出谷,如果她不逃出谷,大家現在都會平平安安的在谷裡,一起玩一起鬧。
她也知道後悔無濟於事,可是總忍不住要想,早知道就不逃婚了,早知道就聽蘇姐姐的話快點回谷,早知道就不要他幫她擋毒,她希望她才是中毒的那一個……早知道,早知道,如果早知道……
為什麼一個單純的逃婚會演變成這樣?她只是想嫁給自己喜歡的人,難道老天連這小小的心願都不願成全?
◎ ◎ ◎
徐府的花園中,佈滿各式各樣的奇花異草,瀰漫著濃郁香氣,但是涼亭上的人,似乎無視於這美好的園景,只是望著遠方出神,一身的白衣,處立於萬花之中,其獨立於世的韻味,成為園中的另一種景色。
忽爾,亭中人口中逸出一聲輕輕的歎息。
常笑月跟花無言還是沒有醒過來。
自從見常笑月為了她而中毒的那一刻起,心頭被一種莫名的東西壓住,沉甸甸的,逼得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她是怎麼了?
她應該想開的,看淡生死,拋去悲飭,這些天以來,她應該早已調適過來了,可是為何就是回不到原來平靜的模樣?
「蘇姑娘,蘇姑娘?」
蘇映星「啊」了一聲,轉頭看向來人,遠望的迷濛目光回復清澈,靜靜地問道:「徐公子?請問有什麼事嗎?」
「其實你不用對我那麼客氣,叫我清嵐就好。來,這裡有些廚房剛做的點心,你嘗嘗!」徐清嵐一邊說話,一邊仍目不轉睛地看著蘇映星那雪白的面容。
她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記得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一身白衣襯著她那絕世姿容,那時他才明白何謂美若天仙。
她在徐府住了四天,看過她許多次了,但是每次看見她,仍是會被她那美麗的容顏所震撼!每次看她,總會發現她好像更美了,令人忍不住期待下次見到她的時刻。
不過,她的眉目之間,總有幾許落寞,那神情,雖然不減其麗色,但是總是令人忍不住想為她抹去愁緒,讓她笑顏常開。
蘇映星不知道徐清嵐內心的震撼,直覺反應的唇角微微一勾,說: 「多謝徐公子。」
她這微泛輕愁的笑,勾得徐清嵐三魂去了七魄,只是直愣愣地看著她。
蘇映星看他一副著迷的樣子,不明所以,本來想問他怎麼了,忽然想起常笑月似乎也常常這麼看著她,她問他怎麼丁,他總是一臉的不好意思,然後顧左右而言它……
唉……怎麼又想起他來了。
過了一會兒,蘇映星看徐清嵐還是沒反應,她才想開口問他有什麼事沒有,就聽到舞兒大老遠跑來的聲音。
她人未到,聲先到: 「姐姐!姐姐!」
蘇映星見她跑得慌慌張張的,連忙拋下徐清嵐迎了上去。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徐清嵐被舞兒的大嗓門喚回神智,也跟在後頭出了涼亭。
「姐姐我跟你說!」花舞兒原本要說什麼,在看見蘇映星身後的徐清嵐後倏地住口,伸手拉著蘇映星就要走,眼角瞥見徐清嵐似乎想要跟上來,她心急顧不了禮貌道: 「徐公子,我們姐妹倆要說些體己的話,你若沒事的話,就請自便吧!」
蘇映星疑惑地叫了一聲: 「舞兒?」這樣趕人,不太好吧?
徐清嵐見狀自然不好再待下去,只得道:「蘇姑娘,我突然想起我有點事,必須告辭了。」說完看了蘇映星一眼,才依依不捨地轉身離開。
花舞兒輕哼了一聲:「算他識相!」
「舞兒,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慌慌張張的?」
花舞兒這才急道:「剛剛我去端藥,結果回到房間的時候,無言不見了!我急忙跑到隔壁要找你,結果發現笑月哥也不見了,我看了以後嚇一跳,接著我找遍整個徐府,卻找不到他們的蹤跡。」
「什麼?」蘇映星聞言忙跑回常笑月的房間,見床上被褥凌亂,床上的人卻不見蹤影,怎麼會?
「啊!笑月哥的枕邊有一封信!」花舞兒急忙拿起信來看,接著臉色刷白,抖著手將信遞給蘇映星。
蘇映星接過信,只見信上簡短寫道:
若要花、常兩人活命,速回百花谷。
這字條的目的很明白,對方是要引她們去百花谷,這恐怕有陰謀,只是常笑月跟花無言都被捉走了,想不去也不行了。
花舞兒等不及道:「蘇姐姐,我們快回谷吧!要是慢了,他們會……會死啊!」
「嗯。」蘇映星應了一聲,隨即開始準備行裝。
花舞兒這時才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可是百花谷對外人是只准進,不准出的。」
「什麼意思?」
花舞兒道:「谷中的規炬,谷中人非經谷主之命不得出谷,若是外人不小心闖了進去,便要被終身留在谷中,不能出來了。」蘇姐姐如果跟她一起進去,就不能再出來了。「所以我們是逃出來的。」利用她的新婚之夜,谷裡守備最鬆懈的時候。
蘇映星並不怎麼擔心這項規矩:「既然你們能出來,我也能,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咱們這就去跟徐家主人辭行。」
她有預感,百花谷已經布下天羅地網在等著她們了,只是她又怎能因此不去!
「那個人」正生死不明,她一定要再見他一面……
◎ ◎ ◎
蘇映星早覺得這徐府並不簡單。
因為徐氏父子都刻意隱瞞他們有武功的事實,而且看得出他們極力假裝成是普通富商。
更奇怪的是他們所住的地方。徐府的外觀很樸素很符合山邊的小村落的形象,但是一進到主屋,便發現室內塗紅描金,雕樑畫棟,華麗非凡,內外相差這麼大的屋子,怎麼看怎麼有問題,但是最有問題的,還是這場餞別宴。
席間徐家主人——徐富,他雖然一直向大家勸酒,可是他自己卻一口也沒,看到這種情形,笨蛋也知道那酒有問題。
她見舞兒禁不住人家好意相勸,就要舉杯就口,她連忙擋下: 「舞兒年輕,不勝酒力,這杯下肚,等會兒恐怕就不能起程了。」
「蘇姑娘何必這麼小心?今日不能走,明天再走也是一樣的。」徐富笑呵呵道。
「我們有急事,今日非走不可,還望徐老爺海涵。」蘇映星堅持道。
花舞兒見蘇映星突來的舉動,開始覺得不太對勁,蘇姐姐應該知道她會喝酒,而且才一杯,何必這樣在意?
若是在兩個月以前,她剛從百花谷出來不久,還不知道人心險惡的狀況下看到這種情形,必定會不以為意;但是,在過了兩個月的所謂江湖生涯之後,她漸漸發現,很多江湖人常常說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
從前她只是因為被過份保護而有些單純,可是她不笨,在赴宴之前蘇映星就有叮嚀過她,要她小心,現在又發現蘇映星舉止怪異,便開始暗地觀察,才發現,徐氏父子都滴酒不沾。
徐富見她跟蘇映星都不喝酒,更拚命地勸酒,然而他自己卻不喝;徐清嵐則在旁邊,一會兒偷看父親,一會兒又偷瞄蘇映星,一邊食不知味的吃菜,對酒杯是連碰也不碰,看來這酒肯定有問題!。
花舞兒決定試他一試,她舉起酒杯道:「多謝徐老爺跟徐公子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我們臨行之時,還設了這個筵席款待我們,雖然我酒量不好,但是為了不辜負貴府的美酒,在此就敬兩位一杯。」
徐清嵐一聽見花舞兒敬酒,臉色一變,看向父親,不知道該怎麼辦,若是不喝酒那就穿幫了,可這酒怎麼能喝!
父親為了不讓她們離開,早在酒中下了藥,雖然他明白父親害怕被仇家追殺的苦衷,但是因為這樣就殺人,他實在不忍心下手,更何況,父親要害的竟是他心儀的對象!
徐清嵐內心掙扎不休,到底該不該說……
徐富聽了花舞兒的話,不動聲色的拿起酒杯,站起來笑瞇瞇地對蘇映星跟花舞兒一揖,道:
「老實說,老夫的酒量也不好,但是既然是貴客敬的酒,主人怎好拒絕。既然貴客也不方便飲酒,那麼咱們大家就只乾這一杯,為咱們相識一場慶賀慶賀。」
見兒子還呆坐著,他使了幾次眼色,都沒反應,只得開口喚道:
「嵐兒,來,咱們爺兒倆一起敬客人一杯。」
徐清嵐聞言,遲疑了一下才站起來,拿著酒杯的手,忍不住顫抖,杯中的酒被抖了大半杯出來。
蘇映星跟花舞兒見他這樣的舉動,這下子已經十分確定這酒有問題,只是她們不明白,她們跟徐家無怨無仇,他們為什麼要對她們下毒手?而且早不下,晚不下,偏偏等到她們要離開了才動手。
徐富見兒子那心虛的模樣,不悅地瞪了他一下,但還是決心要實行自己的計畫,仍是拿起酒杯,道:
「老夫是主人,先乾為敬。」說完便仰頭將酒喝下。
花舞兒見徐富將酒一仰而盡,十分驚奇:心想:他怎麼自己喝下毒酒?難不成想自殺?還是她們多慮了?
花舞兒轉頭看蘇映星,發現她似乎在看什麼東西,她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發現徐富的袖口似乎濕了一塊,登時明白徐富並沒有把酒喝下肚,他是用障眼法將酒倒進袖子裡。
發現這個手法,花舞兒偷偷一笑,他這伎倆笨拙得很,她也來如法炮製一番,跟著她也以袖掩嘴,仰頭作飲酒狀,偷偷地把酒倒進袖子裡。
蘇映星見舞兒喝了酒,先是一驚,之後也發現她學了徐富的伎倆,不覺莞爾,知道舞兒那愛玩的毛病又犯了,不過倒不失為解圍的好方法,便也打算跟著做,沒想到她才要舉杯,徐清嵐忽然伸手將她手上的杯子掃落。
「酒有毒!」徐清嵐喊道。
「嵐兒!」徐富沒想到兒子會破壞他的計劃。
蘇映星見事情有變,沒有多想,馬上出手,那徐富雖然身有武功,卻不是什麼高手,蘇映星並沒花什麼功夫就將他點倒了。
花舞兒忿怒質問: 「我們到底跟你有什麼仇,你要這樣害我們?」
徐富攤在一旁,雖然身體動不了,嘴巴乃是可以講話,他急著喊道: 「清嵐,你還等什麼,還不快將這兩人擒住!」
徐清嵐聽見父親的命令,轉頭看看蘇映星一時猶豫不決。 「這……」要他去捉自己的心上人,這怎麼下得了手。
花舞兒冷笑道:「您老別說笑了,連你都不是蘇姐姐的對手了,叫他有什麼用!」她本來就看徐清嵐不順眼,現在發現他們父子那麼壞心,嘴下更是不留情面。
徐富聽了一時語塞,他沒辦法反駁花舞兒的話。
花舞兒見他們沒辦法再作怪了,哼了一聲,挽著蘇映星的手道:「蘇姐姐,咱們走。」
「等等!」徐清嵐看著蘇映星,眼中的癡迷從來沒改變。
蘇映星聞言回頭,發現他正專注地看著自己,那眼神與常笑月看她的時候依稀有些相似,突然間,她明白了那是什麼樣的眼神。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常笑月為什麼老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她一直想不通,常笑月為什麼要幫她擋毒?
原來啊!這就是答案。
這一切就只是因為情嗎?
原來舞兒說的喜歡,是這樣子的。
這徐清嵐對自己亦是有情的。
想起這些日子以來,他對自己向來是溫和有禮,她也不忍惡言相向,只柔聲問:「徐公子,你真要來跟我為難嗎?」
徐清嵐看見蘇映星清麗的臉龐,輕聲道:「我……我不是要跟你為難。」
花舞兒真想叫他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她蘇姐姐是屬於笑月哥的——這就是她看他不順眼的原因,趁著笑月哥不省人事,一天到晚圍著蘇姐姐轉,那垂涎模樣,真令人討厭!
徐清嵐猶豫了一下,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這才接著道:「我爹為了預防你們不喝毒酒,早在外面另外安排了埋伏,你們這樣離開太危險了,讓我送你跟令妹一程吧。」說著,他便帶頭定出宴客廳。
蘇映星跟花舞兒互看一眼,也跟了上去。
徐富忙喚道: 「嵐兒!你難道忘了爹的那些仇人嗎?」
徐清嵐聞言回頭看了父親一眼,道: 「爹,你放心,我會求她們不要洩漏我們的行蹤,我相信她們瞭解我們的苦衷後,她們會肯幫忙的。」
◎ ◎ ◎
他們三人離開徐府之後,便一路往百花谷而行。
路上徐清嵐才說起徐家的秘密。
原來徐富本是個綠林大盜,他跟其他五個同伴一起做案無數,後來犯案太多,被朝廷通緝得緊,徐富心生退意,臨走之際還把所有搶來的金銀珠寶都搜括一空,逃到這遍遠的蜀地隱姓埋名。
但是徐富一來怕官府發現,二來怕被同伴追殺,所以他們徐家向來少跟外界接觸,那天徐清嵐因驚艷於蘇映星的美貌而將他們帶回徐府,實是犯了徐老爺的大忌,可是人都已經請回來了,那也沒辦法了,只好讓他們住了下來。
這其間徐富也曾想要殺人滅口,是徐清嵐在一旁勸說,而且他們四人也沒什麼奇怪的舉動,因此便一直沒有發作;直到常笑月跟花無言莫名其妙的失蹤,而蘇映星跟花舞兒又急著要離去,徐富心下起疑,這才布下毒計,想要留下蘇、花二人。
「兩位聽完我們的苦衷,請你們別怪罪家父之前的無禮,而且請代為守密。」
蘇映星跟花舞兒聽了,都覺得那徐富不是什麼好人,但是這幾天待在徐府,受他們照顧,理應承他們的情;再說,徐清嵐都為了救她們而違背父親,而她們也都毫髮無傷,這事就算了。
「在徐府的事,從今以後我們不會再提,就當作沒去過,也不認識那個叫徐富的人,這樣可以了吧!」花舞兒道。
「如此,多謝了。只是兩位這麼趕著要去哪裡,能否告知?」
花舞兒知道事情來龍去脈之後,心中對徐清嵐的反感減輕了一些,見他不放心地一直問她們的去向,便跟他解釋了她們真實目的,其實跟徐府實在一點關係也沒有,徐清嵐聽了才放下心來。
花舞兒將誤會解釋清楚之後,原本是希望徐清嵐就此放心離去,沒想到徐清嵐一來怕父親責罰,二來捨不得就此離蘇映星而去,便堅持留下來。
「你們兩個弱女子上路,沒有男人保護總是不好。」徐清嵐道。
花舞兒聽了翻了翻白眼,這人武功差得緊,蘇姐姐一根手指頭都能打贏他,他還妄想要保護她們,真是笑話。
花舞兒本想出言譏諷他幾句,卻被蘇映星阻止了。
最後,蘇、花二人幾次三番的推拒無效,徐清嵐硬是厚著臉皮要跟上來,兩人沒有辦法只好讓他跟了。
花舞兒是想說,徐清嵐自己愛當跟屁蟲,到時候若遇到危險,便隨他去,她是一點也不會去理他的。
蘇映星則是本來就不會說服別人,而徐清嵐又一副堅決的模樣,她也拿他沒辦法。
◎ ◎ ◎
這一日,三人依著花舞兒的印象,來到蜀境一個偏僻的所在,但是找來找去,就是找不到路進百花谷。
徐清嵐這時才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花舞兒帶錯了路。
「喂!你確定百花谷的入口處是在這裡嗎?」
經過幾天的日夜共處,徐清嵐隱約發現,花舞兒這些日子一捉到空便喜歡整他一下,其實只是因為天生就愛搗蛋的個性,對人沒什麼惡意,因此雖然對她還是沒什麼好感,倒是挺喜歡跟她鬥嘴的。
「喂什麼喂!我沒名字讓你叫嗎?還是你得了失憶,老是記不住別人的名字?」花舞兒依照慣例總是要跟他作對一下才甘心。
蘇映星歎道: 「你們別再鬥了,我們在這山中已經走了一天一夜,仍然找不到百花谷的出入口,你們不但心麼?」
這幾天蘇映星實在被他們吵得有些心煩了。
從前舞兒找常笑月麻煩時,常笑月總是有辦法輕輕鬆鬆的化解,因此每次爭執都很快就結束,所以她還不會覺得煩悶,徐清嵐卻是每次都被舞兒捉弄得無法還擊,偏偏他又死不認輸硬要跟人吵到底,舞兒見他如此,便愈有捉弄他的興致,所以每天總是吵個不停。
感覺上好像有兩隻蚊子在耳邊一直嗡嗡嗡的叫,真吵。
蘇映星這才發現,以前她從不會對常笑月感到不耐,或者是說常笑月會察言觀色,不會吵到讓她不耐煩。
最近她似乎常會不由自主地想到常笑月,而且一想起他,心中就老是有一股揮不去的失落感,那是為什麼?
花舞兒聽蘇映星的話中充滿了無奈,她也很無奈道:
「記得當初無言是帶我從這附近逃出來的,可是確實的地點我實在不記得了。」
蘇映星再次揮開那股奇怪的失落感,道: 「罷了,我們先休息一下再繼續找吧。」說完,便走開了去,到一旁獨自沉思。
只見她順手折了根樹枝,一手在地上畫九宮八卦圖,一手屈指盤算,片刻之後,搖搖頭將八卦圖擦去,又繼續塗塗畫畫,過了一會兒才停下來,望天發呆,花舞兒出聲喚了幾次她都聽而不聞。
過了好一會兒,蘇映星才回過神來對花舞兒問道:
「走了這些天,我發現這附近的樹木排列有些奇怪,似乎有些門道,可是又不太合理,我將所知道的奇門遁甲之術演過一遍又一遍,就是無法看出它的破解之法,不知道當初設計這片林木的高人是誰,竟有這麼大的本事!你從小在百花谷長大,你可有聽過關於這樹林的由來?」
花舞兒想了一下,搖頭道:「沒有。因為怕有人會弄熟出谷的路而偷跑出去,百花谷周邊的樹林向來不准谷中人靠近的,我逃走那天是第一次走過這片樹林,而無言是因為曾經跟我爹出門才知道路。」
兩人正在說話之際,三人頭頂上忽然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
「依你們這樣走,就算走三年也走不到百花谷,要不要我指點明路給你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