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爸爸共度聖誕節後,邵昕磊更是開心了。
原本纏繞在城仲摩耳邊的話題,早已由「小胖」變成「爸爸」了。
「城哥哥,你看,這是爸爸送我的遙控小汽車,好好玩哦!」
「城哥哥,我跟你說哦!爸爸昨天帶我去兒童樂園玩耶!好好玩哦!爸爸還說,下次……」
「城哥哥,爸爸說,以後每個禮拜都會來看我!」
「城哥哥,今天媽媽和爸爸在一起笑耶!我好高興哦!爸爸說要接媽媽和我回去住。」
從來不知何謂「疲勞轟炸」的城仲摩,現在可知道了。但是,有什麼辦法呢?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是他該死地去建議卓少筠應該讓邵昕磊和他父親多接觸,現在抱怨已經沒用了。
現在倒好,小磊有了爸爸,卓少筠又躲著自己,他單純地扮演家庭教師的角色,卻顯得格外落寞。
九點,牆上的掛鐘敲著,邵昕磊和他爸爸出去晚餐,到現在還沒回來;而城仲摩目前的工作就是等邵昕磊回來,然後幫他洗澡、哄他睡覺。
門開了,是邵昕磊和他父親回來了。城仲摩從沙發上站起身。
「爸爸不要走嘛!留下來陪我睡覺。城哥哥,你幫我叫爸爸留下來嘛!」邵昕磊在門口和邵雲拉扯著。
「小磊乖,爸爸還要工作,他明天還會再來陪你,乖。」或許邵昕磊不這麼愛粘他了,但至少他的話還聽,城仲摩覺得安心多了。
「謝謝你,城同學。小磊,爸爸明天再來看你,嗯!」邵雲捏捏邵昕磊的鼻子,抬頭向城仲摩示意後,又搭電梯下去。
累了一天的邵昕磊,很快地洗完澡就上床睡覺。
時間是十點,卓少筠還要半小時才下班。城仲摩坐回沙發,繼續拿起他的《厚黑學》,但是思緒卻飄到邵雲身上。
對於邵雲,城仲摩知道的並不多,但是從幾次照面看來,他感覺得出邵雲出身不凡,從他的服飾、眼鏡、手錶,甚至送小磊的玩具、衣服看來,都是上層之品。
也許是長年在金錢中打轉、成長,也使得他的穿著、品味,以及言行舉止,雖高級卻也摻雜了一絲俗氣,尤其是他那顆好似永遠洗不乾淨的滿是油光的頭。
對人、對事,城仲摩一向保持中立,但不知為何,他總有那麼一點看不順眼邵雲,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
他思維又不禁飄到卓少筠身上。他最近很少和她長談了,卓少筠最近下班回來,總以「太累了」、「不舒服』等為由,要城仲摩早早離開。為什麼呢?他們原本是無話不談的朋友,為什麼一夕之間,轉變如此之大!
「在想什麼?」卓少筠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回來啦!」直到剛才,城仲摩才被卓少筠的問話驚得回過神。
「很累吧!早點回去休息。」卓少筠倒了杯水,回到客廳,疲累地躺在沙發上,輕閉上雙眼。
客廳裡始終不曾傳來其它聲音,卓少筠好奇地張開眼,才發現城仲摩依然坐在原處,一動也不動地「盯」著她。
「怎麼啦!我臉上有字,還是衣服穿反了,要你這樣看我?」
城仲摩的眼光中的確透露著些許的不尋常,令卓少筠忍不住一顫,那不是他對自己該有的眼神,她太清楚那眼神之中所包含的意義。
「我今天很累,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談。」她把茶几上的杯子拿起來,準備回房睡覺。
但是城仲摩的動作比她更快,他搶下她的杯子,把她壓回沙發上,壓抑著焦慮、痛苦的聲音說:
「為什麼躲我?!」這既是一句疑問句,也是一句肯定句,更是一句不容卓少筠輕視的一句話。
她驚慌著、掙扎著。「讓我起來!」
城仲摩不理會她,再一次逼問說:「為什麼躲我?!」
或許是看情勢已不可為,卓少筠索性放棄掙扎,但內心卻驚顫悸動不已。她緊張的不是此時此刻的情形,而是那股暗藏在她與城仲摩之間的暗流會就此爆發,她不認為此刻的自己有能力承受。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偏過臉,矢口否認著。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我說的就是這個。」
他以不容卓少筠否認的態度,快速地親吻住她的唇。就在雙唇合一之際,天搖地動了。城仲摩的吻帶她穿越了時空,在浩瀚星河中到處奔騰,彷彿周遊有幾億光年之遠才又重回到地球、回到人間。
城仲摩掠奪式的豪吻,吻得卓少筠意亂情迷,至少在她與邵雲之間是不曾有的。邵雲總是輕輕觸碰她的唇,在卓少筠還來不及感受時即又離去,然而城仲摩的吻是飢渴的、是猛烈的、是爆發的,但也是醉人的、激情的、愛人的吻。卓少筠像偷吃糖的小孩般,捨不得停,最後還是由城仲摩輕輕地結束這個吻。
他抬起頭看著剛才被他禁臠的紅唇,顯得格外紅潤,而她的眼閃爍著迷-,城仲摩有股衝動,但還是給忍了下來。
「你還要躲我嗎?」他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幾時變得如此沙啞。
剛才還沉迷在甜蜜熱吻中的卓少筠,經他這一問,理智馬上又回到腦中。她看著城仲摩,眼前這位青年才俊,雖然他只有二十一歲,但表現出來的成熟、穩重,絕不亞於其他中年男子。
但是他只有二十一歲,一個不容忽視的數字,如果自己還是大學生,絕對會義無反顧地和他大談戀愛,可惜,她早已跳脫了不理智的年紀了。她從不認為自己很老,二十八歲的確不老,但是和城仲摩一比,也年輕不起來。
還是快刀斬亂麻吧!再這樣沉淪下去,也不可能有任何結果的。
「我沒有躲你,是真的!只是最近比較忙,還有——我可能會回到我前夫那兒,所以,所以,你家教只能做到這個學期結束。」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說謊也需要這麼大的勇氣。她眼睛直視著城仲摩,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楚楚地說著。她覺得難受極了,心像失去了什麼,但她仍強忍著,拳頭愈握愈緊……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怪不得……」
城仲摩僵硬的身軀慢慢從卓少筠身邊抽離,他毫不懷疑地接受了少筠的說辭,從小磊的反應中,他早已感覺得出事有蹊蹺,只是,他從未把這兩件事聯想在一起。
如今她話都說了,還能怎麼辦?除了祝福她之外,城仲摩不曉得該說什麼或該有什麼反應。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難過,即使是父母雙亡、即使是寄人籬下、即使是受人排擠、即使是遭人誣陷,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痛苦——痛得說不出一句話,掉不下一滴淚!
這一晚,他忘記自己是怎麼離開卓少筠的、他忘記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誰……
※ ※ ※ ※ ※
就在城仲摩踏出大門的那一刻,卓少筠整個人崩潰了,淚水不停地從眼眶裡宣洩而出。如果她真傷城仲摩太深,那麼那也等於陷自己於萬劫不復之地,原以為自己可以抽身、可以懸崖勒馬,殊不知,愛情像流沙,幾乎吞噬了她,叫她一腳踏進,隨即墜落到無邊無際的痛苦中。
她恨自己帶給他如此大的傷痛,但是她相信不久之後,他便會淡忘自己、淡忘這裡的一切。
你這麼做是對的!她告訴自己。
猶記得聖誕節前一天,飛揚帶了一個很漂亮的小姐到這裡……
「小阿姨,她是白薇,大學同學,今天找小阿姨有一點小事。」飛揚對這位年長他八歲的阿姨很有好感,因此說起話來也比和其他長輩輕鬆。
「什麼事,你說吧!」
那天卓少筠身穿一件白色T恤、花色裙褲,頭上綁著馬尾,看得出是在打掃家裡的裝扮,但也顯得格外年輕。「一點也不像生過孩子的媽」,白薇後來這麼說。
「是這樣的,今天晚上聖誕夜,我們準備找仲摩參加舞會,可是他今天好像還要幫小磊上課,所以我想幫他請一天假,可以嗎?」
「原來是這件事,那有什麼問題!年輕人嘛,本來就該趁年輕好好玩。你放心找他去吧!」卓少筠豪爽地答應了。
沒多久,飛揚就被白薇支開。
「飛揚對你很好哦!」卓少筠打趣地說,看到飛揚能交到那麼好的女朋友,她很高興。
「小阿姨,您別取笑我了,其實我和飛揚什麼也沒有,真的。」白薇急於撤清。
「別害羞,我不會說什麼的。」卓少筠以為白薇是害羞。
「是真的,而且我已經有心上人了,所以想向您請教。」白薇急得招供了。
「哦?」卓少筠被白薇這麼一說,更是摸不著頭腦。
「其實我喜歡的人是城仲摩,今天我來,就是想請教您一些關於仲摩的事。」也許是怕卓少筠把她和飛揚配成對,也許是怕被支開的飛揚太快回來,白薇說得有些急促。
聽到她這麼說,少筠心裡一震!眼前這個明眸皓齒的女孩喜歡城仲摩,這個事實讓她心底沒來由的一陣不快。到這個時候,卓少筠才真正知道,和城仲摩幾個月來的相處,已經讓她在不知不覺中對他投入了大量的情感。
她沒仔細聽白薇講的話,只是心裡不斷地吶喊,為自己吶喊,為那來不及說出的愛情吶喊!
是該結束一切的時候了,在彼此還沒受傷之前。
真沒受傷嗎?
卓少筠苦笑地想著。
淚依舊不停地流了滿頰,她想停,但就是停不住!只要一想到城仲摩離去前失落的神情,她的淚就又不停地流下……
※ ※ ※ ※ ※
邵雲送邵昕磊回家後,並沒有直接回家,那個家對他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整個房子徒具美麗的外表,卻一點人氣也沒有。
其實這麼說也有失公平,至少那房子內還有一個女主人——向琪。
如果說婚姻是一座墳,那麼向琪無疑地是標準的守墓者。她和邵雲的婚姻可說是一場政商聯姻悲劇下的人物。堂堂的國會議員向世昌,大概也沒想到女兒的婚姻生活竟是如此的可憐。
要說邵雲的婚姻史,得先從他的家庭說起。邵氏公司主要是在香港發跡,在邵雲父親掌權時才開始將事業移轉台灣。從小,邵雲就被灌輸將來得繼承家業的觀念。由於煊赫的家世,因此,只要邵雲開口,沒有要不到的東西;就連女人亦是如此。
談到女人,他還記得二十歲生日時,父親送給他一份大禮——一個兔女郎。就在那夜,他開了葷。和女人上床、發生性關係,就像吸大麻似的上了癮,叫他欲罷不能,即使在和卓少筠交往時,他也不曾和別的女人斷過這層關係,只不過他沒敢讓卓少筠發現。
和卓少筠在一起則算另一件奇事。
他沒碰到過像卓少筠這麼聰明的人,除了唸書,什麼都不會,和他正好相反。卓少筠變成他茶餘飯後的另一種挑戰。
如果問他有沒有愛過卓少筠?
答案是有的,否則,他不會跟她結婚。只是,他除了愛卓少筠之外,還能同時愛其他的女人。
婚後的邵雲也曾有一段的時間忠於卓少筠,除了她,沒有第二個女人,然好景不長,卓少筠懷孕七個月後,他又故態復萌,不同的是,他這次不再躲躲藏藏,但也不至於太光明正大,畢竟,卓少筠沒有對不起他。
向琪便是在這個時候進入他們的生活。她溫柔、體貼,不在乎邵雲是有家室的男人。更重要的是,她在床上的大膽令邵雲咋舌,更令他流連忘返,也因此,注定了他和卓少筠離婚的開始。
產前,卓少筠給自己的藉口是他的慾望需要發沙,所以她忍氣吞聲不計較。誰知他在少筠產後仍不改其行徑,少筠曾再給他一次機會,但為期不長,只有兩個月,最後還是訴諸法律,卓少筠得到小磊的監護權,邵雲則得到自由。
如今,對於這分自由,他後悔不已,隨著這自由而來的是更大的痛苦,而這痛苦的根源則來自於向琪,一個比魔鬼還可怕的女人——他這麼認為!
※ ※ ※ ※ ※
向琪,挾著一身的權勢嫁給邵氏第三代繼承人邵雲。原本一場單純的婚外情,搞到最後竟成了政商聯姻。
對於邵雲,向琪一直認為他是最好的情人,卻是最差的丈夫。正因他是有婦之夫,向琪對他才敢全然地放心,全力地去愛。這也是她的矛盾所在,愛他,卻不想嫁給他,沒想到最後自己竟成為父親的犧牲品。向世昌為了擴大他的勢力範圍,便把女兒「賣」給邵氏,藉以證明了「錢」和「權」是一體兩面。
嫁到邵家後的生活完全變了樣,婚前和邵雲的恩愛有加,婚後卻變成被批鬥的話題。
「懼婚」!
向琪知道自己害怕婚姻,也許是她成長的環境不大健全,導致她覺得結婚就像走進死胡同,沒有退路。
從一開始,她就不看好自己的婚姻,因此,對於邵雲外遇,她一點也不驚訝,畢竟,她也曾是他婚姻中的第三者。她放任邵雲的行為,自己也開始染上一些富家太太的惡習,像是打麻將、上高級色情三溫暖,甚至養小白臉。
其實她還是愛邵雲的,只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做。她身邊舉凡結過婚的人,都是婚姻失敗者,所以她也認為婚姻本該是如此。這種悲哀的心境,外人恐怕很難瞭解。
※ ※ ※ ※ ※
自從城仲摩從卓少筠家回來後,人變得比以往沉靜,每天除了上課外,就是埋首圖書館內,除非有必要到卓少筠家外,一般而言,他總是把自己隔離於人群之外。
他逃避不是因為恨,而是因為愛。因為愛她,所以要她幸福,而能讓她幸福的,便是讓她無牽掛地回到前夫的身邊,他尊重她的選擇。因此,他只有選擇避不見面,不見面才能把彼此的傷害降至最低。
所以現在,他在卓少筠出門前三分鐘才到,而且也不叫她的名字,反而很恭敬地喊她一聲「卓小姐」。晚上,只要卓少筠進門,他便回家,這樣的情形一直維持到小磊放寒假的前一天。
「城哥哥,要放假了耶!好棒哦!媽媽說寒假要帶我到外婆家玩,媽媽還說,我今年可以跟爸爸一起過年。」邵昕磊雀躍地告訴城仲摩。
「真的啊!那小磊一定很開心,因為小磊可以天天和爸爸、媽媽在一起。」城仲摩撫摸邵昕磊的頭,微笑地說著,心裡卻淌著血。
「城哥哥,你也一起來嘛!外婆家很大、很好玩哦!」邵昕磊仰著頭。
「城哥哥也很想去,可是書沒有看完不行,老師會罵人的。」城仲摩哄著他,心裡卻是百般不捨。
到現在他還沒有告訴邵昕磊,今天是他們相處的最後一個日子,他不知道該怎麼對他說,他想,卓少筠大概也還沒有跟他說吧!
「好了,睡覺時間到了,乖乖上床吧!」
照舊的,邵昕磊在九點就必須上床就寢,城仲摩像往常一樣等他睡著了之後,關了燈才出來。
今天和平常一樣,卓少筠在十點半就到了家門口,但是她遲遲不敢進去,她知道只要她一進門,城仲摩就走了,那麼,她就再也看不到他了。為此,她在門口猶豫了十多分鐘才進門。
然而,門內的人並不知道等待的人已在門外,他甚至認為卓少筠是有意逃避他而刻意晚歸,但今天他是等她等定了,因為他還有好多話想跟她說。
門,在這個時候開啟了。
卓少筠穿著一身鐵灰色的套裝走進來。她直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並且從皮包裡面拿出一個紙袋,遞到城仲摩面前。
「這是這個月的薪水,你算一下。謝謝你這幾個月來的幫忙,小磊變聽話了不少……」
城仲摩收下卓少筠的那筆錢,並聽著她說那些毫無意義的感謝辭及客套話。生硬的局面讓人難以相信,他們倆以前是多麼有默契、多麼地協調。
原先想說的話,現在又被壓抑下來。空氣中只有沉默在環繞,靜得叫人連呼吸都不敢用力。緊張蔓延了整個屋室,直到有人出聲打破……
「雖然我明天不再來了,也許以後我們也不能再見面,但是有些話,我還是想說——謝謝你和小磊這幾個月來給我的溫暖,讓我頭一次嘗到家的感覺,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個月,但這些回憶足以伴我走過以後的歲月。」城仲摩深深地看著她。「或許我這麼說很唐突,可是我怕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機會了。和你在一起,我覺得很快樂,即使我們是這樣靜靜地坐著談話,但是能分享彼此心中的感覺,真的很棒。從一開始,我就不把你當長輩看。在我心目中,你一直是個很好的朋友,曾經,我以為你也會是我最好的情人、最好的妻子。」
說到這裡,城仲摩忍不住自嘲地笑了。
「我不隱瞞對你的好感,但也不刻意對你好,只是希望每天能對著你講話、看著你笑,我就心滿意足了。原以為離了婚的你,在感情上是自由的,但是卻忽略了小磊的需要及你對他的情誼是無法抹煞的。雖然你選擇了你的前夫,我很難過,但是,只要想到你能得到幸福、快樂,我也就舒服多了。我不是很瞭解你們離婚的理由,但能讓你決定再重新接納他,我想你對他一定是用情很深。」城仲摩頓了頓,才繼續說:「人之所以會相聚是因為有緣,之所以會離散大概是緣盡了。也許我們就是如此,但我仍想對你說:愛上你真好!也許我們沒有做情人、夫妻的緣分,但是請你不要拒絕做我的朋友,在遇到困難的時候能想到我,我想,這將是我畢生的榮幸。」
如果深情能醉人,卓少筠不知已醉了多少次了。她感動的不止是因為這番話,更是他對她的,卜一一一顆愛人的心。
是怎樣寬容的人能有這樣的愛!
是怎樣無私的人能有這樣的心!
她,卓少筠,何德何能,能擁有這樣偉大的愛情?一顆芳心早已被他擄獲,要不是年齡如此懸殊,她怎捨得。怎捨得拋棄一顆深情的心!但是她能說什麼呢?說什麼都改變不了一切,更改變不了事實。
夜,變得無盡、變得漫長了!
就在這夜裡,世上又多了兩個無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