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那個人你認識嗎?」潔兒打破沉寂。
「綠眼睛,以後遇到那個人少跟他打交道。」摩根頭也不回的說,語氣嚴厲。
「給我理由。」潔兒烏黑的眉緩緩挑起,討厭摩根這種命令的語氣。
「他是鄰郡的民事官格修.華倫,號稱全英格蘭最會捉巫師的獵巫人。」摩根眉皺得死緊,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覺得潔兒和格修.華倫站在一起時很礙眼。
這種感覺也時常出現在大衛纏著潔兒時。
潔兒倒吸口氣,馬上明白摩根這麼說的用意,想起先前摩根曾談過鄰郡的人有嫌疑,「但是,不能證明他就是殺害梅莉和梅兒碧的兇手。」
潔兒的原則是真相未大白前,任何人都有嫌疑。格修.華倫可能害死梅莉和梅兒碧,但也可能不是。
「你的意思是他是無辜的囉?」摩根口氣不佳的諷刺。
「你的口氣好像在說我不該這樣說。」潔兒勒馬停步,摩根口吻中的火藥味要是她還聞不出來,那她就是天下第一等白癡。
「女人本來就不該隨意發表意見。」摩根還沒原諒潔兒無故失蹤,她就為格修.華倫辯護!
潔兒因摩根凌厲的責備而無言。她是哪裡又做錯了?他有必要發這麼大的脾氣嗎?
「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我給你的空間夠大了,但也是有限度的!」摩根打斷潔兒的話。
「格修.華倫這種人你竟然還接近他,他是毒蛇你知道嗎?你這隻小羊就這麼乖乖的跟了過去!」
潔兒錯愕的眨眨眼,她一直認為摩根是個明理有見識的貴族,即使見了她與時下一般的女子不同,甚至可以說離經叛道的行為,仍能尊重,但她有一點錯了,即使再明理,再有見識的貴族,還是個高高在上的貴族,自以為是的舉止永遠跟隨著。
瞧他現在形容她像什麼?小羊?她像嗎?她怎麼知道那個救了她一命的人就是格修.
華倫,難道他臉上有刻字說他是格修.華倫,自我介紹他是鄰郡的人,還是獵巫人,而她的大眼睛沒注意到?
總而言之,這個人無理取鬧。
「之前的事兩郡的人民都心照不宣,現在再發生一次,九成九是他們幹下的,而你為他辯護。」摩根不知是氣自己無法定格修.華倫罪多,還是氣潔兒為他說話多些,胸壑間有股悶氣無法化解。
「我沒有為他辯護。」潔兒從來就沒有這種想法,不知自己的話一說出口會讓摩根誤解成這樣。「好吧!或許我是不夠瞭解格修.華倫,但我也是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在。
我只是覺得任何事在未明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但也必須相信他有可能是無辜的。如此而已,我不懂你為什麼要發那麼大的脾氣。」
潔兒不想挑起戰端,平常打打鬧鬧是一回事,但現在的情況不一樣,兩個人都在火氣上頭。何況平常失了冷靜的一方通常是她。
「我有責任保護你的安全,而且你一聲不響的就失去蹤影,你知道我們多擔心嗎?
我找了好久,終於找到你之後,卻發現你跟格修.華倫那個人在一起,我會不擔心不生氣嗎?」摩根說到最後仍不認為自己這頓火發得無理。「梅兒碧要我好好保護你的,這是我……」
「我留在這兒不是因為梅兒碧的遺言。」潔兒握緊韁繩,緊繃的心弦因摩根的話而斷裂。「我並不是因為需要你的庇護才留在這兒的。」
「潔兒,你不能否認你需要保護。」一個混血兒,又是女人,加上離經叛道的言行,她以為她能安然活到現在是誰的庇佑。
「我哪裡需要保護?」潔兒綠眸瞇起,握韁繩的力道更大。
她已經數不清這是她兩個月來第幾次發火。這個男人總有本事把她冷靜的面具敲碎,但她相信,從沒有像這個時候這麼生氣過。
「你是個女人,已經十八歲了,一個十八歲還沒結婚的女人且沒有任何侍女在側,死了你都沒人知道。」摩根讓潔兒挑釁的語氣激起心中未曾顯現過的怒火,他向來冷靜自制,堪稱貴族的最佳典範,怎知這個女人一再挑戰他的自制。「而且你又是個混血兒,你知道這兒的人對混血兒的評語嗎?」
潔兒冷冷的擠出一個笑容,她當然知道古代人對自己的血統純正抱持著驕傲的心態,而對混血兒有所鄙視,只是由摩根的口中說出,格外傷人。
這兩個月來,她沒有像這個時候這般想念二十世紀,「爵爺,我想我必須告訴你實話,我是女人沒錯,但是你沒有必要把女人說得像走在路上會被螞蟻嚇死,來增加你自大的男人心態。我不只十八歲,我二十六歲了!我有能力應付你所說的任何一個情況,我不需要任何人服侍,萬一遇到什麼事死了是我的事,用不著你來操心。」潔兒深吸口氣。「還有,我是混血兒我知道,你不喜歡留我當初就別說違心之論,別因為梅兒碧的遺言,也別因為你該死的責任而強迫自己來接受我!」
她愈說愈氣,說到最後她一拉韁繩,「駕!」的一聲,馬兒舉蹄狂奔。
「潔兒!」摩根一見潔兒跑開也跟著追上去,但夜幕不知何時已籠罩他們,摩根一個錯過,就失去她的蹤影。
「該死!」摩根咒罵,坐騎塞斯感受到主人的怒氣,不安的前後踏步,摩根歎口氣,拍拍塞斯的頭背。「對不起,塞斯。」
塞斯這才安定下來,以左前蹄踏踏地。
潔兒受傷的眼神在他眼前浮現,摩根懊悔地耙耙頭髮。
他剛剛說了些什麼?這完全不是他想說的,他只是想要潔兒知道,格修.華倫是危險的,要她多加小心。怎麼扯到她最在意的問題上去了?難不成他真為了這點小事氣昏了頭,為了顧全自尊才出口傷她?
他要道歉才行。從一見面開始,摩根已知潔兒跟一般時下的女性不同,而這兩個月的朝夕相處使摩根徹底瞭解,潔兒是個絕對獨立自主不受拘束的個體,而他竟然這樣說她,把她貶得一文不值。再怎麼堅強的人都會生氣,何況他完全抹煞了她。
摩根抬頭望望夜空,弦月安靜地懸掛在天空,他驅使塞斯前進。
她極可能去一個地方,他開始祈禱她會在那兒。
柔和的弦月懸掛夜空,寧靜的夜晚除了遠處傳來鴟-的叫聲,沒有任何動靜。
潔兒穿上一年多前跟著自己來到這時代的衣服,這些東西,她保存得好好的,只因這是唯一她見了不會覺得陌生的東西。但隨著時間過去,她看見這些衣服,竟然有種疏離感。
「我現在應該坐在計算機前面打我的新作的。」潔兒走出小屋,看著月光下的小路,來到梅兒碧的墳前。「要是再不回去,我的飯碗就沒了,說不定,連用來賺錢的計算機和文字處理機都不會用了。」
「你死了倒好,留我一個人措手不及的面對所有的一切。更可惡的是,我好不容易適應了,那混蛋又說了些讓我難過的話。」潔兒眨眨泛淚的眼眶。「奇怪,我幹嘛這麼在意他的話?真是奇怪。你說對不對,梅兒碧?一切都是因為你那封該死的遺書。為什麼你不跟我說如何回去的方法?為什麼你要我留在這兒?為什麼?你告訴我,好不好?」
響應她的,只有由遠漸近的夜梟叫聲。
「我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女人,為什麼我會遇到這種事?我想回家,回紐約的小窩,我想看自由女神,我想……」潔兒挫敗的握拳,「這兒的一切,快把我埋起來了,我魏潔兒快消失了,我快要變得不是我了,我應該生活在二十世紀的世界,而不是這兒……你明知道,可是你從來沒告訴過我該怎麼做才能回去,你只叫我適應,適應!我怎麼也沒辦法融入這兒,我不想改變,我不想把自己變成這個時代的女人,我不想死在這兒,不想!你知道嗎?你知道嗎?誰來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回去……」
潔兒淚流滿面,嗚咽聲自掩面的手中斷斷續續的傳出,她力氣被抽光了似的跌坐在梅兒碧的墓前,她一個人……在這兒……好寂寞……好孤單……摩根,可惡的摩根,他憑什麼論定她?憑什麼!
她不瞭解心頭上鬱結的痛所為何來,她知道自己很氣很氣,但為什麼別人這麼說她,她都可以不在乎,唯獨摩根……唯獨摩根……
想回家的念頭像潮水般不斷的打過來。抬首望著那輪弦月。潔兒突感胸前一款,那條弦月形的白玉項鏈漾著與月亮一樣的柔和光芒,飄浮在半空中,潔兒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了。
怎……怎麼回事?項……項鏈……
潔兒看著項鏈發出的光罩住她全身,然後她看見自己的手指變成透明的……耳畔聽到遠處的雷聲……
她要不見了嗎?她就這樣消失了嗎?潔兒不瞭解心中發出的痛楚是怎麼回事。她就要消失在這世界上了嗎?
她的心好痛,為誰而痛?為誰……
這也是摩根來時看見的景象。
潔兒……怎麼回事?他竟然看見潔兒的項鏈浮在空中,而她全身包圍著光芒,身子呈半透明,看來就要消失?不!摩根在心中狂喊。
「綠眼睛……」摩根大吼。
仍震驚於眼前的潔兒聽到了摩根的呼喚而回頭,頰上未干的淚痕摩根瞧了心疼。
「摩……」潔兒名字未叫全,就被一記響雷打斷,這次更近了些。
摩根看看潔兒,再望望天空,想也不想的就衝上前去扯掉潔兒的項鏈,抱著她滾向一旁,說時遲那時快,雷就直直地打在潔兒剛剛所在的位置。
他們兩人驚魂未定的喘著氣,直瞪著讓雷打到的地面,幸好附近沒什麼易燃物,不然,一場林間大火是免不了的。
潔兒讓摩根緊抱在懷,腦中的思緒卻不停的磚著,那一幕,好熟悉……
是了,那天,她發生車禍,被車子撞飛起來,胸前的白玉煉也曾發出類似的熱光,然後,她感覺好似被什麼打中一般,完全是方纔的翻版。
那麼,她苦思不得的回家之道,關鍵就是她自小戴到大的白玉項鏈?是的,是的,她終於知道回家的方法了!她終於可以回家了!
摩根將臉埋進潔兒的頸窩,不斷的加重抱她的力道,他必須藉著這樣的動作來確定潔兒還在,她沒有消失,剛剛那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摩根,我快被你抱死了……」潔兒的呼吸愈來愈困難,摩根抱得她好難過,何時見摩根有這麼失控的行為?
摩根充耳不聞。
「摩根,放開我……」天啊!潔兒試著推開他,但他動也不動。「我快不能呼吸了「不放!不放!」摩根咆哮著,握著項鏈的手掌因過於用力而被白玉的尖端刺進掌內,他渾然未覺。
「不然,你也給我一個呼吸的空閒,我要被你抱死了……」
摩根這才如夢初醒的放鬆力道,推開她一點,藍眸急急地巡視潔兒。「對不起,你沒事吧?沒事吧?」
「沒事。」潔兒訝然地盯著摩根焦慮的模樣回答。
「真的嗎?」方纔那一幕仍殘留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他不安的問,可能會永遠失去潔兒,生活中不再有潔兒的相伴的危險性讓摩根心悸不已。現下明白為何自己一見潔兒同別的男人在一起時會覺得礙眼了,這是嫉妒啊!他嫉妒那些人站在潔兒身邊,希望她身邊只有自己相伴。
他……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已經……一點一滴地……視線不由自主的繞著她移動,移不開視線……一直一直讓她吸引著,如同依附明月的繁星,發自內心最深處……
愛著,戀著,希望守護的心未減反增。他對潔兒有情……而剛剛,她差點自他眼前消失……他差點就……就失去她……
心臟跳動的聲音清楚地響起,不,他不願失去潔兒!
「真的。」潔兒未加思索的伸手拍拍他惶然的頰,指尖輕撫過他左頰上的傷痕,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我沒事,我很好。」
她驚魂未定但仍力持鎮定,這模樣讓摩根又心疼又心動。
他情不自禁的吻上她唇角的笑意,進而覆上她柔軟的唇,潔兒沒有拒絕,甚至要求摩根加深這個吻,沾淚的睫毛如蝶羽輕顫。
「綠眼睛,潔兒。」摩根握住在他臉上游移的小手,藍眸凝睇,另一隻手拂去她眼睫的淚珠。「我很抱歉我說了那些話,我不該抹煞你的存在意義,對不起,我一時氣昏了頭。」
我想我愛上你了,綠眼睛,自第一次見面你差點掐死我時……或者……從你完全不怕塞斯那時開始。摩根在心中低喃著,藍眸益發地溫柔。
心頭那股佔據已久的寂然悄悄地讓摩根的話語擊退,潔兒覺得剛剛所感受到的寂寥就這麼消散,她的手抵上摩根的胸膛,覺得自己就要淹沒在藍眼所含的溫柔裡。
她不自然的笑了下。「不打緊。對了,把我的項鏈還我吧!」
她要回家了,在回家之前能聽到摩根對她的道歉也算是沒有遺憾,只是心口的痛開始不明原由的延伸開來。
提到項鏈,摩根才想忘記的情景又歷歷在目,他下意識的捏緊手中的項鏈。「剛剛,那是怎麼一回事?」
潔兒停了好一會兒,思索著怎麼說才不會嚇到摩根。「那是……回家的路,回家的方法。」
摩根蹙眉。「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那樣可以讓我回到我的家鄉。」潔兒小心地用字,不希望摩根拿她當異類,或是……女巫。
「你的家鄉不是在很遠很遠的西方嗎?」摩根開始覺得事情不對勁了,因為他終於注意到潔兒身上穿的不是她平常慣穿的衣裙,而是他從來沒看過的衣服。「你的衣服出了什麼問題?」
「沒錯,我的家鄉在很遠很遠的西方,在距離現在四百年後的西方。」潔兒邊說邊看摩根的臉色由疑惑變成困惑。「而我身上穿的,是那時候我們穿的衣服。」
「四百年後的西方?衣服?」摩根瞪著潔兒身上的衣服,有股衝動想把它們剝掉。
潔兒點點頭,為難的說:「也就是說,我是來自距離現在四百年以後的二十世紀的未來人。」
摩根的腦子有一段時間是停止思考的,久久,他才從乾涸的喉嚨擠出一句話:「我不相信。」
「摩根,看看我,看看我所穿的,這種質料,這種技術,不是現在的裁縫師可以裁出來的。還有,剛剛你不是也看到了?我……我差一步就可以回去我的時代了?」潔兒試著讓摩根瞭解事實。
「別說了。」摩根粗魯的打斷潔兒的剖白。「去把這身奇裝異服換下,我們該回去了。」
「摩根?」潔兒失望的望著摩根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覺得不受尊重,心讓這抹空虛填滿且有蔓延的趨勢。「為什麼你不相信我?」
摩根拍灰塵的動作停不到一秒。「別說了,回家去。」
「我的家遠在二十世紀。」潔兒難過的紅了眼眶。「把項鏈還給我,我要回家。」
「諾頓城就是你的家。」摩根俯身扶起潔兒,潔兒揮開他的手自行起身。
「項鏈還我。」潔兒抹去眼底成形的霧氣,朝摩根伸手。
「把衣服換下。」摩根面無表情的盯著潔兒,轉身上馬。
潔兒氣憤的瞪著摩根的背影,強壓下內心欲殺他而後快的念頭。她回身進屋,不一會兒,已換回平常的灰衣裙外加一件白色圍裙的衣著。
拉過馬兒坐上,潔兒不等摩根便馭馬前行。
摩根攤開握成拳的手,掌心放著那條沾上些許血痕的白玉項鏈,藍眸黯如暴風雨來襲的靛藍海洋,好眼熟的項鏈,他想起來了。
這是他那天從格修.華倫手上帶走的那個他說從天上掉下來,疑似巫師的女人,那個有一雙蓊鬱瞳眸的女子所擁有的。摩根心一緊,像是怕它再次消失似的緊握,掌心的刺痛證實它沒有消失,摩根才鬆口氣,追上潔兒。
綠眼睛,我的綠眼睛……
「潔兒,我肚子痛,你可不可以幫我看看?」大衛捧著肚子,一臉痛苦的要人找來潔兒,望著她那張自前些天就一直沒變過的冷顏。
潔兒沉默地望著大衛蒼白的臉色及欲言又止的神色,便要在旁的僕人到門口守著。
「現在沒人,你可以放心的說你到底怎麼了?」潔兒聲音平板,但未見不耐。
「我……我……」大衛眨眨那雙藍眸,藍眸正聚滿淚水。「我猜我快要死了。」
潔兒冷然的面具差點讓大衛這話打碎。「你看起來很健康,或許是你晚餐吃了什麼才會肚子痛。」
「不……不是……潔兒……」大衛蹙眉忍著腹部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疼。「我三天以前……起床的時候……發現全身是血……」
大衛的話擄獲了潔兒全部的注意力。「你夢遊跟人打架嗎?」
「不是……我……我偷偷的擦乾淨,可是……還是不停的流血……怎麼辦……我快死了……我一定快死了……」大衛憋了好久才敢鼓起勇氣找潔兒來幫他看看,雖然他很不想在自己心儀的人面前出示他的虛弱;加上潔兒這幾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跟摩根叔叔有什麼磨擦,成天冷著一張美顏,令人望之卻步,但他已經走投無路了。
已經三天了,他怕自己再不說,會流血而亡,就再也見不到潔兒,見不到母親和摩根叔叔了。
大衛惶恐的語氣讓潔兒不由得憂心起來,但是看他除了臉色略顯灰白,臉上滿是淚痕之外,用看的實在是不知道他得了什麼病,「你讓我看看你流血不止的地方。」
「啊?」大衛猛地止住淚,一抹尷尬的嫣紅染上他慘白的頰。「這……」
「難不成你真想流血不止到死?」潔兒冷靜的反問。
大衛一聽,掩不住恐慌的發抖,好一會兒才點點頭,一邊慢慢的拉開被子,露出染血的褲子,潔兒的眉隨著大衛的動作而皺緊,無視放大衛窘困的神色。
潔兒的確不知道大衛得了什麼病,因為會造成這個部位無任何外力而大量失血的原因,不太可能發生在大衛身上。
它的視線落到大衛沒有綁緊的襯衫領口,那兒露出一點繃帶的痕跡,看來像是受傷。
一道靈光閃過潔兒的腦際,「大衛,你的胸口受傷了嗎?」
「啊?不是,我從小就這樣綁著,母親說絕對不能卸下來,也不能讓人看見。」大衛乖巧的回答。「潔兒,這跟我……這樣沒什麼關係吧?」
有,而且關係密切。潔兒在心中如此說道。
「你可以解下布條讓我看看嗎?」潔兒的話讓大衛明顯的猶豫了下。
「如何?」潔兒為證實心中猜測,也為了大衛自己,強迫大衛下決定。
「好吧!可是你不可以跟母親說我讓你看哦!」他知道潔兒和母親幾乎無話不談。
潔兒點點頭算是答允,大衛這才遲疑的解開胸口長年縛著的布條。
果然!潔兒訝然的看著大衛的胸口,看得大衛害羞的將衣服拉緊,遮住胸口,「潔兒,你好色!」
潔兒聞言笑了,伸手摸摸大衛柔軟的黑髮。「放心,那不是病,也不會死,通常第一次來會比較恐怖一點,但是習慣就好。」
「習慣就好?」大衛睜大眼,潔兒的話好像以後還常常會有這種事發生,天啊!那還不如……
「你等一下。」潔兒走到門邊要守在門口的僕役到樓下起居室請莉亞上來。
「潔兒,你說不告訴母親的。」大衛指控潔兒不守信用。
「放心,莉亞絕對不會責怪你的。」潔兒信心滿滿的對大衛保證。「好啦!你去換一套乾淨的衣物,準備見你母親吧!」
大衛依言,但內心的惶然未曾減少。
「真的,母親真的不會罵我?」大衛捉著潔兒的衣角,不安的問。
平常他玩得太野、太過火免不了一頓炮轟,這次他生病沒說而且把衣物弄成這樣,不被關上門打死才怪。
「不相信我?」潔兒像對待小弟弟一樣地摸摸他柔順的黑髮。
「當然相信,哪有未婚夫不信任未婚妻的呢?」大衛自著臉說出違心之論。
潔兒聞言只是一笑,這下就算她不說出自己真正的年齡,大衛也別想娶她了。
這個可愛的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