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霾的天際,抬首望去是黑壓壓一片,令人不禁擔心會下起傾盆大雨。
果真,在下午兩點左右,豆大的雨珠浙瀝嘩啦地打在柏油路上,閃躲不及的路人紛紛狼狽地拔腿跑至騎樓下。
佇立在落地窗前一段時間的房靜-見雨勢如此大,不禁蹙起眉焦急地張望著外頭來往的行人,可惜仍舊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遂調回視線,一臉擔憂地將目光移往她身側捧抱著書包的小男孩。
個子小小的他乖巧地坐在造型可愛的小圓椅上頭,將下顎抵著書包的邊緣,眨著長長的眼睫望著外頭,不哭不鬧的懂事模樣令她心疼不已,因為他已經坐在那足足等了兩個多鐘頭。
其實安親班的小孩等家長前來接他們回家的景像她不是沒見過。
在不景氣的環境之下,各家安親班都會使出渾身解數招攬那些因工作忙碌而無法照顧小孩的父母。
當然她所任職的安親班也有招生的噱頭,除了輔導孩子完成學校老師所囑咐的功課之外,還提供各式各樣的才藝課程讓家長及小孩選擇,所收的費用則是比正統的才藝班低廉,因此許多父母在圖方便的心態下,都會將小孩送到他們的安親班來。
然而像葉宥傑這樣早熟又懂事的七歲孩子真的很特別。
她從來都沒有見過一個孩子可以每天都如此有耐心地等人來接他回家,更沒有見過每回都得等上將近一個多小時才姍姍來遲、帶著一臉歉容的母親,而他卻不曾哭鬧,反而笑得燦爛地說些讓母親當下釋懷的貼心話。
安親班的老師無一不心疼他的狀況,只是光是疼惜他又如何,最重要的還是要他的母親能夠理解才行。
天底下一定有更多類似葉宥傑的例子,可難道單親家庭的孩子都非得這麼早熟不可嗎?
她真的看了好心疼啊!
她不能再讓他這麼等下去了,就算是替他打個電話也好,總要問清楚葉太太遲遲沒來接他回家的原因。
「小傑,媽咪有說她今天會晚點來接你回家嗎?」房靜-蹲下身,一手撫著他軟柔的短髮,溫柔的問。
「有啊。」葉宥傑望著老師,笑著回答。
「嗯。」望著他可愛的黑眼珠,房靜-突然一陣鼻酸,「媽咪有跟你說她為什麼會晚來嗎?」
「媽咪今天不會來,因為她去美國出差了。」可愛的臉龐上有著稚齡的孩童不該有的成熟。
「媽咪去出差?那要去多久呢?」她訝異地瞠大眼睛。
「大概一個月吧!」他聳聳肩。
「那你現在跟誰住?」他的父親早世,親戚也不多,她不禁擔心他媽媽把他托付給誰。
「我跟叔叔住啊!」
「所以今天叔叔會來接你回家羅?」
「對。」葉宥傑笑開了眼。
「老師幫你打電話問叔叔為什麼晚來,你說好不好?」她不忍心再讓他這麼等下去。
葉宥傑搖搖頭,「老師,不用啦,叔叔一定是因為很忙,所以今天才會這麼晚來接我,只要再等一下下,他就會來了。」
瞧,多麼令人心疼的話呀!真糟,她好想哭。
「那好吧!這個叔叔真的很過分,不管他有什麼原因,讓一個孩子等這麼久就是不應該,等會兒他來了之後,她一定要說他幾句不可。
「小傑想不想喝熱可可?老師泡給你喝。」
「好,謝謝老師。」他點點頭。
「乖。」揉了揉他的頭髮,房靜-漾開笑容,起身走進一旁的茶水間。
葉宥傑將視線-回雨勢不曾稍減的馬路上,小巧的腳丫子交互晃動,隨著音響流瀉出的美語童謠小聲地輕哼著。
「房老師,小傑他的叔叔還沒來嗎?」剛上完心算課的廖昱琳老師,捧著教本走出教室,看到小傑還坐在落地窗前的圓椅上,不禁關心的問。
「還沒,都已經快四點了,真是急死人。」房靜-抬頭描一眼不知看了多少回的掛鐘,一臉憤慨。
「你不打個電話問問嗎?」她收起教本,準備要下班。
「可是小傑說不用,我也沒辦法。」這孩子真的是教她又氣又心疼。
「他真的是太懂事了。」
「就是說啊!」語畢,房靜-望著他小小的背影歎了一聲。
「對了,房老師你不是早就沒課了,怎麼還不走?」廖昱琳拎起提包,拿出車鑰匙。
「我不放心他,所以想等他叔叔來接他之後再走。」房靜-無奈地笑了笑。
「嗯,那我先走羅,拜。」
「拜拜。」
正要拉開玻璃門時,廖昱琳轉向一旁的葉宥傑說:「小傑,老師先走了,拜拜。」
聽見老師跟他說話,葉宥傑忙不迭地向她揮舞著小手。「老師再見。」
「再見。」廖昱琳也微笑地揮揮手,走出門去。
房靜-忍不住說:「小傑,我看我們還是打電話問你叔叔為什麼那麼晚還沒來,好不好?」再這麼等下去,要等到什麼時候?
「老師,我想我自己走路去找叔叔好了。」他早就打算這麼做了,是叔叔不放心,不答應讓他這麼做。
「你知道叔叔在哪裡嗎?」
「知道。」他點點頭。
「那老師載你去找叔叔好了。」說完,她便趕緊拿起包包和車鑰匙。
早該這麼做了,如此一來也不會讓小傑一個人等這麼久。
「老師不用了啦,我知道怎麼走。」葉宥傑滑下椅子,站起來抬頭望著她。
房靜-板起臉孔,不再依他。
「不行,雨下這麼大,我不放心你一個人走。」
葉宥傑望著她板起面孔的表情,不想讓她生氣,只好同意。「那就麻煩老師了,謝謝。」
說完,他還深深一鞠躬,嚇壞了房靜。
真不知他的媽媽是怎麼教育他的,一個七歲大的孩子再怎麼懂事,也不該這麼離譜吧?她心裡一陣感歎。
房靜-摸了摸他的頭髮,便拉開門撐傘,牽著他的小手走進傾盆大雨中。
十分鐘後,房靜-在大雨中小心翼翼地開著車朝葉宥傑指示的方向駛去,只是……她怎麼感覺這條路好熟悉,就好像是要往「那裡」。
「小傑,你的叔叔是做什麼的?」她有股奇妙的預感,而她的懷疑,也在葉宥傑示意她右轉的同時,漸漸趨於明朗。
「我叔叔是開咖啡館的。」葉宥傑據實回答。
還真如她所想的一般,是要到那家咖啡館去。
呵,台灣還真是小啊!
想不到小傑竟然就是他的侄子,真是太巧了,難怪他會讓小傑等這麼久都還無法來接他。
不過,小傑說的話讓她有一個疑問。
她迅速地瞥了他的小臉蛋一眼,「那你叔叔以前是做什麼的?」
葉宥傑側著頭,很認真的皺起眉想了想。「嗯……好像是……」
難以想像,真是太難以想像了。
乍聽小傑說葉睿樊之前所從事的行業時,房靜-險些沒將車子開到隔壁的車道去。
從葉宥傑那裡,她總算對那男人有些瞭解,也得知了他的全名。
當她牽著葉宥傑的手踏進咖啡館時,從他驚訝的表情及不自在的笑容可以讀出他對小傑的歉疚,也看得出他很想解釋些什麼,奈何店內應接不暇的狀況不容許他分神,只好先帶他們找個位子坐下。
房靜-忍不住想,不知他還記不記得她呢?
「靜-老師,不好意思,請你再多陪一下小傑好嗎?」葉睿樊歉然地笑著,撫了撫小傑的頭。
他記得!
房靜-開心地漾開笑容,要他毋需感到抱歉,「你忙你的吧,我會陪小傑的,放心好了。」不知為何,她為他的忙碌感到些許心疼。
聽了她的話,葉睿樊頓時安心不少。
「你們想要喝點什麼或是吃些什麼嗎?」
「我沒關係,倒是小傑你呢?餓不餓?」她眼眸含笑地問葉宥傑。
「我不餓。」他仰首望了叔叔一眼,目光又-到老師臉上。
「那好,叔叔忙完馬上來陪你,你要乖乖聽老師的話,知道嗎?」
「我知道。」葉宥傑點點頭。
此時,角落靠窗的客人又朝葉睿樊招手。
他往那方向點了點頭,倉促地向房靜-道謝後,又迅速回到工作崗位忙了起來。
於是房靜-就和葉宥傑坐在鄰近吧檯的圓桌,看著葉睿樊來回穿梭的忙碌身影。
知曉他無暇分心,所以她放膽地睇著他的一舉一動,仔細觀察他。
說真的,他現在的模樣瞧起來,根本讓人無法把他和賽車場上衝鋒陷陣、出生入死的選手聯想在一起,倒還比較像是坐在辦公桌前批公文的主管。
「老師,您是不是在生叔叔的氣啊?」看老師皺著眉頭直盯著叔叔瞧,加上先前在安親班聽見她和其他老師的對話,葉宥傑直覺她一定是非常生氣。
聞言,房靜-僅是牽起嘴角一笑,沒有回話,因為她也不清楚自己現在的情緒是怎麼樣。
其實,說不氣是騙人的,不管她再怎麼體諒他,好歹他也該撥一通電話到安親班裡告知遲來的原因,而不是讓一個孩子苦苦等他出現。
總而言之,他的行為是不對的,她無法原諒。
只是……當她確定小傑的叔叔是他後,她怎麼有勇氣去指責他?
「老師?」未曾見她凜著臉,葉宥傑怯然地輕搖老師桌面上交握的雙手,「老師不要生氣了啦,你也看到了,叔叔他是真的很忙很忙才沒來接我的嘛!」
聽他如此焦急地替叔叔辯護,房靜-心裡一股憐愛之情油然而生。
唉,像他這般乖巧體貼的孩子,怎麼教人不替他感到心疼與氣憤呢?
「小傑,老師不是生氣,只是覺得你叔叔有不對的地方必須跟他說清楚,如果他有事無法去接你,應該打個電話通知老師才對。」她委婉地解釋。
「可是叔叔他不是故意的啊!」再怎麼懂事,小小年紀的葉宥傑還是無法理解老師為何覺得叔叔錯了。
「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不過……」唉,該怎麼解釋才能讓小傑明白呢?
「老師,你不要罵叔叔奸不好?」葉宥傑替叔叔求情。
「我不會罵他的。」她的確不會,因為再怎麼忿忿不平,她還是沒有膽子去罵他。
「真的?」圓圓的眼睛綻放光芒,欣喜不已。
「真的。」房靜-揚起嘴角,溫柔地罩上他的額頭,「老師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嗯。」葉宥傑開心得笑了,用力地點頭。
見他如此開心,房靜-不免也笑瞇了眼,憐愛之情溢於言表。
縱使她沒有膽子指責葉睿樊,不過該說的還是得說明白,總不能讓小傑一再面對等不到人的狀況。
思及此,房靜-的目光自然地再次尋找他的身影,豈知競與他的視線交接。
她尷尬地向他點了點頭,隨即飛快地-開視線。
被他發現了嗎?知道她一直在看他了嗎?真是羞人。
葉睿樊被她的反應逗得莞爾一笑,同時收回目光,專心在鬆餅上擠上巧克力,然而腦海裡卻仍是她那張羞紅的臉蛋,令他頰上的笑意不禁加深。
依照慣例,晚間十點整,是咖啡館打烊的時間。
收拾完客人剛離開的餐桌,洗好了杯碗盤,將所有的電源關上後,葉睿樊將銅色的大門上鎖,只在咖啡館的玄關處留一盞壁燈,便走向吧檯旁的暗門,上二樓的自宅。
一上到二樓,看見客廳空無一人,便下意識地往葉宥傑的房間走去。
站在半敞的門前,他見到房靜-正溫柔地替小傑蓋上被子,目光充滿關愛之情。
這情景令他明白她是打從心底疼惜小傑,並不是單純以老師的立場對待他而已。
雖然小傑本來就很容易讓人想把他疼進心坎裡,但是以一位安親班老師來說,能全心全意的疼愛一個孩子是很難得的,因此他猜想她如果不是感情太豐富,就是真的非常喜愛孩子。
確定毛毯已經奸好地蓋在葉宥傑小小的身驅上後,房靜-又多瞧他熟睡的小臉幾眼才站起身。
她不願發出任何聲響吵醒他,於是慢慢地悄聲走出房間,沒想到視線就這麼與門外的葉睿樊對上。
在他的注視下,房靜-感到些許羞赧,耳朵及頰上都有股熱熱的感覺,她一定臉紅了吧?
等她輕緩的旋上門把,葉睿樊淡淡地勾起一抹笑。「你真的是一位非常奸的老師。」
他這句讚美,令她受寵若驚,「謝謝。」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雖是疑問句,然他拎起矮櫃上車鑰匙的動作,明顯表達他的用意。
「不用了,我是開車過來的。」房靜-微笑婉拒。
「沒關係,我跟在你車後,這麼晚了,我還是送你回去比較放心。」
她淡淡地笑了下,「現在還不到十一點,無所謂的。」
「那我是不是該把你留到十一點後,你才肯讓我送你回去?」語畢,葉睿樊對她眨了眨右眼。
房靜-怔愣住,她以為他是很木訥的人,根本沒想到他會調侃她。
他挑起濃眉,「嚇到你了?」她的表情看起來有些震驚。
「有點意外而已。」她的反應真是太失禮了。
「因為我跟工作時的態度不一樣是嗎?」葉睿樊明瞭的說。
「嗯,的確是不太一樣。」房靜-失笑得點點頭。
「不如這樣好了,我泡三亞有助睡眠的茶給你喝,如何?」
「這怎麼好意思呢?」
「我才應該感到不好意思呢!今天勞煩你照顧小傑,要好好答謝你才是,所以……」
說到這兒,他刻意頓了頓。
如葉睿樊預期的,房靜-很自然地接問:「所以?」
「請。」
葉睿樊以眼神示意她下樓到咖啡館。
看他如此堅持,房靜-就不再推辭,以免顯得不夠大方。「OK!」
「很好。」她的回答令他相當滿意。
葉睿樊走在前頭,步下階梯,打開那道與咖啡館阻隔的門,待房靜-穿過門後又將門關上。
「你就坐在吧檯前那盞立燈旁邊的高腳椅吧!」
他以剛毅有形的下顎示意她,而後走至門邊的電源控管處調整吧檯的燈光明亮度。
在昏暗之中,房靜-看著側身調整燈光的他,五官分明的輪廓散發一股無法抗拒的魅力,使她的心跳漸漸加快。
就在他轉過身的瞬間,她迅速移開目光,定至他所指示的位子坐下,不著痕跡地呼出一口氣,梢梢緩和內心的激動。
葉睿樊走進吧檯裡,扭開水龍頭,在嘩啦嘩啦的水柱下洗手,再拿著一張餐巾紙拭去手上的水珠,這才開始燒水。他一邊調整火勢一邊問:「餓不餓?我弄點墨西哥雞肉薄餅如何?」
「你不該問我的。」
忙到沒時間吃東西的人是他,所以真正餓的人並不是她。
「哦?」不問她,問誰?
房靜-笑吟吟地把話說得更清楚些,「我看你一直沒時間好好吃頓飯,所以真正肚子餓的人應該是你才是。」
葉睿樊揚起低沉的笑聲,換一個問法。「那麼,請問你可以陪我一起吃嗎?」
「好,不過……」她突然面有難色。
看出她的顧慮,葉睿樊體貼地說:「你不用擔心,我會調整你的份量的。」說完便伸手至開放式木櫃拿了一隻雪白的瓷盤出來。
怕胖,是女孩子的天性,房靜-認為自己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可是在他面前,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謝謝。」
她的客氣令他輕輕地蹙起眉心,但很快又展開。
「該謝謝的人是我,不該勉強你的。」葉睿樊邊說邊從冰箱拿出食材,開始動手料理。
「呃……」房靜-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
葉睿樊雙手撐在流理台上,凝視著暈黃燈光在她臉上自然交錯的明暗光影。
「雖然我們認識沒有多久,不過你我之間的談話可以不要這麼生疏嗎?」
迎接他灼灼的目光,房靜-略顯尷尬地撩著耳際的髮絲。
「這是你對每個人都會有的習慣嗎?」她的反應讓他有這樣的感覺,不過猜測的成分居多。
「嗄?」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他是說她現在摸頭髮的動作呢?還是……
看見暈黃燈光下的明亮水眸漾滿疑惑,葉睿樊仍持續著手邊的工作。
「我是說你啊……對人都保持這種淡淡的距離感嗎?」
葉睿樊的視線從切雞肉片的刀口,移往一旁發出滾滾水聲的水壺,伸手將火關小一些。
「我也不知道,我沒有觀察過自己的舉止。」她讓他感到困擾了嗎?
「我想也是。」他噙著笑瞥她一眼,「一般人不會注意自己待人時的方式與態度。」
「你的意思是你常常注意自己的方式和態度嗎?」
他笑而不答,擦拭手上的油漬,又轉過身拿了一個小瓷壺。
看他拿著瓷壺望著架上的透明罐,彷彿正在思索什麼,她好奇的問:「怎麼了嗎?」
在她的詢問下,他轉身凝視她。「你會怕薰衣草的味道嗎?」
「還好,不會很討厭。」
雖然只是一瞬間而已,但她臉上閃過的心虛表情,他還是清楚地看到了。
「那接受度呢?」不討厭,並不代表喜歡,以他對她的觀察,她就算真的不喜歡,也不會說出口。
果然,房靜-以呵呵的笑聲掩飾帶過。
「不能接受的話就要說出來,不要顧忌那麼多,知道嗎?」
「喔。」他真的是個很體貼的人,會讓人陷入他所編織的溫柔裡。
她怎麼一副好像快哭出來的樣子,是他說錯了什麼嗎?
他很想問她為什麼會有這種可憐兮兮的眼神,可是直覺告訴他還是不要問比較妥當。
「還是你覺得我很恐怖?嚇得你不敢說實話?」為了逗她開心,他故意捉弄她。
「沒有,我才沒那個意思,只是不想讓你太麻煩。」她慌張的搖著手解釋。
「會有什麼麻煩?你想太多了。」
像她這般的個性該說奸還是不好呢?
不過這麼替人著想的女孩子現在已經很稀有了。
「那麼玫瑰呢?應該還能接受吧?」他拿出裝著乾燥玫瑰的透明罐。
「嗯。」終於,笑意再次堆滿她的眼眸,沒有一絲牽強。
她的笑容讓他很滿意。
「很好,那麼就決定了。」葉睿樊打開蓋子,取出適量的玫瑰花苞放到濾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