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哥走後,羅隨即開門見山地問:“你想要我怎麼幫你呢?”
“我會假裝我的身子還沒復元,而你就是我請來的大夫。我沒想到江益坤那老狐狸竟會使毒,所以希望能借重你識毒解毒的能力,在我身邊幫我暗中提防他。”
“這還不簡單,憑我靈敏的鼻子,任何人甭想在我面前使毒。”說完,他還故意皺皺鼻尖,神氣地聞聞四周。
“你真可愛!”歡霄不由自主地說出心裡的話。
“啊?”羅一時反應不過來,待意思傳達到腦中,隨即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瞅著他。現在他可是戴著丑陋的人皮面具,竟然有人說他可愛!“你沒問題吧?你不覺得我很難看嗎?”
“看一個人並不是從外表觀之就可以一目了然的,雖然你長得其貌不揚,但在我眼裡你卻是最可愛的。”
心裡猛地竄過一股奇異的感覺,羅窘困地微偏過頭,避開他那炙人的視線。贊美的話他聽多了,從小長輩們看見他,莫不捏捏他圓嘟嘟的小臉,稱贊說從沒看過這麼可愛的小孩,他聽得都有點麻木了。但為何由歡霄口中說出同樣的話,感覺卻是完全不同,讓他的心頭掀起一陣陣漣漪,好像不是原來的他了。
他從來沒有這樣的經驗,有點手足無措的不知如何是好。
歡霄就這樣看著他雪白的纖頸瞬間紅了起來,一路延伸到他小巧的耳垂,好心地出口幫他解圍:“在計劃還沒開始前,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呢?等你休息夠了,我們再來商討下一步。”
“噢!那我先去休息好了。”兀自呆愣的羅只能茫然的轉身走往霄楓樓。
他不清楚自己是怎麼走回霄楓樓的,只知道當他自發愣中清醒過來,自己已經躺在床上。
羅翻來覆去就是不能將歡霄的影子從他腦海中趕走,驀地,為救歡霄以口渡藥時兩唇相觸的畫面湧現。當時他根本沒有多想,現在回想起歡霄那薄厚適中、完美的唇形,不能相信自己曾經吻過;他的心怦怦然地跳個不停,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出了神。
他想再感受一次那是什麼樣的感覺,羅被這突然冒出來的念頭駭到,他怎麼會對一個男人產生遐想!?一切都不對勁了!
這樣不行!日後定要跟他保持距離,才不會無緣無故的有那種怪念頭!羅單純地以為事情解決了,側身閉上眼便夢周公去,殊不知愛情的種子已萌芽滋長,悄悄地進駐他心頭。
☆ ☆ ☆
跟蹤江益坤來到這間大宅子,在外頭等了許久就是不見他出來,棠晴忍不住翻身進去一探究竟;倒不是他藝高人膽大,而是他自認輕功一流,有危險時他可是跑得比誰都還快。
才剛混進去,他就覺得大事不妙。因為庭院中的擺設完全是按照八卦所排列。
棠晴挺起略嫌單薄的胸膛,靠著他對布陣的一些記憶,他就不信天下有什麼關是他闖不過的,跟它拼了!
記得任何行兵布陣總脫離不了太極兩儀、五行八卦的變化,瞧這陣!東方代表生門,而在東邊的是一個人造的湖,棠晴放大膽子,身子一晃由右側的假山縱身翻躍而下,足尖輕劃過池上的小拱橋,旋身落地。幾個起落已退離庭中的奇門八卦,落在一棟樓宇前。
好險!棠晴用力抹去額上冒出的細汗,突地,一股熟悉的感覺擾亂原本的氣流波動,風中蕩漾著令人不安的氣息,棠晴立刻轉身面對來人,籠罩在黑暗中,月光朦朧,使他看不清來人的面貌。
非友即敵!棠晴先發制人地旋身一踢,雙手也不甘示弱地用力劈向來人的頸項,動作一氣呵成,無一絲遲疑。
只見那人輕易地格開棠晴的攻擊,似有十足把握地只守不攻。
棠晴見狀,攻勢愈猛,動作愈敏捷,掌風愈密。
“小晴陽,下手怎麼這麼狠呀!”那人突然開口,譏諷地邪睨著棠晴,唇角揚起一抹邪狎的笑容。
該死的!天底下只有那個人會這樣叫他,他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為何總是逃離不了他,他還不想那麼早死呀!棠晴沉浸在自我哀號的狀態中,未察覺突然來襲的掌風,就這樣倒在那人的懷中。
“我絕不會再讓你離開!”那人發誓地將唇覆上棠晴的唇瓣。
☆ ☆ ☆
怎麼床突然變小了?擠得他睡不好覺,連翻個身子也不行,還有壓在他胸前的重物到底是什麼?害他都不能呼吸了,真討厭!羅神志不清地想將他移開,無奈它重得像座山,推也推不走。
究竟是什麼東西?羅昏昏欲睡地打起精神,將眼睛睜開了道小縫,瞇瞇眼地梭巡,噢!原來是個人呀!隨即他又趴下去睡覺。
不一會兒,羅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倏地坐起身子,揉揉眼睛仔細一瞧。
“你怎麼睡在這裡?”用力地搖了幾下,躺在床上的人仍然無動於衷,於是羅跨在他身上,想將他打醒。
“喂,你醒一醒呀!”羅小手輕拍他的臉頰。
看來效果不彰,羅換了個方式,小嘴吸了一口氣,一臉頑皮地對著他的耳朵大喊:“起——來,臭歡……”
最後一個字還沒講出來,就被歡霄翻身趁勢壓在他身下,嘴唇也被恰好轉過頭來的歡霄吻住。
“唔……嗯……”快放開我,你這個變態,羅在心中不停地咒罵。他不想再被他吻,不然又會出現奇怪的念頭。仿佛過了很久,歡霄才松開羅的嘴,一臉滿足地摟著他繼續睡。
羅摸著被吻得紅腫的雙唇,上面還殘留歡霄的味道,不禁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又酸又甜的感覺就像梅子一樣,會讓人上癮!
難道他喜歡上他的吻?但他們兩個都是男人,難道是有問題?可是只要一想到他可能也這樣吻過其他人,他的心就突然揪緊抽痛,這又是什麼樣的情愫呢?
驀地,歡霄移開身子,在他耳邊小聲地說道:“有人來了!趕快裝作大夫在替我診治的樣子。”
一聽到有人來了,羅立即佯裝替歡霄把脈。
來人推開門,心急地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一位背著藥箱的人,看那模樣應該也是位大夫。
“二堂主,小的一聽聞您受了傷,立即馬不停蹄地趕過來。”說話的人正是江益坤。“這位是?”江益坤疑慮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羅身上。
“這位是我請來的大夫,名叫羅。”
江益坤一臉懷疑地瞪著羅,大聲說道:“二堂主,怎麼可以讓一個鄉間野夫治您的傷,我找了城裡最有名的大夫,連宮中都曾召他入宮為皇上看過病,可見他的醫術之高明,絕對會治好您。”說完,他即把後頭的人推向前。
“不用了,我相信他的醫術。”
“但……”
“難道你不相信我識人的眼光?”歡霄質疑地反問。
“不,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太掛念二堂主的傷勢,既然二堂主堅持,小的不敢再多說。”
“這幾天,水龍幫就要勞你多費心,一些分行的帳冊希望你整理對照;還有跟別的船行交易的事還沒談好,這些都要請你多擔待。”
“這些都是小的該做的事,不用二堂主吩咐,小的也會盡心盡力去做,就別說什麼費心。我好歹也是水龍幫的總管,現在二堂主受傷,我定會義不容辭地為水龍幫付出心力。”
“那我就放心。我累了想休息,你可以先退下。”
“那就請二堂主專心養病,小的告退。”說完,江益坤必恭必敬地退出房,將門關上。
“就是他嗎?外表還算憨厚正直,實在看不出是那樣的人。”羅一臉不可置信。
“凡事不能光看外表,也有很多人是面惡心善,不是嗎?所以你看人時千萬要小心,別不知不覺就被人騙了。”歡霄像是夫子似的對著羅諄諄教誨。
“你還不是……”倏地,他捂住小嘴,把要說的話吞了下去。
“我怎樣呢?說下去呀!”挑著眉,歡霄輕佻地問。
“沒……沒什麼。”他猛搖頭,極力否認。
你自己還不是,看起來像正人君子,私底下竟是一個大變態!礙於他是主人,羅只能在心中暗忖,不敢說出來。
“既然沒事……”大手一拉,歡霄將羅帶到床上,將他安置在自己懷中,對著他說:“睡覺。”
“為什麼我要跟你一起睡?這裡應該還有其他客房,你可以安排我到別間。兩個人一起睡多怪,我不習慣啦!”羅欲掙脫他的懷抱,卻是徒費力氣,只好放棄。
“第一,你是大夫,當然要隨侍在我身側;第二,我現在等於是病人一個,若是有敵人來襲,你要暗中保護我。還有問題嗎?”
“但是我不習慣呀,而且很奇怪。”羅一臉委屈地回答。
“兩個男人一起睡有啥奇怪!況且這裡只有一張床,你怎麼像一個娘兒們別別扭扭,還是你有不可告人的隱疾?”
酡紅了雙頰,羅大聲反駁:“我才沒有,一起睡就一起睡,不過你不能靠我太近。”
歡霄忍住笑,他的小兒怎麼那麼單純可愛,簡直讓他想一口吞進去,在他身邊永遠不會覺得無聊,他期待日後小兒所帶給他的歡樂,那一定非常有趣。
☆ ☆ ☆
佳人近在眼前,卻只能抱著他,在天人交戰之下,歡霄只好睜眼到天亮,一夜無眠!
相反的,羅卻是一夜好眠到天亮,感謝有個歡霄讓他當抱枕。
其實羅根本不曉得歡霄是到天快亮時才入眠的,看他還沒清醒,不禁仔細端詳起他的容貌。
高挺的鼻梁、桀驁不羈的劍眉,逐漸往下看去,形狀優美的唇、堅毅卓絕的下巴。哼!想必他是一個流連花叢的浪蕩子,才會對他做那種下三流的事。
“好看嗎?”一道低沉喑啞的嗓音響起。
原來歡霄早已醒來,正用一種曖昧不明的眼光看著他。
好像偷偷摸摸做了見不得人的事當場被人逮到似的,那種尷尬的感覺讓羅不自然地撇過頭。
“你還沒回答我,好看嗎?”執意得到答案,歡霄不死心地追問。
昧著良心,羅賭氣地回答:“不好看,一點也不好看,這樣你滿意了嗎?”說完隨即越過他下床。
“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哪裡不關你的事,也用不著你過問,我答應幫你,不表示你可以干涉我的自由。”
“我現在是病人,你要服侍我更衣呀!”歡霄眨著無百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羅。
“那種事叫下人做就行了。”想拿我當你的奴隸,一句話——甭想。
歡霄仍舊拿那死人眼看他,好像他真的虛弱到不堪一擊。
羅恨恨地咒罵一聲,心不甘情不願地服侍歡霄。
歡霄乘機虛軟地靠在羅身上,吐出的氣息落在他敏感的耳垂;羅忽地全身一陣酥麻,膝蓋發軟,整個人差點癱軟下去。
歡霄扶住羅,嘴唇幾乎貼著他的耳朵,輕聲細語地說:“外頭有人在監視,小心行事。”隨後輕嚙著他小巧的耳垂,舌尖時而輕咬、時而輕舔,從耳後順著雪白的頸子而下。放在腰際的手加重力道將他拉近,使兩人的身軀緊緊地密合,胸抵著胸、腹貼著腹,完全沒有多余的空間;更令人臉紅的是,歡霄的右腿橫在他的雙腿中間。
羅是又氣又惱,耳朵如火燒般的燥熱。
掙不開他那驚人的力氣,羅卻在怒氣中感到之前怪異的心悸,從沒和人如此親近過,更遑論是男人;但歡霄清爽獨特的氣息直沖他腦門,包覆他整個人,而他竟覺得這男人的胸膛舒服得讓人想賴著不放,想一輩子就這樣……
一輩子?
猛地,羅被這念頭嚇得清醒過來,猶如被潑了一頭的冷水,霎時理智完全拉回。不要!他不想要這樣的自己,他害怕這樣的自己,他想要遠遠地逃離這危險人物,都是他害得自己變成這樣,都是他!
握緊拳頭用力朝他的肚子一揮,把腳往上那麼一踢。
措手不及的一拳兼一踢讓歡霄刷白了臉,本能地一縮,好狠的小兒啊!
“既是‘病人’就要多休息,來,我扶你到床上。”用力將歡霄往床上重重的一放,橫了他一眼,直直地走向房門。大力將木門甩開,然後慢慢地轉過頭,幸災樂禍地看著他痛不欲生的模樣,他的心中有無限暢快,咧開嘴吐舌做了個鬼臉。
☆ ☆ ☆
哼!痛死他最好了,最好讓他一輩子都不能人道……誰教他要那樣,才不管他的死活,隨他被人下毒、被人刺殺,他都不會再回頭找他。可是,師父交代的事怎麼辦?總不能就這樣走人,不成,倘若他真的出了意外,自己豈不是要被人說背恩忘義!算了,他大刀慈悲再原諒他一次。
突地,一個大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由後面劈向羅的項頸。羅全身一軟,那人立即托住他往下掉的身軀,往不知名的地方飛奔而去。
那人將羅帶到一個宅院,在裡頭繞了好久,推開其中一個房門,把他放在床上,將門從外頭上了鎖便離開。
確定房內沒人,羅這才安心地坐起身子。剛剛那一掌並未將他擊昏,他只是想知道那人到底要作啥。
話雖是這麼說,還是非常的痛。羅一邊轉轉脖子,一邊走到房門前蹲下,發現木門與門檻之間有一個極小的空隙,他由懷中抓出小夢,只見小夢猶自安安穩穩地蜷著身子睡覺。
這愛睡的小東西!“起來了!起來了!”輕彈它那圓滾滾的鼻尖幾下,才看它一副終於清醒過來的模樣。
“去把鎖咬斷,知道嗎?”羅對小夢的眼睛示意。“去吧!”一聲令下,只見小夢靈活地鑽過小縫,跳上房門,張大嘴巴,一口利牙閃亮,沒兩下子就將鎖咬斷。
羅輕聲地將門推開,對著小夢伸出手。“過來!”
小夢一躍攀上羅的手臂,然後一溜煙地鑽到主人的懷中繼續睡覺。
羅躡手躡腳地往前增,一路上不見半個人影,突然聽到有人在竊竊私語,他循聲來到一處懸掛著“恨天亭”的亭子,小心地藏身在一旁的花叢中,豎起耳朵仔細聽他們在說什麼。
亭子內有兩名男子,均背對著他,不過誰是主、誰是僕倒是能清楚地分辨,前頭那名男子所散發出來的不凡氣質,讓人覺得他不是皇親國戚就是達官貴人,而立在他身後的另外一名男子,則彎著身子恭敬地向他報告事情。
“我已經把東西拿到手,希望您也能遵守約定。”說完,那男子由懷中拿出一包東西,雙手將東西奉上。
全神貫注的羅沒發現一只大手從後面猛地捂住他的嘴唇,受到驚嚇的他瞪大眼睛,嗚嗚的想發出聲音,來人將身子輕移到他面前,將食指放在唇間,示意他不要出聲。
那人以極小的聲音對著他說:“不用害怕,我不是什麼壞人,想必你是歡霄的小客人吧!”羅微點了頭,那人又繼續說“你不用問我是誰,反正你只要相信我不會對你不利就好,如果你答應安安靜靜的,我就放開手,好嗎?”
羅隨即用力地猛點頭,那人才將捂住他嘴巴的手移開。
“不管他們捉你來做什麼,肯定不會是好事,我猜他們可能是想知道歡霄到底是真傷還是假傷。”只見那人托著下巴,忽然陷入沉思當中,嘴中不知嘟噥些什麼,完全忽略身旁的人。
那人忽地抬起頭來,認真地對羅說道:“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你趕緊偷偷溜走,你看到那包東西了吧?回去之後你只要跟歡霄說印子被偷,他就明了了。”
“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走?”
“不了,我不能離開,你不用擔心,他不會對我怎樣,你還是快走,免得被他們發現反而來不及走,趕快離開吧!”那人拍著胸脯保證。
聞言,羅只拋下他,趁著亭內之人還在談話,壓低身子盡量不出聲,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偷溜,無奈他的右腳好死不死的正好踩到一截枯木,發出細微的斷裂聲。
“去把那只小老鼠揪出來!”不用說,那只小老鼠指的當然就是羅。
羅立即施展輕功離去,而後頭的人則像獵人追捕獵物般緊緊追趕著羅。
躲在花叢中的那人本想出手幫忙,才剛一個舉步,卻就被亭子內的另一個人環抱住腰際、雙手被擒住,哪兒也去不了。
羅見狀傾盡全力地往前飛奔,來到一個樹林裡,尖銳的樹枝將他的面具刮出一條又一條的痕跡,但是他一點也不以為意,只要能擺脫那個索命鬼,這點皮肉之傷算什麼!
無奈那人緊追不捨,甩也甩不掉;再下去可是會被追上的,因為他已經感覺自己有點吃不消。
後頭那名男子見機不可失,趁著羅速度慢下來之際,從袖中取出暗器,朝羅連串發射。
根本來不及閃躲的羅,左邊的肩胛處及右大腿處被暗器輕輕劃過,卻也讓他的腳步一亂,正好讓那人趕上。
“這會兒看你還跑得了嗎?”陰惻惻的笑容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那人正要再往前一步,突然一抹黑色身影向他襲來,讓他倒退了幾步,接著旋身一掃攻向他的下盤,逼迫他不得不為了自保又退了一大步。黑衣人見狀,迅速地將羅打橫抱起,足一蹬、身形一拔,猶如大鵬展翅般,夾帶強烈的勁風,令那人被逼退得更遠,待他睜開眼,兩人已不見蹤跡。
“哼!歡霄,別以為我認不出你,東西被我拿走,看你怎麼對官府交代,到時候,整個水龍幫都是我的,哈哈哈……”陰冷的笑聲回蕩在樹林裡,好不恐怖!
☆ ☆ ☆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的。”羅掙扎著要從黑衣人身上下來,卻被黑衣人凌厲的眼神一瞪,緊抿著嘴巴整個人不敢亂動。
黑衣人緊擁著懷中的人兒,生怕他會不見似的,一點也不敢放松。
飛奔許久,終於在一個池邊停下,他將懷中的人放下,扯下面罩,一張熟悉的俊臉赫然出現,竟是歡霄!
羅被歡霄看得好不自在,只好尷尬的垂首。
冷不防的,歡霄將羅抱滿懷,像是要將他揉碎般的用力。
“不要掙扎,就讓我這樣抱著你。”
羅原本要推開的手,聽到他溫柔的祈求,雙手不自然地垂在兩旁。
“不要再離開我,不要再消失不見,不要再一個人獨闖險境,不要再讓我擔心受怕。”暗啞的嗓音,洩露出歡霄心中濃濃的不安。
突地,心中湧上感動,像要將他整個人淹沒似的,羅的眼眶不禁濕了起來。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如此觸動他的心弦,也許自己早已不自覺地喜歡上他,只是他從沒正視過自己內心深處的感覺。
雙手環上歡霄的頸子,將螓首靠在他寬闊的臂彎中。歡霄那不安分的雙手不小心碰到他受傷的地方,令他吃痛地低喊一聲。
“你怎麼了?”聽到聲音,歡霄立即放開他,仔細檢查他哪裡有傷。一看到他的臉、肩胛及大腿,他的臉色倏地一沉,劍眉一蹙。
“你別這樣,看起來怪嚇人的。”溫熱的小手撫上他的眉間。
歡霄的雙手亦隨之附上去,將它緊握在手中,洩露他極力隱藏的激動。
既然你已露出你那丑陋的真面目,又傷害小兒,這筆帳我會一並算上,我也不顧念你曾是水龍幫的總管,江益坤,你等著!
他不發一語地舔舐羅肩胛的傷口,細細地、輕柔地,一臉認真,絲毫不敢大意,像在呵護稀世珍寶。
“你做什麼?別……這樣,好癢。”羅呵呵笑地躲著。
但不管羅怎麼扭動,歡霄仍繼續他的動作。直到覺得夠了,這才朝下一個目標前進,將頭埋在羅的腿間,毫不避諱地舔上他右腿的傷口,那細嫩的觸感幾乎讓他心蕩神馳起來。
一看到歡霄的頭往下移,羅正要出聲阻止,便被一陣既酥麻又騷人的感覺震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咬著下唇,不讓惱人的呻吟逸出口。
“你的臉!”
“咦?什麼?”尚未清醒的小腦袋瓜,跟不上歡霄突如其來的問題。
“你的臉。”歡霄不厭其煩地重復一次,順便欣賞他可愛的表情。
“我的臉怎麼了?”他摸摸自己的臉頰,喝!原來人皮面具不知在何時已脫落。難怪歡霄會覺得奇怪,那他不也知道他欺騙他。
“我……我不是故意要騙你,只是大哥交代我出門時一定要戴面具,所以……你不要生氣!”
歡霄沉默不語,毫無表情的臉令人看不出在想什麼。
“我知道是我錯在先,我跟你陪不是。喂,你不要不說話呀!”到底是要怎樣,他才會原諒他?
“吻我,我就原諒你。”歡霄一本正經地說著令人臉紅的話,其實內心早已笑到快不行。
“你……你不要太過分。”羅羞紅了臉,指著歡霄的鼻子破口大罵。
“那我吻你也可以。”說完,立刻覆上羅嬌嫩的雙唇,先是愛憐地吸吮啃咬一番,趁著他張口呼叫時,靈巧的舌乘機侵入他的口中,攫取屬於他的芳香,肆無忌憚地挑弄他的唇舌,細細品味。
最後,歡霄心滿意足地舔了舔他的雙唇後才退開,眼前的可人兒似乎忘了呼吸,張著小嘴不知作何反應,讓人忍不住想再好好逗弄一番。
“還要我再吻你一次嗎?不回答就是好嘍。”
他作勢要吻上去,卻被一雙小手用力推開。
“你……你……”羅一口氣順不過來。
“我……我……怎樣?”他一臉邪氣地反問。
“你怎麼可以把舌頭伸進我的嘴裡?”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多麼丟人,潔淨雪白的臉頰瞬間染上一層粉紅,像初綻的蓮花一般惹人憐。
鐵臂忽然圈住他的身子,將臉移近他,氣息親暱地吹拂在他臉上。“你知道我想要你,不是嗎?我想要你當我的人,我想要一輩子擁你在懷中,我想要把你藏在我身邊……”
“夠了,不要再說了!”羅捂住耳朵,不想聽他那誘惑人心的魔音。
歡霄溫柔地移開他的雙手,捧著他的臉。“你呢?你有一丁點喜歡我嗎?我的小兒?告訴我。嗯?”
他的語氣如此堅持,充分表現出他是個有著鋼鐵般意志的男人。
貝齒緊咬住如花瓣一般的下唇,整張小臉低垂著。羅心中不住地掙扎,他們兩個都是男人,怎麼可能在一起?那是違背世俗的事,他不能做出那種事。可是一想到必須離開他,他的心中竟有著一絲的不捨;一想到他的懷中擁著別人,他的心中更有著一絲的揪痛,連他叫他最討厭的暱稱小兒,他亦沒有反駁。他的身影早已深刻在心底,他的容貌早就烙印在腦海裡。
沉默許久,那低垂的螓首終於輕點了點頭,但小人兒仍是不願抬起頭來,害怕看見歡霄的灼熱的眸子。
“我可以把它解釋——你也是喜歡我的,對嗎?”
這次,羅的頭點得更大。
“你是真的喜歡我,不是騙人的嗎?”
他更用力地點了點頭。
“你喜歡我,你喜歡我,不是騙人的!”歡霄欣喜若狂地大喊。
“你煩不煩啊?別再一直講啦!”羅別扭地撇過頭去,嘴角卻微微揚地上揚。
“不煩,不煩,一點也不煩,要我說一百遍也願意。”
“你發神經啦!我才不願聽呢。”羅微微噘著小嘴,以示抗議。
倏地,歡霄將羅抱起來,抱著他一直繞圈圈。
感染到他愉悅的心情,羅也跟著呵呵笑個不停。
“啊!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羅忽地一喊,歡霄被嚇得僵住身子。
“有人要我告訴你印子被偷了,那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是擁有黃河掌控權的印信。”雖是輕描淡寫,但喻意可是非常深長。
印信亦即官印,當你擁有黃河的掌控權,朝廷會委托地方的官府給你一個官印。就像天子有一個玉璽,是用來確認崇高的地位、權力,那就有如一個象征;反之,當沒了這份憑證,地位、權勢也跟著消失,這就是人們現實的地方。
當然,擁有官印同時也會附帶一些條例,要看你所掌理的東西為何而有所不同。不過,大致有三點是相同的:第一,必須對朝廷永遠的效忠,不得做出危害朝廷的事;第二,每月需定期繳納一定的奉銀給予地方政吏及朝廷;第三,此官印若遭竊或遺失必嚴懲,且喪失此一擁有權。若以上三點有其一沒有遵守的話,輕則收回擁有權,重則是殺身之禍。
“有人?是誰告訴你的?”官印是極為機密的東西,除非是親近之人才可能知曉,而會說出印子這兩個字的只有他!
“我是不識得他,不過他跟你好像很熟,而且他長得很……很……”搔了搔頭,摸摸下巴,羅極力思索該如何形容那人才恰當。
“對了!他的額間有一點朱紅,很明顯。”
“果然是他!”他所認識的人,只有他的額際有此標記。
“他沒跟你一起?”他不是一遇到危險就跑得比別人快嗎?
羅輕搖著頭。“他說他不會有危險,真的嗎?”他一臉擔憂地向歡霄求證。
“嗯,我相信他,既然他說沒事那就不會有事,所以你不用太擔心,他呀!可是比你這小傻瓜還聰明狡猾的。”
“那你的意思是……”他的眼睛斜瞪著他。
“我是說你太單純了,可沒暗指什麼,你別誤會。”歡霄趕緊安撫眼前的小野貓,不然,他的爪子可是會不留情地落下來。
“哼!”他才不相信歡霄說的話。
歡霄長臂一伸,羅整個就被他摟了過去。“好了,好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因為有一個‘大驚喜’正等著我們呢!你一定會有興趣的。”他故弄玄虛地吊他胃口。
“什麼東西?你說清楚一點呀!喂!歡霄,你給我說呀!”
然而,有人仍無視一座快爆發的火山,繼續走他的路。良久,歡霄才轉過頭,嚴肅地看著羅,而羅的眼底正閃著異常的興奮,耐心地等著歡霄開口,只見他不慌不忙地吐出一句話——
“叫我霄就好,連名帶姓的叫就太見外,小兒。”
火山瞬間爆發!“歡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