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漢羽科技總經理的辦公室內,何少揚正在核對上一期和這一期的收益比相差多少,桌上的內線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
按下通話鈕,何少揚口氣不悅地問道:「有什麼事?」
(總經理,樓下有兩位年輕人要見您。)總機小姐小心翼翼地回答。
「你以為我是什麼人?堂堂一個總經理,可不是隨便任何一個人想見就可以見得到的,下次再拿這種小事來煩我,你就可以準備捲鋪蓋走人了!」隨即,他就要結束通話。
(可是,總經理……)總機小姐急忙喚住。
「你是聽不懂我說的話嗎?隨便打發他們走!」何少揚已經快捺不住性子了。
(有一名自稱是『邵氏企業』的小開,說有事要與總經理商量,到底要不要讓他們上去?)
「不早說,趕快讓他們上來。」
在商業界,誰不曉得邵氏企業的大名,他在商業界的時間也不算短,卻連邵氏企業的創辦人邵熹鴻都沒見過,更遑論生意上的往來。他一直想和邵氏企業合作,借由交易讓漢羽科技獲得更多的商機,也帶來更多的錢財。
「總經理,人已經到了。」秘書敲敲門,恭敬地通知何少揚。
「進來吧!」
得到何少揚的命令後,秘書輕輕地推開門。「兩位請進,總經理已經在裡面了。」等兩位客人進去後,秘書再輕輕地關上門。
原本坐在辦公椅上的何少揚連忙站起身!必恭必敬地歡迎兩人。
「想必您就是邵氏企業的小開吧?我是漢羽科技的總經理何少揚,不知您今天大駕光臨是為了什麼事?」何少揚的這些話是對著邵傑說的,因為他一眼就看出邵傑天生的王者氣質和不可忽視的威嚴。
「不用這麼多禮,今天算是來打擾你了,我只是以我私人的身份來的,跟我父親並沒有什麼關係,如果你是想要與邵氏企業合作,我想你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邵傑淡然又冷漠的態度,不禁令人心生畏懼。
「當然沒有!我歡迎都來不及了,怎麼還會想談那些殺風景的話。」不愧是在商場打滾多年,何少揚立即見風轉舵。
「我想要讓你認識一個人。」邵傑稍微地移了下身子,讓身後的人露出。
「你是……」乍見的瞬間,何少揚的腦海閃過一個女人,一個很久以前他狠心拋棄的女人。
「我應該叫你父親吧?當年,你與我母親官青荷私奔後,不久便拋棄了她,那時她已經懷了身孕,而我就是她肚子裡的小孩,所以,我理應稱呼你為一聲父親,沒錯吧?」齊籐紀毫不掩藏眼底的怨懟。
「你胡說些什麼?誰是官青荷?我根本沒聽過她的名字,也不認識她,更別說會與她有一個孩子,我自始至終都只有我現在的妻子,而且我也沒有小孩,我想你可能是把我和某人搞錯了吧!」何少揚一臉無辜的模樣,不禁讓人想相信他說的不是假話。
「你儘管否認,我卻可以將這件事透露給別人,讓別人都知道你何少揚是個拋妻棄子的負心漢,讓你身敗名裂!」為什麼他要否認?那就像否認了他的存在似的。
「商業界裡的大老,不乏在外有幾個小老婆、私生子的,大家也都見怪不怪了,而且大家也不一定會相信你說的,說不定認為又是來炒作新聞,沒什麼大不了的,頂多鬧個兩三天,最後又會無疾而終。」爾虞我詐的商場他待得久了,反應不只快,口齒也厲害。
「你真的不承認?只要你承認,我還可以放過你。當初,你拋棄了母親,讓母親淪落至風塵,最後落得被人殺死的下場,難道你一點愧疚也沒有?難道你心中一點懺悔之意也沒有?」齊籐紀緊握著拳頭,厲聲質問。
「我有什麼好承認的?這些事都是你一人在那邊自編自演,而且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這些事?」
「若說要證據,何先生,相信你聽過DNA血型比對吧?經過比對之下,有沒有親屬關係一目瞭然,想要弄清楚你究竟是不是他的父親,也就不是一件難事了。」邵傑揚著冷冷的語調,勾起一抹冷冷的笑,似是嘲諷又帶點鄙夷。
「你們……」何少揚氣得瞠目結舌,氣勢頓時弱了下來,但旋即又恢復過來。
「好,就算我承認了又怎樣,我跟你母親並沒有任何婚姻上的約束,男女之間因不合而分離的事不知有多少。你母親驕縱成性,我受不了她那樣的個性,導致兩人最後分手,難道這種事也犯法了?分手之後,我和你母親從此就沒有關聯,她懷孕是在我們分手之後的事,當然也就不關我的事。更何況我不知道她懷孕了,她也沒告訴我,可見她並不想讓我知道。不知者無罪,說起來應該是你母親蓄意隱瞞。」大風大浪他見得可多著了,這種事難不倒他的。
「你知道母親為了你,吃盡了多少苦頭嗎?我也要讓你嘗嘗那種滋味。」沒想到,他的父親竟是這樣的人。他替母親不值,為了這樣的男人,浪費了她一生的青春,淨在痛楚裡沉淪。
「說起來,你就是不願承認你的錯!」恢復一貫淡漠的神情,齊籐紀從口袋裡拿出一樣東西。「這裡面有你們漢羽科技高級客戶的詳細資料,要是將它外流給其他公司,不用我說,你知道結果會是怎樣的。」
「哼,被其他公司知道又怎樣?若是真心與我們合作的話,客戶就不會被拉走;要是真的被其他公司搶走也沒關係,再找就有了,而且我也有自信留得住客戶,甚至找更多新的客戶,你這個舉動,對我根本構不成任何威脅。」看見那張磁碟片時,何少揚確實受到不小的驚嚇,他卻仍面不改色地撂下話,他料想他沒那個膽子,因為若是被發現竊取他人的文件,他可是會吃上官司的。
「如果說,這份資料讓我們邵氏企業得到的話,你還能保得住你的客戶嗎?」語氣雖輕柔,卻藏有不容忽視的威嚇。
「商場上爾虞我詐,你是最清楚不過了,商業間諜竊取機密文件或資料更是時有所聞,公司是防不勝防。哪天若是得到了其他公司的重要資料也不稀奇,只能怪自己保護措施不當,這就是弱肉強食的商場。何況你剛才不也說過證據?你有任何證據證明我們竊取你們公司的資料嗎?」邵傑邊說邊輕握住齊籐紀的手,像是要給他力量般。
「你們究竟想怎樣?」沒了優勢,何少揚終於挫敗地低喝。
齊籐紀看向邵傑,只見他深邃的眼眸裡映出自己被怨恨籠罩的面容,齊籐紀忽地驚覺,那樣的自己是多麼的醜陋不堪,若是他真的讓何少揚身敗名裂,自己會好過嗎?讓他嘗到痛苦的滋味後,自己真的會高興嗎?
他的心在動搖,驀地,溫熱的大掌撫上他的臉頰,透過指尖傳來灼熱的體溫,憐惜地輕輕撫摸。齊籐紀順著手臂,褐眸往上望向邵傑俊挺的臉龐,黑眸裡沒了自己醜陋的彩子,只有濃得化不開的溫柔,還有堅定不移的深情,此刻,他全想開了!
「怎麼了?」低沉的嗓音溫柔地響起,邵傑的大手愛撫著齊籐紀柔軟的褐髮,雖是一個小小的舉動,卻飽含深深的情意。
「我……」一直到此刻,他才發現自己是如此地深愛著邵傑,而幸福正圍繞著他,他卻幾乎將它推開。
每一件事都該去珍惜,而不是拋棄!
「我在你身邊,永遠。」
邵傑深情的眼直視著眼前最令他眷戀的容顏。
他知道邵傑話裡的涵義,他知道無論自己心中如何決定,邵傑永遠不變,他會一直在他身邊,這一切就已經足夠了,他不能再任由自己錯下去了!
齊籐紀覆上邵傑的手,將它輕握在雙手間,用著堅定的神情對著何少揚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要你到母親的墳上向她懺悔,每年母親的忌日,你都要親自到她的墳前獻上一束百合,直到你生命結束的那天。」
「這……」聞言,何少揚遲疑了。
若他答應了,這件事勢必瞞不過饒家的人,最後他們一定會知情,到時他在饒家的地位恐怕會動搖,連帶他總經理的職位也會受到影響。
「憑你的口才,要如何讓饒家的人接受這件事,又不讓你的地位受到牽連,應該不是件困難的事。若是我將此事還有磁碟片公諸於世,檯面上的事可不是關起門來就能私自解決的,我已經做了很大的讓步,讓你還能保留住你的面子,我並沒有要求你把母親娶進家門,也沒有要你盡父親的責任,因為我已經有了一個愛我的家庭,我不想讓自己親手毀了這些後,才來後悔!」
他冷眼看著他,「這是為了我自己,並不是為了你!」語畢,齊籐紀忽然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好,我答應。」那小子說得沒錯,這件事絕不能搬上檯面,否則就會變得更棘手。何況哪個男人不偷腥,就連他岳父饒穎奇也不例外,只要找個能讓自己站得住腳的理由,再將岳父也拖進這混水中,相信事情很容易就解決了。
「如果你沒有遵守承諾,我會毫不猶豫就將這些事公開。」齊籐紀語調輕柔卻飽含警告之意。
「我答應了的事就會做到!」何少揚大聲地保證。
「父親,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從此以後,你不是我齊籐紀的什麼人,我們之間不再有一絲關聯了!邵傑,我們走吧。」主動牽起他愛人的手,齊籐紀頭也不回地離開何少揚,也離開他此生惟一有血緣關係的人,離開了在他心中已久的傷痛,更遠離了他不復回憶的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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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出了漢羽科技,徐徐的秋風吹來,彷彿帶來了新意,帶走了煩人的鬱悶。
齊籐紀笑得愉悅,那淺淺的笑顏,絕美動人,吸引了周圍的人,皆捨不得將視線移開半分,全呆愣在他醉人的微笑裡。
「別笑!」霸道又強硬的命令響起,一雙鐵臂將齊籐紀攬向自己。邵傑微擰起眉,不願別人看見情人的絕美笑顏,那只能由他獨佔,是他自己專有的權利。
「真不可思議。」齊籐紀笑著低喃,突然冒出一句令人不解的話。
邵傑挑著眉,搞不太清楚懷中人兒異常的行為,只知道旁人的眼光全被情人吸引了過去,讓他湧上一絲醋意。
「你是故意跟我打啞謎的,嗯?」毫不顧忌地將齊籐紀更拉進懷中,邵傑不由自主地輕點那只有微笑時才展露的淺淺梨窩。
「我突然發現……」像是故意吊人胃口似的,齊籐紀停頓了一下,斜眼瞄著邵傑略微緊張的俊容。
「發現了什麼?快說呀!」他再次更圈緊摟在懷裡的腰,邵傑施加壓力地命令著。
「我發現自己突然好愛好愛你,這樣你滿意了嗎?」慢條斯理地一字一字說出來,齊籐紀緊睇著邵傑的反應。
「是嗎?我早就知道你愛我愛到不能自拔了!」邵傑露出得意滿滿的微笑。
「這麼有把握?搞不好我又不愛你了。」
「那我會用盡辦法讓你再次愛上我,永遠也逃離不了我。」
「好,就讓你把我鎖在你身邊一輩子吧!」秀麗的臉龐浮上因自己大膽的言詞而顯得有些難為情的緋紅色,只因他還不大習慣在邵傑面前說出那麼肉麻的話。
從所未有過的滿足感漲滿了他的胸口,令他激動地抱緊齊籐紀。
齊籐紀笑得靦腆,讓他的臉看來有幾分稚氣,而唇角依然揚著耀眼的笑容。
「我還是不喜歡你笑,你以前淡淡、冷漠的樣子比較好。」就算將他擁在自己懷中,還是阻擋不了他人熱切的凝視,深深的挫敗感和極力的不滿,讓他開始想念從前齊籐紀不常展露笑容的日子,就沒有人會與他分享情人絕美的笑靨。
沒有回答,齊籐紀只是一徑地勾著動人心弦的淺笑。
「你剛剛是在戲弄我?」邵傑並沒有放過齊籐紀眼底小小的戲謔。
齊籐紀但笑不語,他終於明白自己總算能放下心裡的顧忌,放下心去真正享受愛情,不需要那麼多的自制,更不需要壓抑感受,他想要在邵傑面前坦白自己所有的情感。
「還是不說話?」邵傑性感的唇角挑起一抹笑,跟著輕咬住他的耳垂。
「邵傑!大庭廣眾下別這樣。」推開邵傑,齊籐紀故作嚴肅地輕喝。
「這樣就可以了嗎?不後悔?」邵傑的問話裡意有所指。
「我從不奢望何少揚會像其他人的父親一般,今天的事,讓我頓時釋然,我的心中不再對誰有任何怨恨,何少揚對我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而母親也已經是我回憶裡的一部分,永遠沉睡在我的心中,我覺得已經足夠了。何況我也找到了一個可以休息的港灣,一個可以依靠的胸膛,那就是你!
世界是多麼不可思議,讓我遇見了你,將你帶進我乾涸、孤寂的心裡,讓我逐漸遠離潛伏已久的傷痛,我很感謝你,把我帶進幸福的光圈裡。」齊籐紀緊握住邵傑的手,忍著激動不已的心情,用著略帶哽咽的嗓音柔聲說著。
「我也同樣要謝謝你,你豐富了我的人生,讓我知道愛情有多美妙!遇見你,愛上你,永遠陪伴著你,我此生再也無憾!」邵傑淡淡地說,嘴角卻滿足地漾出笑。
縱使身旁人來人往,嘈雜喧嘩,兩人卻從未如此地感到平靜,周圍的空氣似乎凝結,將兩人阻隔在紛擾的俗世外,終於覓得心中的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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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邵傑的租屋處,只見劉嫂忙進忙出,嘴巴還不停地動著:「夫人,您會不會渴?要不要順便留下來吃飯?還是……」話說到一半,就被坐在客廳的一名女人打斷。
「劉嫂,不用忙了,我待會兒就要走了,我只是要跟那孩子說一些事而已。」
「少爺今天可能要開會,所以會比較晚一點。」
「哦,是這樣嗎!」她從來不清楚兒子在學校的事,劉嫂是他的傭人,卻比她更瞭解,她真是一位不太負責任的母親。
「是少爺回來了。」劉嫂敏銳的耳朵聽到鑰匙轉動的聲音,急忙奔至玄關處。
深灰色的大門從外被人拉開,邵傑和齊籐紀一前一後地踏進門內。
「少爺,趕快進來,夫人已經在客廳等你好久了。」
邵傑低頭看了看,難怪鞋櫃擺了一雙紅色的高跟鞋,他還記得母親喜歡紅色。
「今天怎麼會有空來這裡?」邵傑吐出疏離又帶點反諷的問候。
「我有一些事想讓你知道。怎麼不跟我介紹一下你的同學呢?」她故意忽略邵傑眼底的疏離,卻在見著邵傑身邊長相秀麗的男孩時微微一愣。聽劉嫂說,邵傑幾乎不帶同學到這裡,如今卻破天荒地與人同住,她不禁好奇地想知道是怎樣的一個人,竟能讓自己的兒子撤下心防。
「不用了!」邵傑專橫地一口拒絕。
輕扯了一下邵傑,齊籐紀有些不滿地瞪著他,接著便轉向邵傑的母親,「我叫齊籐紀,是從日本來的交換學生,現在和邵傑是同學,因為不習慣住宿生活,才和邵傑合住在這裡。」
「我叫昱湘芸,是邵傑的母親,若邵傑有冒犯之處,還請多包涵。」昱湘芸見齊籐紀如此有禮,她也跟著多禮起來。
「您太多禮了。我進去看劉嫂需不需要忙,你們慢慢聊。」語畢,齊籐紀便轉身入廚房。
「很得體又貼心的一個男孩,還滿得人緣的。」
「你今天來這裡到底有什麼事!」邵傑單刀直入地問,顯然是不想再多廢言。
輕輕歎一口氣,昱湘芸知道現在會有如此的局面,自己也難辭其咎。「我跟你可能爸爸要分居一段時間,你要有心理準備。」
「嗯。」輕輕地嗯一聲,邵傑面無表情的臉上絲毫不見任何波動。
「最近跟你爸爸鬧得不太愉快,對你十分過意不去,卻也因為這件事,讓我有時間靜下來反省自己過去的作為。我知道我不是一位盡責的母親,從沒做過母親該做的事,這是不是太糟糕了?」昱湘芸泛起一抹苦笑,繼續說著:「也許有些太晚了,但從現在開始,我會學著去當一位母親,我知道你心裡多少有點怨恨我和你爸爸,我並不祈求你原諒,我只希望你能給我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很熟悉的一段話,就像那時他為了希望齊籐紀能夠給兩人一個新的開始。邵傑望著母親蒼白的面容良久,眼神不自覺地溫柔下來,輕輕地點點頭,表示答應。
「你變了,是不是因為裡面那個男孩的緣故?」她本來以為這件事會很困難,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卻沒想到兒子會這麼快就答應,也許是母親的直覺,她認為兒子的轉變必然和剛才那位男孩有關。
「嗯。」邵傑毫不諱言地向母親坦白,眼底在提到齊籐紀時,閃過一抹深情。
「我想跟你商量一些事。」突地,邵傑正經了起來,眼底閃著堅毅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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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又想來了?」走在通往墓地的小徑上,邵傑疑惑地問。
「不知為何,突然想要來看一看,好像這裡有什麼在等著我、呼喚著我。」齊籐紀同樣有些困惑地答道,總覺得必須再來墓地一趟,否則就會錯過一些他必須知道的事情。
過了半晌,眼見母親的墓碑就在不遠處,心底彷彿在催促著他似的,齊籐紀加緊了腳步,卻在轉彎處遇見一對老夫婦,令他停下腳步,因為那對老夫婦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他不禁脫口而出:「你們是?」
「你是青荷的兒子,對不對?我們是你的外祖父母呀!我們已經在這裡等你好久了。當初我們根本沒有你的下落,一晃就是十幾年,沒想到卻在幾天前看到你,我們簡直太高興了,可是又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只好在這裡等,希望你會再來,今天終於讓我們等到了。想不到我在生前還有機會看到青荷的孩子,我們真是死也瞑目了!」老先生激動地說著,隨即往前將齊籐紀抱個滿懷,不停地撫摸著他的臉頰,眼角也流出滿足的淚滴。
「我也要抱我的孫子!」在一旁的老婦人將丈夫推開,先是細細端詳著齊籐紀的容貌,輕輕觸碰他跟官青荷同樣微揚的眼角,心中充滿無限的感動。然後將齊籐紀抱得緊緊的,彷彿怕他消失不見一般,一刻也不願鬆開手,嘴裡不時地呢喃:「這是我的孫子,這是我的孫子……」
齊籐紀輕輕推開那位老婦人,柔聲地問道:「你們是我的外祖父母?我從來不知道我還有親人,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而今天我會突然想來,也許是母親在冥冥之中,催促我趕快來。」此刻,他對外祖父母並沒有存著恨意,反而充滿感激,也許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也說不定,因為他一直認為自己再沒有任何親人,卻突然跑出外祖父母,怎不令他感到高興呢!
「你現在住在哪裡?你現在過得好不好?你……」兩人不停地向齊籐紀詢問各種問題,非常想知道自己孫子的任何事。
「現在我叫齊籐紀,是被一個叫齊籐總一郎的日本人收養,我還有一個哥哥名叫齊籐薰,我和他們都住在日本,他們對我非常好,完全將我當成家人看待。」停了一下,齊籐紀驀地將眼神轉向自始至終都被當成透明人的邵傑,繼續說道:「我一直把日本當成我的家,因為那裡有我許多回憶,所以,我並不會考慮在台灣定居,只要在台灣的課業結束後,我就會回到日本去。」
「你不在台灣住下來?你是不是還恨我們,所以才不願跟我們在一起?」官老先生傷心不已。
聞言,齊籐紀綻出一抹笑容。「不,我對你們從來沒有恨,就算有,也早已雲淡風輕了。我很高興我有外祖父母,可是,在日本的養父他們對我也很好,就像我剛才說過的,我已經把他們當成我真正的親人,我不會輕言就離開他們的。」
「說得也是,我們也不能強迫人家。可是,那我們不就看不到你了?」
「你真笨!」官老婦人突地對丈夫大喊:「反正台灣也沒什麼值得留戀的,不如咱們搬去日本住,就可以天天見到我們的孫子了,這樣不是兩全其美嗎?」
「對對對!我怎麼沒想到?那就照你說的,我們搬到日本去,真是太好了!」
只見兩人兀自沉浸在與孫子同住的美夢中,當場就開始熱切地商討去日本的各項事宜,興奮的表情讓他們看起來頓時年輕了好多歲。
齊籐紀在這時走到邵傑的身邊,雙手自動地環上他的頸項,眼底盛滿了深情,輕柔地說道:「那我該拿你如何?長距離的戀愛?一年飛來台灣四、五次,兩人訴訴情衷?還是你飛來日本?該怎麼辦呢?」
將額頭抵上齊籐紀的額際,大手憐愛地撫摸他柔順的褐髮,深邃的黑眸望進他迷濛的褐眸,唇角揚著深深的笑意。「為了心愛的情人,怕他在我看不見的地方變了心,我只好也跟著他去日本。」
「真的嗎?你要跟我去日本?你的父母同意嗎?那你的學業要怎麼辦?」今天真是有太多驚喜了,先是未曾謀面的外祖父母出現,再來是邵傑說要同他一起回日本,他簡直不敢相信,美好的事接二連三地來到,令他不禁害怕是否在做夢!
「嗯,那天我已經跟我母親商量過,她也答應了。關於學業問題,有你這麼一位老師教導,加上我天資聰穎,相信要上個日本大學應該不是難事,至於日後的事,我們再來慢慢討論。」邵傑自信滿滿的口吻令齊籐紀忍俊不住。
「擁有一個溫暖的家、一對剛出現的外祖父母,還有一個愛我的情人,我覺得我真的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齊籐紀的唇角露出幸福的笑,晶亮的褐眸閃耀著光芒。
邵傑沒有回答,只是將齊籐紀緊緊擁在懷中,帶有獨佔欲的雙手環在他腰際。
忽地,齊籐紀抬起頭,好笑地說道:「齊籐爸爸一定會很驚訝的,沒想到我去了一趟台灣,竟然帶了三個人回去,其中一個還是我的情人,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接受?」
「沒有問題的,我們一起讓他們接受。」仍是一貫霸道的口氣。
「好,我們一起努力,我們絕對可以讓他們接受,我相信你。」齊籐紀綻放了一個邵傑見過最美的笑容後,兩人便緊緊地相擁在一起,渾然不在意身旁還有別人的存在。
此刻,他們的眼底只有對方,以及那化不開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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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藍的大床上,兩具身軀相擁著,空氣中瀰漫著激情過後的寧靜氣息。
一道輕柔的嗓音忽然響起:「你不是曾經問過我為何喜歡老鷹嗎?」
「嗯!」邵傑慵懶地把玩著手中飄著淡香的褐髮,將它放在鼻間輕輕地一嗅,然後發出滿足的歎息。
「因為我想像老鷹那樣堅強,能夠保護自己不被傷害,能夠防禦別人對我的種種傷害,可是,我最近發現了一件事,我不用再去追隨老鷹了,我找到了……」
「不要說話,我想再好好的愛你一遍。」語畢,邵傑炙熱的雙唇襲上不停誘惑著他的紅唇,挑逗的雙手重新燃起火焰。
真是的,他都還沒說完呢!
他原本想告訴他自己找到一隻屬於自己的老鷹,那就是他!不過算了,日後還有機會,何況身上那雙熾熱的大手,勾纏走他應有的清明思緒,讓他雙手不自覺地環上情人的頸項,跟他再次沉醉在激情的欲心海裡。
灼熱的愛戀持續加溫,似乎漫長永無止境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