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漸暗沉,齊籐紀張著迷蒙的雙眼,看著身旁的景物飛快地往後掠過,身子因發燒而直冒汗,不幸的是冷冷的夜風直撲而來,更令他的頭陣陣發疼,好像有人在敲打他似的,疲累又酸疼的身子已不堪負荷,加上腹中的翻攪讓他直想嘔吐,只好虛弱地呼喊身前的邵傑:“你快停下來,我已經快受不住了!”
“你別吐,再忍一下,馬上就到醫院了。”邵傑冷冷的俊容掩不住對齊籐紀的擔心,頻頻注意身後的情況。
醫院?他不想去醫院呀!聽到邵傑的話,齊籐紀連忙出聲阻止:“不要,我不要去醫院,你把我放下來,我自己叫計程車回去,我不要去醫院。”他不住地捶打邵傑的肩頭,想讓他停下來,然而那無力的拳頭打在邵傑的身上,一點也起不了作用。
“你別亂動,生病了就要看醫生,難道連這麼簡單的常識你也不懂嗎?你給我坐穩,千萬別再給我惹麻煩!”冷冽至極的語氣從邵傑的口中逸出。
他氣齊籐紀那麼不愛惜自己,卻又心疼他的身子。記得租屋大樓的附近有一間頗有名的醫院,他又加緊了油門,不一會兒,邵傑已可以看見斗大的招牌,趕緊停在醫院前,這時他才發現身後的人已體力不支地昏厥。
見狀,邵傑橫腰將他抱起,沖進醫院,那緊張發怒的模樣,嚇得裡面的人還以為又發生了槍戰。還好今天來看病的人並不多,很快就輪到他們。
胖胖矮矮有著一頭白發的老醫生推著老花眼鏡,慢條斯理地說道:“這是輕微的感冒,我給他開個治感冒的藥,按三餐吃個兩、三天就會好了。不過,這位病人可能壓力太大、情緒容易焦躁不安等種種的原因,所以造成身體的健康情形不太穩定,我再幫他開個鎮定心神的藥,應該可以改善情況。”
“今天晚上就可以回去休息了嗎?”
“嗯。別緊張,我先給他打一劑營養針,等他醒過來後就可以回家休養。他其實並沒有那麼嚴重,只是因為病人的體質太弱,才會顯得比別人更虛弱。放心吧!平常休息足夠、營養足夠,最重要的是放寬心,別對自己太嚴苛,毛病自然就會不藥而愈。”醫生一面說明一面寫藥單。
待寫完後,便交給前頭配藥的護士。“先去外面等,好了自然會叫你的。”
藥是很快就拿到了,可是齊籐紀卻一直昏睡不起,而醫院又實在沒有多余的病房,幸好租賃的地方就在不遠處,邵傑便將機車暫放在醫院前,抱著齊籐紀走路回去。
齊籐紀身高足足有一七六公分,但體重卻沒想象中來得重,抱在手上竟感覺不到什麼重量,臉著懷中熟睡的臉孔,完全沒了平時的冷淡,濃密卷曲的睫毛像把小扇子覆蓋著,看起來有點稚氣未脫的模樣。
回到住處邵傑掏出鑰匙,打開了門,玄關處已站著一位中年婦女,看見邵傑時立即迎上前去。“少爺,今天怎麼這麼晚?我真是擔心死了,少爺要晚些回來,也應該打個電話,害得劉嫂在這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裡直蹦蹦跳的,擔心少爺是不是出事了!還好少爺不安無事,要不然看我怎麼跟夫人交代?”
劉嫂是邵傑的母親安排照顧他起居生活的傭人,舉凡是打掃、整理或是飲食方面都會幫他打理好。但劉嫂是不在這兒過夜的,通常是等到邵傑放學回到這裡後,確定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才會離去。
“少爺,你手上抱的是誰呀?哇!好漂亮的一個男孩子,是少爺的朋友嗎?他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劉嫂一臉好奇地問。因為少爺從沒帶朋友回來過,這是第一次碰見少爺的朋友,實在是太難得了。
“劉嫂,去幫我把冰枕拿出來。”邵傑直走進自己的房內,將齊籐紀放在床上。
“少爺,冰枕來了。是不是發燒了呀?那我去煮一些怯寒的姜湯給這位客人喝,等一下我再來幫他換衣服、擦擦汗。少爺還沒吃過晚餐吧?我都已經煮好了,少爺先去吃,您的朋友由我來照顧就好了。”
“不用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可以先回去,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行了。”邵傑淡淡地出聲制止,他知道劉嫂是好意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他不想讓別人碰齊籐紀的身子,就像是自己最寶貝的東西不願讓人隨意觸碰般。
“既然這樣……那晚餐在桌上,還有垃圾已經清完,衣服也都整理好了,少爺可千萬要記得吃晚餐呀!那……我就先回去了。”少爺說一不二的個性她可清楚得很,既然少爺說要自己來,她也就不再多說話,恭敬地朝他微頷首,轉身便要離開。
“劉嫂,等一下——”他語氣頓了頓,“以後多准備一個人的份。”背著劉嫂,邵傑輕描淡寫的交代。
“是,少爺!”高揚的語調有著藏不住的興奮,想到日後有人伴著少爺,與少爺做朋友、與少爺一起玩樂,那少爺就不會寂寞了!想到這裡,劉嫂真是有說不出的感動。加上那位男孩看起來很溫柔、心地很好的樣子,而少爺似乎對他非常重視,照這樣看來,兩個人一定會成為好朋友。
劉嫂按下門鎖,對著裡頭大喊:“少爺,我回去了,明天我會再來!”
床上的人兒仍舊未醒,從那微露出的白皙頸項連接了凸起的鎖骨,形狀優美得讓人忍不住想撫摸,而他身上半濕的衣衫顯得有些透明,就這樣服貼在他瘦削的身軀上……突地,邵傑的視線被某件事情吸引住一滴渾圓的水珠因齊籐紀的翻動從頸項滑落至鎖骨,然後停止。
這樣的畫面觸動了邵傑強烈的視覺感官,激起了他體內深藏的愛憐,令他情不自禁地低下頭,伸出舌頭舔舐那顆水滴;他將齊籐紀的衣衫扯開,露出一大片胸膛,老鷹圖騰的項鏈映入邵傑的眼簾,很特別的一條項鏈,就跟主人一樣獨特。
伸手碰觸那只老鷹,想必齊籐紀非常珍惜、重視它,才會把它做成頸鏈,隨時掛在脖子上……重視它?邵傑的心頭驀地湧上一股悸動,宛如火燒般的妒忌讓他沖動地扯下齊籐紀的項鏈,將它掛上自己的頸項,滿意地看著齊籐紀空無一物的胸膛。
今後,他眼裡只能看得見他,心裡只能想著他!
突然床上的人兒無意識地死抓著床單,自光滑的額際流下一道道汗水,表情十分難受,似乎是陷入了深沉的夢魘中。而他微皺的眉頭此時已糾結在一起,呼吸也一次比一次更快,端秀的臉龐不住地扭曲。
仿佛是再也無法克制,齊籐紀終於大叫出聲:“媽……媽……別……再打了,小紀會聽話的……”斷斷續續痛苦的嘶喊,讓人好不心疼。
齊籐紀這突來的變化,令邵傑有點措手不及,但不一會兒他隨即回過神來。他想將他打醒,卻不知為何怎麼樣也下不了手,心中隱然有些不捨,不想讓他秀麗的臉龐受傷。
然而只見齊籐紀益發痛苦,甚至整個人縮成一團,口中不停地叫喊:“好痛!好痛!別再打了,小紀的背好痛,媽媽救救我!”
邵傑心中滿溢著不捨,以及不知如何幫忙的無力感。
但是,在轉瞬間,邵傑的雙手似乎有自己意識般環上齊籐紀顫抖的身軀,將他整個人抱在懷中,雙手輕柔地拍打齊籐紀的背部安撫,用著一種連自己都覺得陌生的溫柔語調,對著懷中的人低喃著:“別怕!不痛了!”
對於自己的異常行為,連邵傑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從小到大,他所接觸的人事物,以及身處在商場上見慣的爾虞我詐,讓他體會到:不能同情弱者、不能隨便心軟、不能輕易相信別人,要比別人更狠、要比別人無情,更要比別人冷血,千萬不能讓別人看透自己……
天真幼小的心靈自此被迫早熟,邵傑變得不愛笑,忘了怎麼去笑;變得總是偽裝自己的情緒,沒了喜怒哀樂。而父母之間的不愉快由來以久,讓邵傑更明白,這世上沒有長久的情感,最後一定都會分離,所以,他學會無心,沒了心就不會傷心!
但是,他卻想不到齊籐紀對他的影響如此大,見到孟書煒對他那副親熱的模樣,就令他恨不得想立刻將齊籐紀擁入懷裡獨占他,瞧見他淋著雨,心裡就有萬般不捨;看見他陷入夢魘的痛苦模樣,他的心有如被人揪緊般難受。
齊籐紀原本激烈顫動的身子,被邵傑輕輕地抱在懷裡安撫,慢慢地漸緩下來,然而他的眉頭依舊深鎖,臉龐猶帶一絲痛楚。過了半晌,邵傑的撫慰似乎起了作用,只見齊籐紀整個人靜了下來,隨即沉沉地在邵傑懷中睡著。
怕吵醒了他,邵傑就這樣抱著他和衣而眠,低沉的嗓音不停地在齊籐紀耳邊呢喃:“別害怕,不管是什麼惡夢,我都會替你趕走,所以別再害怕了,我會一直陪著你……”
對於齊籐紀究竟抱持著什麼情感?此刻,邵傑心緒復雜得連自己也理不清,他望著緊擁在懷中的人輕聲問道:“我可以相信你嗎?你可以自地獄中將我救贖嗎?你是否也會以相同的情感回報我?”
他不知該怎麼辦,他對人信誓旦旦的保證壓根兒不信,但是矛盾的是,在傷害別人的同時,心底深處卻又希冀有某個人能夠讓他相信。他一直在等待那個人,直到齊籐紀出現在他面前,心裡的聲音不斷告訴他,齊籐紀就是他等待的那個人!
也許他該試著讓自己去相信一個人!但或許該讓自己在尚未陷入情網、嘗到背叛的滋味前就應抽身……
******************
濃郁的火腿香味刺激著他的味覺,對於空著肚子的人來說,簡直是一大誘惑!齊籐紀靈敏地嗅到陣陣香味傳來,他掙扎著要繼續睡覺或起床吃飯,但是,對於很少睡得安穩的他而言,睡覺的念頭強了許多,而且這個床好柔軟、好舒服,似乎散發著一股讓人安心的氣息,讓他根本不想爬起來。因此,在聞到令人不禁垂涎三尺的香味時,他只是微嚶嚀一聲,翻個身又繼續睡去。
只是齊籐紀依稀感到十分奇怪,在睡夢中似乎有人用著溫柔至極的語氣跟他說話,輕柔地抱著他,平靜了他的心,使他能安穩地睡了一覺。稍微醒過來的齊籐紀,睜開迷蒙的雙眼,入眼的是同系列的深藍近似墨色的床單、薄被——
這分明不是他的床!
齊籐紀嚇得驚醒過來,這裡到底是哪裡?昨天……他跟邵傑在馬路上發生了爭執,又被他強押上車,然後因為身子不適而昏厥了,至於後來發生什麼事他就完全記不得了!莫非是邵傑帶他回他住的地方?
就像要證明他的猜測沒錯,一個有著狂野氣息的高傲男子出現在門邊,暗黑的瞳眸帶著一種不同於以往的眼神緊臉著他,放心、憐惜、熾熱、抗拒、冷淡等種種復雜的情感,摻雜在深不可測的黑眸裡。
在一瞬間找回自己聲音的齊籐紀,用著沙啞的嗓音問:“為什麼我會在這裡?”每說一字,干渴的喉嚨就讓他痛得蹙起眉頭,為了滋潤干燥的唇瓣,他下意識地伸舌舔了舔雙唇,紅色的小舌滑過兩片唇瓣。
齊籐紀這無心的舉動卻引發邵傑心中一陣火熱的悸動,想象那粉色小舌溜過他的身子,挑起他敏感的神經,每經過一個地方,都使他燃起熊熊的欲望,想要立即占有他的念頭幾乎讓他把持不住。邵傑為這樣的自己苦笑不已,他何時變得如此沖動了?
是遇見了齊籐紀才會有這樣的反應吧!雖然一再地想抗拒,但總騙不過自己最誠實的需求。昨晚整夜無眠,一直盯著齊籐紀秀氣的面容到天亮,看著他尋求保護似地偎進他懷裡,聞著他淡淡發香,這才發現原來被人依賴、需要的感覺是如此的好,腦海裡突然閃過想要和他永遠在一起的念頭。永遠這兩個字,對容易見異思遷的人們是多麼沉重的負擔。
從父母的無數次吵鬧中,他認定了自己一定會孤獨到老,沒想到齊籐紀一出現便推翻了這個想法。整晚,想要與他共渡一生的欲望不停地在他體內吶喊著!
心底有一個聲音催促著他要看清自己,然而天生對人的不信任,以及對自己沒有把握,他甚至不知如何去愛一個人,這些都讓他猶豫了起來。
直到剛才為止,他仍在踟躕不已,卻在齊籐紀剛才狀似不經心的舉動下了解他對自己的影響。任何一個小小的動作就能挑起他的情緒,而且重新激起了昨晚未能滿足的欲火,差點當場就崩毀他驕傲的自制力。
他投降了!他想要得到他,不管他願不願意,他這一輩子絕不會放他走!
斜眼瞄著邵傑陰晴未定的臉,邪魅的黑瞳直瞅著他,而若有所思地緊抿著薄唇,齊籐紀有點害怕地將身子直往角落退,不想與他靠太近,然而喉嚨十分難受的他忍不住開口要求:“可以給我一杯水嗎?”
邵傑暗自低罵了一聲,自己竟粗心地沒發現齊籐紀的不適!他立即轉身往廚房走去,倒了一杯溫開水,一並拿了昨晚醫師交代的藥,默默地將它們放在床頭,淡淡的說了一句:“吃藥!”然後坐在房裡附設的單人沙發上,交疊著雙腿,雙眼注視著他。
是他帶他去看醫生的嗎?他不敢問,只能用虛弱的語氣試探:“謝謝你帶我去看醫生,想必給你添了不少麻煩,真是對不起。”無論之前邵傑對他如何,受到人家的幫助卻是不爭的事實,基本的道謝他是決計不會忘的。
見邵傑沉默不語,確定是有這麼一回事。齊籐紀柔順地將藥丸吞下,然後一口氣將茶水喝完,感覺舒服多了,便又用一貫的淡然面對邵傑。“謝謝你,我已經覺得好多了,我也該告辭了。”語畢,他便要翻身下床,不知何時,邵傑卻來到他面前,略嫌粗暴地將他又壓回床上。
他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怒氣:“身體還沒好之前不能下床,我已經幫你跟學校請假,今天你就好好休息。”他怎麼這麼固執!就愛勉強自己的身子。
齊籐紀有些懷疑地睇著邵傑,為什麼今天的邵傑有點不太一樣?似乎少了點高傲,多了點溫和,不悅的口吻裡卻讓人感到一絲關懷,讓一時反應不過來的他對邵傑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怦然。只能掩飾地按住胸口,極力安撫自己快速的心跳。“對不起,我想我回自己的地方休息就可以,不用麻煩你了。”慌亂中仍力持平靜,然而直覺卻叫他趕緊逃離邵傑。
“別急著要走,你不仔細瞧瞧這房裡多了什麼?”邵傑面無表情地說著。
他不喜歡齊籐紀對他心存畏懼,更不喜歡他那麼急著想要逃離他,想到此,邵傑就忍不住心浮氣躁起來,又恢復成原來的冷酷模樣。
經邵傑這麼一說,齊籐紀往四周看了看,赫然發現,他來台灣帶過來的東西全都整齊地排放在地毯上,連他的書本、手提電腦、衣服都在裡頭,搞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的他,只能呆愣地看著邵傑,說不出一句話。
未等齊籐紀回過神來,邵傑不慌不忙的又給了一記晴天霹靂。“從今以後,你就搬過來跟我一起住,而這裡,就是你的房間。”雖是輕輕的幾句卻飽含不容忽視的威嚴及命令。
“你開什麼玩笑?”乍聞這個消息,齊籐紀不禁失控,大聲怒罵:“是誰准許你這麼做的?無故闖進別人的地方,又私自把別人的東西隨意遷移,你有什麼權利可以如此胡作非為?況且,我並沒有說過要跟你住在一起,為什麼沒有問過我就徑自決定這些事?你簡直是太無禮了!”
低嗤了一聲,邵傑緩慢地說:“就憑我是這棟大樓的所有人。你不知道你租的套房就在隔壁嗎?不過很不巧的,今天早上我已經叫房東租給別人,你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了!還是你要再麻煩江端先生再幫你租房子?要知道,在台北地區可是很難找到好的套房,就算有,價錢方面也不便宜。這樣,你還要再另外找嗎?”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邵傑一定知道他最不喜歡麻煩人家,何況江端先生已經幫他很多忙了,他怎麼好意思再去拜托人家!
“我不是說過,我要的東西沒有要不到的。”邵傑沉著臉說。
其實邵傑心底深處並不是這樣想的,會讓他搬過來跟自己住是不放心他的身體狀況,因為昨晚醫生說他體質虛弱,營養又不足,想必一定是他不懂得照顧自己。若跟他一起住,劉嫂一定會發揮她天生的母性,無微不至地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而且他不想讓齊籐紀離開他太遠,他想要時時刻刻都能看到他,兩全其美的方法就是留他在自己身邊,因此,他是不可能讓他逃離自己的。
然而這些話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他不習慣在別人面前坦承自己的真心,只有用強硬的態度逼迫他。
“哼!我也說過我不想陪你玩你一時興起的游戲,若是你要證明你無窮的魅力,何不去找個女生?憑你的條件,我想一定有很多人願意。我是個男生,不是女生,不要把我扯進你的愛情游戲裡,因為我不是一個同性戀!”
“這不是個游戲!”邵傑呢喃似的低語,讓站在離他五步遠的齊籐紀根本聽不清楚。
“無論如何,我很感謝你照顧我,所以,你把我趕出套房的這件事就算扯平,我不欠你什麼了!至於租房子的問題,不勞你費心,我今天自己會去找,等找到之後,我再請人把東西搬走,就這樣。”語畢,齊籐紀轉身便要離去。
待他走至門邊,手探上門把正要轉開之際,邵傑驀地將門鎖上,迅速地將他的身子翻轉過來,對他揚了揚手上的東西。
邵傑手上的磁碟片是他在網路上從“漢羽科技”竊取下來的客戶資料,這種行為可是違法的。
“這是我的東西,你怎麼可以隨便拿走?還給我!”
“你應該知道客戶資料是最機密的東西,你不怕坐牢嗎?”他無意間看到齊籐紀忘了把磁碟片從電腦裡取出,好奇心驅使之下,他便開電腦看了裡面的東西。
聞言,齊籐紀怒氣沖沖地質問:“你看了裡面的內容?”
“這麼重要的東西竟然隨便亂放,也只能怪你自己太不小心了。姑且不論你和漢羽科技有什麼關系,重要的是若被人發現,不只是你有事,連身為你的監護人的江端先生也會無端受到連累,你願意讓這種情形發生嗎?現在磁碟片在我手上,我可以決定幫你保密或是告密,全看你如何選擇。”
“你竟敢拿江端先生威脅我?你太卑鄙了!”怒不可遏的齊籐紀咬著牙一字一句說道,褐色的眸子充斥著怒意地瞪視著邵傑,緊握的拳頭松了又合,拼命克制自己想出手揍人的沖動。
“你的決定呢?”邵傑沙啞的嗓音裡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緊張。
沉思了半晌,齊籐紀不說話,轉而走向先前邵傑坐過的單人沙發坐下來。他不想說出口,因為一旦說出口,等於是向他示弱,他不會這麼做的!
“希望以後你不要再干涉我的事,我們只是剛好在同一個屋簷下,你過你的生活、我過我的日子,兩個人互不侵犯。現在,能否請你出去讓我休息?”
他知道自己卑鄙了些,但為了留他下來,無論用什麼方法,甚至截斷他所有退路,逼得他只能投向他,他也不在意。在等待齊籐紀回答的同時,他一度認為以他執拗的個性,有可能豁了出去也說不定。等待的時間似乎有一世紀那麼長,邵傑幾乎屏住呼吸等待,直到他無言的承諾要留下來,他才松了一口氣。
對於這樣的自己,邵傑不禁揚起一抹苦笑。為了齊籐紀,他變得不像他自己,情緒的驟然轉變,全都只為了得到眼前的人兒,然而,他卻甘之如飴。
“我很樂意讓你休息,不過,這裡也是我的房間。”放松下來的邵傑神情不再那麼嚴肅,聽那語氣、模樣,就像捉弄夏靖般無賴。
從沒看過邵傑這模樣的齊籐紀瞬間感到愕然,他也會跟別人一樣耍無賴?但,在聽到他的最後一句時,他也立即地回過神來。
“你的房間?”他像鸚鵡般地重復。
齊籐紀那驚慌的可愛表情,讓邵傑幾乎要用盡全力才能控制自己不去吻他。天知道,他有多麼想要吻遍他全身,尤其在他敞開的衣襟裡,他誘人的身子,不由得一陣熱血沖頭。
抬起頭,正要質問怎麼回事的齊籐紀,深色的褐眸卻對上邵傑熾熱的黑瞳,赤裸裸的欲火表露無遺,仿佛要穿透他的靈魂深處。齊籐紀不能克制地顫抖著,體內似乎有一股電流通過,激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卻奇異的有著快感。陌生的情欲突然來襲,手足無措的齊籐紀用著喑啞的嗓音說:“我想要離開一下……”
倏地,邵傑的唇來到他面前覆上他,將齊籐紀未說完的話全吞入口中。感覺到邵傑濕熱的雙唇緊緊地吸吮著他的唇,兩手分別置在沙發的兩端,將他困在其中,無從退後的齊籐紀只能以雙手使勁地推拒著他,奈何兩人的力道實在有些差距,只能無力地讓邵傑逼近自己。
他可以感到邵傑的貼近,近到他只能呼吸著他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