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悶呀!生長在日本的齊籐紀,還沒遇過這麼熱的天氣,整個身子黏答答的,好不難受!隨時注重清爽的他,個性有些潔癖,他確定將門鎖上後,便走向主臥房內的浴室,將脫下的衣服整齊的放在洗衣籃裡,踏進由毛玻璃所圍起來的淋浴間,再扭開水龍頭,讓冰涼的水從蓮蓬頭流瀉而下,洗去他一身的煩躁。
沖洗完畢後,齊籐紀沒有立即穿上衣物,只在腰間系了一條白色浴巾,漾著水珠的胸膛上懸掛著一個串有老鷹圖騰的木制項鏈,他用手撥開濕淥淥的瀏海,一道細微粉紅色的疤痕刻劃在靠近右眉上方的額際。
齊籐紀用力的將身軀往床上一拋,過大的擠壓讓彈簧床發出聲響。突地,一對黑如墨子的雙眸躍進他的腦海,深沉幽黑得猶如一顆巨大的磁石,邪魅地牽引著他往更深的黑洞跳入,獻上自己,然後從此沒了自我!
齊籐紀猛然一怔,危險!那不是他所能碰觸的危險地帶。仰起頭甩了甩,讓自己的腦子清醒過來,重新振作起精神,只要避免和那人見面,自然不會有接觸的機會,再說,校園這麼大,要遇上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現下不能再分心去想那些無關緊要的事了。他從丟在地上的背包中取出一台手提電腦,將電源插上,修長的手指開始在鍵盤上飛快的舞動,螢幕上的畫面不停的轉換。
齊籐紀水晶般的褐眸反射出藍色的螢光,將全副心思集中在眼前的電腦上,偶爾露出沉思的表情,漂亮的眉毛微微的蹙起,一堆類似密碼的程式一行接著一行往上跑,看得令人頭昏眼花,然而,鍵盤上的手指卻沒有絲毫的遲疑。
“到了!”齊籐紀俊麗的臉龐揚起一閃即逝的笑容。不愧是“漢羽科技”,光是侵入他們中央處的主電腦,就花費了將近三十分鍾,但接下來的將會更難。
齊籐紀大大的吐了一口氣,繼而又埋頭苦干起來。
此時,電腦螢幕出現追蹤侵入者的英文字,齊籐紀不慌不忙的建立起反追蹤的程式。雖然這個程式有時間的限制,若不趕緊完成,時間一過就會被困住,到時不只是電腦被放入難解的病毒,連他也會被“漢羽科技”的人發現行蹤。因此,齊籐紀細長的手指加快的不停敲打,直到螢幕上出現一大串屬於公司內最私密的客戶資料。
齊籐紀將磁碟片插入磁碟機,按下存檔的圖示,不一會兒,電腦顯示完成,他連忙退出,前後不過十分鍾。
他看向床頭上的手表,顯示晚上七點整,那日本就是八點整了。他隨即撥了一通越洋電話。
過了半晌,熟悉的嗓音從遙遠的另一端傳了過來。
(這裡是齊籐家,請問是哪位?)
耳邊傳來溫暖的聲音,齊籐紀緊繃的心情立即放松不少,柔美的嗓音緩緩的吐出:“是爸爸嗎?我是小紀。”
(是小紀啊!你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在那裡會不會不習慣?有沒有多穿點衣服?有沒有……)連串的問題滔滔不絕的問出,急促的聲音充滿濃濃的關切。
齊籐紀極力隱忍著激動的情緒。
“爸爸,我很好。”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記得三餐要按時吃,我會請江端先生幫我注意一下,可別以為沒有我盯你就不吃飯了,知道嗎?)
“嗯,我保證我會吃的,你不要擔心了。”
(會就好。啊……等一下,好像有人來了,我看,我過一會兒再打給你好了。)
清楚的門鈴聲從電話另一頭傳來。
“不用了,我等會兒想要休息一下,你去忙你的吧!”
(好吧!那你就好好休息,記得不要讓自己太累哦,就這樣。小紀,爸爸會想你的。)說完,齊籐總一郎掛上電話,匆匆忙忙的為等候已久的客人開門。
齊籐紀望著手中的話筒發愣,直到遠處的貓叫聲讓他回過神,他輕啟唇,對著話筒說:“爸爸,我也想你。”然後才不捨的將電話放下。
黑暗中,陌生的環境特別令人感到害怕,而且一入睡,那惡夢又會來侵襲他,尤其是最近更加嚴重。因此,齊籐紀點著亮亮的彩繪燈,拿起新發的課本,一一的翻閱熟讀,除了不讓自己睡著,也為了迎頭趕上這兒的課程,他希望成績能保持在優等,做個好學生,他不想讓爸爸丟臉。
就這樣,房內的燈到凌晨三點才關掉,距離齊籐紀第一次上課的時間僅隔四個半小時。短暫的睡眠讓齊籐紀頂著黑眼圈,精神有點不濟地上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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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推選干部前,老師先介紹從日本來的交換學生,齊籐紀。”三年一班的導師親切的示意齊籐紀站到台上,接著又說:“齊籐紀雖然會講中文,不過他剛來台灣,一定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你們可要好好跟他相處,要多多照顧他,知道嗎?”
“知道。”坐在底下的學生異口同聲的回答。
導師拍了拍齊籐紀的肩膀,一臉和善的指著靠近窗戶那一排的倒數第二個空位。“去坐那邊吧!不用害怕,有問題可以來找我。”
“謝謝老師。”微微的行個禮,齊籐紀走到位子上坐好。
“那現在開始來推選干部,首先是……”
導師溫和的嗓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齊籐紀有些心不在焉的看著講台,心中卻想著昨日未完成的工作,右手不禁探入背包內摸索,還在,現在他必須再入侵一次,以取得完整的資料。
不經意的瞄向窗外,早已過了上課的時間竟還有人慢條斯理的走入校門,齊籐紀微瞇起雙眼,想要看得更仔細。
像是心有靈犀般,那人忽然抬起頭,望向身處三樓的齊籐紀,霎時,四目相交。
是他!齊籐紀壓抑不住滿心的詫異。直到今天他還以為自己以後絕不會碰到他,沒想到他晶亮的褐眸直勾勾的往下斜睨著那人,而那人亦不甘示弱的回瞪,兩人像是在比賽,看誰先轉頭。
齊籐紀原本淡然的性子,一遇上那人,就會不由自主的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舉動。譬如現在,兩人對看已超過四分鍾,驀地,一道聲響喚回齊籐紀的注意,他下意識的轉頭,只見原來是隔壁的同學不小心把書本掉落至地上。
就在齊籐紀轉過頭的那一剎那,窗外那名帶有濃厚混血血統的男孩,立體的五官露出一個玩味的表情,深邃的眼眸閃過一絲犀利,隨即大步的走進校內大樓。
而當齊籐紀反應過來,往外一瞧時,那人已不見身影。這時,干部的推選已到一個段落,導師宣布可以下課了。
還來不及收拾東西的齊籐紀立即被一群好奇的同學圍住,各式各樣的問題紛紛出籠。
“齊籐同學是從日本的哪裡過來的?日本是不是都很冷?”
“為什麼會想到台灣來呢?”
“齊籐同學怎麼會講中文呢?而且還講得那麼標准!”
“齊籐同學身高幾公分?體重多少?喜歡什麼東西?有沒有女朋友?”
過近的接觸及緊窒的呼吸空間讓齊籐紀整個人就要透不過氣來,秀麗的臉龐有著緊張,以及極力隱藏的害怕。倏地,他毫無預警的站起身子,“對不起,我想……”
“他想去熟悉一下校園,你們干嘛還擋著人家?”他的話被身後一名男孩打斷。
被嚇著的齊籐紀往後一看,強壓下欲呼出的驚訝聲,想要無動於衷的離開此地。
“那我陪你逛校園,好不好?”其中一位同學立刻熱心的說。
“我帶他去就好了。”短短的一句,卻飽含著不容忽視的威嚴。
其他人紛紛識趣的轉身離開,不一會兒,教室只剩他們兩人。兩人均不發一語,齊籐紀清楚的感覺到身後強大的壓迫感,以及一道像要穿透他的灼熱視線在他身上游移徘徊,令他全身寒毛都豎立起來了。
一分鍾再也待不下去的齊籐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走向門邊,一只鐵臂忽地攬上他的肩頭,厚實的大掌加諸在他肩上的力道使他掙脫不了,溫熱的氣息輕吐在他敏感的耳垂,“你輸了!”
一時搞不清楚他的意思,繼而閃過剛才的畫面,他才知道他在說什麼,一時之間,齊籐紀不禁感到啞然失笑。“無聊!”他掙扎著想要擺脫那人的鉗制,無奈他的手如鷹爪般牢固。
側過頭,齊籐紀這才瞧仔細了那人的容貌。如同黑潭般深幽的眼眸、濃黑有個性的眉毛、堅挺直立的鼻梁、稜角分明的下顎,以及那微微揚起的薄唇,宛若在嘲笑他似的……
齊籐紀猛地回過神來,柳眉擰起,“請把你的手從我身上移開!”
良久,身上的力道仍是沒有消失,只見那人正好整以暇的隔著薄薄的襯衫,修長的手指不斷摩擦著他。
屈辱的感覺霎時湧了上來,然而自幼接受的禮儀,卻又讓他努力壓下高張的怒火,微微的暗自調息,不讓自己平靜的音調透露太多情緒。“請你放開我!”
這次,肩上的大掌聽話的離開,轉而執起他的手。再也忍無可忍的齊籐紀,高昂的音調將怒氣表露無遺:“你做什麼?快點放開我!”而空著的另一手,想也不想的便揚起,欲往那人臉上揮去,卻在半空中被他攔截下來,手腕處緊緊地被擒住。
只見他深沉的眼眸迸出一道異樣的精光,將齊籐紀受困的雙手高高舉起,分置在頭頂的兩側。
對於那人的步步逼近,齊籐紀毫無辦法地只有拼命往後退,直到背部碰上一道冰冷的牆壁為止。一直處於弱勢迫使齊籐紀極力想掙脫,腦中的警鈴大作,催促著要他趕快離開此人,愈遠愈好!
相較於齊籐紀力持冷靜的神情,邵傑卻是一派優閒狀,改用一手制住他的雙手,而另一手則攫住他的下巴,讓兩人四目相對。
如同暗夜般的黑眸閃過一絲促狹,魔魅般的男低音終於開口:“別這麼緊張,我只是想跟你做個朋友,我叫邵傑,你呢?”像是為了安撫齊籐紀,邵傑的手極溫柔的觸摸他的下巴,與他全身散發出來的霸氣完全不同。
緊咬著下唇,齊籐紀不願臣服在邵傑無形的壓迫下,那會顯得自己太懦弱了!但是,不習慣的親密接觸卻又使他的呼吸開始紊亂起來,為了證明自己不受他的影響,齊籐紀故作冷靜地嘲諷道:“你都是這樣交朋友的嗎?把人壓在牆上,用脅迫的手段逼人家?這樣的話,恕我這個凡夫俗子不能苟同,我沒那個榮幸和你做朋友,請、你、放、開、我、的、手!”最後幾句,齊籐紀是由齒縫中迸出來的。
“快別這麼說,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邵傑邊說邊欺近齊籐紀,近到齊籐紀可以聽到邵傑的呼吸聲,近到他可以感覺邵傑所傳來的熱意,近到屬於邵傑的男性麝香縈繞在他的鼻息間……
有一瞬間失神的齊籐紀,只能呆愣的微張小嘴。冷不防地,邵傑俯下頭,將唇輕抵在齊籐紀白皙優美的頸項上,灼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頸項,讓他回過神。他極力想掙脫邵傑的控制,反而不小心讓自己的身子與邵傑健碩的身軀摩擦,他忍不住地再次沉聲低喝:“我叫你放開我,你聽到了沒?快點放開我!我不會告訴你我的名字。”
然而抓著他的大手絲毫不放松,只是用身體貼近他,將他鎖在牆壁以及他熾熱的身軀中間,“沒想到看來斯文的你,也會有這麼倔強的一面。看在你我有緣的份上,這樣好了,你若告訴我名字,我就放了你。”
這種曖昧不明的姿勢讓齊籐紀心慌,再也無法忍受如此親暱的接觸,因此而有些失控,“那真是我的榮幸了!現在,我再說最後一遍,放開我,不然我就要翻臉了!”
過了幾秒,邵傑宛如沒聽到齊籐紀的警告,依舊是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模樣。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無禮又霸道的男人,而又那麼正好讓他碰上?
齊籐紀想要不動聲色地抬起腿將邵傑踢開,但受限於距離太近,加上邵傑比他快一步地用腳壓住他的腳,硬是將右腿擠入他的雙腿間,制止他下一步的舉動,這樣一來,兩人的身軀可說是緊密貼合,毫無空隙。
“日本人都是這樣對待朋友的嗎?既然如此,我也應該禮尚往來的示范中國人的待客之道才不為過,你說是吧?”他那副模樣看得齊籐紀握緊了拳頭,直想一拳揮下。
“我才不……啊,你做什麼?”
就著齊籐紀的頸項,邵傑的雙唇襲上那片白雪,輕輕的、柔柔的,帶有挑逗性地劃過。然後抬起頭,扳起齊籐紀的臉,挑著眉,唇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隨即又低下頭,准備再一次的掠奪。
就在邵傑快逼上齊籐紀的頸邊時,只見他咬著牙,憤恨地別開臉,“齊籐紀。”
霎時,邵傑遵守信諾的移開他的手及身子。
“齊籐紀?很好聽的名字,是為了紀念什麼嗎?”精光畢露的雙眸像要看透齊籐紀似的,毫不掩飾地直盯著他。
得到自由的齊籐紀快速地抄起桌上的背包,心中訝異邵傑竟能一語道破他名字的來由。沒錯!他的“紀”字是爸爸為了紀念那天他成為養子所取的,沒想到一個外人輕易就看出。為掩飾被說中的不安,齊籐紀面無表情地傾著身子越過邵傑,欲往門口走去。
就在齊籐紀離開之際,一只大手從後面輕輕掬起他飛揚的發絲,再任它由指縫中滑過,低沉渾厚的嗓音倏地響起:“齊籐紀,你引起我的興趣了,期待明天以及未來與你相見的日子。”幽黑的眸子閃著壞壞的深沉,隱含深意的淺笑、唇角微微地上揚,不可一世的霸氣宛若天生,讓人無法小覷。
冷著臉沉著氣,齊籐紀迅速地平復自己的情緒,沒為邵傑的話有一絲動搖。他只想趕快遠離他,不想再讓邵傑牽動他的心;他也下定決心,從此不再讓任何人如此地攪亂他原本淡漠的心緒,沒有人可以!
不理身後灼熱的視線是如何打探他,齊籐紀挺直身子,一步一步踏出邵傑掌控的范圍。
寂靜無聲的教室裡,忽地揚起一道小小的笑聲。邵傑將手靠近鼻間輕嗅,上頭還留有齊籐紀的淡淡發香,就如同本人般淡雅,卻又散發著疏離的冷漠感,高傲不可攀。從沒有仟何人能全他心上留下深刻的印象,惟獨他一人;也從沒有任何人能挑起他的興趣,惟獨他一人;更沒有任何人勾起他心底潛藏的狩獵之心,只有齊籐紀一人!
他笑了,笑得令人身子發顫!
在他冰冷的面具之下,是怎樣的風情?邵傑徑自猜想齊籐紀更多不同的面貌,因此,更激發他想要馴服齊籐紀的欲望。
若齊籐紀是一頭完美的獵物,那他就是手執獵槍的獵人,放下追捕器,等著獵物落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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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通學及上班的巔峰時段,街道上顯得冷清,只剩三三兩兩的行人。看了手表一眼,齊籐紀加快腳步往學校方向而去,錯過了上學時的班車,必須再等三十分鍾後才再有一班,情急之下,只有以飛奔的速度盡快趕上第一堂課。
在日本從沒遲到過的他,無論前天多晚睡,隔天他依然能准時的照常上課,但,來到台灣以後,一切都不對勁了!
昨晚原本預定要做的事全被耽擱了下來,也許是因為水土不服,身子有一點著涼,想到這裡,齊籐紀不禁泛起一抹苦笑,告訴自己別再自欺欺人了!其實,真正的原因是那個人,只是他一味的逃避,不願承認罷了。
原是平靜無波的心湖,自從遇見了他,一池春水就此被攪亂,直到現在,手腕處似乎還殘留著邵傑熾熱的體溫,忽地,手指不經意的撫上頸項,想起邵傑輕佻的輕吻。他的宣示猶如熱鐵般烙印在他心上,宛如他已是他的囊中物,逃也逃不掉了。
他太危險了,像一團烈火似的,那樣熾熱、那樣令人難耐、那樣的燙人,一不小心就會把自己灼傷,一不小心就能輕易的奪去他的理智,甚至是靈魂,仿佛要將他整個人焚燒殆盡。
他那俊逸非凡的面孔、漆黑深幽的眼瞳,唇角不經意地揚起攝人心魄的魅笑……思及此,齊籐紀心髒猛跳,鼓噪的心情難以平靜,身體瞬間都燥熱了起來,思忖自己為何如此容易受他影響?
一陣疾馳聲打斷他的沉思,將他喚回現實,齊籐紀下意識的將身子移往人行道的裡側,以策安全。一輛囂張的重型機車從他身旁飆過,快得嚇人,驀地,在前方三百公尺處緊急煞車兼來個一百八十度大回轉,逆向行駛往他疾馳而來,不消片刻已橫擋在他面前。機車騎士摘下安全帽,露出一張叛逆有個性的面孔,就是邵傑!
他一手環抱著安全帽,一手輕松的擱在機車把手上,頎長的身驅半坐在機車上,瘦長的雙腿交疊著,似笑非笑的唇角斜勾起,增添一分獨特的性感,再加上輪廓鮮明的五官,只要是少女見著他莫不拜倒他腳下,拿他當希臘神般膜拜,可惜他不是女生,否則事情就單純多了。
邵傑因半坐的姿勢,形成兩人身高相等,四目直線交鎖,瞬間,兩人似乎感覺到對方在偽裝面具下同樣孤獨寂寞的靈魂,然而對方卻是惟一解救自己離開地獄的人,撫慰自己受傷的心靈。這從未有的震撼,讓兩人暫時失落了神智,相對卻無言。
遠處傳來的鍾聲驚醒了失神的兩人,邵傑首先反應過來,長臂一伸,讓毫無防備的齊籐紀踉蹌了幾步,跌到邵傑懷中,他沒有試著掙脫,只是冷靜地問道:“你在做什麼?”
“快上課了,順便送你一程吧!”邵傑站起身子,將預備的安全帽套上他的頭上,並把齊籐紀拉上車子,雙手抓住環上自己的腰,低叫:“抱緊了。”說完,右手加緊油門,瞬間如子彈般的射出,往前方疾奔。
呼嘯的風從耳邊穿過,撲上他的臉、發絲,齊籐紀對於快速騁馳的車子並不感到害怕,反而覺得能放心地將生命交付眼前的人,不會有任何危險。這樣的念頭充斥他的心,宛如一陣電流通過他的四肢百骸,觸動了他緊閉的心門。途中,兩人未再交談,短短的幾分鍾後,車子駛進尚未上鎖的大門,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邵傑熄滅車子的引擎,慢慢推至教師專用的停車場,隨意找了個位置停放好。
“謝謝。”齊籐紀表情疏離而禮貌地向邵傑道謝,將安全帽交至他手中後,直往教室而去。
他又是一副冷淡的模樣!邵傑一臉深思的跟在後頭,看著他的背影,有一瞬間他覺得他並不是像外表表現得那樣堅強、孤傲,好似輕易一碰就碎般脆弱,甚至有一種無助感,正被動地等著人救贖。讓邵傑不禁沖動地想笑出聲,這……分明是自己的寫照,他也期待有人來解救他,可惜,沒有一個人能!
看到齊籐紀就像看到另一個懦弱、令人厭惡的自己,他心中有一股強烈的欲望,想要將齊籐紀的高傲外表深深地毀壞,看他哭泣的模樣、聽他痛苦的呻吟,似乎這樣做,就會讓自己殘缺不全的心好過一點。
冷笑一聲,邵傑邪魅的勾起一抹殘忍的笑,鷹隼般的眼緊盯著眼前的獵物不放,令人不寒而栗!愈是這樣如此難馴的人兒,愈是值得挑戰。
雖還未上課,但學生大都已坐定位,要不就是在教室裡跟朋友哈啦兼打屁,走廊,已空無一人。齊籐紀與邵傑兩人一前一後,各自散發的獨特氣質吸引了教室內眾人的目光。
白皙的膚色,褐眸褐發,秀麗卻又冷傲的五官,柔和而纖細高挑的體態,齊籐紀舉手投足皆是眾人的焦點。
古銅的膚色,黑瞳黑發,深邃又帶狂野的五官,剛強而健硬挺拔的身軀,邵傑全身上下有著王者的氣息。
這樣的兩人站在一起,是那麼地賞心悅目,宛如天生一對,讓人不自覺的停下動作,怔愣地看著像是從古希臘神話中走出來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