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姻緣 第一章
    這一年,立秋剛過,暑氣尚未退盡,天氣一反常態地接連下了一個多月的雨。所有的農作物皆遭水災,許多靠田吃飯的人眼看收成都泡在水裡。因為陰雨加上潮濕,疾病也多了起來。

    集善鎮上唯一的大夫——平義堂的岳正平,早在幾天前聽到郊區的疫疾嚴重,就帶著兩個助手到鎮外較偏遠、貧窮的地方去幫一些沒錢看大夫的人義診去了,所以平義堂幾乎都關著門。

    這天,平義堂忽然開門看起診來了。大家以為岳大夫回來了,進了平義堂才發現是一個年輕、陌生的大夫。但見他認真、溫和地幫病人診斷,雖然年紀輕了些,卻也經驗十足的模樣,比起原來的老大夫也要可親多了。這麼一天下來,也看了將近十來個病人。送走了最後一個病患後,年輕大夫忍不住癱坐在椅子上,深深吐了一口氣。

    站在旁邊的小童趕緊遞上一杯早就泡好的參茶說:「小姐,累不累?您可別累壞了,老爺回來要責怪我的。」

    被稱為小姐的年輕人看看四下無人後,一雙大眼向小童一瞪說道:「青青,叫你別叫我小姐你還叫,小心洩了我的底。」

    青青縮頭吐了吐舌頭道:「我忘了嘛。」

    這個年輕大夫是岳正平唯一的女兒岳水靈;一旁的小童其實是她的貼身女婢青青。岳水靈的母親在她三歲時因為難產去世。為此,岳正平大受打擊,自此關起平義堂的門,不再為人診治。年僅三歲的水靈,每天乖順跟著一個岳正平臨時找來的老奶娘,也不去吵父親,直到了水靈六歲這一年。有一天早上,水靈全身發著高燒,老奶娘也不以為意,只是隨便用自己的偏方煎了一些藥,哪知水靈一喝下去馬上就吐個不停,一條小命去了半條。幸虧岳正平及時發現女兒的不對勁,才救回奄奄一息的女兒。看著經歷一場大難折磨後的女兒,這才驚醒自己對女兒的忽略。他難過地抱著水靈,父女倆大哭了一場。經過幾天細心的調養後,水靈的身體慢慢恢復;而他也從此振作,打開平義堂的大門,繼續幫人看診治病,並且開始把一身醫術一點一滴地教給水靈。

    水靈雖為女子,卻十分聰明伶俐。每天跟在岳正平旁邊,十幾年下來也學了不少本事。為方便在外面行走,她一向扮成男裝行動。隨著年紀漸長,女性的特質慢慢在她臉上、身上顯現。一張鵝蛋臉上雙眉如黛、眸亮如星、鼻樑挺直、唇紅齒白、皮膚嬌嫩如玉;岳正平這才驚覺水靈畢竟是女孩兒,而且已經十六歲;其他人家的女孩這年歲早已出嫁,於是他托人找來了一個年紀和她差不多的小丫環照顧她、陪伴她,而且要她開始學些女紅,作為出嫁的準備。

    然而水靈習慣了男裝的簡單和方便,剛開始穿上裙裝,只覺得萬般不自在,所以只要父親一不在家,她就換回男裝,代父出診。

    絡繹不絕的病患讓她累了一整天,這時才深深體會父親平日的辛苦。趁著空檔,她坐在窗前,用手支著下巴,望著雨勢不歇的天空發呆。

    突然,門口出現兩個人大聲地叫嚷著:「大夫在哪裡?大夫在哪裡?」

    只見兩人手上拿著兵器,水靈心裡一驚!自小父親便告訴她,行走江湖的人多是行事不羈、行蹤神秘,常常為了爭名奪利而爾虞我詐;更有一些心術不正的人,仗著一身武藝欺凌搶掠,所以尋常老百姓見到這些人大多避而遠之,以免惹來無妄之災。

    但是,如果他自動找上你就躲不掉了。

    其中一名身材瘦長的男子銳利地看了水靈一眼,水靈只覺心跳彷彿就要停止;一旁的青青雖然害怕極了,不過為了保護水靈,只好硬著頭皮走上前問:「請問兩位有什麼事?」她也看出這兩個人凶神惡煞一般,顯然不好招惹,於是想快快打發他們離開。

    較高壯的男子聽見青青開口,上前一把揪住青青的衣襟,將個子嬌小的青青硬是舉離地面地喊道:「我們急著救人,快叫大夫出來!」

    看到青青臉色發白、雙腳在空中亂踢,水靈於是鎮定地站起身道:「請問你們找大夫是有人受傷了嗎?」

    看起來較斯文的男子先是向彪形大漢使個眼色,要他放下青青,然後走向前,對水靈說:「這位小兄弟,我們的確是有人受了嚴重的傷,所以才來找大夫,可以請你告訴我大夫到哪裡去了嗎?」水靈邊往門外看邊問:「傷者在哪裡?受的是什麼傷?現在情形如何?」

    聽她問了一大串的問題,兩名男子互望了一眼,然後說道:「受的是箭傷,因為流血過多,現正昏迷中。」

    水靈皺眉一想,又問:「傷在哪裡?你們可有幫他保持體溫?」

    兩名男子知道問對人了,所以向她抱拳道:「小兄弟,事關緊急,是否可以請大夫出來一談?」

    水靈這才說:「我爹出城去了,一兩天還回不來。」

    「什麼?這……這怎麼辦?」聽說大夫不在,兩人的臉上儘是焦慮、眉頭緊皺。

    看到他們的焦急和無措,善良的水靈於心不忍,更擔心他們口中那個受了重傷的人,於是脫口說:「箭傷我治過,不如我幫你們看看。」

    「小……公子……。」一旁驚魂未定的青青聽見水靈答應要去幫這些來路不明又凶狠無禮的人看病,想要開口阻止已來不及。

    兩人聽到她的話便如得到仙丹一般,眼裡發出光芒,同時問道:「真的?」

    水靈這才想到還未見到傷者,於是問:「傷者在哪裡?」

    其中一名男子回答:「我們是青銅莊的人,想請大夫到青銅莊走一趟。」

    青銅莊?水靈小時侯聽父親說過青銅莊,約在鎮外四、五十里的地方,就算是騎上快馬,也要跑上兩、三個時辰。

    鎮上的人提起神秘的青銅莊,總要繪聲繪影地加油舔醋。家裡小孩要是不聽話,大人便會拿出青銅莊加以恐嚇,弄得青銅莊在大家的印象中,像是強盜惡鬼的居所一般。所以聽到「青銅莊」三個字,再看看眼前兩個凶神惡煞般的人,水靈和青青都不禁倒抽口氣。

    「兩位不用擔心,青銅莊裡只是普通人,絕對不會傷害你們。」那人似乎也知道兩人對青銅莊的看法,於是加以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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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連日的雨下得路面濕滑、泥濘不堪,而青銅莊的那兩人為了趕路,頻頻在馬身上抽鞭,催馬快行,使得馬兒走得又驚又險,水靈不禁閉上眼睛緊抓著馬鞍不放。

    一路上,在馬背上顛得全身發麻,衣服也被雨水淋得濕透;背後的青青則是閉著眼,死命地抓著她。趕了約莫兩個多時辰的路,水靈的眼睛時閉時張,也不清楚自己經過了哪些地方,只記得穿過一片樹林之後,便看到一座深灰色的山莊矗立在眼前。籠罩在雨氣、霧氣中的灰色建築物看起來神秘陰森。

    進了莊院大門後,便有人上前牽過水靈的馬;顧不得他們一身衫濕,便急急帶他們走進內堂。跟在後面的水靈,好奇地打量著屋內的陳設,只見偌大的屋子裡,地板鋪的全是大塊的青石,大堂內僅擺放了幾張紅木椅子及牆上的幾幅字畫,此外,便沒有其它多餘的東西。

    走過幾道長廊後,帶路者在一扇門前站定。推開門進了屋內,但見或坐或站,約有十來人;水靈一見不禁皺了皺眉。要知道病重之人是最需要安靜休養的,而這屋裡的每個人都是一臉焦慮、眉頭深鎖的模樣,一見水靈到來,大家才趕緊地讓開一條路到床前。

    一個女子正垂淚在床邊。水靈看了那女子一眼,便忍不住在心中讚歎:「好美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水藍色衣裳,襯得皮膚又白又細,一雙美目淚眼ǎ小巧鼻頭下的紅唇緊抿,雙眉則因擔憂輕攏,更添一分空靈之氣,她的年紀看來約莫和水靈相近。

    想不到這裡居然會有如此出色的女子,這女子的年紀應同我差不多吧?水靈一時忘了自己是男裝打扮,這樣不加掩飾的盯著女子看,是一件不得體的事。

    再往前一步,才看到床上躺著一個人。只見那人濃眉下的眼睛緊閉,整個人似乎已無意識;挺直鼻樑下的嘴唇因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水靈再往下看,便看到他胸前的一大片血跡,大部分都干了。水靈伸手去探他鼻息,覺得他呼出的氣息十分微弱。她蹙著眉再去按他脈膊,覺得他的脈息又急又亂。

    她轉頭要了一把剪刀,小心地將他胸前衣服剪開,只見左胸靠近心臟處一個箭頭深陷入肌膚,乾涸的血跡在他的皮膚上凝聚成可怕的顏色。看著距離心臟不到一寸的箭傷,她不禁在心中叫了聲:好險!

    她轉身對眾人說:「幸好他中的箭沒有毒,不過如果再不把箭頭拔出來,只怕時間一久會更難處理。」

    她一說完,整個房裡的氣氛變得更加凝重和緊繃,眾人焦急地互望。水靈看著他們臉上擔心和緊張的表情,瞭解到床上受傷的人對他們而言十分重要,於是深吸一口氣向他們道:「傷者需要安靜,請你們到外頭等著。還有,請幫我準備一些熱水和乾淨的布。」

    那美貌女子的眼中噙著淚水,著急地望著水靈說:「大夫,請你一定要救救靖天。」

    「姑娘放心,我會盡力。請先出去吧。」看她的樣子,這個人對她而言一定非常重要,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水靈不自覺地在心裡猜測著。

    等水靈要的東西全送進房裡後,青青關上門,拿出水靈的工具,緊張地問道:「小姐,怎麼樣?看來這人傷得很重,到底救不救得了?」她一踏進青銅莊,心裡便想:今天要是沒把人醫好,不知出不出得去?所以她看到水靈沉重的臉色,雖然心裡有數,但還是得問一問。

    水靈捲起衣袖坐在床頭,用水清理他胸前箭傷周圍的血跡。清去血跡後,傷口露了出來,那男子的胸膛也赤裸裸地呈現。

    水靈因從小和父親到處行醫,加上時常為病患把脈診病,所以對男女之間的接觸也無特別的感覺。但她的手剛碰觸到這男子的肌膚,忽然覺得一陣奇異的感覺竄過全身,再看到眼前結實而線條優美的胸膛,頓時覺得血液全衝到臉上,心臟也突突地猛跳。

    「小姐,怎麼了?」青青遞來消毒過的銀針,看到她臉紅,不禁覺得奇怪。

    水靈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心情回復平靜後,才將眼光集中在傷口處。她迅速熟練地在幾個止血、止痛的穴道處上針,只見血流漸漸緩住。接過青青遞上的小刀,水靈白細的手放在箭頭旁,用刀穩穩地往箭頭旁邊的肌膚切去……

    霍靖天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朦朧中,只依稀聽到手下的叫聲和翠兒的哭聲,胸前則像是燒起火似的疼痛,忽然又覺有一隻溫涼的手輕輕柔柔的撫拭自己的胸膛,正覺得有說不出的舒服時,突然一股輕微的刺痛劃過胸膛——

    他想起自己遇到埋伏,被一枝暗箭射中前胸並跌下馬,眼看一把刀正朝自己劈頭砍下……心裡一驚,於是用僅剩的意識和力氣想抓住那隻手;隱約中,聽到一聲女子的驚呼,並聽見有人喊著:「小姐!小姐!你沒事吧?」然後便昏迷不省人事。

    在岳水靈劃開霍靖天傷口的剎那,霍靖天突然伸手抓住她拿刀的右手,她一驚之下,竟劃到自己的左手,霎時只見鮮血自傷口處汩汩流出,看得青青魂都快飛了。

    「小姐,你休息一下吧。你留了好多汗。我看看你的手,還疼不疼?」青青擔憂地說,邊看著岳水靈手上的紗布。

    水靈的心亂多過手上的疼痛。她也不清楚為什麼這個男人的傷會讓她有這種心亂如麻的感覺?收拾好所有東西後,天也黑了起來,青青漸漸受不住疲倦,倒在椅子上睡去,水靈則不時地起身走動,以免自己也睡著了。

    看著霍靖天因失血而蒼白的臉孔,臉上剛毅的線條因為熟睡而變得柔和;深密整齊的眉毛、挺直的鼻樑、稜角分明的嘴唇,不知為何,她對眼前這張以前從未見過的臉孔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好感,好像她早已認識這人一般。她輕歎一聲,走回桌前坐著。想起那個漂亮的姑娘,不知她和他是什麼關係?想著想著,慢慢也敵不住倦意,趴在桌上淺淺睡去。

    霍靖天稍有意識之後,先是感覺喉嚨裡好像有一把火燒著,接著胸口劇烈的疼痛讓他更加清醒。他垂眼看到胸前裹著紗布,顯然是有人幫他取出了箭頭,他想撐起身體坐起來,這一動發出了輕微的聲響,將淺睡中的水靈驚醒。

    「咦?你醒了。」發現正想努力起身的霍靖天,她連忙上前。

    霍靖天因為受傷流血過多,全身使不上力氣。水靈兩手扶著他的肩膀,用盡力氣,脹紅了臉,好不容易才讓他靠在枕上;同時也發現自己的上半身不知不覺靠在他胸前,明顯地感受到他強壯的軀體和男性的氣息,她連忙往後退出幾步。

    霍靖天先是覺得此人身材纖細又無力氣,不懂為什麼會找他來照顧自己;接著發現離他不過幾寸的臉孔上長而密的睫毛、小而豐滿地的唇,以及一般淡淡的幽香,心中更加地疑惑。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他的聲音雖然虛弱無力,語氣卻是威嚴和警戒的。

    水靈本著救人一命的心腸,從來也沒有想到要人感謝;但是遇到這麼「不客氣」的病人倒還是第一次。心裡越想越有氣,但嘴裡還是回答:「我是你們莊裡的人從鎮上請來的大夫。」

    「大夫?你是大夫?」霍靖天聽見她清脆甜美的聲音,更加深心裡的懷疑。他仔細地打量著她只覺得她嬌小的身形在男裝之下隱約可見,看起來頂多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怎麼會找來這麼一個「大夫」?

    他伸手撫過胸前,自己所中的箭確實已經拔掉,也裹上紗布;雖然仍隱約覺得疼痛,但比起剛中箭時的窒息感覺已減少許多。「可不可以請你拿點水給我?」

    雖然生氣,水靈想到他畢竟是個病人,於是倒了桌上早準備好的水端給他,並在一旁看他慢慢地喝完杯中的水。

    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兩人同時回頭,走進來一位老人。

    「莊主,你醒啦!」看見霍靖天坐起身來,他意外又高興地笑著,向水靈點頭表示謝意和嘉許,然後走到床前探視。

    水靈回以淡淡一笑,拿著杯子退回到桌前。

    「李總管,讓大夥兒擔心了。」霍靖天蒼白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

    看到他的笑容,水靈不禁微微一愣——除了自己父親之外,她從不曾和任何一個男人親近過,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霍靖天卻一直讓她有種不可言喻的、想靠近他的衝動。

    正當水靈癡癡地想著,老人向她走來。

    「岳大夫,我們莊主的傷現在已不礙事了吧?」

    水靈再看向霍靖天,只見他也正望著自己,臉上又是一陣熱。「他有點輕微的發燒,可惜我手上沒有退燒的藥,希望今天晚上不要再惡化,你們明天找人隨我回平義堂拿藥,只要按時煎了給貴莊主喝下去,好好調養半個月,應該就能完全康復了。」

    「那麼……」老人沉思了一下又說:「是不是能請大夫待到我們莊主傷好之後再回去?」

    這怎麼可以!?更何況那個人對她好像沒什麼信心。

    「這……可能沒有辦法。」水靈猶豫著。她心裡明白,雖然霍靖天的箭已經取出來了,但是他流了不少的血,如果沒有仔細看顧,不但痊癒得慢,恐怕還會留下後遺症。但是要她在這裡多留幾天,萬一身份被拆穿了怎麼辦?

    「可是……萬一您走了,我們莊主的傷勢有什麼變化,該怎麼辦?」

    水靈看了霍靖天一眼,他也正帶著玩味的眼光看著她。

    「我們可以多付一些錢給您……。」李總管見他仍猶豫著,忽然想到「有錢好辦事」,雖然這個大夫看起來不像是這麼俗氣的人,但天下哪一個人不愛財?

    「這……不……我不是擔心這個問題。」水靈沒有料到他會提到錢的事。自己幫人看診主要是想幫助人,並沒有想過收費的事,聽到李總管的話,知道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

    「我擔心的是,如果我不回去,萬一有病人到平義堂看病便找不著我了。」

    李總管聽見她的話,又道:「大夫仁心仁術,眼前就有一位急需您醫治的傷者,請原諒我的自私,要求您留下來。」

    說的也是,眼前就有一位病患,她怎能丟下他就走了呢?更何況從一開始她心裡便希望霍靖天能平安無事、早日痊癒,不是嗎?

    兩人的談話吵醒了一旁的青青,只見她迷迷糊糊地說了聲:「小姐,有事嗎?」

    聽見她的話,水靈驚嚇且慌張地走到她身旁,搖著她的肩膀:「青青,快醒醒。」因為急於叫醒青青,她沒有看到李總管和霍靖天正交換著一個怪異的眼神。

    這一搖晃,青青是清醒過來了。她揉揉惺忪的睡眼後,才看清楚霍靖天坐在床上,還有一個老人在屋內,她趕忙站起身小聲地問:「怎麼忽然跑出這麼多人?」

    水靈只是拚命地向她使眼色,希望能掩飾她剛才的那句話。「青青,你是不是正在作夢,夢到小姐……就是我姐姐?」

    這問題問得有點奇怪,青青不解地看著水靈。

    李總管看著她兩人的動作,再向霍靖天看了一眼。霍靖天向他微一點頭,李總管便走向水靈。「這位小兄弟一定是累壞了,我看就這樣吧,待會兒我安排間客房讓您主僕二人休息,明天請您寫好藥方後,我再派人帶這位小兄弟回去拿,您看這樣如何?」

    因為心虛,水靈也不好再作推卻,只好點頭同意。

    青青卻訝異她居然會答應留在這裡,在一旁拚命地扯著她的袖子。

    李總管見她點了頭,便叫了一名家丁進來,並向他吩咐了一些事。

    水靈不由自主地又望向霍靖天。

    霍靖天也正看著她,臉上又是那種足以讓她窒息的笑容。水靈心裡一陣悸動,快速別開發紅、發燙的臉,怕霍靖天見到。

    只聽見他說:「李總管,岳大夫一定也累了,就請你帶她先去休息吧。」

    他心裡一直有個感覺,覺得眼前這個「大夫」和他之間有著隱隱約約、未知的牽絆,但一時也說不上來那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隨著李總管走出霍靖天的房間,水靈才如釋重負。吸了一口夜裡的清涼空氣,雖然覺得頭腦清醒許多,但心中卻開始有種莫名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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