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恩子踏著輕快的腳步回家,回想著整個晚上跟目黑池天南地北地閒聊,就像他們是多年的知交,就像是他們十年來從未間斷過。
剛進家門,恩子看到愛弓兩眼發直地瞪著電視——瞪?她跟電視有仇嗎?糟了!她忘了打電話回來告訴愛弓她要到外面吃,她會「瞪」電視不會是為了這個吧!
「我回來了。」心虛的恩子小聲地喊著,平常她可是直接脫鞋回房的哦!五歲以後她都是一個人生活,她要喊也沒有人要聽,漸漸地,什麼「我先吃啦」、「我出門啦」、「我回來啦」這些話她都不再說了。為此,愛弓已經不知道「教訓」過她多少次了。
奇怪的是,聽到聲音的愛弓只淡淡地點了點頭。不對勁,今晚的愛弓實在太奇怪了,她的反應不該如此冷淡的。
恩子關心地走到愛弓身邊坐下,她柔聲輕問:「你還好嗎?」她想不到究竟是什麼樣的大事會讓樂天的愛弓神情變得如此凝重。
不知身邊何時多了個人的愛弓被恩子嚇得跳了起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還是不說一聲呢?你在這還好,要是你到外面還是如此就糟糕了,告訴你多少次了,我們日本是禮儀之邦,別——」
「夠了。」又來了,恩子受不了地喊停,結束了讓她沒完沒了的機會,「看你的樣子挺正常的,沒事我要去睡了,你繼續留在這瞪你的電視吧!」實踐證明,有些人是同情不得的。
愛弓氣得正要開罵,卻在看到恩子脖子上的紅痕住了嘴,「你……真的跟人家好上啦?」
莫名其妙的恩子根本不懂她說的是什麼,只是看她的模樣實在蠢得可愛,也學著她結巴道:「我……我跟誰好上了?」
「『當世』的總裁目黑池先生啊!」這回愛弓又不結巴了。
目黑池?她什麼時候跟他好上的,怎麼她本人不知道呢?而且——「你看到我們了?」
像是被人抓到了話柄,愛弓臉都漲得紅紅的,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可她的表情已說得夠明白的了。
「還有其他人看到嗎?」被愛弓看到尚且會誤會,要是被其他人看見了不渲染個天花亂墜才怪!
「我不知道。」不否認就是承認了,愛弓擔憂的目光轉向恩子,「目黑先生是千葉小姐的未婚夫,而且像目黑池先生那樣的有錢人對女人都是玩玩就算的,恩子……」
「不瞭解事實的真相前別隨便說別人的壞話,」她不認為世人眼中的目黑池是真正的目黑池,她從來投有忘記十年前在保育院問她幾歲了的目黑池,她一直以為那個溫柔的他才是真正的他,「還有就是——目黑池根本沒有跟千葉美悅訂婚。」
「目黑池?」愛弓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們才認識多久,就直呼對方的姓名了?」
十年!夠久了嗎?恩子悲哀地一笑。不可否認,他們十年的間斷等於是空白,在別人眼中(包括目黑池眼中),他們不過認識了短短一個月,也難怪愛弓反應如此強烈了。
把她的沉默看作心虛,愛弓覺得自己有義務拯救出把腳伸到泥沼中的朋友,「恩子,聽我說……」突然想到有一件事更需要趕快解決,愛弓點點她的脖子,「這是怎麼回事?」
「是蚊子咬的,笨蛋!」氣死人了,原來搞了那麼久都是蚊子惹的禍。
「真的?」愛弓狐疑地挨著她仔細研究,好像真的是蚊子咬的耶,但不對呀!「就算現在是蚊子咬的又怎樣,難保你再跟目黑先生交往下去哪天會帶個真正的吻痕回來。為了你自己著想,我勸你還是不要再跟目黑先生見面得好。」
恩子被她煩得胡亂答了句:「這番話能請你在見到真正的吻痕時再說好嗎?」她真的不懂,難道男女之間不能有單純的友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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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學,恩子和愛弓所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證明了昨天目黑池折回來接恩子的時候也只有愛弓看到而已。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美悅突然煽動所有人一起孤立她的一號擁護者——亞稀子。
恩子想,這樣一來也好,至少她不用在上課的時候被亞稀子的緊密盯視弄得坐立不安了。
平靜的課堂後,恩子如往常一樣在課室裡多呆了會兒。當她步出校門時,已經夕陽西下,想到昨天她也是在這個時間見到目黑池的,恩子的唇角不禁甜蜜地掀起。
「啪——」汽車的喇叭聲傳來,恩子驚喜地抬頭,果然看到目黑池的金色克萊勒司,與昨天不同的是——今天的他沒有帶司機。
「嗨!」他們同時在見面的第一時間蹦出聲音,就怕一見面又是尷尬的沉默。
恩子好笑地瞪他,「打招呼除了嗨還有哈囉,為了避免搶了對方台詞,以後我們就一人一個專屬的打招呼語,我用嗨你用哈囉。好!現在我數一二三,我們先試驗一次。」
「一……」說完,她就裝模作樣地數了起來。
「慢著!」強忍笑意的目黑池連忙阻止,「先說明白,為什麼你是嗨我就要是哈囉呢,我也比較喜歡用嗨啊!」
「囉嗦!因為這法則是我發明的啊,當然能首先享有選擇權啦,誰叫你笨想不出來呢!」說完,為了防止再度被他打斷,她迅速地把二三數完,然後——
「嗨!」
「哈囉!」
再然後,在東大的門口,傳來了男女愉快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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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他們照舊到了「客棧」的包廂裡。目黑池告訴恩子,「客棧」是他跟一個最好的朋友一起合資的,這裡不但能不受打擾地安靜用餐,同時也充滿了他跟他的好朋友之間很多美好的回憶。
好朋友?男的?女的?」恩子好奇地迫問。
目黑池見她好奇的模樣很是可愛,玩心一起,他突然臉色凝重地舉起手攤開在她面前,修長的五指像彈琴似地擺動。當恩子全神貫注地看著時,他出奇不意地往她鼻子上一彈——
「好痛!」伴隨著她的痛呼的是男人雄厚沉穩的笑聲。自知被耍的恩子抓起桌上的筷子用力地叉向他,笑著的目黑池早知她有此一著,利落地縮手,當他想要爆出另一波勝利的笑聲時卻避不過桌下不知何時伸出的腳,結果被恩子蹋了個正著。
就這樣,在歡笑聲中,他們愉快地解決了晚餐。
「對了!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再到學校來找我?」昨天還好只有愛弓看到,今天怎樣她還不知道,但如果他明天、後天或許某天心血來潮又來一下,她保證她馬上就會成為讓人津津樂道的好題材,「就算你要到學校來也裝作不認識我,可以嗎?」
「哦!」認識他有那麼丟臉嗎?「給我一個理由。」
「我不管你跟千葉美悅之間到底是怎樣一回事,但在學校那些人眼裡你就是她的未婚夫,你如果大咧咧地到學校找我,會給我帶來麻煩的。」
「誰敢給你麻煩!」以為她在學校受了委屈,目黑池利眼一瞪,彷彿害她的人就在眼前。要是在公司,每當他出現這樣的表情就代表有人要遭殃了。
恩子沒被他嚴厲的樣子嚇到,知道他此刻的冷酷不是針對她而來甚而是為了保護她。感動就這樣不期然而來,心裡有股甜絲絲的感覺,「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他迅速接口。
錯愕地愣了幾秒,恩子強裝嚴肅地清了清嗓子,「我說目黑先生,這是您的習慣嗎?總愛打斷人家的話。」
「您什麼您,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最恨別人問我知不知道、明不明白的了。你不說我又怎會知道明白呢。」
「問題是你也要給機會別人說出來啊!」
「我沒有嗎?」記得小時侯他每搖一次頭,就會招來父親一頓打罵,難道那時候的父親有給他發問的機會嗎?他是人不是神,不是什麼都懂的,所以他最討厭被人問他知不知道了。
「討厭,心裡的感動都被你嚇走了。我剛才想說的是——我覺得認識了你是老天爺給我最好的禮物哦。現在好心情都你破壞了,只好下次再說了。」
目黑池寵溺地望著她,真是超級會討人歡心的小東西,簡單的一句話就能讓他感到開心。
「好了,以後我不再到你學校接你就是,那我們如何聯絡呢?」
我們!她好喜歡由他口中說出這樣親密的兩個字哦!「我給你我家的電話號碼,你想找我打給我就行了。」
家裡電話?「你沒有移動電話嗎?給那個不是更方便?」
「我哪有錢買那個呀!」恩子邊遞給他電話號碼,邊回答他。
目黑池皺眉,這年頭還有人沒有移動電話?他婉轉地開口:「恩子,如果你有什麼困難儘管跟我說,你知道的……」錢對我不是問題。他最後的話語在她清澈的眼光下含在嘴裡就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恩子瞭然地一笑,「我懂你的意思。但我只要有房子住、不會餓肚子,而且偶爾還能動動腦子就很富足了,其他的不過就是一些身外物罷了。你放心,當有一天我連這三樣也缺其一的時候,我自會去找你尋求幫助了。」
目黑池驚歎地看著她。如果在這之前他還懷疑她是一個貪慕虛榮的女孩,此刻他將為他的懷疑而慚愧。就像她說過的,如果他沒有把她放在同等地位上,那他也沒資格做她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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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門,恩子才想起她又忘了打電話告訴愛弓她到外面用餐了,回去又得聽她嘮叨了。真是的,每次見到目黑池,她的腦子就不太管用,眼中心中就只有他一個,別的什麼都不記得了。枉費她剛剛還說什麼偶爾動動腦子呢!他要是再多找她幾回她看她的腦子就要停擺了。不過想到他們以後要是能常常那樣見面,恩子又甜甜地笑了。
「你終於回來了。」恩子的手才碰到門把,門已經「刷」地開了,愛弓一臉緊張地跑了出來,「我等你整晚了,你又跟目黑先生出去了是嗎?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像他那樣的有錢人是不會真心看上你的,報紙上都是這樣寫的啊。他們都是以朋友為借口,再一步步蠶食你們的身體,恩子,你剛到東京識人不深,聽我的準沒錯的。」
「不是告訴過你沒認清真相前別隨便說別人壞話的嗎?還有,你要發表長篇大論前能不能先進屋再說。」推開門神似的愛弓,恩子事先走進屋裡,躺到舒服的沙發上去。
「恩子!」愛弓聽話地關上門也追了上去。今晚無論如何她都要阻止恩子的泥足深陷,她實在不能看著朋友越踏越深而見死不救啊!而目前,她能想到的惟一方法就是——給恩子找一份工作以分散恩子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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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愛弓的福,恩子找到了一份家教的工作。薪金還可以,教的是小學一年級,主要不是補課而是陪讀,她還能應付自如。生活費總算是有了,剩下的房租,隨便找個工作搞定就是。
一星期兩天的家教,還剩五天可以工作。恩子在房裡隨便地翻動著報紙的求職版。大好的星期天愛弓一早約了朋友踏青去了。難得清靜,她悠閒地把家裡打掃了一番,然後找起工作來。
「天啊!連請個助理也要大學畢業,這公司要求也太那個了吧。」整個人趴在桌子上,恩子用筆勾出合意的職位,偶爾發出一兩聲的驚呼。要是給愛弓看到她現在的模樣,準以為自己是眼花看錯了。想到這,恩子嗤笑,她不是故意在愛弓面前裝冷淡的,誰叫她一天到晚嘰嘰喳喳地叫,煩久了,只好乾脆來個不理,看她的獨角戲能撐多久。
從小在保育院長大的她看多了人性真實的一面,被一個接一個偽善人士欺騙後,她很早就學會了人要保護自己的道理;也學會了將臉上多餘的表情一一隱藏。不是真心的關愛,她寧願不要。所以也只有在目黑池面前,她才能夠真正地放鬆自己、表現真我。
她回想起目黑池對她的溫柔寵溺,如果他們不只是朋友那該多好。她想了一輩子,不就是想有個人在旁陪伴著、共同分享生活甘苦罷了,那樣的寵愛讓她甚至想從美悅手中把他奪過來,可惜的是她答應了媽媽決不涉入千葉家。與他成了朋友已是不妥,當他與美悅結婚後他們就是兩條不會相交的平衡線,到時候,他們甚至連朋友都不能做。
唉!恩子深深一歎,她從不敢忘了他那尊貴的身份。「當世」的總裁又怎會看上像她這種要姿色沒姿色、要身材沒身材的小女孩呢。他們也才吃過幾頓飯,她就開始癡心妄想了嗎?
她嘲弄地揚唇苦笑,一直以為只要持續地一個人生活總會有習慣孤獨的一天,寂寞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沖淡,結果她還是錯了。她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二十歲不到的花樣少女,她渴望親情、渴望友情、渴望愛情……但她依然是那個擁抱著不曾改變的寂寞靈魂的人。如果不曾受到安慰,她或許還能安於現狀,可是……
恩子猛然剎住自己的游思。她敲敲自己的腦袋,怎麼越想越覺得她近來的症狀有點像思春,而思春好聽一點的學名就是人家常說的——相思病。
不會吧!相思?不,就算是也應該是單相思才對。目黑池一直對她強調他們是朋友,慘了,愛上一個把她當朋友的人是女人最大的悲哀,看來愛弓的說法是值得考慮了。趁著泥足未深,還是及早抽身得好。
不想了不想了,有時間的話,多找幾份工作吧。再怎麼樣,她還是一個家無恆產的窮人,窮人的日子不好過哦,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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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命運的安排,左挑右選後,恩子竟然來到了「東田商社」屬下的分公司,兼了個跑腿小妹的差,甚至在上班的第一天看到了多年不見的父親——「東田商社」的社長千葉真一郎。
和想像中的社長不同,真一郎雖然年過半百,卻保養得很好,中等的身材、得體的西裝、紳士的舉止能讓不少中年女人迷昏頭吧,就是眼中的陰鬱讓人產生難以親近的感覺。整體看來,他像一個詩人多過像個商人。
「發什麼呆,還不快向社長問好!」今天社長進行每月例行巡查,偏偏新來的小妹不懂事地乾瞪著社長,害得課長緊張地拉她。
恩子趕緊回神,並躬身行禮。她暗斥自己太大意了,不過是個忘記她存在的父親罷了,幹嗎還大驚小怪地盯著人看。
真一郎先是不在意地點點頭,但在看到恩子的剎那,他的心頭一震,忘記了他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幾乎是衝到恩子面前的,「你……」太像了,她的眼睛簡直就是美和的翻版,他激動得難以自已地抓住她纖細的手臂。
經理趕在社長做出更失態的動作前,扯了扯真一郎的衣角,猛然醒覺的真一郎尷尬地鬆開了雙手。他掩飾地清清喉嚨,親切地問恩子:「對不起,你是新來的同事嗎?做得還習慣嗎,工作辛苦嗎?」一連串的問題在眾多驚訝的目光下發問。
如果他知道他臉上的笑有多勉強的話,還會繼續笑嗎?恩子討厭笑得一臉親切的人,尤其是一臉親切的中年男人.那會讓她想起小時候的那群偽善者。
恩子的沉默不語嚇壞了一旁的課長,「社長在問你話。」課長粗聲低喊,心裡也在奇怪社長今天發了什麼神經,竟然無端地跑來關心一個小妹。
「沒關係沒關係。」真一郎擺手,他也正覺得奇怪自己今天怎麼了。也許是這個女孩的眼讓他想起了她,使他情不自禁地想關心一下,他有二十年沒見到她了吧,她好嗎?真一郎壓抑地閉了閉眼,別想了,想到最後,只有痛是惟一的結果。都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是沒有習慣呢?
真一郎苦笑著搖了搖頭,例行地吩咐了幾句後,忍不住再回頭看了一眼恩子,然後走了。
他一走,恩子的麻煩就開始了。同事們紛紛走過來「關心」起她,你一句我一句地問個不停。該死的,恩子暗自低咒,這個男人多年來沒好好地養她一天,才一見面就給她帶上一堆的麻煩。
「好了好了,」課長看不過去地出聲。雖然他也很好奇社長反常的原因,但問一個小妹也問不出什麼來,「該做什麼的做什麼去,別在這嚷嚷。日下部,你把這些拿去複印。」
「是的,我馬上去。」恩子熱情的模樣讓外人看了,還以為她有多愛複印呢。
課長好笑地搖頭。普通如她的女孩滿街都是,不過就是社長髮神經而已,他轉頭瞪著四周沒有散去的同事,「走吧,與其在這裡瞎起哄,還不如把工作好好做完早點下班,社長關心員工也不是第一次了,大驚小怪!」不是第一次是真的,早點下班就不太可能了。
「對啦,像她那個樣子,社長能跟她有什麼曖昧的。走吧,工作去,還有一大堆的文件要處理呢。都怪那個日下部,把我的進度都拖慢了。」嬌嗲的聲音出自妖艷的秘書,她沒趣地轉身,完全忘了剛剛自己是第一個衝到恩子身邊去的。
沒戲看又打探不到軍情,同事們各自咒罵幾句後也回到工作崗位上了。薪水可不是白領的,該做的工作可一樣都少不了。
「日下部,」剛坐下的妖艷秘書大聲疾呼,眼尖地看到複印完的恩於,忙不迭地叫住她,「幫我沖杯咖啡來,要多點奶精、加兩勺半糖。」
「我也要!我要凍奶茶,少奶多糖。」開了個頭,其他的同事紛紛踴躍報名,附帶的要求又多。恩子記都記不及,忙找紙筆記下來,否則等會兒要是不小心弄錯了可要遭殃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她記得這間辦公室總共有八個人的啊,還有誰沒點呢。恿於皺著眉抬頭,在經過剛才社長的「關心」問候,她可不認為小心眼的他們會有誰那麼好心放過奴役她的機會。
是他嗎?池田灰,她們叫他「辦公室之草」。這個人長得高瘦清俊,但總是冷冷淡淡的,她們稱之為「酷」。嗤!她也很多做事少說話的啊,怎麼待遇就相差那麼多?
「喂,你在發什麼呆,還不快去沖喝的來。不情不願的,你真以為被社長看上啦。」嘲弄的發聲人仍然是她——妖艷的秘書。看著秘書小姐一臉遮也遮不掉的嫉妒,不難猜到她是曾經勾引社長的失敗者。呵呵!看不出來那老傢伙還挺受歡迎的嘛!
玩笑歸玩笑,恩子不敢耽誤地馬上行動,「對不起,馬上去。」真是無妄之災,惹到一個善妒的女人,哎!今後工作想輕鬆都難。
沒有詢問「辦公室之草」喝什麼,恩子行動力十足地跑向茶水間,突然——
「請等一等。」
「池田先生有什麼需要嗎?」恩子連忙有禮地停下。她得罪不起這尊大佛,說不好會變成辦公室公敵,那她就不用混下去了,這年頭找工作很難的。
「沒有,」池田溫和的聲音與他冷淡的外表相當不符,但接下來說的話更具殺傷力,「你一個人拿不了他們的飲品的,我幫你吧。」
天要亡她!「不用不用,我分開幾次拿就可以了。謝謝你的關心,池田先生。」
「就是嘛,我說阿灰呀,好人不是亂做的,有時做了別人還不領情呢。」又是那個秘書,凡是男人都與她有關嗎?花癡!慘了,辦公室內所有女性的眼光一下於都集中到她身上,憤怒的、嫉妒的、責怪地都有。這是招誰惹誰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池田先生貴為主任,應該有很多工作等著您忙,怎麼能再耽擱你的時間呢?」思子的心中是不停地念著無妄之災。
「喲,這會兒又說阿灰正事不幹了。你挺厲害的嘛,拐著彎兒來教訓起人來了。」不知道為什麼,秘書看到恩子就討厭,尤其看到阿灰看著她的專注眼神,更是增加了她不滿的情緒。
恩子的心中無奈地歎息,嘴裡不忘說著道歉的話語。她不懂,她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小妹而已,他們有必要把她當成敵人看待嗎?老天!她已經看到以後水深火熱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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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著累垮的身子回到家,電話鈴剛好響起。想起今晚愛弓也打工去了,恩子只好無奈地接起電話。
「喂,請問找誰?」非常不情願的聲音是想讓對方別多廢話,盡早結束談話。
「找你。今天都到哪去了,電話響了整天都沒人接。」質問的聲音自彼端傳來。
「工作。」勞累了一天的恩子口氣難免有點沖,「你以為我的生活費都從天上掉下來的呀。」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
你爸媽每個月寄多少餞給你,不夠用嗎?」現在的女孩都是這樣,再多的零用也不夠花,她可別給他搞什麼援助交際才好,目黑池忿忿地想,卻不敢真的說出口,大概是因為他心裡也清楚恩子真要干援助生意也不會受歡迎到哪裡吧。
「我沒有爸媽,我的所有生活費都必須通過自己的勞力賺取。而對我來說,再多的錢也沒有夠用的一天,OK!」她討厭他把她當撈女的語氣,忍下摔電話的衝動,她做了許久未做過的事情——解釋。
目黑池沒想到她竟然會是孤兒。平常的她是如此的開朗調皮,雖然偶爾她靈動的大眼會傳出憂鬱的信息,但他也只當是女人的小情緒;雖然偶爾他們的對話中她會透露出蒼涼的意味,但他也只當她是個早熟的女孩。老實說,他們相處的時候常讓他忘了她的年齡及性別。
又是沉默,恩子的心中長長一歎,電話中的沉默讓人誤以為自己只是拿著個話筒,完全感受不到對方的存在,所有高科技的產品中她最討厭的就是電話了,「我曾經聽過這樣一個說法:兩個認識的人如果在一起不說話超過五分鐘,都不感到尷尬或許不自在的話,那他們就是真正的心靈相通的好朋友了。目黑,對於這個說法你有什麼看法呢?」
又靜了幾秒,電話的另一端傳來目黑池低柔好聽的笑聲,「你呀!真是個可愛的傢伙。」
「對!可憐沒人愛。」恩子回以輕笑。她現在又想感謝高科技產品帶來的方便了,否則只要一眼,目黑池就會發現她臉上的笑容是多麼勉強了。
「說什麼傻話,至少有我愛你啊!」尤不知她心中變化的他繼續開著玩笑。
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他的一句話對她的震撼有多大。不過,即使是玩笑話也好,只要有他這句話也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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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與目黑池的談話後,恩子把自己丟到沙發上,四肢大張地躺著,她很氣自己的定力不足,不是說好了要少與他接觸的嗎?人家隨便一個電話就能讓你天堂地獄地游了一轉,還大言不慚地說什麼及早抽身呢!她看她抽脂還比較快。
就在恩子自憐自艾時,電話鈴再度響起,她像是受到驚嚇似的跪了起來,就怕又是他打過來的電話,害她天堂地獄二度游。
戰戰兢兢地拿起電話,恩子小心翼翼地開口:「你好,我是恩子,請問找哪位?」
「請問是日下部小姐嗎?」溫柔的男中音有點耳熟,但確定不是來帶她旅遊的人,「你好,我是池田灰,你還記得我嗎?恩子。」
咦!公司裡的名草怎麼會知道她的電話呢!不會是對她有意思吧。嘻嘻!看來她行情有上升的跡象哦!
「池田先生,這麼晚打過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你真的忘了我了,你以前都喊我小灰的。」池田語氣中的失望不言而喻。
「小灰?」好像在哪聽過……對了!恩子隱約地想起小時候,一個頑皮的小男孩一天到晚追著她、欺負她,但「衰」景不長,因為小男孩長得很是可愛,沒多久就被一戶好心的人家領養走了,還記得臨走的那天小男孩邊哭邊死命地抱著她,還要求那戶人家連她也一起領養呢!「我想起來了,你是在保育院裡常扯我頭髮的小灰。」天啊!日本也太小了吧,到哪都能碰上熟人。
池田鬆了口氣似的笑了,「對!我就是在保育院裡喜歡欺負你的小灰。恩子,當年我會不斷地欺負你就是不要你長大後忘記我。感謝上天讓我們再度相逢,現在的我有能力保護你了,我要讓你知道我喜歡你。今天起我要追求你,你要等著我哦,我親愛的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