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張至極的風——,要是知道他此時下流的想法,可能會將她手上緊抱的盒子用力一丟,把他永遠丟出她的生活圈。
「姊,你回來了,我跟你說喔,今天有個外國帥哥來應徵老師耶,老媽已經答應讓他住下來,因為他在台灣沒房子,咦?你怎麼這麼喘?」風弟興致勃勃的說著,嘴巴卻在發現風——不尋常的態度時住口了。
「外國人有什麼好!」幼稚園一位長駐教師酸溜溜的語氣由身後飄來,顯然很不滿風弟的崇洋媚外。
「喏!說人人到,姊,你看他帥不帥?」風弟眼尖,看到那個挺拔的人影,立刻把風——扳轉過來,再次逼她面對事實。
「你好,——,我是嚴鐸,從今天起,請多多指教。」
嚴鐸眼中的戲謔,只有身在混亂中的風——看得懂,他在笑她,她敢用幼稚園的名譽保證。
風——的反應在眾人的錯愕中,咚咚地跑回她的房間。
「姊姊可能是害羞吧。」風弟訥訥的為她解釋。
在帥哥面前不說一句話轉頭就跑,實在有違淑女規則。
「你跟我來。」長駐教師警戒的將嚴鐸拉走,他出現得太突然,當然得探探他的底,以免危害到他在心愛的女人心中的地位。
「都那麼晚了,你們還要出去。」風弟看看窗外,不解他們的行徑。
「放心,只是聊聊男人間的話題。」長駐教師拍了拍嚴鐸的肩膀。
「我也想多認識一下環境。」嚴鐸很給面子的送個台階給他。
風弟聳了聳肩,腳步往樓上邁進,撇開這個帥哥不說,老姊今晚的約會不知道成功了沒?
叩叩!門上傳來敲門聲。
「誰啦?」風——惡聲惡氣的說,手裡已經準備好武器,打算給那個像色胚的男人好看。
「你的電話,是夏以北打來的。」風弟拿著話筒說著。
以北是嗎?她也有帳要跟她算。風——放下凶器,忿然地前去開門。
風——打算接過電話就開罵。
(怎麼樣、怎麼樣,成功了沒?)夏以北興奮的聲音傳來,完全不知道這頭的風——已臭著一張俏臉。
「你還敢說,我才二十四歲耶,和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頭出去,你不怕人家當我們是父女。」夏以北偶爾也用用大腦嘛。
(蕭教授可是我們學校最有學識的人耶。)只是年紀大了點而已,有那麼嚴重嗎?
「我又不想嫁給書獃子。」等著領遺產嗎?浪費她的青春!
(不要緊、不要緊,我還有很多單身的男人排隊等你的青睞。)夏以北保證。
「免了,我不要跟個肌肉發達的運動選手或是死守著電腦的程式設計師約會,學校裡的老師有十項全能的我也不要。」風——先撂下條件。
(拜託,不然你要我去哪裡找有錢又帥、學歷又好的,還要能體貼你的男人?你不知道這年代的好男人不是死光,就是還沒出生嗎?)能有一項優點,她就要偷笑了。
「我不急著嫁,免勞煩了。」
夏以北在腦中搜索,學校裡的老師的確沒有一個符合風——所要求的條件,這讓夏以冬交代下來的任務完成不了。
(有了,頂極單身漢出爐。)當當,夏以北腦海中-地跳出一個影像。
「誰啦?」風——懶懶的問,基本上她已經不期待了。
(聽說幼稚園來了個新老師,就是那個外國人,不知道你見過了沒?他是劍橋的高材生,年輕有為,只是為了完成心願才來當老師,多棒啊!)
聞言,風——差點沒從床上滾下來,夏以北到底有沒有生眼睛,他不良的企圖那麼明顯。
「哼!我寧願選其他人,好了,我要掛電話睡覺了。」煩死了,連夏以北部認為他是個好男人,或許是啦,要她接受也不難,前提是他能像個正常人一樣,別老是來打擾她。
原來——不喜歡外國人啊!夏以北惋惜的想著,他的條件很好說。
將電話放在一旁,風——留下一盞小燈,她看著小燈下那個美麗的盒子,想著裡頭到底藏了什麼秘密。
上床躺平,她的腦海又浮現當日在德國醫院他氣急敗壞咆哮的樣子,可惜她完全聽不懂他在講什麼。
有那麼一度她想相信他的話,但無法印證的回憶,卻逼得她連夜逃回台灣;對一個突然出現在她生命裡的男人,雖然他多金又英俊,但是要她接受,她還是勉強不了自己。
好嘛好嘛,她承認,對他從德國追來台灣的行動,她有著一絲絲的感動,其實她氣的不單是他,還有她自己。
如果他們真的有過去,為何她就是記不起來,這種感覺很嘔耶。
她在等,等記憶恢復的那一天,那她就可名正言順的賴在他的懷裡,恣意享受他的深情……
嘿嘿嘿!醒醒,風——,胡思亂想些什麼,也許你根本和他毫無關係。都已經入秋了,還思春咧。
用棉被蒙住臉,順道把那些不該有的綺念給統統趕走,人家她可是好女孩。
深夜,幾番溝通下,長駐教師心滿意足的和嚴鐸走回主屋。
「你放心,我會幫你的,——的脾氣我曉得,要是不接受你的話,她早就把你掃地出門了。依我看來,成功機率至少有百分之六十。」其實他心裡也喜歡著教音樂的可愛老師。
嚴鐸隱瞞了些許事實,告訴長駐教師他想追的人是風——,還像個毛頭小子似的追問風——的喜好,消弭他的戒心。
然而,那不過是障眼法,他對風——可是瞭解得很。
「——吶,最近怎麼樣,那個人還有來騷擾你嗎?」風母知道有個人困擾著自己的女兒,於是關心的問。她拿著油條沾豆漿吃,早餐是大家相聚的時刻,隨著兒子結婚和女兒嫁人後,家裡的人數越來越少,桌子也越來越空。
「咳……還好,媽你不用擔心。」風——把口中的米漿吞入喉,媽媽真是想得太簡單了,騷擾?何止,他都登堂入室了,她瞪著那個罪魁禍首。
雖然氣他的行為,可她卻沒有揭穿他不軌的企圖與家世,大家還以為他只是個平凡的老師。
嚴鐸努力將笑容壓回嘴裡,瞧——敢怒不敢言的模樣,也許真的讓那個長駐教師講對了,失憶的她,已經漸漸地接受他了。
用完早餐,該上班的去上班,園內幫忙的人手也來了,風——拿著一把竹掃帚,大力的掃著落葉,眼睛則是瞟向那個人緣超級好的爛男人嚴鐸。
笑……再笑啊,牙齒白啊,笑死你好了。
看著圍繞在他身邊的全是女孩子,風——的內心不斷湧上酸意。
「——,我來了。」剛結婚的夏以冬,有空會來幼稚園看好友,因為沒有人比她和風——感情好,晚上則是得趕回去服侍她那佔有慾強的老公吃飯。
「以冬,今天你老公送你來啊。」那輛銀色的跑車在她走入園後,才火速的開走。
「嗯,歐格菲說現在天黑得快,他不放心我一個人騎機車,從今天開始,他要親自接送我。」夏以冬甜蜜的說,一副沉浸在愛情海裡優遊自在的幸福模樣。
「結婚有那麼大的魔力嗎?以前的你很少笑得這麼開心。」風——也感染到她的喜悅。
「等你找到另一半,你就能瞭解。」夏以冬也很期待會是什麼樣的男人愛上能幹的風。
「我看難囉。」風——收回目光,小聲的說。
「咦!那個人就是昨天來應徵的老師,很受歡迎喔。」夏以冬被一陣喧嘩的笑聲給吸引了目光。
「我看他根本是一棵桃花樹。」風——口氣微酸的道。
「——,你認識他啊?」夏以冬狐疑地問她。
「哪有,你別亂猜。」風——趕緊否認。
「不然你的話聽起來很像在吃醋耶!」這下可好玩,風——終於動情了。
「我會對他吃醋!少開玩笑了。」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風——連忙轉個身,面對高大的樹木。
根本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還裝。
「啊,小涵跌倒了,幸好他扶得快,剛畢業的小涵和他也滿配的。」夏以冬故意激她。
什麼?風——立刻轉過身,看著摟摟抱抱的兩人,她的眼睛都快噴火了。
死男人,還說什麼他想要的只有她……咦?他什麼時候對她說過?風——不解自己腦中為什麼會自動跳出這句話。
「——,如果你喜歡,自己就要把握,機會不抓住可是會溜走的。」想當初她親親老公也是花了好多心思誘拐她,才有今天幸福的生活。
「誰要喜歡他,哼!」風——說得言不由衷。
「不要,那我上。」
「喂,你有老公了耶。」不會吧,以冬也未免太開放了。
「老公不在,調劑調劑身心。」
「隨便你,聽說你老公在這裡有安排了眼線喔,你不怕有人去打小報告。」
意思她風——要當那個報馬仔。
「無所謂,他越吃醋就代表他越愛我。」夏以冬備受疼寵,她相信親親老公才捨不得凶她呢。
中了愛情毒的人都是這樣,沒救了。風——搖搖頭,還是管管自己不聽話的心吧。
夏以冬忙著刺激好友,加入戰場,打算當月老的助手,幫忙牽紅線。
「——,我煮了一鍋綠豆湯,你嘗嘗會不會太甜。」園內負責煮甜點的年輕師傅捧著一碗綠豆湯出來。
「早上這麼熱,喝綠豆湯最消暑了。」風——興奮的接過碗。
年輕師傅的視線熱切的停駐在風——的身上,只要她喜歡他煮的東西,那他要追她就容易多了。
用湯匙攪了攪,風——舀起一匙軟爛的綠豆,粉享受的正要吃下。
「我也好渴,這碗綠豆湯,先給我喝吧。」
不知哪裡伸來的大手,二話不說奪走她的碗,害風——差點被綠豆湯濺濕衣服。
「喂,你別太過分,人家是拿來給我喝的。」風——不滿的炮轟。
「謝謝。」嚴鐸大口一張,那匙綠豆還是入了他的嘴。
臭小子,趁他嚴鐸不注意,想來追他的女人,幸好他眼尖,否則豈不被他佔了便宜?就算只是綠豆湯,他也不讓臭小子獻寶。
夏以冬則恬靜的站在太陽下看著打情罵俏的二人,原來是郎有情、妹有意,很好很好,看來不久,幼稚園又要辦喜事了。
「——沒關係,我再去舀一碗給你。」年輕的師傅才不輕易放棄,自古有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這綠豆湯很好喝,不用再試,直接端出來就可以了。」嚴鐸揚起鷹眼,阻止師傅再次獻慇勤。
無話可說的年輕師傅,只好落寞走回廚房。
「你不是很忙嗎?幹嘛又跑來礙我的眼?」真是的,左擁右抱還不夠,還要來煩她。
「我想你嘛,住在幼稚園都是為了你耶,有沒有好感動?」
「神經!」說得他們感情多好似的,怎麼,他們很熟嗎?
「別繃著臉,笑一個嘛。」
當她花癡,叫她笑就笑,那麼沒格調。
「走開啦。」嚴鐸一出現,她的心又不聽話的亂跳,還是離開這是非之人比較安全。
「我好愛你喔,小。」嚴鐸故意在她身後綻放愛語。
聞言,風——狼狽的踉槍一下。
沒救了,這個男人。
緋紅著臉,風——小跑步回到主屋。
嚴鐸很滿意自己的魅力依舊不減,你再怎麼跑,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我的愛人。
晚膳,風母宣佈一件大事。
「——,這個禮拜天是你的生日,我和你爸爸決定開個宴會,為你慶祝慶祝。」
突地,風——的臉色微變。
嚴鐸也注意到風——的臉色怪怪的,是吃壞肚子了嗎?
風母也察覺到飯桌上的氣氛突然變得不太自然。
「你生日順便請你的好友以冬一家人,還有夏媽媽他們過來。」
「好。」
晚上的幼稚園內一片寂靜。
風——捧著一本偵探小說,倚在床頭翻看著。
啪!小檯燈突然熄滅,風——一驚,看向鬧鐘的螢光燈,都已經十一點了,奇怪,燈怎麼會突然熄掉?
她由小櫃子中拿出一隻手電筒,照亮房間,穿著睡衣出來查看,不只她的房間,連走廊的燈也全暗下。
可能是保險絲又跳掉了,最近用電量較大,常常因冷氣空調的使用,讓電力供應不順,只要把開關重新按下就行了。
她走到主屋的客廳,在機房找到開關,用力按下,咦?怎麼還是不會亮?
來回按了幾次,她聞到一股燒焦味,啊!是保險絲燒掉了,這她可就不行了,明天再叫老爸換吧!
轉過身,她毫無防備的被站在黑暗中的人影嚇一跳。
「半夜不睡,你幹嘛站在這裡嚇人?」她怒斥,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他不知道嗎?
「剛才停電的時候,我還沒睡,想下來檢查一下。」嚴鐸看她穿著睡衣還跑下來檢查變電箱,看來她的勇氣可嘉。
「不用看了,保險絲燒掉了。」風——撫撫心口,安定心神。
「這麼熱,不修理行嗎?」
「沒關係,園內有備用的發電機,還足以應付今晚的電力。」
嚴鐸跟在她身後上樓。
「你跟著我幹嘛?你的房間不在這邊。」風——回身站住,不友善的盯著他看。
雖然停電,可她的膽子還不至於這麼小。
「我擔心你。」嚴鐸逸出口的話語真摯無比。
「擔心?什麼意思?」她好好的,需要他擔心什麼。
「吃飯時,我看你的臉色不太好,本來想問你,但你又躲回房間,讓我找不到理由見你。」
「真的假的?這麼關心我。」一道暖暖的電流由她的心門穿過。
「我知道你不記得我,你就當我是老朋友般,問候也不行。」嚴鐸的心小小被刺傷了一下,只因為她懷疑不置信的語氣。
風——頓時手足無措,他看起來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好吧,只准進來坐一下。」風——打開房門,讓身後的男人進入,也許是氣氛有點曖昧,她對他降低了不少的戒心。
嚴鐸得以進入她的房間,內心雖愉悅,還是懊惱自己的努力見不到成果。
風——開了備用電力,小檯燈又重新亮起,照亮兩人。
「你是不是在擔心我會嫌棄你的家境?」他快言的進入主題。
「你怎麼知道!」糟糕,要住口也已來不及,她過於急切的語氣,已悄悄洩露她的心思。
「你還是對我動了心。」
「少胡說,我只是……只是……」慘了,該用什麼當藉口呢?
「別找理由了,愛就愛了,有什麼好不能承認的,我不准你當愛情逃兵。」嚴鐸走近她,將她攬入懷裡。
好熟悉的氣味,風——深吸一口氣,克制往他懷裡鑽的衝動。
「你離我這麼近幹嘛,我有准你靠近我嗎?」不行,得保持距離,她怕會戀上他的人、戀上他那令人放心的安全感。
「噓——別說話,用你的心去感受。」勾起她的下巴,他一步步有計畫的卸下她的心防。
那個與他擁有共同回憶的風——都抵擋不了他,更何況是現在纖弱的她。
一吻封緘,他溫柔的喚醒美人沉睡的回憶。
轟!風——不能思考了,她被一股沉穩的力量包圍住,輕輕的撫觸,卻引起她內心莫大的騷動。
她想要更多,下意識地自動的回應他,好勝倔強的因子,沉浸在他撒下的情網,傾醉不已。
嚴鐸渴望已久的佳人就在自己的懷中,慾望一發不可收拾,熱情的吻,順著她的鎖骨而下,在每一處都留下他造訪的痕跡。
兩人雙雙倒在床上,急切的擁吻,好不纏綿悱惻。
風——此刻不願細想,自己為何會如此渴望與他親熱,這個問題,等她恢復冷靜後再想吧!現在的她,情慾戰勝理性,與嚴鐸一同沉淪在對彼此的渴望中。
叩叩!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兩具交纏的身軀驀地僵住。
「——,我借你的福爾摩斯你看完了沒,我等著看結局呢。」風弟想到書即將到期,他只好起身來找風。
活像做錯事被逮到的孩子一樣,風——趕忙坐了起來,顫著手把睡衣的扣子扣上,整了整頭髮,把嚴鐸塞在棉被下,警告他不准出聲後,才拿書給弟弟。
「在這兒,謝謝你借我。」
「還好啦,因為這本書明天到期,再不看就得還給圖書館了。」風弟打了個呵欠,向風——道晚安。
看弟弟的身影走遠,風——才回頭鎖上房門,對上的就是一雙調笑的眼眸。
「笑什麼,都是你害的。」她慍怒道,差點和他在床上就……
「都是大人了,有什麼好怕的。」又不是做虧心事。
「少為自己開脫,該回房了吧!」她輕推了他一把。
「過來。」他拉下她,不理她抗拒的力道,硬將她拉入他的懷裡。
「幹嘛啦?」在他懷中,她生氣的語調變得猶如黃鶯初啼,令人心癢難耐。
「乖乖的,讓我擁著你睡覺。」
「萬一明天被人發現了怎麼辦?」她豈不是跳入黃河也洗不清?
「放心,我會為你的名節負責,更何況,你本來就是我的人,我連你的敏感帶都瞭如指掌。」他像是要印證似的,大手準備在她身上製造快感。
「住手,算我怕了,我投降行不行!」咦?這句話好熟喔。
「當然行,投降輸一半,等我吻夠,就放你睡覺。」他最高興聽到她這句話,永遠占不完她的便宜。
這句話——更熟!
風——的小腦袋霎時糊成了一片,再也想不起來那段對話到底是在哪裡聽過,因為嚴鐸已散發出誘惑,把她僅存的意識給席捲得一乾二淨。
朦朧之中,她彷彿聽到他說:「——,我愛你一生都不夠。」
至於她的反應,好像是用雙手圈住他,好像啦,因為她已經沒有理智來判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