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粥坊」在台北的鬧區盛大開幕,而出資者之一的威爾身為一間上市企業的小開,來捧他的場的人可說是車水馬龍,忙得不可開交,慶賀的花籃也擺到沒地方放。
第一次光臨可說是賣出資人的面子,但是第二次、第三次就是因為這裡獨到的手藝了。
琉璃粥坊不只粥的盛名遠播,連小菜都好吃得讓人想連舌頭一起吞下去。
「湘璃,今天的營業額又超過二十萬,你太棒了。」
威爾在鐵門拉下來後,第一件事就是衝到收銀台算結餘,以這個速度看來,不到兩個月他就可以回本。
「是大家的功勞啦,辛苦了。」柳湘璃不敢居功。
「柳姊的粥真的好好喝,我的同學都好羨慕我能在這裡工作,喝免錢的粥。」一名打工的高中生滿足的說。
「什麼免錢的粥,小孩子真不會說話!」忙著擦桌子的大嬸瞪了眼不懂事的工讀生。「不過連我家那口子也很愛喝呢,每天都要我帶一碗回去給他當宵夜。」
「我看明天得多熬一鍋粥底了。」柳湘璃看著工作同伴,開懷的說。
「那有什麼問題,這件事就交給我吧。」由威爾從香港聘回來的大廚也拜倒在柳湘璃的手藝下。
「時間不早了,工作做完就早點下班,我先送湘璃回家。」
威爾輕快的語調惹來眾人曖昧的眼光,威爾的慇勤太明顯了,他們紛紛猜測柳湘璃及威爾的好事不遠。
「那怎麼好意思麻煩你,我坐捷運回去很快的。」一出店門口就是捷運站,再也沒比這個更方便的。
「早一點回到家,伯母也早安心。」威爾鍥而不捨地說服她。
原本要來幫忙的柳母,看到人潮不斷湧進,忙得差點累倒,因此柳湘璃要母親先回家休息。
「那就麻煩你了。」在大家關懷的眼光下,柳湘璃也不好推辭。
「來台北剛開始也許有些不習慣,等時間再久一點,你就會適應的。」威爾和柳湘璃走向停車場的路上,他以安慰的口吻說。
柳湘璃只是笑笑不回應,她怎麼會不習慣,她可是在台北長大的,只是三年的時間改變了一切。
「小心。」威爾眼明手快的拉了她一把,施工的路上有許多坑坑洞洞,柳湘璃因為沉浸在過去的思緒裡而忘記留心路面。
「謝謝--」柳湘璃還沒道完謝,一道如撤旦般的冰冷聲音就在她身後響起。
「放開她!」
自從那次在捷運站附近遇到柳湘璃開始,白-謐每日下班都會來這裡找人,風雨無阻,等了三個月,總算讓他等到了。
柳湘璃和威爾同時回過身,她望著他的眼神充滿驚訝。
「又是你,你還想來找麻煩嗎?」威爾以保護者的姿態將柳湘璃摟向自己懷裡,不管眼前的男人與湘璃有什麼過去,至少現在在柳湘璃身旁的男人是他。
「我說放開她。」白-謐瞪著他放在柳湘璃腰上的手,握緊拳頭。
「你認識他嗎?」威爾很不怕死的燃起戰火。
在商店霓虹燈的照射下,柳湘璃的臉色漸漸蒼白。
她避開白-謐過於熱切的視線,對威爾搖頭。
「人家都說不認識你了,識相的話就趕快走。」威爾示威的摟緊柳湘璃。
柳湘璃因為太過震驚,壓根兒沒注意到威爾親密的動作。
「我說放、開、她!」白-謐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柳湘璃的身上,他怕硬搶會傷了她,但是那個男人似乎一直在挑戰他的底限。
「我偏不。」威爾以男人對男人的語氣下戰帖。
這時所有的言語都是多餘的,為了搶回自己心愛的女人,唯一的方法就是動手,他不願再讓她離開自己的生命。
砰!白-謐堅硬的拳頭往威爾的右臉頰招呼。
「該死的。」威爾立刻放開柳湘璃,反腿一腳踢過去。
白-謐俐落的閃開,又一拳往威爾的肚子招呼。
「白大哥,不要!」柳湘璃情急之下,喊住白-謐,雖然從沒見過白-謐動怒打架的模樣,但是她不要他為了她傷人。
柳湘璃的喊聲化解了白-謐的怒氣,他收回拳頭,定定地看著她。
這句叫喊也把她想隱瞞的一切全洩了底,她咬著下唇轉身就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湘璃!」-著臉龐的威爾眼睜睜看著柳湘璃跑掉。
白-謐則不假思索的追上去,抓住她的手腕。
柳湘璃因為他的拉扯而停下腳步,她回頭望著他,而他只是用複雜難解的眼光凝視著她,並不說話。
「放開我。」柳湘璃掙扎地想收回自己的手,但白-謐抓得很緊,她幾乎連動都無法動。
柳湘璃急得快要哭了,她不想面對他,更不要他用這種眼神看她。
「為什麼要跑?」白-謐開口了,連他也很訝異自己竟能如此冷靜地質問她。
「難道還要我自取其辱,等你開口趕人嗎?」柳湘璃強逼自己築起心防,提醒自己白-謐曾經做過傷害她的事。
「我找了你三年,你可知道我對你的思念?」
「當初是誰頭也不回的離開?又是誰出國不留音訊?需要我提醒嗎?」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怎麼可能拋下你不管!」白-謐急切的想要解釋三年前的誤會。
「從你離開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再也沒關係了,請你放手!」
「我不會放手,你是我的……」
「我不是。」柳湘璃激動的反駁,掙扎得更激烈,無奈動不了他分毫。
「湘璃,你聽我解釋,我真的不知道你會發生那些事,這些年來,我也很痛恨自己。」
「我不聽,是你丟下我的,是你、是你。」他的解釋換來她的淚水,她用另一隻手握拳捶他,他怎能說得如此輕鬆,那段時間她過得多痛苦他知道嗎?
白-謐任她槌打發洩,事實上他也認為自己的確是十惡不赦,竟然讓心愛的女人如此受委屈。
「對不起、對不起。」他用力摟她入懷,緊緊抱住她。
柳湘璃痛哭失聲,用盡所有力氣打他,多年的壓抑也因為他的出現而失控。
威爾看著遠方抱在一起的人兒,幽幽歎一口氣,難怪湘璃始終不接受他,原來她心裡早已有人。
九點一刻,白-謐踏進辦公大樓。
「小菁,你看那是總裁嗎?」櫃檯服務人員睜大了眼睛,看著從容俊逸的人影自信的移動腳步,站在專屬的電梯前。
「有點像又不太像。」小菁皺皺眉,她也沒把握那個男人是不是成天繃著一張冰塊臉的總裁。
「我看不是吧,你們有看過總裁笑過嗎?」薇薇進來都兩年半了,這還是頭一次見到總裁春風滿面的樣子。
「我想,總裁一定是恢復正常了。」統領JI一樓的課長也加入八卦陣容。
「恢復正常?」三張俏臉蛋狐疑的問。
「其實我們總裁三年前他……」
這天,白-謐成了全公司最熱門的討論對象,尤其他在會議室又掀起另一波風潮。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是會議室的眾主管最佳寫照,雖然總裁一個禮拜前就通知他們要開會,而他們的資料及報告也準備好了,但還是提心吊膽地坐立不安。
「抱歉,讓各位久等了。」白-謐一進門就親切的和大家打招呼。
這句話差點沒讓各位主管由椅子上跌下,大家紛紛揣測今天是場鴻門宴。
「會議開始吧。」接過秘書手上的資料,白-謐按下投影機的開關。
業務部是第一個報告的部門,用投影片秀出上個月的業績曲線圖,實際達成的紅線與預期的綠線差了將近百分之五十的距離,業務經理很努力的挽救劣勢。
「業務部門會繼續努力,就算是天天加班也要達成目標。」
業務經理坐下後,眾人紛紛替他哀悼,達成率不到六成,總裁會如何處分他?
「這個月的業績很好,較上期成長百分之二十五,葉經理你做得不錯,下次會議報告,目標只要超越紅標最高點即可,月底我會請會計部門撥發獎金作為鼓勵。」白-謐以紅外線筆指著紅標,愉悅的說。
哇咧,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以往只要達不到目標,總裁不是會大開殺戒的嗎?怎麼今天這麼容易就過關,而且還發獎金,眾主管紛紛驚愕,互相猜測總裁該不會是想抓最差的那個部門來開刀吧。
就這樣,白-謐越獎勵員工,主管們反而越害怕,直到審計部門報告完,總裁也加了半個月的獎金後,大家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次會議謝謝大家的參與,這季的新產品我已經請秘書發函各部室,請各部門主管要親自體驗新產品的功效,散會。」
等白-謐離開後,討論聲才由小變大,眾主管都懷疑也許是與美捷的合約讓總裁心情大好,也可能是總裁與美捷副理好事將近才會改變脾氣。
當白-謐帶著親切的笑容巡視各單位時,所有的員工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有的還打算下班去眼科看診呢。
「總裁,這是今天的會議記錄。」秘書在總裁經過她面前時遞出。
「謝謝,麻煩你替我跟雨軒訂一盒棉花糕。」白-謐交代完便進入辦公室。
棉花糕?這不是柳小姐最愛吃的東西嗎?可柳小姐已經失蹤三年多了,真奇怪!
想不透的秘書仍然撥了電話,要雨軒替她送一盒棉花糕到JI的辦公大樓。
才掛上電話,德莉絲立刻出現在秘書的面前。
「美捷副理!你與總裁有約嗎?」秘書看到她時嚇了一跳,事實上她不怎麼喜歡這位德國美女三不五時就不預約地出現,雖然她是個重量級的賓客,但照規矩來說這是沒禮貌的行為。
「現在寫上去就有約了。」德莉絲撥撥發,絲毫不將秘書的為難放在眼裡。
「我先通報總裁。」身為秘書她還是得盡她的責任。
「不用了,我去給他一個驚喜。」德莉絲將話筒拿開,嫵媚的指著總裁的門說。
等德莉絲敲門進去後,秘書才做了一個嫌惡的表情,自從和總裁簽下新約後,德莉絲就越來越目中無人,而且還常以JI未來的總裁夫人自居命令員工。
「-謐……」德莉絲以俏皮的聲音喊著白-謐的名字。
看到來人,白-謐僅瞥了她一眼沒有多作回應。
德莉絲仗著合約簽完,白-謐還答應爹地的要求,會盡東道主的責任多多照顧她。她的膽子就大了許多,她敢打賭白-謐對她也是有意思的。
「有事嗎?」白-謐批著公文,不甚熱絡的問。
「今天陪我去吃飯好嗎?」德莉絲開口約他。
「我很忙。」今天他約了柳湘璃一起逛公園,沒空理她。
「再忙也得吃飯,看你每天這麼忙,我會心疼的。」
聞言,白-謐皺眉,德莉絲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德莉絲,我們一直是公事上的好夥伴,如果你要談合約、研究新產品,我樂意奉陪,但是我不希望用到私人時間。」白-謐送她一個軟釘子,相信她這麼聰明的人應該懂他說的話。
「除了公事,我們也可以談心呀,難道你不想多瞭解我?」德莉絲知道像他這樣傑出的男人不好掌控,但她有自信可以攻陷他。
「我不想跟你談心。」柳湘璃出現後,他整個人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哪有時間理德莉絲。
他的話讓德莉絲很尷尬,也令高傲的她惱羞成怒。
「好,你不請我吃飯,我請你吃,就當我回德國前感謝你的照顧,你不會不給面子吧。」德莉絲站起來用麗眸瞪著他。
如果吃一頓飯就能換來日後的清靜,這個附加價值實在太高了。
「走吧。」白-謐沒有第二句話。
德莉絲特地挑了陽明山一處有小瀑布為景的露天餐館,在這風光明媚的地方用餐,再告訴他她對他的情意,他應該沒有理由拒絕吧。
白-謐同樣遠眺著這裡的景色,但他想的是如何拐柳湘璃一起來看夜色。
「-謐,我們認識三年多,這段期間我對你的瞭解雖然不多,但是我早就被你深深吸引。」切著紅酒牛排,德莉絲眼波含媚,不停用眼角勾引他。
白-謐不但視而不見還聽而不聞,注意力完全放在他面前的德國豬腳上頭。
「難道你真的不瞭解我的心意嗎?」德莉絲豁出去了,伸出小手覆在他的大掌上。
「德莉絲,感情是勉強不來的,就算認識再久也一樣。」她的態度這麼明確,教他想忽略都不行,只得正面回應。
「為什麼,難道你認為我配不上你?」被撥掉的手在桌上握成拳,她頭一次被拒絕得如此徹底。
「你聰明又能幹,將來又是美捷的繼承人,不要將心思浪費在我身上。」
「還是我不夠好?你哪裡不滿意我都能為你改變啊!」她如此用心,為何他就是看不到?
「你不需要因為愛一個人而改變,你就是你,你的待質也是你的優點,只是我們真的不適合,你該知道,我這裡早就有人了。」白-謐指著自己的心窩處說。
「但是你的未婚妻已經失蹤那麼久,是生是死也不知道,或許嫁人生子了。」
「我找到她了。」
一句簡單的話,打碎了德莉絲的夢想。
「你找到她了!」德莉絲愕然的重複他的話。
白-謐用一個微笑作為肯定的回答。
「經過這麼多年,也許她已經改變了,不然為什麼會消失那麼久都找不到人?」她不甘願,她就是要找機會詆毀柳湘璃。
「那是我的錯,我會彌補她的。」
「彌補?」精明的德莉絲眼底閃過一絲光亮。
「這是我的私事,不便奉告。」講清楚說明白了,她該識時務。
接下來這一頓飯吃得出奇安靜,德莉絲怎麼也不能接受白-謐竟然從來都沒把她放在眼裡。
結完帳,兩人沿著瀑布走回停車場,當白-謐拿出車子鑰匙解除中控鎖時,德莉絲問了他一句話。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一輩子也找不到她,你會等她一輩子嗎?」德莉絲搶在他面前說。
白-謐看見德莉絲眼底的企盼,不留情的粉碎她最後一絲希望。
「是的,沒有她我的人生就不再有陽光,沒有任何女人能代替她。」
「你太過分了。」德莉絲大喊,搶過他手中的車鑰匙,用力朝他一推。
白-謐根本沒料想到德莉絲突如其來的舉動,過去她一直是冷靜自持的女人,但是她今天居然失控了。
太過訝異以至於來不及防備,白-謐就這樣被她給推入瀑布潭,待他氣憤地上岸後,他的車子早被德莉絲那個瘋女人給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