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夏候、歐陽、諸葛、聞人這四個男人在她面前站成一排,黃玉玲還真有點不知所措,而且他們的長相更讓她有種呼吸不順的緊窒感。
看眼前這等陣仗,黃玉玲一臉迷惑卻也客氣地反問他們:「呃,各位,敢問你們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若不,他們為何不肯放行,硬是擋住她的去路?
夏侯瞅著諸葛,諸葛又瞧著聞人,聞人自然把目光瞟向那一臉邪氣的歐陽,意思就是在暗示他,教他把話給說清楚點。
再也無人可推的歐陽雖不想承擔這重責大任,卻也不得不為。「呃,是這樣的,黃小姐,你知道我們四個人全都是單身漢,這場聚會散了之後我們各自還有各自的節目,所以我們想把軾煬托付給你,煩請你代為照顧他一個晚上;就這樣了,拜拜。」
一聲拜拜,這四個人高馬大的男人還當真拋下她這弱女子,於暗巷之中與那已然醉醺醺的男人獨處。
黃玉玲簡直不敢相信這四個男人就這麼無情地把他們的好友岑軾煬交到她手上,要她代為照顧。
更讓她錯愕的是,他們竟然讓她連考慮、拒絕的時間都沒有,就這麼走得乾脆迅速,毫不有所掛念。
面對這教她詫異失措的情況,黃玉玲又能如何?
她心腸軟,就算自己真被岑軾煬傷得體無完膚,她也做不來直接把他拋在這暗巷之中,任由他受到風吹雨打的事。
當然,這情況還得有下雨才稱得上。
「唉!」無奈地歎口氣,黃玉玲身子一蹲,伸出一根手指,緩緩畫過他俊俏的五官。「軾煬大哥,告訴我,我到底該拿你如何是好?」對他,她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要與他斷得乾淨,發誓再也不成為他的累贅、成為他同情的對象。
而今面對這左右為難的情況,她又該怎麼做才好?
送他回他自己的家?可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住在哪裡。
送他回自己的家?那肯定會引起天下大亂;也許經過這一晚,明日他可能就被自己的雙親強逼必須娶她以示負責。
想來想去,始終想不到好法子的黃玉玲霎時牙一咬,大膽決定直接帶他去旅館「開房間」算了。
主意既定,她趕緊拍拍岑軾煬的臉頰,用柔得不能再柔的嗓音催促他:「軾煬大哥,你人高馬大,我可背不動你,你若不想露宿街頭的話,可得配合點,千萬別把我壓垮才好。」 一番叮嚀之後,她當即抓起他的一隻手臂,讓他倚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就這麼拖著他一路往前走,前往離他們最近的一家旅館。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黃玉玲終於順利地將岑軾煬背到最近的旅館安置妥當。
瞧他睡得那麼熟,她心忖現在應該已沒她的事情,她得趕回家才是,要不若讓她老媽發現她深夜未歸,肯定又是一陣碎碎念。
哪知,就在她即將打開旅館房間的房門時,突然聽到從床上傳來一道痛苦的呻吟聲;這道聲音成功地讓她停下腳步,更將她引回他身邊。
「軾煬大哥,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快告訴我。」瞧他這般痛苦,她心疼也著急,恨不得能代他承受他所忍受的苦痛。
醉醺醺的岑軾煬一開口就是——「我頭好暈,好想吐。」
一聽他想吐,生怕他會把床鋪弄髒的黃玉玲趕緊扶起他,直往浴室沖。
她的動作雖已夠快,沒想到岑軾煬的動作更快;他們方才進入浴室裡頭,黃玉玲都還來不及將他安置好,便被他吐得一身狼狽,滿身都是噁心至極的臭味。
可黃玉玲依舊不在乎,一心一意關心的還是只有岑軾煬。「軾煬大哥,這樣你舒服多了嗎?」
才過不到五秒鐘的時間,連一句話也答不出來的岑軾煬又吐了滿地。
看他如此,黃玉玲的一顆心都被他給揪疼,於是盈著滿眶的淚水,不斷地拍撫他的背,就希望能讓他舒服一點。
可是她這樣的舉止依舊止不住他的反胃,一陣嘔吐之後,他又是吐得滿地髒亂,甚至還弄髒自己的衣服。
就像永無止境的折磨一般,隨著一陣又一陣的嘔吐,岑軾煬直到連膽汁都吐出來後,整個人這才安靜下來。
他雖安靜了,黃玉玲卻安靜不了。
她愁眉不展地瞅著他與自己身上的衣服,直覺得那股惡臭簡直非尋常人所能忍受。
面對這混亂的情況,黃玉玲當真不知自己該怎麼處理才好。
就在她想無對策之時,腦際突然閃過一個足以令她臉紅老半天的念頭。
對這念頭她是又羞又怕,猶豫好久之後才抱著壯士斷腕般的決心,緊閉雙眸將岑軾煬身上的衣服褪去,直到剩下最底層的那件褲子。
這時,她又開始猶豫不決了,心想是否該幫他把衣服褪得一件不剩?
黃玉玲掙扎著,最後決定還是不要的好,要不接下來她可真不知自己是否有這膽量敢接近他。
跟著她拿起浴室裡頭的香皂幫他擦抹身子,直到該抹的部位全都抹了,不該抹的地方自然省略跳過,才擱下香皂改拿起蓮蓬頭,調好水溫對著他的身子又衝又洗。
把他的身子弄得乾乾淨淨後,她扶起他,將他安置於大床之上,順便把棉被蓋在他身子的重點部位;她這才把一雙小手伸進棉被裡頭,將他身上惟一一件的蔽體衣物褪去。
待將他安置妥當之後,黃玉玲這才發覺自己也是一身髒亂,再看看時間已經不早,她若就這副模樣趕回家裡,耳朵肯定也不得安寧。
想了想,她突然萌生個自認不錯的念頭。
拿起話筒,她請櫃檯的接線生幫她接通一通電話;等電話一接通,她馬上開口向老媽報平安,跟著還不忘告訴老媽,她今晚不回家了,因為在好友的力邀之下,她決定在好友家暫住一晚,等明天天亮再回去。
把所有該處理的事情全都處理妥當之後,黃玉玲立刻衝入浴室裡,打開蓮蓬頭再拿起香皂,替自己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跟著她圍著一條浴巾走出浴室,打電話給櫃檯人員,請他們派人來取走她與岑軾煬換下的髒衣物去洗,更不忘叮嚀明天清晨就要。
好不容易處理完所有該做的事,黃玉玲這才不捨地站在床沿,在暈黃的燈光下俯瞰他的睡顏。
看著他那緊擰不放的眉頭,她不知他到底做了些什麼樣的夢。
老實說,她雖然被他那番言詞傷得極重,可卻一點也不恨他,相反的還更加佩服他、愛他,只因他的溫柔與慈悲。
他若不溫柔的話,又怎可能抑制住想拒絕她的念頭,勉強自己接納她,更寬宏地忍受她所做的那些蠢事。
他若不慈悲的話,又怎可能在乎她心底的感受,怕她會有尋短的念頭,進而不顧一切地撒謊安撫她,時時刻刻鼓勵著她。
想著想著,她的一滴清淚不由得掉在岑軾煬的臉頰上。
她趕緊伸出手想拭去那滴清淚,不忍再讓他有更多的負荷;孰知,當她的小手一碰觸到他的臉頰時,岑軾煬那雙原本還緊閉的雙眼突然張開,直逼視著她。
看他如此,黃玉玲也不知他到底酒醒了沒,只一味地想逃開。
就在這時,他陡然伸出手緊抓住她那只想幫他拭淚的小手,然後用力一扯,讓她趴在他的身上;跟著他身子一翻,使兩人就這麼面對面、身貼身地互瞅著彼此。
不知他是否清醒,黃玉玲遲遲不敢有所動作,同樣的他也保持沉默。
倏地,原本不動聲色的他突然動了起來。
大手一伸,他飛快地將裹著她胴體的浴巾給扯了開來,跟著霸道地不容許她有所抗拒,直接以自己的雙唇封住她的櫻唇不放。
面對這突來的熱情,單純的黃玉玲根本不知自己該怎麼反應,只能傻傻地張著眸子,看著眼前岑軾煬那閉著眼睛的俊容;她全身僵硬動彈不得,甚至連最基本的呼吸動作也忘了做。
吻住她好一陣子的岑軾煬輕易地瞭解她的青澀,因此笑咧了嘴,刻意在她耳邊以輕語挑逗:「把眼睛閉起來、身體放鬆,什麼也不要想。」
不懂這些話到底意味著些什麼的黃玉玲還真呆呆地聽他的話,一個口令一個動作,閉眼、身子放鬆、然後把腦中的雜思屏除得一乾二淨。
看她當真這麼聽他的話,還乖巧地隨他擺佈,岑軾煬頓感莞爾,於是調皮地給她一個獎賞性的法式熱吻,直逼她嬌喘不息,然後又轉移陣地,埋在棉被裡大肆逗弄她。
本來存有幾分調皮意味而逗弄她的岑軾煬越來越克制不住自己,尤其當他的手碰觸到她那身柔滑細緻的肌膚後,呼吸更是變得急促許多……
他應該先跟她承認他在酒吧裡所說的那番話是多麼不當才是,更該讓她明瞭他對她是有心的,只是他實在難以擺脫小時候曾遭受的可怕夢魘。
此刻已完全喪失理智的他,一心一意就想佔有這擁有魔鬼身材,幾欲逼瘋天下所有男人的嬌艷女娃。
黃玉玲對這種事雖然沒有經驗,卻也非完全不懂,當她清楚地感受到他頗具侵略性的熱情時,便知曉自己與他之間就要發生某些不可言喻的大事。
碰上這種事,一些不解人事的女子可能會心懷幾分恐懼,可她卻不會,只因他不是別人,他是她一心愛戀、渴慕的對象;因此,她非常坦然地接受他的熱情、他的需求、還有他的佔有,更無畏地忍受初為女人會有的疼痛。
在這場男歡女愛之中,岑軾煬突然體悟自己的急切顯然破壞了原先該是最美好的第一次。
不過無妨,他有自信等他養足精神之後,他會再給她與這次完全不同感受的旖旎纏綿。
打個呵欠,在半夢半醒之間,岑軾煬恍若聽到她在他耳邊低問:「軾煬大哥,你愛我嗎?」
面對這問題,已萬分疲憊的他只搖搖頭喊了聲:「不要吵我!」
就這搖頭的動作、就這聲不要吵我,把一個少女的初戀情夢完全打碎,同時也令黃玉玲從美夢中清醒過來。
或許,她還是不該期望太多,真的不該!
最近騁煬百貨的所有員工不只懼怕老闆的召見,還無一不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過著痛苦又驚惶的日子。
原因是他們的老闆從斯文且彬彬有禮的紳士搖身一變,成為時時都會發出怒吼的凶悍狂獅。
整個公司裡,稍一不慎就會有人遭殃、稍一不注意就會有人招來老闆大人的冷嘲熱諷,這種日子簡直可比人間煉獄,因此所有員工不得不推出個代表,出面與老闆大人好好地協調一番。
而岑軾茹既是老闆大人的親手足,同時也是騁煬百貨的銷售經理,更是大夥兒心中除了老闆大人之外的二頭目,自然和岑軾煬協調的這份重責大任就這麼理所當然地落在她的肩上。
心性慧黠的岑軾茹很瞭解她老哥最近是吃些什麼炸藥,才會從一個斯文且彬彬有禮的紳士搖身變成一隻隨時都會噴出火焰的噴火龍。
懷著三分玩味七分刺探的心情,她不怕死地出現在噴火龍的領地,也就是來到騁煬百貨最頂層的老闆辦公室。
敲敲門,她不等裡頭傳來響應,就擅自打開門,大大方方地踏進最接近「地雷」 的危險區。
「哈囉,老哥,你最近日子過得可好?」
正埋首於公文中的岑軾煬只稍稍抬起頭來,甚是不耐煩地睨她一眼之後,便又繼續處理桌上的公文,根本無視於他那誘人嫵媚的妹子存在一般。
哇,看老哥這副模樣,事情好像還滿「大條」的,為此她更加小心翼翼,謹慎斟酌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想了想,她突然欺身向前,故意嗲著聲音問:「老哥啊,好奇怪喔,最近怎麼都不見玉玲妹妹幫我們帶來好吃又營養的早餐呢?」
岑軾茹不提這事,一切的情況都還在控制之中,但一提起這事,岑軾煬當場氣得把手用力一捏;喀的一聲,他手中的原子筆就這麼應聲而斷。
一旁的岑軾茹一看這情況,當即火速地從面紙盒中抽出幾張面紙,但不是為了他,而是想幫她自己拯救那些她耗費不少心力辛苦完成的報表。
只是很無奈地,不管她手腳多快,就是快不過原子筆水在紙張上渲染的速度;不過才一眨眼的時間,一份她辛苦好幾個小時才製成的報表就這麼完蛋了。
看那慘狀,岑軾茹只是搖搖頭,「老哥,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但也毋需用這種方式發洩啊。」這樣的發洩方法只會苦了她這只無辜的羔羊哪!
「除去你方纔所提的那件事,你還有哪些正事趕緊說一說,說完後就馬上出去。」 岑軾煬的語氣雖然還算溫和,可他那張面無表情的冷臉讓人見了還是會忍不住全身直打哆嗦。
不過,岑軾茹也非常人,對老哥所擺出的冷臉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好怕。
所以,哼!他不想讓她提那話題,她就偏要提起:「老哥,你這樣是不行的!女人嘛,總要人哄哄勸勸氣才肯消,你若當真與玉玲妹妹起了嫌隙,身為男子漢的你要主動點,去安撫、安撫她才是;要不,小心……」
不等岑軾茹把話說完,岑軾煬已氣得青筋暴凸,雙手用力往辦公桌一拍,擺出一副凶悍嚇人的模樣,以渾厚的嗓音發洩積壓在心裡多時的怒氣:「憑什麼我要對那個女人溫柔點,是她先來招惹我的、是她先來對我示好的,可不是我去追她、我去求她;沒錯!我不否認自己說錯話,可她也不該在利用完我的身體之後就拍拍屁股走人,連個隻字詞組也不留給我呀,這算什麼?在她眼裡,我岑軾煬又算什麼?」
耶,這話裡頗有玄機喔!
瞇起雙眸,岑軾茹走到自己老哥的面前,「老哥,我的耳朵沒聽錯吧?你方才可是在說那乖巧又溫馴、又好騙的玉玲妹妹利用了你的身體?敢問,她是怎麼利用的?」
「這……」一時憤怒把所有該說與不該說的話全都說出來的岑軾煬,在老妹的那雙水眸逼視之下,不由得漲紅一張俊臉。「這問題你不用細探,聽了就算,別再到處宣傳知道嗎?」倍感羞窘的他,態度已明顯地不像先前那般強勢。
「哈!老哥,你真以為我岑軾茹聽不出你那段話的意思嗎?」瞧老哥那不怎麼自在的神情,岑軾茹覺得有趣極了。「老哥,你老實說,你跟她的那一次是不是你的第一次?」 這答案絕對是肯定的。
岑軾茹可算是這世上最瞭解自己哥哥的人,當然知道以他先前那種厭惡女人的心態,絕對不可能隨便跟個女人上床,更不可能學人家去玩那種一夜情的遊戲。
岑軾煬原本只是暈紅的俊臉,這下子變得比三國時代關公的臉還紅。
可就算如此,岑軾煬依舊硬著頭皮、冷著臉說:「是不是第一次又如何?總之那女人就是在吃掉我後就這麼走了;哼!沒錯,她是走得瀟灑大方,但我呢?那可惡的女人可有顧慮到我的感受?」他不是個敢做不敢當的男人,更非是個薄情寡義的負心漢。他原本打算等天一亮,就要向她坦承自己對她的感情,更真誠地為他在酒吧裡說的那些蠢話跟她說聲抱歉。
但那女人就是不肯給他機會,還狠心地用這種無情的方式跟他斷絕所有聯絡,甚至連每日的早餐也不再奉送,你說這教他怎能不氣?又怎能不火大?
看老哥氣得理智喪失,還一副自以為沒半點對不起人家的模樣,岑軾茹不由得白眼一翻,暗自感歎自己怎會有這麼一個白癡的大哥。「老哥,那是你的第一次,那玉玲呢?玉玲難道就不是第一次嗎?」把話給挑明了之後,她也懶得跟這個白癡哥哥多說廢話。
他若聽得懂自然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他若不懂……
哈!那活該,誰教他這麼自以為是,自私地只顧自己的感受,完全沒站在黃玉玲的立場為她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