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替人送飯的日子真無聊!
田蜜兒坐在床上雙手托腮,一臉呆愣注視著天花板,輕輕地歎了口氣。
好不容易可以偷個時間好好補充睡眠的田蜜糖,在她一聲接著一聲、沒完沒了的歎氣中,吵得她連覺也睡不好。
別的事田蜜糖尚可不管,就是唯獨不能有人吵得她睡不著覺。近日來可是她的期末考,不能好好休息對她的智商有絕對影響。
「老姊,你吃飽撐著啊!沒事幹嘛猛歎氣?」說著她從床上爬起來。「要嘛!你也到別的地方去,別在你老妹睡覺的時候吵人嘛!」
「我心情不好,歎氣也礙到你了?」田蜜兒沒好氣地冷哼。
「那也不要在這裡嘛!要知道你的歎氣聲不是挺動聽的,吵得我很難受耶!」田蜜糖尚未察覺她老姊的神情有異,依然猛發牢騷。
「我心裡已經夠嘔了,你也想插上一腳?」聽她的語氣就可以得知她的怒氣已在爆發邊緣。
完了,這下真是慘定了!田蜜糖立刻察覺,身子也跟著快速跳下床,兩眼瞪著房門,隨即準備在她補救措施失敗時速速逃亡。
「嘿!我可是什麼也沒做。」她連忙伸出雙手急急說著。
「你現在最好少氣我。」田蜜兒一副現在誰敢惹她誰就得倒大霉的表情。
「老姊,究竟是什麼事?」
「還不是那個大塊頭!」
「子謙大哥?他又怎麼了?」田蜜糖沒有很吃驚。她早知道有本事能惹毛她老姊生氣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一直待人冷淡的子謙大哥。
在小時候,子謙大哥就不是很好相處,長大後當然也不會有所改變。
無奈老姊總是不把她的話當人話,反而是右耳進、左耳跟著出,就愛和歐陽家兄弟混在一起。
這還不打緊,最好笑的是,近日來老姊竟會抱著救人的心態替子謙大哥送午飯,簡直是好笑到家了。
就因為這樣,老姊被氣得七竅生煙,她也不會感到吃驚。
老姊本就和子謙大哥合不來,這是所有認識他們的人都知道的事。
「他竟然要我不要再去找他,你說氣不氣人?」田蜜兒沒理會田蜜糖沉思的表情,逕自氣道。
「那你就不要去找他呀!」這也是她老早就預料到的事。
「你怎麼也反對我去?」田蜜兒可不悅了。
「我本來就不贊同,是你堅持什麼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田蜜糖攤開雙手,一臉無奈的表情。
「本來就是啊!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別人翹辮子吧!」田蜜兒再怎麼想都覺得自己做的沒有錯。
她可是好心助人耶!這哪裡算是不好的事了?
「可是子謙大哥不領情。」田蜜糖撥她冷水。
田蜜兒白她一記,才又說:「大塊頭不是不領情,他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田蜜糖迷惑地眨眨眼。
「你不知道他的遭遇,所以你才會說他不領我的好意。」她不自覺替他說起好話。
「遭遇?子謙大哥會有什麼遭遇?」田蜜糖覺得她老姊真是莫名其妙,一下說他要翹辮子,一下又說他有不好的遭遇,她覺得子謙大哥真可憐,被老姊說得如此不堪。
「他被人拋棄了……」於是田蜜兒平靜地把常劭傑告訴她的「故事」轉述一遍。
語畢,她帶著期待的表情看著她老妹,一副希望她能有所回應的表情。
接收到田蜜兒的眼神,田蜜糖以著非常不解的口氣說道: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田蜜兒掛著甜甜的笑容,笑說:
「你不是直誇自己有多聰明、IQ有多棒,現在你有一個可以證明自己聰明絕頂的機會,來吧!你有什麼好妙計?」
「妙計?」田蜜糖直愣愣地重複她的話。「什麼妙計啊?」
「幫助大塊頭重拾信心的妙計啊!」
「叫我來想?老姊,你還是饒了我吧!」田蜜糖一副「她無法勝任」地搖頭。「我才幾歲?老姊,你不要殘害國家幼苗行不行?」
「什麼殘害國家幼苗,我是給你證明自己的機會耶!」田蜜兒大呼小叫地。
「這種機會我寧可不要,何況我倒不覺得子謙大哥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田蜜糖不理她,當她大驚小怪。只不過是討厭老姊罷了,這哪裡稱得上是不對勁呢?
況且,那個叫常劭傑說的話也沒一定准的,說拋棄就被拋棄?她有點不相信。
「沒有女朋友就很不對勁了!」田蜜兒仍堅持著。
「你不也一樣沒男朋友嗎?你就很正常?」田蜜糖笑瞇瞇地掀她的底,氣得她又投來一記狠狠的瞪視。
「我不一樣,我年紀不像大塊頭那麼大!他都快三十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這些做什麼?」本來就是嘛!子謙大哥幾歲又干她田蜜糖何事?當然也不干老姊的事嘛!就是不知道她這個老姊在操什麼心!
「老妹!」她的話只是教田蜜兒威脅地叫喚她。
「老姊,你問我這些個問題,我怎麼會知道?我又不是愛情專家。」田蜜糖見狀,趕緊把話說完。
「你就不能多少提供些意見嗎?」
「意見?什麼意見?」她裝出無知的神情,睜大眼睛說。
「就是幫助大塊頭重拾自信心的方法啊!」
「跟你說我不懂這玩意兒了嘛!老姊,行行好,這幾天我要期末考,你能不能少拿這種大人的玩意兒來煩我?如果這次考試不理想,我會被留級耶!」
「好吧!不吵你了。」
才說完,田蜜兒馬上看見她老妹又往床上躺下,這令她更大大不悅了。
「喂!才說要考試,你怎麼又去睡覺?起來!」
「我有足夠的睡眠時間,就會有足夠的智商去應付考試。」田蜜糖窩在被子內含糊地回應。
這是什麼邏輯?田蜜兒這才發現自己被她老妹給拐去了。
不過見她要考試,這一次就暫且饒過她,大塊頭的事還是她自己搞定吧!
歐陽子謙將電話筒放在右耳上,開口道:「我是歐陽子謙,哪裡找?」
「是我。」
「小不點?」不自覺地,他悄悄拔高了嗓音。從那天不歡而散之後,已經過了好幾天,他還以為不會再聽見她的聲音哩!
不過,他早該知道這妮子是不會這麼好打發的,瞧,這會兒她不是又來電話了?
此時歐陽子謙真的說不出自己內心的感受,是喜?是憂?也許兩者都各佔一半吧!
「就是我。」彼端傳來咯咯笑的聲音,顯然正在為她不知打的什麼主意心喜著。「大塊頭,我知道你討厭我,當然我也沒要你喜歡你,而我本人也絲毫不喜歡你,所以——」
「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麼?」歐陽子謙有股衝動想將電話掛上,偏偏他又不捨得。
「你這人怎麼這麼沒耐性!我話都還沒說完就打斷我的話,這是很不禮貌的行為耶!」
「你再不說,我要掛電話了。」
「不行,我還沒把話說完,你不能掛。」
「你會有說完的時候嗎?」
「喂!你——好吧!我直接說重點好了。大塊頭,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腳踝受了傷?」
「你的腳?怎麼了?不是上藥了。」他立即忘了該保持冷靜,激動得緊抓電話筒急急問著。
「是上藥了,可是已經過了好幾天了,我都沒去換藥耶!」聽不出他口中的激動,田蜜兒愉快地繼續進行著她的妙計。
「都沒去?你在搞什麼鬼!你不會是想一輩子都跛著腳走路吧?」他實在想不透她那顆年輕的小腦袋究意在想什麼!?
「我也不想啊!可是就沒有人帶我去換藥嘛!老爸爸和老媽子沒空帶我去,老妹又忙著期末考。」
「子夏呢?」他馬上想出一個適當人選。
「他這幾天一定忙著拍拖,都沒看到他來找我。」
「這麼說是沒人陪你去了?」
「你才知道啊!」
「好吧!我——」
「我知道你討厭我,所以你可以叫劭傑來接我就行了。」反正她還有話要問他。
「小不點,我——」
「我全知道,不用你再重複給我聽。」她打斷他的話。
就不知道是誰在打斷誰說話了。歐陽子謙急急地交代她幾句,隨即掛上電話,抓起車鑰匙,身子已往辦公室門口走。
把小不點交給劭傑……歐陽子謙腦中自動浮現出上回常劭傑在他面前抱著田蜜兒離開的那幕情景。不,他不十分樂意促成這件事。
小不點是他歐陽子謙的!
「子謙,匆匆忙忙要去哪裡?」常劭傑又從轉角處冒出來。
這小子還真陰魂不散,到哪都能碰見他!
「你從哪裡看出我匆匆忙忙了?」
「你的眼睛,而且你匆忙的對象是那位寶貝蜜兒是不?」
「劭傑,我看你好像成天無所事事,是不是工作量太少、太輕鬆了?我不在乎再給你多增加點工作,如何?」
「好、好,算我多嘴,我回去認真做事了。」常劭傑見風轉舵,笑著消失在他眼前。
歐陽子謙這才掛起滿意的笑容,往電梯的方向跨出腳步。
「老姊,你這是在做什麼?」田蜜糖看見她老姊掛上電話後,才莫名其妙地開口。
「讓大塊頭來接我啊!」
「我知道,可有這必要嗎?你管他是不是被女人拋棄了,反正拋棄他的又不是你。」
「老妹,怎麼說他和子夏也是我們的兒時玩伴呀!多幫助他又不會少塊肉。」
「老姊,那是多久前的事了,就只有你還長不大,還停留在兒時記憶裡。」
「老妹,你哪時變成了這種愛管閒事的人?你一向不是子夏長、子夏短的,現在——」
「少提那檔子事,那也是小時候的事,我全給忘了。」田蜜糖老大不高興地揮著手,像是要甩掉什麼似的。
見狀,田蜜兒只好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她明明記得在幾個月前,她老妹還開口、閉口全是子夏哩!怎麼才過了一陣子,就變成小時候的事了?怪哉!
「不提就不提,待會我出去後你可得好好用功哦!」
「老姊,你不會把自己當成禮物送給子謙大哥吧?」
「什麼?我聽不懂。」
「你不是想辦法要重拾子謙大哥的自信心嗎?」
「是啊!那又怎樣?」
「所以你想把自己當女人送給他是不是?」
聞言,田蜜兒捧腹大笑。這是她所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她和大塊頭?
怎麼可能嘛!這不是和子夏問她相不相信她和大塊頭有婚約的事一樣可笑嗎?
「老妹,你想到哪兒去了,我要他來接我,只是想利用機會灌輸他一些正確觀念,更何況我也還稱不上是女人,談什麼把自己送給他?那大塊頭說不定還不肯接受呢!」愈說她愈是氣憤。
「那倒不見得。」她可是清楚地瞧見過他看她老姊的眼神呢!
「不見得才怪!不過,還是謝謝老妹你對老姊我這麼有信心,當然別說他不會接受我,就連我也一樣不甩他。」
「老姊,你說得這麼有自信,小心陰溝裡翻船。」
「翻什麼船?就算船翻了,我可以游泳呀!你忘了我是游泳高手嗎?」
聽見田蜜兒的話,田蜜糖只是誇張地猛拍額頭,像是受不了她老姊自大的說辭。
而田蜜兒卻是笑得更開心。本來嘛!船翻了用游泳不就行了,不然還讓自己溺死不成?
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有這麼笨的妹妹,竟然擔心一位游泳高手如果翻船了該怎麼辦?唉!
十分鐘後,田蜜兒端坐在歐陽子謙的汽車裡,她側著頭,兩眼凝視街景,腦袋裡思索著該用何種方法糾正歐陽子謙那要不得的逃避作風。
因為一位笨女人——就是笨才會不要長相一流的大塊頭——就排斥全天下……呃……全台灣的女人,這種作法分明是白癡的行為。
而她老蜜身為這大塊頭的兒時玩伴,自然是不能在一旁袖手旁觀,眼看著他繼續白癡下去。
想了好半晌,小臉幾乎全皺在一塊兒了,才教她終於想出一個好法子。
這法子就叫——旁敲側擊,嘿!不錯吧!
「大塊頭,好無聊,我說一個故事給你聽好不好?」一有法子她馬上急著要實行。
歐陽子謙坐在駕駛座上沒啥反應地瞟她一眼,繼續專心開他的車。
田蜜兒將他的沉默當作贊成的同義辭,於是她調整身子坐得正正的,清清喉嚨說道:
「大塊頭,這是我一位朋友的真實遭遇,所以你不能笑話她哦!」
他只是又淡淡地瞟她一眼,沒有搭腔。
這人一定是吃冰塊吃太多了,竟然對她如此冷淡!
「我要說了哦……」見他不回答,她不死心地伸手拉他右手的衣袖。「喂!我要說了。」
「我在聽。」他知道不回答她,這妮子會一直纏到他應聲為止。
「好!我的那位朋友很不錯哦!不過很可憐的是,她被拋棄了——」說到拋棄二字,田蜜兒還特地停下來,悄悄打量他對這兩個字有何反應。
只見歐陽子謙依舊神情自若地看著前方,似乎完全不受影響。
怪哉!田蜜兒頗感意外,繼而聳聳肩,決定先將疑問跳過去。遂地,她又往下說:「她被拋棄了,所以打從被拋棄那一天起,她就開始自憐自艾,而且還不眠不休地開始投注於工作中,一刻也不曾休息。」
「很好的法子,既經濟又有效的好方法。」歐陽子謙總算開金口了。
不過他的話可教田蜜兒太不高興了,想來他當然覺得是好方法了,因為他就是這麼做的。
「可是糟糕的還不只是這樣,她因此開始排斥所有想和她認識的男孩子,甚至只要是男人她都排斥,你說這樣好嗎?」
「無所謂好不好。」
「喂!我是在說很正經的問題耶!」
「小不點,那是她的問題,我想你還是少操心的好。」他連頭也沒轉一下,更加造成她心中的肯定。
大塊頭果真遭人拋棄了,所以才會要她少管閒事,既然如此,她就更加不能放手不管了。
「大塊頭,她討厭天下所有的男性,萬一——」萬一什麼?現在她倒是想不出個好的「萬一」來。
所幸歐陽子謙已替她想到了,只見他略為激動地轉過身來,以命令的口吻說:
「不准你再跟她來往。」
田蜜兒吃驚地瞪大眼,根本想不透他怎麼突然冒出這句莫名其妙、牛頭不對馬嘴的話來?
她是在說他切身的事耶!和她與誰在一起有何干係?真是莫名其妙!
「你說什麼?」
「我說不准你和她在一起。」
「和誰?」
「和你口中那位被拋棄的朋友。」
那就是他啊!田蜜兒暗叫。
「哦!和她呀!」隨即她機靈地將話一轉,接著非常迷惑地問:「為什麼?」
歐陽子謙深深地望著她,歎氣道:
「我擔心你可能會受她影響,開始不分青紅皂白一味地討厭男性。」
「這樣不行嗎?」她故意傻傻地問他。
當然不行!他可不允許她有那種想法。「小不點,你又不是小女孩,該懂得其中的道理。」
「我是懂啊,可我的朋友她不懂!」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和她見面,免得受到她不良的影響。」
「這怎麼行?她已經被男生拋棄了,怎能連我也拋棄她,不如你想想方法讓我好幫助她。」
「我想方法?我能有什麼方法?」歐陽子謙可不願把這擔子往身上攬。
有一個她在身邊,就夠煩人了,要再多一個,他連想也不敢想。
大塊頭一定沒有方法,否則現在他不會排斥所有的女人啦!想到此,田蜜兒呶呶嘴,再努力地開口:「大塊頭,其實這種作法是很要不得的,對不對?」
「你是指?」他回過頭問。
「因為被人拋棄就排斥所有的異性啊!」她還特別地在「被人拋棄」四字上加重語氣。
「是很要不得的作法。」他頗有同感地點頭。
見狀,田蜜兒可樂歪了。大塊頭的話正好在她預料之中!
「所以,如果換作是你,你不會這麼做吧?這種行為既要不得,又是相當愚笨的,你不會吧?」
「你到底要我說什麼?」他總算嗅出個不對勁了。
「你別緊張,我只是打個比喻,別無它意。」要是引起他的疑心,那可就糟糕了。
「小不點,我看緊張的是你,你不會又想玩什麼遊戲吧?」
「才沒有,我是看你開車無聊,說故事給你聽耶!」她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絞著手拚命想打消他的疑心。
這妮子打從兒時起就學不會說謊,現在還是一樣,一撒起謊來就會不停地絞著手指。不過,不知道她為啥要說謊?歐陽子謙好笑地瞅著她絞動的手,以非常輕鬆的口吻說:
「故事?這麼說你口中那位朋友的遭遇也是假的?」
「當然是……真的……」她的雙手絞動得更厲害,已出現拉扯的狀態。
歐陽子謙知道再不結束話題,她的小手就不保了。
「好吧!這是個真實的故事,我們甭提它了。」
「不行!大塊頭,我希望你回去能好好想想這件事。」這才不枉費她使勁編故事。
「為什麼?」這回他可真是一頭霧水。
「因為這樣或許你能幫我找出方法。」
「原來如此。我會好好想想的,不過在我想出方法之前,你暫時別去找你那位朋友。」田蜜兒太單純,被感染了不好的想法,可不是歐陽子謙所希望的。
「我不找她,我找你便行。」
「找我?」他一愣。
「是啊!不緊盯著你,你怎麼會肯乖乖替我想方法?」是啊!她是該把他盯緊一些。
歐陽子謙不禁浮現了無奈的微笑。他是該反對的,可是他的心卻由衷地笑了起來。
從醫院到公司只花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一下車,田蜜兒馬上蹦蹦跳跳地往電梯的方向跑去。
歐陽子謙則走在她後頭,露出微笑大聲喚道:
「小不點,慢一點,小心你的腳!」
田蜜兒仿若沒聽見地繼續往前跑,他知道就算她有聽到他叫喊,她也會當作沒聽見。思及此,歐陽子謙嘴角又掀起一抹苦笑。
要想叫這妮子不動,除非她兩隻腳全受傷了,否則就算一隻腳還纏著繃帶,她也一樣活蹦亂跳的。
「唉喲!好痛!」
田蜜兒尖銳的叫聲立即拉回他的思緒,急急地朝她的方向看去——
這一看,可教歐陽子謙暗叫一聲事情不妙!他快步走上前,在田蜜兒尚未從驚嚇中反應過來,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攔腰抱起,身子急速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大塊頭——」田蜜兒感到莫名其妙,一口氣都尚未喘過來呢!
「子謙!歐陽子謙,你別走!」傳來的是在電梯前撞倒田蜜兒的那位小姐的聲音。
順著聲音看向後面,田蜜兒只來得及瞥見那位撞倒她的小姐氣憤地猛跺著腳,便被歐陽子謙抱進他的專用電梯。
那個女人是誰?抬頭看向歐陽子謙依然看不出是何表情的臉,田蜜兒疑惑地皺起小鼻子。
「大塊頭,她是誰?」她完全沒想到要叫他放她下來,反而將頭很自然地往後枕在他的手臂上。
「某位人家的女兒。」
這不是廢話嗎?「我是說,你幹嘛一見到她就逃之夭夭?是不是另有隱情?」
「我只是不想見到她。」
又是另一句再明顯不過的廢話!田蜜兒差點沒被他氣死,只好從一默數到十,壓制住想破口朝他大罵的衝動。
「我知道。我想知道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們已經到了,下來吧!」歐陽子謙轉移話題,並將她放下站在地面。
田蜜兒沒注意電梯停住,以及它已經啟開大門等候她的腳邁出,只是一味地瞅著歐陽子謙,要得到他的回答。
「小不點,走吧!」無可奈何地,他只好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臂,稍一出力,將她拉出電梯,往他的辦公室走去。
「大塊頭,你還沒說為什麼呢?」
「我討厭見到她,這理由夠充足了沒?」一聲大喝將田蜜兒嚇得怔在原地,傻傻地望著他生氣的怒容。
歐陽子謙歎口氣,不再理會她,一路拉著她來到他辦公室隔壁的經理室,不敲門便直接打開門走進去。
坐在裡頭的黨劭傑一見來者是田蜜兒,馬上露出驚喜萬分的表情朝她打招呼。
「嗨!小不點,很高興又見到你。」
對於他的慇勤,歐陽子謙只是沒好氣地瞟他一眼,匆匆地留下一句:「她就交給你了。」
說完,他便往隔壁的辦公室走。
「喂!我又不是——」常劭傑正想說他又不是「保姆」,但保姆二字在接觸到田蜜兒的眼睛時,立即被他嚥下去。
田蜜兒才不管這個常劭傑究竟想說什麼,現在她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弄清楚大塊頭為什麼一見那女人就逃!
就算再怎麼排斥女人,也不該會嚴重到看見女孩子拔腿就跑的地步。
該不會在大塊頭眼中,她們是瘟神不成?
因此,田蜜兒決定,今天非要向常劭傑問清一切。
「劭傑,剛才我在樓下碰上一件很怪異的事,你知道嗎?」
「你說了我就知道了。」他好笑地接口。
「樓下有一位女人,身穿粉紅色套裝,腳踩著紅色的高跟鞋,臉上的妝很濃,左臉上有一顆美人痣,你知道她是誰嗎?」她描述得可夠清楚了,右手還怕他聽不清楚地指在左頰下方的地方,強調那女人的唯一特點。
他當然知道她是誰,她正是子謙口中那位煩人客戶的女兒——鄭緒紅!就不知道小不點為何無緣無故提起她了?
於是常劭傑很自然地把疑惑丟還給她:「我不知道。你問這做什麼?」
「我看大塊頭好像很怕見到她。你知道為什麼嗎?」田蜜兒回答後又問道。
「這個……」他搔搔後腦勺,支吾著。
「你幹嘛吞吞吐吐的?有什麼不能告訴我?」有好一會兒,田蜜兒以為常劭傑沒聽到她的話,因為他一直略有所思地看著她,眼皮連眨也沒眨。
最後他才緩緩地開口說:「這種事問我沒有用,因為我恐怕不比你清楚,要知道答案,你還是得去問子謙本人才是。」
常劭傑有意不讓她知道實情。
事情適度地隱瞞,對往後的發展會更有幫助,這是他個人的經驗之談。
「你真的不知道那女人是誰?」
「我什麼都不知道。」常劭傑邊說邊搖頭。
「那問你根本就是白問了,什麼都不知道,跟個大白癡沒啥兩樣,我看以後不必叫你劭傑,該叫你大白癡才是。」
「小不點,我不過是稍微笨一些,稱不上大白癡這頭銜吧!」常劭傑還真怕她當真呢!
田蜜兒笑容可掬地咧開嘴,樂歪了。
「大白癡,我是說真的,如果你一天不告訴我那女人是誰,我就一天不幫你去掉大白癡的頭銜。」
「喂!喂!我的大小姐,千萬使不得啊!」常劭傑可憐兮兮地垮下臉,這時候他總算真正見識到了這妮子的刁鑽。
「我說使得,大白癡!」田蜜兒一直走到門口,才巧笑倩兮地回頭,並且朝常劭傑吐吐舌後,踱出了他的辦公室。
這會兒辦公室裡傳出常劭傑哀聲連連的叫喊,而他的叫聲中依稀可聽見:
「子謙,你這次可把我給害慘了!大白癡?這稱呼能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