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愛管閒事 第四章
    休假日,一早醒來,凌寶兒換上粉紅色細肩小可愛、牛仔短褲,開始整理家務。

    正在擦地時,手機鈴聲忽地響起,她從桌上拿起手機查看,見來電顯示為張仁修,她眉頭輕擰,不假思索,直接關機。

    幾天前那場爭吵,她到現在都還沒消氣,才不想那麼快理他呢!

    走到音響旁邊,放入一片CD,柔美、悠揚的古典音樂回蕩在十幾坪大的套房內,驅散了她心裡的壞情緒。

    幾分鍾後,門鈴響了,她動作一頓,接著繼續擦地,不理會門外的人,但門鈴持續響個不停。「厚∼∼吵死人了!」她氣呼呼地甩下抹布,起身開門,怒吼:「真煩,都不想理你了,你還找上門──」

    她臉上沾了幾處黑色髒污,顯得滑稽好笑,站在門外的譚允琛微挑一眉,忍住笑意。「抱歉,打擾了。」

    「原來是你啊,對不起,我還以為是……」凌寶兒看著譚允琛,尷尬地搔搔頭。今日他一改平時嚴肅的裝扮,戴著墨鏡,穿著淺灰色休閒服、球鞋,顯得十分帥氣、年輕。「你怎麼知道我住這?」

    「我弟告訴我的。」他從上衣口袋中掏出手煉,遞給她。「還給你。」

    「我的手煉?!謝謝你啊,其實你不必特地送過來,讓譚仲宇明天帶到學校給我就行了。」凌寶兒面露驚喜,數了數珠子數目,齊了,共十三顆。原本那條繩線斷了,他不只替她找來一條一模一樣的粉紅色繩線,還幫她把所有珠子串好,他真是個好人呀!

    「正巧經過,就順便拿上來給你了。」他知道她很在乎這條手煉,方才李管家幫忙將珠子串好,他就馬上拿來了,免得讓她繼續著急下去。

    她戴上手煉,既感動又感激地邀請他。「要不要進來喝杯咖啡?」

    「不了,我和朋友約了去打高爾夫球,我先走了。」他轉身走向樓梯,拿出手機要撥電話,卻發現手機沒電了,只好又踅回凌寶兒家門口。

    「怎麼了?」她問。

    「手機沒電了,方便借個電話嗎?」

    「好呀。」凌寶兒退開,讓他進屋。「我正在打掃房子,所以有點亂……」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將堆棧在沙發上的衣服搬到床上放著,指著沙發。「請坐!」

    「落了一件。」譚允琛看著掉在地上的粉紫色胸罩,好心提醒。

    凌寶兒低呼一聲,趕緊將胸罩撈起藏在身後,下巴點點桌子。「電話在那邊。你想喝什麼?」

    「不用了,謝謝。」瞧她臉紅得像顆熟透的蘋果,可愛極了,他忍不住抿唇淡笑,落坐沙發,拿起室內電話撥打。

    她移向床鋪,偷偷將胸罩塞在被單下。

    首次被一個大男人看到自己的貼身衣物,而那個男人又不是她的男朋友,感覺真是尷尬!

    凌寶兒旋身,瞥見他注視的目光,想必自己方才的一舉一動也全都落入他眼中了,她臉兒脹得更紅,不自在地撥弄頭發,回避他的注視。

    一會兒後,譚允琛結束通話,起身走向門口。「謝謝你,我走了。」

    「嗯,啊──」她邁步跟在他身後,卻不慎踩到丟在地上的抹布,滑了一跤,整個人摔坐在地上,還不小心踢倒水桶,不只弄濕地板,連她身上的衣服也都弄濕了。

    聞聲,譚允琛迅速轉身,關心問道:「你不要緊吧?」他傾身要拉起她。

    凌寶兒拉著他的手,嘗試靠自己的力量爬起,結果牽動到泛疼的臀部,馬上又摔回地上,一臉痛苦。「好痛,我爬不起來。」

    「我幫你。」譚允琛彎身橫抱起她。

    此刻,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暴吼──

    「你們在干麼?!」看到女友被其它男人親密抱著,張仁修氣沖沖地沖進屋,企圖從譚允琛懷中搶抱回凌寶兒。

    「痛……仁修,快放手!」手臂被張仁修粗魯拉扯,凌寶兒痛得皺緊小臉,一顆心不斷往下沈。

    慘了!張仁修向來疑心病很重,現在讓他見到譚允琛出現在她屋子裡,恐怕又要誤會她和他有曖昧關系了。

    「走開!」譚允琛冷淡地瞅張仁修一眼,以肘頂開他,將凌寶兒放在沙發上。

    張仁修打翻醋壇子,雙目赤紅,猛然朝譚允琛揮出拳頭。「可惡!」

    「別太過分!」譚允琛扣住他的拳頭,稍微施力,冷聲道。

    「放手……你這該死的家伙,快放手!」張仁修痛得哀聲連連,譚允琛終於松手,他猛甩疼痛的右手。「哼,你碰我的女人還敢說我過分?!過分的是你吧!」

    凌寶兒是他的女人?!

    譚允琛瞅向凌寶兒,心莫名一窒,覺得她和這男人在一起,根本是糟蹋了她,她值得更好的男人守護在身邊。

    張仁修見譚允琛穿著名牌休閒服,戴著名表,渾身充滿貴族的氣息,他更覺得自卑,內心忿忿不平。為什麼?為什麼每次這些有錢公子哥,都要來跟他搶女人?!

    凌寶兒開口解釋。「仁修,你別誤會,我不小心滑倒,痛得爬不起來,是他好心幫我──」

    「你閉嘴!」張仁修怒喝,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揚手就給凌寶兒一巴掌。「你騙我說和這男人沒關系,但現在卻把他帶來家裡,要不是我今天親眼看見他抱著你,我還不知道你是如此放蕩、不要臉!」

    凌寶兒怔住,輕撫疼痛燒辣的臉頰,眼眶泛紅,抿唇無語。

    他每次都是這樣,連聽她解釋都不肯,就直接定下她的罪,這殘忍的一巴掌、這惡毒的話語,徹底摧毀她對他僅有的感情,她對他真的心死了……

    「該死!」譚允琛見她受了委屈,頓時怒火中燒,忍不住想痛揍張仁修幾拳。

    凌寶兒及時拉住譚允琛的手,哽聲輕吐。「算了。」

    「算了?!他這樣對你,你還幫他?」難道她就那麼喜歡這個男人?這個想法令譚允琛心頭一緊,有些不悅。甘願為愛委曲求全,她真是一個愚蠢得無可救藥的女人!

    「是的,算了。就連我和他之間……也算了。」凌寶兒閉上眼,握緊拳頭。

    「算了?你這什麼意思?」見譚允琛守護在她身邊,張仁修恨不得能親手宰了他們這對狗男女,但無奈譚允琛身材比他魁梧高大,瘦弱的他肯定打不過他呀。

    「我們分手。」她語氣相當堅決。

    「你想都別想!」張仁修氣憤咆哮,又沖上前想打凌寶兒。

    譚允琛擋在凌寶兒身前,鐵拳狠狠擊向張仁修。

    「啊……」張仁修倒在地上痛嚎,嘴角流下一絲血。

    「只要我在這,你就別想動她。」譚允琛眼神陰鷙,渾身迸射暴戾之氣,宛如一頭凶狠嗜血的黑豹。

    張仁修撐站起來,嚇得雙腿不停發抖,不敢直視譚允琛噬人的目光,轉而瞪向坐在沙發裡的凌寶兒。「凌寶兒,你真該死!你還記得你自己說過什麼嗎?你說你絕不是那種水性楊花、見異思遷的賤女人,你說你不會像其它女人一樣背叛我,但最後你還是勾搭上這個男人!」

    「我沒有背叛你,我決定離開你,不是因為我愛上別人,而是你根本不懂怎麼去愛人。」她睜眼望向他,眼裡一片哀淒。

    「這只是你的借口,你明知道我比誰都愛你。」張仁修吼道。

    「你的性格過度自卑又憤世嫉俗,時時刻刻都在擔心別人會不會背棄你、傷害你,所以總對別人充滿防備、戒心,從來不肯打開心門去接受愛、學習愛,你連愛自己都不會,又怎麼會愛我?」凌寶兒搖頭苦笑,覺得自己真傻,怎麼會以為自己能用愛去改變他、拯救他?花了一年的時間,她終於看清了這一切!

    「借口!你把一切問題推到我身上,還不是想撇開我,好和他在一起。」礙於譚允琛在場,張仁修不敢再貿然沖上前,只能站在原地怒罵。

    「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走吧。」凌寶兒別開臉,心疲倦了,放棄與他溝通。

    「你……」

    「還不走?需要我送你嗎?」譚允琛扳扳手指,緩步靠近張仁修,黑瞳射出凶銳寒光。他最厭惡這種專門欺負柔弱女人的畜生,今天正好替天行道,好好教訓他一頓。

    「我不會就這麼放棄,死也不會讓你們兩人就這樣逍遙快活!」張仁修撂下狠話後,忿忿地邁步離開。

    譚允琛轉身,俯視蜷縮在沙發裡的纖弱身子。「你──」

    「我沒事,謝謝你的幫忙,可以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嗎?」她的聲音微弱無力。

    「好,再見。」譚允琛頷首,帶上門離開屋子。

    站在門口,卻不放心她,他拿出煙緩緩抽著,想到她脆弱的模樣,不禁升起一股憐惜之心。

    他曾經有個未婚妻。她愛了他很久,但最後她發現他根本沒有心,永遠不會愛人也不會關心人,只在乎事業、利益。在結婚前夕,她放棄了他,選擇另外一個懂得愛她的男人。

    那時候,他也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愛人了,直到此刻,他發現自己對凌寶兒產生憐惜與心疼,他才感覺自己還像個人,一個有心有情的正常人。

    或許是因為他們同樣經歷過被至親遺棄之苦,在她身上他看見了自己的影子,所以他忍不住特別關心她。

    半晌後,抽完煙,譚允琛准備離去,卻突然聽到屋內傳來清脆的玻璃聲,他一驚,深怕剛失戀的她會想不開。

    「凌寶兒,開門!」他急吼,拚命按門鈴,屋內卻沒反應,他轉動門把,發現門沒上鎖,他快步沖入屋內,見凌寶兒坐在地上,身邊躺著破碎的花瓶,手心正流著血,滴滴落在潔白的地磚上,他的心狠狠抽緊。

    「你不是走了嗎?」凌寶兒驚訝地看著他。

    「你這笨蛋,竟然為了這點小事想不開。」譚允琛戾吼,急急將她抱到沙發上坐好。

    「嗄?」她一臉茫然。她哪有想不開?!

    「你明知道那男人心裡有病,你還要為了他結束自己的生命?!真是愚蠢的女人!」

    他怒發沖冠罵個不停,氣得整張俊臉都黑了,炯炯黑眸彷佛快噴出怒火,直接燒死她。凌寶兒第一次看到他有這麼大的情緒反應,不禁笑了出來。以前總覺得他太過冷漠無情,但現在她發現他還挺熱心、挺關心她的嘛!

    譚允琛微愣,皺眉問道:「你笑什麼笑?」剛剛要自殺,現在又大笑不止,她是不是受太大的刺激,腦子壞了?

    「我沒有要自殺呀,我只是看屋子太亂,想把它整理好,卻不小心打碎花瓶劃傷了手而已呀。」她抽了幾張面紙,壓住掌心止血。

    「撒謊!」譚允琛一臉不相信。方才她還那麼難過,哪有心情去整理家務?

    「是真的啦!」

    他還是懷疑地睨著她。

    「唉,好啦,我承認心裡還是很難過,但我絕對不會因為這樣就跑去自殺,生命是最可貴的,我一定會好好珍惜,好好照顧自己的,你放心啦!」她走到櫃子前找出急救箱。

    他走上前,幫她打開急救箱。「對了,剛才你摔倒了,現在有沒有好一點?」

    「已經不痛了。」她彎唇一笑,先拿出藥膏塗搽傷口,再用紗布將受傷的右掌草草裹起,最後將藥箱塞回櫃子。

    譚允琛劍眉深鎖,猛瞪著她包扎潦草的手。上回他受傷,她細心地替他包扎,這會兒她自己受傷了,卻是如此草率處理?剛剛還說什麼會好好照顧自己,結果話一說完,自己馬上就忘了。

    「你不是和朋友約了要去打高爾夫球?還不快去?」她走到碎花瓶旁蹲下,小心翼翼地拿起碎花瓶丟入垃圾桶。

    「我朋友臨時有事,取消了。」他說謊,擔心自己一離開,她又會想不開尋短見。「你手受傷了,去坐著休息,我來幫你收拾吧。」他從門邊抓過掃帚和畚斗,一把將陶瓷碎片掃進畚斗內。

    「你還不回去嗎?」

    他沒有回答,一徑地低頭掃地。

    凌寶兒聳聳肩,索性坐回沙發看著他。他怕她想不開嗎?他對自己的弟弟都沒這麼關心,為什麼會如此關心她呀?

    解決地上的碎片,他拿著抹布擦拭地上的水漬,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看看表,抬頭問她:「中午了,餓嗎?想吃什麼?我找人幫你買午餐過來。」

    「沒心情吃。」她搖頭。

    他沒多說什麼,繼續低頭擦地。

    她倒躺在沙發上,望著窗外的藍天發呆,沒一會兒,困意席卷而來,眼皮變得沉重,漸漸合上。

    擦完地,譚允琛撥了通電話給朋友取消約會。結束通話後,才發現她睡著了,他沈思幾秒,拿著藥箱走到她身邊坐下,輕柔地拆下她右手綁得亂七八糟的紗布。

    她身子突然挪動了下,他趕緊停住動作,確定沒驚醒她,才繼續幫她搽藥、包扎。

    處理好她的傷口後,他望著她被打得紅腫的左臉頰,黑眉一皺,低聲咒罵,後悔方才沒多給那畜生幾拳。

    睡夢中的她秀眉緊皺,流露出驚恐神色,不停啜泣囈語,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看起來好脆弱,彷佛正陷入一場惡夢之中。

    由於音量太小聲,他無法聽清楚她說了什麼,只覺得她的泣聲狠狠揪住他的心,難受得緊,瞥見一滴淚珠自她眼角滑落,他探指輕輕拭去。

    她抓住他的手,牢牢握在手中,宛如溺水者抓住一根浮木,安心了,啜泣聲漸漸止息,恢復平靜。

    譚允琛試著縮手,她一慌,更加抓緊他,為免擾醒她,他就任由她一直握著他的手,聽見她發出輕細的鼾聲,墜入熟睡中,他唇角微揚,眸光一直停留在她臉上,無法自拔……

    傍晚,天色暗了,十幾坪大的小套房內,點著一盞昏黃的小燈。

    睡了一整個下午的凌寶兒終於幽幽轉醒,睜開眼旋即對上一雙炯亮的黑眸,滿是驚訝。

    「你還在?!」發現自己緊握著他的手,羞得飛快松手,彈坐起來,不自在地撥弄頭發。「不好意思。」

    沈睡中,她作了一場惡夢,夢見張仁修不滿她提出分手,拿著刀子追殺她,她好害怕,以為自己死定了,結果是譚允琛出現制伏張仁修,救了她一命。沒想到,她竟嚇得連在睡覺時也不忘緊抓他的手,真是丟臉呀!

    「你已經睡了好幾個鍾頭,現在餓了吧?」他起身,按下牆壁上的電燈開關,屋內立即燈火通明。

    她關掉茶幾上的小夜燈,望向窗外的黑夜。「哇,我睡了那麼久,你怎麼不叫醒我?」這幾個鍾頭內,他不會一直待在旁邊看她睡覺吧?

    「這種時候,睡眠可以幫助你紆解壓力,讓心情平靜。」見她精神好多了,他也就放心了。

    「嗯,心情的確好點了。」她起身伸伸懶腰。「你也餓了吧?我請你吃飯吧!」

    「為什麼請我?」他挑眉。

    她轉轉眼珠子。「謝謝你幫我擦地呀。」呵呵,順便感謝他幫她驅走了那場惡夢。「不過先說好,我是窮人家,可請不起你去那種高級的大餐廳吃飯唷!」她吐吐舌頭,笑了。

    譚允琛瞅著那粉嫩的小舌,心窩一陣搔癢,忽然冒出一個詭異的念頭,好想吻她,好想品嘗那甜美的滋味。

    「如何呀?」瞧他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著自己,她伸出裹著紗布的右手在他面前揮了揮,猛然察覺有些不一樣,瞪著自己的右手猛瞧,心中湧出感動。

    是他替她重新包扎傷口的吧,原來他這個大男人也挺細心的哪!

    「嗯。」

    「那我先去換件衣服。」

    壓下莫名的沖動,譚允琛走到屋外等她。總覺得凌寶兒給他的感覺,好似有些不同了,但究竟是哪裡不同,他還難以厘清呀……

    凌寶兒帶譚允琛到住家附近的一家大排-用餐。

    向老板點完菜,她從冰櫃拿出兩瓶啤酒,回到攤位前的位子坐下,將一瓶啤酒遞給譚允琛。「喏,給你。」

    「謝謝。」他打開啤酒,喝了一口。出身上流社會的他,此刻坐在路邊攤喝酒,完全沒有任何的不安與不適,態度依舊優雅從容。

    「這家大排檔的老師傅是從香港過來的,手藝可好了,以前我和仁修最愛來這吃飯了,等會兒你一定要好好嘗嘗。」她微笑,彷佛已忘了今日發生過的不悅事件。

    他仔細探研她的笑意,想分辨那抹笑是否出自真心。「你心情真的好點了?」他還一直認定她有自殺的念頭,整個下午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就怕他一時沒注意,她會出什麼意外。

    凌寶兒看著他,笑而不語,對這個男人越來越有好感。

    陪了她一個下午,現在又關心她心情恢復了沒,他真的很關心她呢!

    「笑什麼?」

    她搖頭,輕聲訴說:「其實呢,以前和仁修在一起,壓力真的好大,有時候我和哪位男性朋友多聊一句話,被他發現,他就會發好大的脾氣,拚命砸東西,或是出手打人。現在和他分手,我反而有種輕松、解脫的感覺。」

    真正的愛,應該是會讓人越來越快樂、幸福的,而不是變得更憂郁不安。

    「他常出手打你?!」他不自覺捏緊啤酒罐,眸中迸出戾色。

    「今天是第一次。以前他只會出手教訓接近我的男人,可能今天他打不過你,只好教訓我了。」她摸摸紅腫的左臉頰,苦笑。

    「他絕對不會善罷罷休的,你自己一個人要小心點。」他提醒。

    「知道啦。」

    這時,服務生端來幾盤香噴噴的菜餚。

    「這盤香辣海瓜子最贊了,快試試。」凌寶兒舉筷,吃了一口海瓜子。「哇,好辣∼∼好辣∼∼」她小臉皺成一團,吐舌頭又噘唇兒,小手在唇邊拚命扇呀扇。

    瞧見她可愛的模樣,譚允琛笑了,將她的啤酒遞給她。「喝吧!」

    「謝謝。」她灌下冰啤酒,驅散嘴裡的辣意,馬上又吃了一口海瓜子。「好吃好吃,呼∼∼辣辣辣!」她又皺眉吐舌,又灌啤酒,接著又吃海瓜子,不停重復這幾個動作。

    譚允琛看著她,目光透著溫柔,唇邊的笑意更深了。

    吃飽飯後,譚允琛送凌寶兒回家,兩人漫步經過一座公園,她見到有人在賣氣球,興奮地拖著他沖上前,買了兩個粉紅色的氣球。

    「喏!」她將其中一個氣球給他。

    「做什麼?」他抓著細繩,皺眉瞪著懸在半空中的氣球。三十幾歲的大男人拿著粉紅色氣球,模樣很滑稽吧!

    「許願呀!」她拉著他往一旁的涼椅坐下,從包包中拿出一枝黑色簽字筆,在氣球上寫字。「聽人家說,把自己的名字和願望寫在氣球上,再讓氣球順利飄到空中,只要飄得越高,你的願望就越有實現的可能。聽說真的很准喔,不過,每個人都只有一次機會而已。」

    「傻瓜,這你也相信?」他輕笑,偷偷覷向她的氣球,想看她寫了什麼。

    「試試又何妨?」她抬頭,抓到他在偷看。「嘿,不讓你看!」她側身背對他,小心地將氣球抱在懷裡,正好瞄到一名婦人和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女從公園內走出。

    她身子一僵,直瞪著婦人。

    婦人也瞧見她了,表情有些不自在、尷尬,挽著少女的手快步從他們面前經過,完全把她當成陌生的路人。

    「怎麼了?」譚允琛順著她的目光,望向婦人和少女。

    她們越走越遠,直到看不到她們的身影,凌寶兒才收回目光,默默看著寫在氣球上的黑字。

    「你認識她們?」

    「一個是我媽,一個是我同母異父的妹妹,她們也住在這附近。其實,我把房子租在她們家附近,就是希望平常能有機會去偷看我媽幾眼,只要知道她過得好,那我就放心了。」她扯出微笑,淡淡說道。

    他無語,瞥向她抱在懷裡的氣球,瞧見上頭寫著──幸福的家庭。視線移到她臉上,見她眼泛淚光,他心一揪,滿是心疼。

    她眨去淚意,深呼吸一番,拋開不愉快,將筆遞給他。「我寫好了,換你啦,你有什麼願望?」

    他不語,想著一個擱在心頭多年的願望。他不期望自己的母親會多麼愛他,只希望有天她不再厭惡他就好……

    她聳肩,站起身,松手讓氣球飄上天,結果氣球被風吹到大樹上,破了。她一愣,坐回椅子上,好失望。「算了,注定的。」

    看見她失去笑容,這瞬間世界彷佛也跟著失去色彩。譚允琛胸口繃緊,悶得難受,不習慣這樣的她,他低頭學她在氣球上寫字。

    凌寶兒低垂視線,看他寫什麼,沒一會兒,臉上出現驚訝的表情。「你──」

    他松開手,氣球迅速飛上天,越飛越高,越飛越遠,直到看不見。

    「成功了!」他凝望她,噙著溫柔的笑。

    感動在心坎徹底泛濫,她鼻頭一酸,晶透的淚水奪眶而出,她又哭又笑,激動地撲上前緊緊抱住他。

    感受到她溫暖體溫的-那間,他也清楚感覺到她撞入他的心扉,心中不禁湧上一陣溫暖。

    等她哭夠了,她離開他的懷抱,嬌睞他一眼。「你這個大笨蛋,竟然浪費唯一的機會。」

    他在氣球上寫的願望,竟然是希望她能擁有幸福的家庭,這個呆瓜呀,有機會許願,竟然還把機會讓給她,笨笨笨,真笨哪!

    「我不覺得是浪費。」緊凝著她臉上的笑容,他的心不再沈悶難受,跟著泛起微笑。

    凌寶兒望著他炙熱的雙眸,感覺──

    心悸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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