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行雲睡得正熟,臥室的門無聲的打開了,一個頎長身影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蹲在床邊,他的手指輕輕畫著她的臉頰,看來她睡得很沉哪!每晚,他回來後,總會靜靜的來看看她純真的睡臉。
十幾年了,他怎麼都看不厭她,他熟悉她每一寸身體,精確的知道她每種表情,即使到現在,他還是常會像這樣看著她看到呆了。
可笑吧!對向來嚴肅沉默的他來說:心裡竟對自己的妻子有如此深的眷戀、如此深的愛慕。
睡夢中的她甜甜的一笑,嘴角彎起一個美麗的弧度。
她作了什麼好夢?夢中有他嗎?還是夢見她離開他,擁有自由的生活?
不能忍受她獨享一個美夢,不願意自己回到孤單的大床上,他悄悄鑽進薄被裡,分享著她的體溫,而她只是翻個身,兀自沉睡著。
她睡得正香,他卻帶著惡意的打擾她,大手伸進她絲質的睡衣裡,熟稔的撫弄著她胸前的柔軟,她呻吟一聲,拒絕他打擾了她的美夢,扭動著身體試圖躲開。
他的眼眸一暗,歎身向前,固執的輕吻她的肩和頸,一手則撫著她細滑的肌膚。
「唔……」她聞到他熟悉的氣息。「以敬?」
「還有別人嗎?」
她仍睡得迷迷糊糊,沒察覺到他話裡淡淡的醋意,只是誠實的說:「沒有啊!只有你。」
他心裡一松,近日的煩躁也頓時一掃而空。
「行雲……我想要你。」他埋在她的頸邊,手指熟悉的挑逗著她,看到她睡顏的那一刻,情欲就已高漲。
他看不膩她的臉,要不夠她的人,連他都驚訝於自己對她永不饜足的貪心心態。
「我好困。」像撒嬌又像埋怨,她終於半睜開眼。
睡夢中的她慵懶又可愛,在黑暗的掩蔽下,聽著她呢喃的聲音,感受她很簡單也很誠實的反應。
他輕咬她的耳朵,她低笑著縮了一下,他一腳橫過來,半個身體壓著她,像個老練的情人,挑逗著她身體的敏感地帶。
「你老是這樣……」她咕噥了一聲,意識漸漸清醒。「我好累喔!可不可以不要動?」
「不行!」他霸道的拒絕,唇重重的壓了下來,刻意挑逗她。
她呻吟一聲,渾身的知覺蘇醒了過來,欲望也被他點燃。
誰想得到平常冷靜嚴肅的丈夫,在床上是個熱情的情人,大白天裡,他們沒有擁抱親吻過,但夜裡的他是迥然不同的,有時候她不禁懷疑,是不是燈光一暗下來後,她丈夫就變身了。
「我真的不想動,我要躺著……」她再次嬌懶的抗議。
「好,你可以先躺著。」他歎息一聲,感受到兩人赤裸的肌膚相貼。
「我要一直躺著啦……」
她的要求被他的唇完全接收了,她咕噥一聲,懶洋洋的享受著他的親暱,身體任由他擺布。
黑暗中,激情的喘息後,空氣中飄散著旖旎親密的氣味。
「你說話不算話。」她趴在丈夫的胸口上抱怨,聲音仍帶著睡意。
「是你要求變換姿勢的,我只是配合你。」他輕笑。
她半撐起眼皮,半嗔半怨的嘟嘴睨了他一眼。
他手指撫弄著她的長發,她有一頭又黑又亮富有光澤的發絲,當她的黑發覆在兩人身上時,總有一種誘人的嫵媚風情,襯著她細致的臉蛋,半瞇著眼看他時,他就對她感到一種好深、好強烈渴望。
「行雲……」以敬的聲音很有磁性、很好聽,總是自制有禮,但又帶著些許冷淡,然而在此時聽來,沙啞低沉,別有一種性感的男性魅力。
「嗯?」
「明天我會晚點回來。」撫著她黑發的手指不曾停過。
「嗯!」眼皮越來越重了。「你不要太累了。」
「嗯!」他應了一聲。「行雲……」
「嗯?」她往他懷裡縮了一下,他會意的為她拉好棉被。
「我……」溫柔情話梗在喉嚨裡,怎麼也吐不出來。
「唔……我腰酸。」她軟軟的乞求,帶著鼻音和平常所沒有的愛嬌語氣。
他的掌心貼在她的腰上,有規律的按摩著,溫熱而適度的力道,讓她舒服的蜷縮起腳趾,發出貓咪似的聲音。
「好舒服……」
他有些好笑的看著她的反應,但隨即想到白天看到的那一幕,他的心驀地一沉。
「你……」他一咬牙,終於問出口,「你……愛我嗎?」
他也是一個最世俗的丈夫,一個最平凡的男人,想聽見自己的女人對他說些動人心弦的情話。
她聽不清他的聲音,只是抓了一下他的手,抗議他沒有繼續按摩。
他又用手掌壓著她的腰輕按揉-,被她這麼一打斷,原本要問的話也沒再問一次了。
「行雲……」
今晚的以敬好多話啊!她努力的將眼睛撐開一條縫。「什麼?」
「你……你想……離婚嗎?」他屏著呼吸等待她的回應。
真的好累、好想睡喔!要不是以敬還掐著她的手臂,她早已進入夢鄉了!咕噥一聲,她根本困得聽不清他那串模糊的話意。
「行雲?」他固執的想要一個答案。
唉,他說了什麼呢?她真的沒有力氣再聽一次了,只得——
「嗯!」她無意識的應了一聲後,就沉沉睡去了。
方以敬的身體一僵,感覺到心裡正汩汩淌著痛苦的血,痛得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久久,他輕巧的挪開她的身體,為她蓋好棉被。
他下了床,在黑暗中摸索著煙和打火機。
啪一聲,黑暗中,一個紅色煙頭燃起,他重重的吸了一口。他已戒煙好一陣子了,只是在今夜,他需要一點東西,一點可以讓他稍稍麻醉自己的東西。
一根接著一根,煙頭始終沒有停熄,他睜著布滿紅絲的眼,一夜無眠到天明。
「這是我走過半個地球後,吃到最好吃的紅燒下巴,取鴛鴦下巴的名字很有意思。」宗品-心滿意足地道。
一樣的餐廳,一樣臨窗的位置,一對優雅的男女輕聲交談著。這段日子以來,他們陸陸續續見了幾次面,每一次,他總有法子讓她無法拒絕。
行雲點點頭。「這菜的味道是不錯,不過,說它是半個地球內最好吃的紅燒下巴是不是誇張了點?」
宗品-低笑,「不誇張,我相信另外半個地球也沒有這麼好吃的紅燒下巴!』
她搖搖頭,莞爾一笑。「這句就更誇張了。」
他閒適的卸下餐巾,往椅背一靠。「或許和我的心情有關吧!和你共餐是一件愉快的事。」
「有人付帳,對我而言也是件愉快的事。」她假裝沒聽懂他話裡更深的含義,故意幽默的帶過。
他又笑,揚起的唇看來迷人而優雅,使他古銅色的肌膚更顯溫暖。她忍不住說:「你很愛笑。」
他挑眉。「是嗎?第一次有人這麼說。」
她肯定的點頭。「你很愛笑。」
宗品-若有所思的說:「其實,我並不特別愛笑,只是和你在一起很愉快,所以自然笑容就多起來了。」
她俏皮又幽默,嘴角總噙著笑,眉舒眼展,像一幅悠然的山水畫,看了讓人暢然舒服。
「那我就謝謝你的恭維了。」她輕晃著水晶杯,暈黃的燈光折射著,發出絢麗的光芒。
「說說你的丈夫,好嗎?」他的態度是閒散的,這話像漫不經心似的說出來般。
她輕吁一口氣,這個話題是安全的。
「以敬……對,你見過他的,在那個宴會裡,他是一個好丈夫。」
「一句好丈夫看來是概括了一切。」語氣似揶揄、似調侃,又有半分的羨慕與嫉妒。「你們為什麼結婚?」
「我的父親很欣賞他,作主讓我嫁給他,我們就結婚了。」她微笑,說得理所當然,沒有絲毫的勉強。「很平凡、很老套的故事。」
他模糊的咕噥了一聲。
「你說說你的妻子吧!」她禮尚往來的問。
他事業有成,儒雅溫存,幽默又懂情趣,和以敬的年齡相當,這樣的男人該早有妻兒了吧!
他點起了一根煙,在煙霧的遮蔽下,他的臉顯得有些蒙朧。「我二十二歲的時候在紐約遇到她,她是個想成名的小舞者,也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一曲卡門跳起來熱情奔放,像一把燃燒的火,我為她瘋狂,三個月之後,我們就結婚了。」
「結婚時,我覺得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只要是她的願望,我都想滿足她,買房子、買游艇、買車子,去米蘭買了一車又一車的衣服,還有各種顏色的石頭,夜夜在酒吧狂歡,或者在家裡辦宴會。」
聽到這兒,她愣住了,高腳杯抵著唇,忘了要喝下去。
「半年後,我們離婚了。」
「為……為什麼?」
「我們個性不合、興趣不合、理念不合,唯一契合的只有身體,結婚一個月後,我們開始爭吵,小到餐具的擺設,大到政治理念不同都可以吵。」
他喟歎,想起當年的事,還真覺得有些莫可奈何。
「我厭了,覺得一切都很乏味,像場鬧劇。有一天早晨我醒來後,突然發覺這一切都很荒謬很可笑,我叫她起床,然後跟她說『我們離婚吧』,她點了點頭,早上簽完字後,我們一起吃了早餐,她開車送我去車站。」
她聽得瞠目結舌,很難相信這是真實世界發生的事情。「為什麼突然說離就離?」
「不是突然,而是早就有征兆。我們兩人說話沒交集,沒有一點的默契,我很失望,原本以為我找到此生相契的伴侶了,但和她溝通是如此的困難……」他苦笑一下,神情有些落寞。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沒想過再結婚嗎?」
他搖頭。「一次的婚姻已經讓我寒了心,若找不到心靈的伴侶,我不會再輕易的去追求一個女人。」
她沉默著,只是啜了口紅酒,驀地,她抿唇微笑。「我發現到你講故事的矛盾處了。」
他揚眉。
「你上次說在巴黎時,窮得只能看櫥窗裡的面包;到紐約時,你卻能買房子、買游艇,看來已是身家富裕了,這聽起來很矛盾。」
「謎底一點都不奇怪。在我的家族裡只要到了十七歲,就有一筆資金可以用,我少年時脾氣很倔,堅持不用家裡的錢,後來當我發現自己很善於做生意時,早就累積了揮霍不完的財富。」他自嘲道:「顯然上帝是公平的,有了財富,婚姻卻像一場鬧劇般結束。」
她眼睫輕斂,用刀叉撥弄了一下沙拉。「人總是不能太貪心的,不是嗎?」
「我不貪心,我要的很簡單、很平凡,只是一個心靈相契相知的女於而已。」他邊說,邊定定的看著她。
她抬頭一笑。「我餓了,想要吃塊蛋糕。」
招來了侍者,等蛋糕上桌時,就見她心滿意足的吃了起來。
他又點起了一根煙,在淡淡的煙霧中,他看著這個讓他迷惑的女人。「你很聰明。」
「我兒子一向認為我很笨,謝謝你肯定我的智商。」她朝他點一下頭,淘氣的說。
他一頓。「你聰明,但不狡猾,世故又單純,你很矛盾。」
她眼波流轉,盈盈而笑。「謝謝。」
「你很善良,也很殘忍。」他繼續說出自己的感受。
吃完蛋糕,用餐巾拭了拭紅唇,她的眼光又瞟向甜點。「你相信嗎?我居然還想再吃一塊蘋果派。」
「你不需要為了躲避我,這樣虐待自己的肚子。」他一言點破她的心思。
她眉一揚。「為什麼你會這麼覺得?」
「你今天吃得比平常多了一倍,吃完了蘋果派,你還打算吃什麼?」
聞言,她有些驚惶,今天的宗品-有些不尋常,所以她一直努力的閃躲著他的話題,不想聽到不該聽,也不願聽的話。
她原本還抱著一些僥幸,但從他熾熱的眼眸裡,只要是一個不太笨的女人,都能讀出他的情意,她不願惹火上身,也無意揭開那層隔著兩人的紗。
「我確實吃飽了,也該走了。」她起身,抓住隨身的小包。
「別走!」他的聲音平穩,帶著令人不得不服從的力量。「坐下。」
看穿她的遲疑,他的聲音有了一些祈求。「等我說完一些話,你要走再走。」
「不,我……我真的有事,有話……下次再說。」
她轉身就走,但他更快的抓住了她的手腕。「不,你如果走了,就不會有下一次了,你不會允許有下一次的。」
「你……你放開手。」他的手像烙鐵似的,火從他的指間傳過來,熱得幾乎要燙傷人。
「是的,我承認,我很欣賞你、很喜歡你,你讓我動心。」他飛快的說,看著她面色愀變,他更加握緊了她的手腕。「不要急著否認,不要拒絕我,我從來沒這麼著急,這麼瘋狂過。」
「你……你在開玩笑。」
「我已經不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了,如果不是這感覺太強烈,我不會不顧一切的說出這種話。」
她緊張的手心冒汗,努力想抽出自己的手,但他卻握得死緊。
「行雲……你聽我說……」
「不,我不想聽,我已經結婚了,我有丈夫,還有一個兒子,我……」她拚命搖頭拒絕。
「他愛你嗎?」他宛如投下了一顆炸彈,炸得她愣愣的一時回不過神。
「他……他是我丈夫……我……」
「一張紙就讓兩個人綁在一起並不公平,你為什麼不聽聽你心裡的聲音?」他試著安撫她慌亂的心。
他低喃,十指如鐵般緊緊的抓著她的手臂。「你告訴我,你對我有沒有一絲絲、一點點的動心,有沒有一丁點的特別感情?」
「沒有!」她答得又急又快,卻缺乏強烈的說服力。
「說謊!」他低吼,在那對焦灼的目光中,她競無法遁逃。「如果沒有,你不會願意一次一次的赴約;如果沒有,你不會又驚又慌;如果沒有,你該告訴你丈夫,說你和一個男人約會:如果沒有,你就該狠狠的拒絕我:如果沒有,你為什麼急著否認?」
她的臉孔唰地變成雪白,嘴唇輕顫著。「你在怪我了?我赴約你就覺得我是在給你希望?你就覺得你有機可乘?那我現在告訴你,我對你沒有特別的感覺,我若曾經給你這樣的錯覺,那我很抱歉。」
「行雲……對不起對不起,你別這麼說。」他的聲音燒得越焦越苦,激動透過指尖傳過來。「我是太著急、太恐懼了,以至於嚇著你了。」
她渾身微顫,但心已逐漸平復。「原本,我們可以當朋友,現在,你越過了那條線,我們連朋友也當不成了。你別再找我,我不會再見你了。」她說得決絕。
「不……」他慌恐的低吼。「不要這樣……我錯了,我不該……你原諒我,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了。」
她輕搖著頭,眼裡是一片澄澈,也有些哀戚。「我們不能假裝這一切的事沒有發生過,你辦得到,我辦不到。」
「為什麼?就因為你結婚了?因為在法律上你屬於另一個男人?但你自己呢?你從沒考慮過你自己的心情,你敢說你對這婚姻很滿意?那為什麼你的畫那麼孤單,那幅『窗外』有你的渴望;『女人』畫的就是你自己,一對和你一樣的眼睛,你坐在門前,等著一個人,等著能讓你幸福的人;還有那幅『家』,為什麼是空曠冷清,干淨得連一粒灰塵都沒有——」
「別說了、別說了!」她驚喘,心急的打斷他傷人的話。
兩人低聲的爭執引起餐廳一角的男人注意,他抬起頭,斯文好看但略嫌嚴肅的臉上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他拉住她,讓她坐在他旁邊,安撫的輕拍著她,滿臉的懊惱不捨。「對不起,原諒我。」
他那對銳利的眼、敏感的心靈,早就透過畫看懂了她,但他千不該萬不該在著急之余,拿這個來試著說服她。
她咬著唇,身體仍是輕顫著。
他低歎一聲,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飄泊半生,足跡踏遍半個地球之後,所要找尋的人不在千裡之外,不在遙遠的彼岸,就在自己的家鄉,這麼近的距離內,遇到一個能讓他徹底心動的女人,他找了幾十年啊!
當他的唇壓下來時,試探的、溫柔的觸著她,她是被嚇呆了,才會僵硬的無法動彈,感覺到唇上增加的壓力,她張大了眼,看到他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當他離開她的唇時,黝黑的眼眸裡閃著光芒,萬分憐惜的撫著她的長發。
她驚跳了起來,意識到彼此不該有也不能有的行為。「我……我要走了。」
他長長的一歎。「好,我送你。」
他不能著急,不該著急的,他有耐心,只要他們夫妻仍維持現在的狀況,他就還有機會。
兩人各懷著心思,一前一後的走出了餐廳。
當那男人輕觸行雲時,方以敬霍地站了起來,握緊拳頭,但全身卻像生根了似的動也動不了,直到兩人走出去,他還愣愣的站著。
「先……先生,有……有什麼需要服務的嗎?」可愛的女服務生鼓起了全部的勇氣問。
這個先生的表情看起來好嚇人,一個這麼成熟斯文的男人,怎麼會有那麼可怕的神情,一臉的肅殺氣息讓人毛骨悚然。
他一咬牙,費盡了全部的意志力去壓抑全身近乎瘋狂的騷動,血液全往頭頂沖。
當一個男人看到自己的老婆和別的男人如此親近時,他該有什麼「正常」的反應?
頭一次,怒意、醋意、痛苦、不信像匯集支流的大河,沖垮了他向來引以為傲的理智腦袋,讓他沉淪在其中翻騰,幾乎被淹沒。
她和這男人親密的同行,她溫柔淺笑,笑得愉悅開懷,還有那一吻,都被方以敬看在眼裡。
彼此都是男人,方以敬自然清楚那男人的心思,對方的深情溫柔,毫不掩飾的寫在眼裡。
「先生……先生。」
他茫然的看著聲音的來源。
「有……有什麼需要服務的嗎?」
看著這個帶著酒窩的女服務生,他終於擠出了話。「不需要。」
他坐回座位,剛剛腦海裡是一片空白,現在才能恍恍惚惚的回復神志,他是在等一個客戶,那客戶……是東南亞的一個金融鉅子,還有……還有是為了一塊土地的合作開發……還有什麼?那土地在哪……是在哪……
「先生,那……那我為你加水。」女服務生怯怯的用水壺加滿了他的水杯。
「你……認不認識剛剛坐在靠窗位置的那兩個客人?」他理智的腦袋總算開始正常運作了,他注意到那男人結帳時,和櫃台似乎頗熟的樣子。
那臉……是似曾相識的,他曾見過這個人……對了,是在一次的宴會裡,還有上次也是他和行雲同行。
女服務員看了看還未收拾的餐桌。「哦!那對老點鴛鴦下巴的客人啊!他們來吃過幾次了,每次都合點兩份鴛鴦下巴。」
鴛鴦下巴?好恩愛的名字,好個鴛鴦下巴!他繃緊了臉,手不自覺的-緊成拳。
新來的客人一臉的笑和一臉的歉意,快步迎向了他。
「方總裁,對不起,讓你久等了,真是對不住、對不住。」
茫然的看向幾張陌生的臉,幾秒後,才漸漸的熟悉了。
方以敬收斂起全部的情緒,刻意忽略心口像破了個大洞似的疼,以平常的姿態、表情面對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