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心 第七章
    匡當——

    眾人轉往發聲處,一個上等青綠瓷壺已宣告壽終正寢。

    「愛麗絲,怎樣?有沒有受傷。」薇薇安走過去想幫忙。

    「沒事!我來處理就好,幫我拿掃把和簸箕過來,」

    愛麗絲臉色有些發白的看著滿地的碎片,無法解釋心中那突如其來的不安。

    瑪麗娜將東西遞過去。「你怎麼了?臉色有點難看,若下舒服的話,先回家休息。」

    愛麗絲點點頭。「我知道,不會硬撐的。」她將碎片掃進簸箕,要倒進垃圾桶前,她拿了幾張舊報紙將碎片包住,驀地,多年前的那一幕躍進她的腦海,令她不禁停住動作。

    那時候的羅璇風和盧靜竹——停!她閉上眼,不用想,也不要去想,不要再去想今日和過去的差別,人殘酷了,她受不住,把碎片包好後,丟進垃圾桶,正如她對她的過去一樣——都拋開,忘懷了。

    「黃總來了,他指定你整晚作陪,人已在竹廂了。」蘇不知何時來到她的身後。

    「嗯!我這就去。」她溫馴地轉過身,正要去準備時,蘇攔住她,眼中有著關切。

    「我知道說了你也聽不進,但我還是要講,黃總這人不錯,青年才俊,又那樣喜愛你,雖然我們都可以獨立自主,可遇到了不錯的男人,還是不要輕易放過,女人——年華有限,在這一行是不可能待一輩子的。」很殘酷卻是現實。「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蘇言淺意深他說道。

    垂下眼,一陣鼻酸襲上。「……我也希望能停止,但——不能呀!」低聲說完後,便快步離開了。

    蘇搖搖頭,抬起頭和其他姐妹目光相對,她們都聽到了,但臉上的表情也都是一致的——元奈。

    Ψ  Ψ  Ψ  Ψ  Ψ

    「抱歉,愛麗絲今晚已有客人,若您不介意,讓我介紹我們其他小姐給您,可以嗎,」蘇巧笑倩兮地說道,心中則哀聲歎氣,老天爺送來個超級財神爺進楓花,可偏偏也是超級難擺平的。

    她有其他客人?!

    儘管知道這是會有的情況,可羅璇風仍覺得肚子像被人大力揍了一拳,令他五臟六腑都翻了過來。

    羅璇風閉上眼睛,雙拳握得死緊,當他睜開時,那如隼般的銳眸所射出的寒芒,令蘇打個冷顫,在風月中打滾,什麼三教九流,各式各樣的男人沒見過,但這男人——真的惹不得,心下已盤算,待會兒即使會得罪黃總,也要讓愛麗絲過來跟他見個面。

    「那我找你!」

    王威迅速看了他一眼,咦?

    嘎?蘇眨眨眼睛,她沒有自戀到認為自己的姿色打動了他,肯定是為了愛麗絲的事,她不動聲色地嬌笑道:「我實在太榮幸了,那——今晚就由我款待您了。」

    她沒有帶他們到一般包廂去,而是直接走進位在裡面的辦公室。

    從櫥櫃中拿出一瓶上等的紅酒,為兩位貴客斟上一杯,王威搖頭拒絕,走到門邊站著。

    她笑笑,不以為意,把那杯被拒的酒放到自己的桌前,然後坐下,兩腿優雅的叉起,靠向椅背。

    「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這女人不簡單,羅璇風很快就明白到這一點,看來靜竹之所以會被「困」在這裡,跟她應該有極大的關係……很好!這樣一來,他也不用拐彎抹角。

    「你要怎樣才願意放盧靜竹?」

    她聞言眼睛瞪大,表情變得很怪異,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話時,隨即一串如銀鈴般的笑聲從她口中逸出,令他皺眉,嚴厲的面容看來更加駭人。

    若不是有種要被人掐死的危機感產生,她真的會笑到岔氣,抹去眼角的淚水。「抱歉!因為您這話問的有點……學問。」直接的意思就是好笑,而且非常爆笑。

    「容我發問,您怎麼會認為是我扣住靜竹,不讓她走的?」

    「若不是有外力脅迫,她沒理由會留在『這種地方』。」

    說到後面四字,輕蔑意味十足。

    蘇眼中湧起一抹怒氣,但很快就壓下。「『楓花』雖非上流場所,但也不『下流』,羅董又何必挖苦我們這些小女子?」

    羅璇風只是冰冷地看著她。

    蘇端起紅酒啜了一口。「『楓花』對她並沒有約束力,若她想走,隨時都可以走,即使沒再做,每年還是可以拿到股利及年度盈餘的百分之二十。」

    「那她為什麼不走?」他傾向她,希望可以從她口中得到真相。「告訴我原因。」

    蘇從酒杯上頭睨著他。「你為什麼要她走?」

    「該死!因為我無法忍受——」他硬生生住了口,該怎麼說?不再讓她作踐自己?不再讓她對其他男人巧言賣笑?

    「你是她的誰?憑什麼干涉她?」她不客氣地問道。「我知道你是她的國中同學,但除此之外,你們有什麼嗎?」

    他霍地站起身,有片刻她以為自己會被殺,可他只是表情僵硬地望著她,而她亦大著膽子,一瞬也不瞬地回視他,「有很多客人都很想要她,而若你只是那些『客人』之一,想包她做情婦,我勸你別費神了。」她冷冷他說道。

    「我對她沒有這樣的想法!」情婦?!他臉上的驚駭充分說明他未曾有過這樣的念頭,他閉了閉眼.然後坐下。

    再度開口時,聲音足以凍死人。「總而言之,我要她,條件隨你開!」

    清晰抽氣聲從門邊響起,王威瞪著他的老闆。

    嘩!多誘人啊!蘇的眼睛閃過絲精明的銳光。「為了她,你願意付出多少?」

    他直直盯著她。「你要多少?」

    蘇偏著頭,故作思考狀。「多少……這很耐人尋昧……若是代價比你想像的還要高呢?」

    「說!」

    蘇抿了抿唇露出微笑。「若是說——我要你把你所有的財產和企業都奉上呢?」

    「成!」

    蘇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她眼睛不信地大睜。

    「你說什麼?」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而王威則向前走了兩步,忍不住升口,「老闆……」他沒想到老闆竟然會這樣「阿莎力」。

    「我說——『好』。」他面部表情未變他說道。

    王威再也忍不住。」老闆,請三思!」他急道。

    羅璇風不理他,兩眼仍盯著蘇。『怎樣?我把所有都給你,盧靜竹可以給我嗎?」

    蘇用於撫著胸口,腦子仍有些暈眩,她無法理解這男人的想法?「……為什麼?為什麼你肯這樣對待靜竹……老天!你所有的一切?!」

    羅璇風發出刺耳的笑聲。「那算什麼?我本來就是白手起家,頂多再重來一次,何況——」他語氣變得苦澀。「當初若不是因為她,也不會有今天的我……沒有她,我現在頂多是個街頭混混,或老是某個幫派的老大,天天進出牢獄。」

    靜——

    沒想到他們兩人之間的牽扯競比想像中還要深,蘇不禁在心中暗怪靜竹,她把跟這位「國中同學」的關係描述的太輕描淡寫了。

    靜竹呀!靜竹!你何其幸運,居屠然會有男人願意奉上畢個所掙得的一切,只為了得到你。

    壓抑住那股同性間的羨慕,讓對好友的關懷取代一切。

    「得到她之後,你打算怎麼待她?」蘇定定地望著他。

    「我會給她最好的生活,讓她不再煩惱、擔憂,我要她再回到過去的日子!」是的!他要她幸福,快樂,像個公主一般。

    不料蘇卻搖頭。「這不是她要的。」

    「那她要什麼?」他急切的向前傾。「告訴我!」

    蘇默默打量眼前這男子,在評佑他是否值得她坦言告知。「你愛她嗎?」

    這話有如炸彈一般,炸得一室寧靜。

    羅璇風端起眼前的酒杯,仰頭灌下,任那熱流滑的過他的咽喉,蘇體貼的為他再斟上一杯酒,他未再飲下,兩眼直盯那鮮紅的液體。

    「……我曾經很仰慕她,從我十二歲第一眼見到她時……」

    十二歲?王威倒吸口冷氣,沒想到已那麼久了。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的心中只有她的一顰一笑,腦中想的都是她……」他閉上眼睛。」唯有她,才會讓我覺得這個世界還有美好的地方,還有值得……依戀的價值。」

    聞言的兩人全都深深一震,這是多「強烈」的仰慕。

    「如果——那就叫愛?」他望向蘇,「是的。我曾經愛過她!」

    「曾經?」

    他靜了一卜。「是的,曾經……現在的我,還沒有弄清對她的情感已轉變成什麼,畢竟——已過了多年,我不是當初的少年,她也不是我記憶中那個『少女』,可唯一確定的是,我對她有『責任』,她曾讓我找到幸福,如今——我想回報給她!」他堅定地望著她。

    幸福……蘇細細咀嚼著這兩個字,瞬間,她下定了決心。

    「我從不輕易信任人,尤其是男人——」她自嘲地笑,隨即正色。「不過——你例外。」

    他輕輕點頭,算是對她的信任領情。

    蘇輕輕吐一口氣,為自己倒了杯紅酒,飲了一口後,才說:「正如我光的所說的,『楓花』對靜竹是沒有約束力的,你小說和電視劇看大多了,別以為來這兒工作的女孩,全部有不得已的苦衷,楓花的『公關』,多半是自願的,而另外三分之一則足向楓花借了錢,所以用工作償還,但她並不是屬於後者,甚至還是出資的股東,」

    看到他臉上的不信,她擺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讓她說完。

    「我、芬妮,瑪麗娜,薇薇安我們四人和靜竹已認識十幾年,這幾年,我們既是好朋友,也是好姐妹,共同創造了『楓花』。」

    羅璇風皺起眉,這麼說……

    蘇微微一笑,笑容有絲苦澀。「我們五人是在少年輔育院遇到的。」

    他如被雷打到,「不!」他痛苦地低吼,手摸著突然像要裂開似的頭,少年輔育院!天呀!她到底碰到了什麼?怎麼會這樣?會進輔育院的是像他這樣的人,怎麼她……

    「她——犯了什麼罪?」每一個字幾乎要了他的命。

    蘇搖搖頭。「她沒主動提起,我們也沒問過,那年——她十六歲,她被分配跟我們住在同一間房……」

    她凝視遠方。「她不像我們,我們是真的壞胚子,打架、逃學、蹺課,混幫派……進出輔育院好幾次了,而她……像極了不小心掉迸地獄的天使,純潔、善良……」她轉向他。「你知道嗎?通常碰到這種乖寶寶、好學生,我們都會忍不住想要欺負她,把她弄哭!」

    他握緊拳頭,是的!他知道!他也曾有過那樣的念頭,想要讓那些使他的存在變得低下、污壞的「好孩子」嘗苦頭,「你們……」他恨不得當時能在她身邊保護她免受她們的無理傷害。

    看到他那明顯的擔憂,她不禁輕笑。「放心!我們沒有對她怎樣,你放輕鬆,好嗎?」

    他輕吐口氣。「繼續!」

    「那時的她——像極了透明人,空洞的眼神雖對我們很客氣、友善,一靠近她,就可以清楚感受她所散發的痛苦!」蘇閉上眼睛。「那種痛苦……深沉的令我們覺得恐懼,不曉得她曾遭遇過什麼,可以確定的是,我們寧願自己沒有碰到過,至少——那事情所帶給她那近似絕望般的痛苦,是我們不願意嘗到的,坐牢所受到的懲罰比起她內心所承受那種苦,簡直是小巫見人巫,在輔育院關的是我們的自由,卻無法完全管住我們的心,所謂的『悔改』,也只不過是順口說出安撫輔尋員的,但她不同,她是整個心靈都被關在牢籠中,讓自己完完全全力她所犯的錯『懺悔』。」

    羅璇風覺得脖幹好像被人掐住般,說不出話來,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兩手緊緊按住,天!天!她到底碰到了什麼?

    「從輔育院出來之後,她就跟我們在一起,並且毫不猶豫的進入這一行……」蘇晃晃酒杯,看著紅色波光。「對我們這些在裡面待過的女人而言。除了有記錄案底,難以找到正當工作,而且學歷又不高,在我們需要錢的情況下,這一行是唯一的選擇……」

    「她……也是為了錢嗎?」他低聲問道。

    蘇輕輕搖頭。「錢或許是原因之一,可她……唉!也不知該怎麼說——至少在我們幾個人感覺,她——仍在服刑。」

    他轉過身,震驚地望著蘇。

    「服刑?」

    她深吸口氣。「楓花……就是她參與建造的監獄所,而監禁的人則是——她自己,」

    他閉上眼睛,胸口因呼吸激烈而發疼,「我不懂。」

    蘇將杯中的余酒一飲而盡,望向遠方。「沒有一個好女孩會自甘墮落,過著蓬門迎笑的日子,除非她甘願自我罪受。」

    他聞言又是一震,而在一旁聽這一切的王威也為之動容,很明顯地,她會繼續待在楓花是為了——懲罰自己?!

    「所以——能放她離開楓花的,只有她自己,沒有別人了,…

    此時,電話鈴聲響起,「喂!好——我知道,我立刻趕過去。」蘇放下話筒。「不好意思,前頭有些事情,我去處理……」

    羅璇風點點頭,默默地跟著她走出去,在離去前。

    「若是——我『劫獄』的話,如何?」他突然開口問道,語氣充滿了冷凝和嚴正。

    蘇定定望著他一會兒。「只要你不忘記自己的承諾,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沒看到,可是——若她有什麼不適,我會動用我所有的關係,也要讓你付出慘痛的代價。」

    羅璇風點點頭。「我會的。」語畢,他便帶著王威離去了。

    蘇目送他的背影,但願——他真的能說到做到,為靜竹帶來幸福、安樂的生活。

    Ψ  Ψ  Ψ  Ψ  Ψ

    一抹疼地過她的胸口,打斷了她的談話。

    「怎麼了?」發現她臉色突然變得慘白的黃逸民問道。

    她笑笑。「沒什麼,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

    走到休息室,打開窗戶,深深吸進一口氣,讓胸痛慢慢消逝。

    她知道自己的心臟有病,可是什麼病卻怎樣也查不出來,諷刺的是,這病是在進了輔育院之後才有的,所以——這叫做報應!總是提醒她,別忘了自己犯的錯,她苦笑。

    喝了杯熱水,讓神經安定下來後才走出去,當見到從蘇辦公室走出的男人時,她全身僵住,好不容易恢復的臉色再度褪白。

    他——怎麼會在這兒?

    兩人四目相接,他深深望了她好一會兒.而那飽含深意的視線幾乎讓她虛軟倒退。

    他——在宣示什麼?堅定、勢在必得。

    而後,他微微向她欠個身,便旋身離去。

    她驚恐地望向蘇。「他來做什麼?」想到他居然跟蘇同處一室,竟讓她有絲淡淡的反感。

    「他想知道,我們是用了什麼下法手段「逼迫』你留在這兒的?」蘇苦笑,心中對她充滿歉意,因為她幾乎把她的事都告訴了羅璇風,行為幾近「出賣」了。

    她沉默不答,設想到他竟積極至斯,他——真想帶她走?

    「你……怎麼回答?」

    「我告訴他,選擇權在你身上,而不是在我們……」

    蘇走向她,握住她的手。「靜竹」

    她深深一震,蘇從沒在這個地方叫她的真名,那是否意味著——

    「你——咳!我也不知該說什麼,但——我看得出這男人對你有極不尋常的情感,所以——」她頓了一下。「女人年華有限,你不妨深思一下,總之,有好機會不要錯過了。」

    天!連蘇都當他的說客了,喔!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她抓住胸口的衣服,不知怎地,腦中突然浮起先前打破茶壺的那一幕,滿地都是碎瓷,一股不安感緩緩升起,那——是預兆嗎?

    Ψ  Ψ  Ψ  Ψ  Ψ

    車子流利的駛出楓花停車場,閃著五彩繽紛眩目的霓虹燈光芒照在一張表情木然的臉。

    王威不時從後照鏡看著羅璇風,隱忍著想開口的衝動。

    現在——他對那位盧小姐做何打算?

    一想到他竟願意為了她放棄所有的一切,就令人感到強烈的不安,這樣的老闆……太陌生了,陌生到令人對未來感到無知與恐懼,抓著方向盤的手不由得汗濕了。

    「王威!」

    「是?」

    「我要知道她為了什麼而被送迸少年輔育院。」他沙啞他說道。

    「王威?」發現部屬沒有應答,他皺起眉頭。

    「老闆,可不可以就此打住?」早該勸了,不該到聽到他願意奉獻所有一切時,才警覺事情已完全超出預料之外大多了。

    「為什麼?」聲音冰冷凍人。

    「羽菲小姐若知道……」

    後座一片沉默,他大著膽子繼續說下去。「您與盧小姐……還是要保持距離,我知道您想讓她生活過的更好,可……您還是必須要顧及到羽菲小姐的感受及你們之間的婚約。」講得如此明,相信老闆應聽得懂他的意思。

    羽菲……天!這些日子他幾乎完全忽略了她,他充滿罪惡感地想,若他心中有個天平的話,將盧靜竹和藍羽菲各擺一旁,很明顯,屬於盧靜竹的那一頭重重沉下,重的……甚至比他自己還要多。

    所有的關鍵全都在那尚未查出端倪的十五歲之後的事。

    他握緊雙拳,他多恨自己選擇在那段時間離開,或許他無法多做什麼,可確定的是,他將會盡全力守護她,然而——他沒有,天!他痛恨自己這些年來自以為是想像她會過的很好,早該在他有能力時,派人回來調查真相,可他沒有,還讓她平白多受了這些年的苦。

    人生無常,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他應該比誰都還瞭解這一點的,不是嗎?

    會的!接下來,他會接管所有的事物,他發誓,他一定要將她拉出罪惡的深淵,讓她擁有幸福、無憂的未來。

    他閉上眼睛,久久的。

    「我不會放棄盧靜竹的。」

    「羽菲小姐……」

    「……我會盡量把對她的傷害降到最小。」

    這話已很明白了,王威閉上嘴巴,不再吭聲,顯然老闆已經做出選擇,多說也無益,他暗暗在心中歎氣。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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