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舞一晚上都在失眠,所以早上七點鐘就起床了,離她該起床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她死也不肯承認她的失眠是因為仲文軒昨夜的舉動,她甚至不許自己再去想他。琢磨了半天,她決定用這段時間來準備今天的例會。
她正在負責的這個項目,目的是擴建新的核電站,然而由於不同的城市有不同的污染指標,本來的圖紙在新地點並不合適。
例如,用來降溫的流動液體達到了攝氏七十度,以原來的圖紙和設備,將溫度降低到四十度就可以安全排放,然而新的指標卻是三十五度。不要小看這五度的差距,一個規模如此龐大的核電站,五度已經是非常大的負擔。倘若應用新的降溫技術,那就要大幅度修改圖紙,而新的圖紙必須要經過數月的核定、檢查……
她現在面對的挑戰,就是怎樣將液體溫度多降低五度,而不過分耗費時間和金錢。
卿舞展開一幅幅的圖紙,仔細地研究起來,然而一個小時匆匆過去,她絲毫沒有進展。
收拾好圖紙,卿舞站起身來,走進衛生間洗漱完畢,又再來到衣櫥門前。
今天穿什麼好呢?卿舞從衣櫥內拎出一件白色的套裝,Versace的剪裁高貴大方,適合今天的會議。想著,她套上衣服,在因一夜失眠而出現眼袋的眼睛下面塗抹冷霜,然後再打上一層粉底。從鏡子裡看看自己,雖然失眠的跡象消失了,但是臉上蒼白得像鬼。無奈中,她只好再塗上一層胭脂,擦上粉色的唇蜜,總算是可以見人了!
套上白色高跟鞋,她給自己加了把勁,才最終走出公寓的大門。
由於昨夜車子出了問題,她今天只得拜託Jack接她去公司。
「Cindy!」Jack剛剛把車停下,就看見卿舞已經在等她了。
卿舞上車,繫好安全帶,她說:「早上好,Jack。」
「看你臉色不是很好呀!昨天沒有睡好嗎?」Jack揶揄。
「真的嗎?」卿舞連忙拿出鏡子來,「我今天早上還特地擦了粉底呢!難道沒有遮住嗎?」
Jack大笑出聲,「我剛才開玩笑的。我知道你正在為核電站的降溫系統而煩惱,今天又是例會,才故意開你玩笑的。你呀!天生麗質,即使是連續十天不睡覺,一樣明艷絢麗。」
「好啦!不要嘲笑我啦。我這裡麻煩還不多嗎?」卿舞沒好氣地收起化妝鏡。
「那你倒是為什麼失眠哪?」Jack試探地問道,「不是為了新來乍到的仲文軒吧?」
卿舞希望自己臉上保持著冷靜,「怎麼問他?關他什麼事情?」
「昨天看你們兩個在酒吧蠻怪的。」Jack隨意地說,「他看你的眼神似乎不是很一樣呢。」
「噢?怎麼說?」卿舞好奇地問。
「他看你的時候,總是很專注。」Jack看了卿舞一眼,「你們女孩子不都應該是最敏感的嗎?你沒有察覺到?像昨天,他雖然在和Tina跳舞,眼神卻一直在看著你。而且,後來我和他一起出酒吧的時候,我們看見你的車子有問題。我本來要提議送你同家,可是他堅持由他來。按說我跟你要比你跟他熟稔許多呢!」
「是嗎?他……堅持?」卿舞若有所思,他不是說他是最後一個走的嗎?
「咦?你們是不是認識的?我還記得他第一天來的時候,說什麼……作弊?那是怎麼一回事情?」
「我們以前是大學同學。」卿舞小聲地說。
「真的?你怎麼沒有告訴我?」Jack驚訝地看著她。
「沒有什麼好說的呀。昨天你也看見了,我都記不起他的樣子來了。」她為自己辯護,卻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彷彿在說:我在說謊!
Jack半開玩笑地說:「別告訴我你們之間有過什麼曖昧。」
「你在開什麼玩笑!」卿舞氣急敗壞。
Jack看卿舞的表情,立刻猜出幾分實情,聰明的他選擇了緘默。公司到了,他們下了車子,一起走進公司大門搭乘電梯的時候,Jack才小心翼翼地對她說:「小舞,你知道……辦公室戀情永遠都不會給女方帶來好處的。而你又在快要升職的當口上,即使是他先惹上你,最終倒霉的……」
「我知道。」卿舞堅定地說,「我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否則也不會這幾年一點這樣的事情都沒有沾上。你是一直看著的,相信我,我不會那麼蠢——不再那麼蠢了!」
說完,電梯的門就打開了,兩個人一同走進設計部,開始一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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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辦公室,卿舞拿起電話,「小文,會議需要用到的圖紙和資料都準備好了嗎?」
小文清脆的聲音在那頭回答:「早已經準備好了,仲總監早在昨天就已經囑咐過了。」
他也要參加會議?卿舞篤定地認為,他什麼也聽不懂。
「那好。」她對小文說,「那就送進會議室去吧。」她深呼一口氣,輕輕地握緊拳頭,打開會議室的大門。
「咦?你已經來了?」卿舞驚訝地看著仲文軒站在窗前,背對著她向外望去。
仲文軒轉過身來,陽光從窗戶內斜射過他的臉龐,給他深刻的五官勾勒出一道分明的輪廓。只見他西裝筆挺,絲毫沒有了昨夜頹唐的樣子,此時的他顯得更加軒昂不凡。
「嗯。」他又漠然地轉過身去。
卿舞走到他身邊,順著他的視線望向窗外,卻沒有發覺他到底在看什麼。
仲文軒側視著卿舞,今天她上了粉底,眼底下似乎有著化妝品的痕跡,「昨晚沒有睡好嗎?」
「噢,有點。」
「要注意身體。」他的關心簡潔得幾乎吝嗇,手指輕輕地撫摸上她的面頰,卻因為她很明顯地閃退而無奈地收回。
「對不起。」她尷尬地解釋,「你也是要保重。」真是蠢話!卿舞在心裡罵自己,
抬眼看看鐘錶,離開會時間還剩十分鐘。
「跟我講講你出國後的事情吧?」他突然沉沉地問她,雙手插在西裝褲袋裡,眼眸卻沒有去看著她,「為什麼去學這麼艱澀的學科?」
「其實出國以後的事情也是很乏善,只不過找到了一個新的學校,認識新的朋友。選擇這個學科,其實是因為沒有很多人能夠學下來而已。當時在大學裡,大部分的學生都去學金融了,所以……我是有點反骨吧!」她剛說完這句話,突然懊惱地想要咬下自己的舌頭。
他不就是學金融的嗎?她剛剛的口氣豈不是說他的能力不足?
「對不起。」她趕緊道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仲文軒微笑地看她,「不用解釋,我沒有生氣。而且,我也大致有過你的經歷。」
嗯?什麼意思?卿舞不懂,卻沒有追問。
「你呢?」她轉問他。
「差不多的故事,乏善得可以。」
有意無意,卿舞用眼角的餘光搜索著他的脖頸處,看見一道極細的白金鏈子。
他難道這麼多年仍然留著那條項鏈?每天都戴著嗎?她的心「咚咚」地跳動著,不知道為何竟然有些心疼。
她的表情被仲文軒盡收眼底,他的眼波一閃,「你還記得那條……」
正在這個時候,同事陸續進入了會議廳。他們的話題就此打斷,而卿舞也深深地舒了一口氣,如果讓他把剛才的問題問出來,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隨著同事的到齊,卿舞看似從容地入座,而仲文軒恰巧坐在她的正對面。
會議開始,David首先發話:「這次核電站的擴建工作,由蔚小姐和仲先生合作負責。不知你們兩位最近的合作順不順利?」
沒有衝突,算不算是順利?他才來了不到一個星期,她其實根本沒有機會和他合作什麼呢。
倒是仲文軒首先說話:「我才到設計部,還沒有機會和蔚小姐討論關於核電站的形勢,但是我相信我和蔚小姐一定會相處愉快的。」
「這很好。」David討好地繼續說,「仲先生能夠加入我們的設計部門,實在是我們的榮幸。我們應該好好地配合他,把這次的項目做得最好。」
很顯然,他的這番話成功地在所有員工中種下狐疑的種子。仲文軒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讓上司一而再,再而三地讚揚?而一邊的仲文軒卻暗暗地皺起眉頭。
幸好,David似乎察覺到自己剛才的話拍馬屁的嫌疑太大,立即板起面孔道:「這次會議的主題是新核電站的降溫系統。大家請各自發言,我們必須要在近日做出一個合理的設計,不能夠耽誤工程!」
卿舞作為總監,首先說:「根據本市的污染指標,我們原來的圖紙必須要加以改動,主要是將降溫液體的溫度冷卻到三十五攝氏度。我們在前幾次會議中討論了不少方案。例如,Jack提議將降溫系統重新設計一遍、Peter建議在原先的冷卻系統上增加另一套降溫夾層。然而,各種方案都有利有弊。我們並沒有那麼多時間重新申請一個新的圖紙,而更改降溫設備又會使我們的成本大幅提高。」
Tina首先說:「我比較贊成Jack的主意。雖然花費的時間比較多,但是總公司可能會對成本抓得更緊。」說完這句話,Tina討好地望了仲文軒一眼。她知道他是從總公司來的,又是金融經理出身。
David當然也知道這些,立刻贊同:「Tina說得好。我認為重新設計圖紙是最好的方案。」
卿舞稍稍撇嘴,倘若真的只是設計圖紙就好了。這個如此龐大的工程,耽擱一天就會有百萬的損失。到時候,技術人員、建築材料、操作人員都到了位,卻沒有圖紙,再大的資本也會被拖垮。此刻David盲目地跟隨Tina,可見他的短視。
「仲先生,你認為呢?」David問道。
會議室裡的十幾個人同時把目光轉向他,也包括卿舞。他會說什麼呢?她觀察著他。
絲毫不似其他人員的緊張神情,他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雙手合在一起放在會議桌上,嘴角帶著公式化的笑容。僅僅是這個姿勢,就奇異地充滿了領導性。
他噙著笑容,視線掃過所有的人,啟口:「重新設計圖紙不是很符合現實。」
卿舞愕然地瞪著他,她以為他是支持剛才的提案的。畢竟,他是總公司派來的,而且又就任金融部門的要職。
仲文軒把她驚訝的表情盡收眼底,卻不動聲色地繼續說:「然而增加對總公司的成本壓力我們也應該盡可能地避免。我有個提議:為什麼我們不能夠將攝氏四十度的降溫液體灌入發電機呢?」
他還有說完,Peter首先出聲反對。要說其他人對於臨時調來一個設計總監的態度只是狐疑,Peter則是反對的一個。畢竟,大多數工程師都會輕看仲文軒是一個根本沒有工程知識背景的人。
「仲先生,我想你還不太瞭解整個核電站每年發電量是多少。雖然降溫液體的體積龐大,但是利用它發出來的電根本比不上主發電機的千分之一,根本沒有什麼實際用處。」
他說完這句話,其他的人也狐疑地看著仲文軒,不明白他為什麼把話題扯到了發電機上面。小文甚至在卿舞身後輕輕地歎氣出聲,似乎在惋惜她心中的白馬王子面子掃地。
只有卿舞眼睛一亮,漂亮!這個主意真是漂亮!她微微一咳,然後開口:「仲先生說的並不是核能發電機,而是水利型老式發電機。用高溫的液體推動電機輪盤,發電的過程中,液體會自動降溫。關鍵的並不是發出的電,而是溫度的問題很容易就解決了。」
仲文軒繼續道:「我們可以在最初的運行中採取這種方式,倘若可行,我們甚至可以完全撤掉降溫系統,直接利用舊式發電器材……」
精準的分析、完全專業化的語言、嚴謹但是大膽的設想,仲文軒在她面前的表現讓卿舞覺得有點目瞪口呆了。他是懂得工程的,一直都是!
他將設想說完,會議室一片安靜,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夠聽見。半晌,David最先反應過來,「好!好主意!仲先生果然是人才,我這就向上面匯報。」其餘的人也都向仲文軒投來讚賞和驚訝的目光。
然而,仲文軒只是看著對面的卿舞,微笑中帶著欣賞和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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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完畢,同事們陸續走出會議室。只剩下卿舞整理著自己的資料,而仲文軒杵在她身旁。
「還有事情嗎?」卿舞口氣不能稱得上很好。
「你在生氣?」仲文軒敏感地注視著她漂亮的面容。
「我有嗎?」卿舞假裝驚訝,「我想你誤會了,仲先……」
她還沒有說完,卻猛地被他拉進胸膛,她想掙扎,但她明顯不是一個大男人的對手。
「叫我文軒,不許你用『先生』來稱呼我!」
他霸道的聲音讓她愕然。他生氣了?竟是因為一個稱呼?
「你……仲……放開我!我們在公司裡,這成什麼體統?!」卿舞驚訝於他的放肆,當她感到他的手臂環繞住她的腰際,她忽地緘默了。他的觸碰,讓她的皮膚戰慄,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種熟悉卻又陌生的氣息呀!她在他的胸膛裡,吸進他的氣味,就如八年前一樣,他的氣息有著說不出的蠱惑,讓一向理智傲人的她只覺得昏眩。曾幾何時,她有過這樣的感覺?她在心裡搜索著,這種近乎激烈卻很溫柔的時刻。
她在這九年不是沒有交過男朋友,也自認為愛過,然而此時此刻的感覺卻是如此獨特。理智告訴她要離開他,可是她的心竟然為了這樣的時刻而激烈地跳動著,彷彿她在刻意折磨自己!
「我沒有生氣。」卿舞假裝平靜,想騙他先放開她再說。
「是嗎?」仲文軒沒有上當。
「我為什麼要生氣?你的主意很好,很令人……吃驚呢!」卿舞不該怎麼措辭。
仲文軒似乎有點明白了,「我不是要故意隱瞞你。我的確有個工程學位,我沒有說是因為沒有人問過我。」
她譏誚地回答:「是因為沒有人問過你,還是你要讓大家都不知道你的背景,幸災樂禍地看著他們出醜?當然,『他們』也包括了我。」她本不是要這樣譏諷他的,可是尖酸刻薄的話語如同脫了弦的劍,毫不留情地射了出去。
「唉!」仲文軒深深地歎氣,「我要怎樣才能讓你明白,我來這裡……只是想要來看看你、看看你好不好?」他的聲音很低沉,可是聽在她的耳朵裡竟然有些顫抖。他緊緊地把她壓在懷裡,不鬆開。
卿舞渾身一震,呼吸停止了一秒。不可以!不許相信他!
「我幾乎不認識你!九年了,這麼長的時間,關於過去的種種,我早就忘記了。現在,你對於我來說,只是一個認識不到一個星期的陌生人!」
卿舞的一番話如同一道重擊,狠狠地扭曲了仲文軒俊美的臉龐。他緊抽著下巴,眼神充滿了蒼涼,踉蹌一步放開了她。
「你……忘記了?完全忘記了?」他努力地恢復剛才冷靜的模樣,可是他的聲音在顫抖,「呵!」他的笑容帶著淒涼。他這樣自嘲的模樣,看在卿舞的眼睛裡竟然是那麼心疼!
她是不是做錯了?想要保護自己的心,所以她犧牲了他,完全不顧他的感情。
卿舞上前一步,顫抖著舉起手想要撫摸他痛苦的臉龐,可是被他退一步閃開。
半晌的沉默中,仲文軒恢復了冷靜。除了臉上的憔悴,幾乎看不出他剛才有過任何的痛苦。
「對不起,蔚小姐,剛才是我失態了。」他冷淡地對她說。
卿舞聽了他的話竟然愣住了,心裡突如其來的疼痛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淡然地扯下脖子上的鏈子,放在她眼前的會議桌上,「既然你已經忘記了我,那我也沒有必要留著這條鏈子了。也許,你連這個也忘記了。」
說完,他轉身揚長而去,留下卿舞一個人和一室的寂寞。
漂亮的粉紅色鑽石靜靜地躺在朱紅色的會議桌子上,彷彿在訴說著什麼悲淒的往事。卿舞伸手將項鏈抓起,鑽石仍然帶著他的體溫,讓她驀地顫抖……
☆☆☆☆☆☆☆☆☆鼯
設計部的工作人員連續經歷了最詭異的幾個星期!
先是仲文軒出人意料地從金融人士變成工程業精英,精彩的表現讓所有人跌碎了眼鏡。再接下來,磨合期正式開始。
設計部的人們從來沒有經歷過兩個總監的情況。電站的報表,先是送到卿舞那裡去呢?還是先送給仲文軒?由於兩個人是同樣的職位,合作起來更加困難。例如,仲文軒交代下來的設計到了卿舞那裡卻通不過,而卿舞的提議到了仲文軒那也碰了釘子。兩個總監似乎都沒有好臉色,搞得下面的人也提心吊膽。
一個資深幹練,另一個頗受經理的重視。設計部的內部人員分成了兩股,一股以Tina為中心的人員認為新來乍到的仲文軒已經是大勢所趨,雖然來的時間不多,但是在未來的一年中,經理的位子非他莫屬。他不但是總公司派來的,更加受到上司的重視,這難道還不明顯嗎?
而另一股以Peter為中心,他們與卿舞相交多時,也同組合作過許多項目,對於新來了一個「插班生」頗不服氣,決定堅決效忠卿舞。
當然,還有一部分人保持中立,例如Jack。他既是卿舞的死黨,又非常欣賞仲文軒,只能苦笑著當和事佬。在這兩個總監的衝突中,恐怕他是最為尷尬的一個人了。
這不,他正在卿舞的辦公室裡,試圖平息她的怒火。
「現在設計部內人心惶惶,這工程就要交案開工了,萬一有什麼不對……」
「我當然知道這個時候是非常時刻!可是……」卿舞揉一揉雙鬢,歎氣道,「我早就不明白,總公司偏偏在這個時候調來一個新總監,這根本就不合適嘛!你看……」她遞給Jack一張報告,「環導系統馬上就要動工了,設計圖上本來用的AZ-66的管道材料,提案交到他那裡去,偏偏遲遲不給批下來,已經兩天都沒有動靜。我讓人去催,他卻不理會。這樣,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夠開始動工啊?他不是給我麻煩是什麼?」
越說越氣,卿舞疲憊的面容上帶著怒火,霍然站起來,小手攥成拳頭狠狠地按在桌子上,樣子簡直就要殺到仲文軒的辦公室裡將他大卸八塊!
Jack無奈地一笑,攤開手繼續努力道:「說不定他是沒有看到你給他的文件呢?他剛剛上任,說不定……正在忙著其他的事情呢。那天例會上你也看到了,他其實很在行,相信他一定有他的理由的。」
卿舞恨恨地想:他是在公報私仇!
她當然看到那天他精彩的表現,倘若不是因為例會後面的那一段,她還不會這麼氣!就是因為那一段,她這幾個星期天天失眠,眼圈黑得像熊貓,每天塗的眼袋霜是越來越重。工作壓力本來就大,再加上她不平靜的心情,已經讓性子急的卿舞暴躁不已,而他又在工作上給她更多的麻煩。那天本來殘留的感動和看見他痛苦表情的內疚此刻消失殆盡。她只希望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叫仲文軒的男人!
正在這個時候,小文「咚咚」地敲門,小心翼翼地露出腦袋,笑嘻嘻地揚揚手中的文件夾。
「Cindy,你在等的東西哦!」
「是他的回復嗎?」卿舞沒好氣地接過秘書遞過來的文件夾。剛剛對Jack發了一頓牢騷,總算是讓她的怒氣平靜下來。
小文賊笑著,「Cindy,這下不用煩心啦!我這兩天耳朵都被你吼聾了呢!」說到最後,她還委屈地瞅瞅一邊站著的Jack,「你說是不是?」爭取同情。
「好啦!賞你下個月加薪就是了。」卿舞敲敲小文的額頭,「你們都出去吧,我看過後要把這份報表交上去。」
兩個人對視一笑,安心下來。可是沒等他們兩個人走出去幾步遠,只聽身後卿舞大吼一聲:「仲文軒!」
所有在她辦公室外工作的同事全部都搖搖頭,唉,又是一場風暴!
Jack同情地看著小文,而後者也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我想……你的加薪剛才飛走了!」唉!磨合期,真夠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