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百合 第三章
    華燈初上,舞榭歌台,粉黛一室渲春色。

    入夜後的“仙樂絲”表面上看來一如往常;然而,慣有的奢靡氣味中,卻不時飄散著一股荒誕的墮落歡樂。

    倘若人權尊嚴不容侮蔑,那麼女性的初夜被視為一樁買賣,實可謂之道德淪敗。

    但,情色國度是不曼道德約束的。

    田心望著鏡中那張清麗姣好的臉孔。臉孔雖美,五官卻僵硬極了。

    “哎喲,你是怎麼了?”匆匆趕至化妝室的美娜,湊近田心面前誇張的叫道。“該不是撞邪了吧!眼睛瞪這麼大。”

    田心因美娜突如其來的叫聲,猛然一震。“美娜姐,你想嚇死我啊!”她開口抱怨。

    “美娜姐嚇一嚇你也好,要不你還回不了神哩!”正在刷睫毛的琪琪笑道。

    美娜望著掩不住一臉頹喪的田心,她不是不明白田心的心情,但現實如此,也沒辦法了。“都這節骨眼了,還想不開?”

    田心努努小嘴又聳聳肩,以肢體語言訴說著滿心的無奈。

    “船到橋頭自然直啦!都豁出去了,就別再胡思亂想。”美娜拍拍她。

    她確實是在胡思亂想沒錯,但她的失魂落魄有大半來自悲觀的臆測。

    萬一項千擎黃牛,她怎麼辦?他會不會只是耍耍她罷了?他有可能不來——

    唉,早知道就先逼他滴血立誓。

    “妝化好了,快弄頭發。”美娜催促著造型師。“快,沒時間了。”

    田心今晚活像個女王似的,一身行頭有專業造型師打點,隨侍在側的小妹又是奉茶水又是遞毛巾的,藍妮看了就火大。

    “我們今晚來干嘛的?來扮白癡還是當傻瓜?”藍妮沒好氣的用力梳頭。“既然今晚的客人全都是沖著田心而來,我們杵在一旁干瞪眼豈不多余?”  

    “怎麼會?田心只負責陪王董一人,今晚客人比平時多,可有得忙了,哪裡會干瞪眼?”鄰座的芝兒不察藍妮的酸葡萄心理,還回答的一本正經。

    聞風而來的尋芳客雖多,但王董在日前的極力“運作”下,成了內定人選,掩飾實情只為吸引更多垂挺田心艷名的尋芳客上門。

    當然.除非有人再喊出高價,不過基本上不太可能,因為王董所開出的三佰萬已經在行情之上了。

    “還不都是出來賣的?我們又沒比較差,干嘛挑人家的剩萊剩飯?”藍妮不高興的扔開梳子,發出砰的一聲。

    但有人比她更不高興。“什麼叫‘出來賣的’?你是在羞辱自己還是在羞辱別人?”田心一向很懶的跟她計較,但也難免會有受不了她的時候。

    “我哪裡說錯了?”藍妮哼了一聲。“起碼我有自知之明,不像有的人呀——早巳墮落卻還要故作清高。”

    “你說誰!”田心火大的站起身並拍了一下化妝台,正在幫她梳頭的造型師也因她倏地站起而嚇了一跳。

    “用得著問嗎?”藍妮冷哼。

    “你就少說兩句嘛!’芝兒見氣氛不對,拉了一下藍妮。

    “讓她說!”田心鐵青著臉。“別阻止她,就讓她說!”

    “田心……”琪琪也連忙安撫。

    就要走出化妝室的美娜不禁留步,播了搖頭。“藍掘,你做人家大姐的,有點榜樣好不好?別淨是嚷嚷的惹爭端。”

    “我連說話都沒自由呀!”藍妮很不服地狂吼。

    “怎麼沒有?有話你就說,千萬別忍著。”田心還是一肚子火。

    “好了,好了。”美娜將田心壓回座位。“要吵留著以後慢慢去吵,現在沒時間了。”她又掉頭對藍據說:“你先跟我出來。”看來不把這兩人隔開不行。

    藍妮心不甘情不願的尾隨美娜而去——想也知道,免不了又會被美娜訓幾句,都是田心害的。

    不過氣歸氣,一想到今晚之後,失去貞操的田心就和她們沒兩樣了。哼,到時候看她還能怎麼踐!

    每當腦海浮現自視清高的田心被王董那死肥豬摧殘的畫面——藍妮心裡可真是有說不出的痛快哩! 

    點點閃爍的燈光冷不防地一滅。

    原本金碧輝煌的大廳立刻陷入一片漆黑——午夜十二點,不是灰姑娘的大限,而是一場奢華絕倫的晚宴即將開始。倏地,一道明亮向上投射——

    當田心的身影翩然出現於金色旋轉梯時,全場鴉雀無聲。

    就在男士們驚艷的目光中,田心輕盈如風的踏下第一層階梯。

    一襲亮銀色小禮服,薄如蟬絲的布料偎著她的身形貼附,除了將那凹凸有致的曼妙體態完全展現,就連一對豐腴的胸部走起路來也難掩“波濤洶湧”之勢。

    光潔皎白的肌膚粉嫩平滑,精致的五官清秀柔媚。一雙水靈靈的明眸煙盼顧間流轉著千萬風情,那紅潤的唇瓣,更是誘人。

    每踏出一層階梯,心髒便噗咚狂跳一次——田心很清楚,現代灰姑娘遺失的不再是玻璃鞋,而是貞操。

    她的初夜以三佰萬被人標走了——十分鍾之前,美娜已做出正式宣布。

    肥胖身軀彷若欲撐破那套可笑的黑色燕尾服,王董笑得像傻瓜似的,正在樓梯的盡頭等著迎接這位絕色美人。

    燕尾服!這家伙該不是來變魔術的吧!真是俗的可以。心跳愈來愈快了。糟糕,整座投射燈全集中在她身上,光暈眩目,讓她看不清人群裡的臉孔。

    她的視線范圍最遠只達王董那排沾有檳榔漬的紅牙,什麼都看不到。完了,腿開始抖了,她真怕自己會一不小心從樓梯上滾下去。

    焦慮的雙眼仍不放棄地搜尋著四周。該死的!那個小白臉到底來了沒呀?

    田心恨不得這些階梯一輩子都走不完!眼看再過十層階梯她就要羊人虎口了——為什麼他還不來?為什麼還不來呀!

    項千擎,你膽敢唬弄我.我一定會掐死你的!

    倒數第九層、第八層、第七層——

    距離王董那只朝她伸長的肥短五指愈來愈近,田心急得都快哭了。

    項千擎,你再不來我就……我就……我就詛咒你吃飯的“家伙”永垂不朽!

    第六層、第五層、第四、第三層、第二——

    王董已經在她面前了。

    田心一點也不懷疑自己會在下一秒鍾崩潰。王董將手伸向她,准備牽起她那纖纖柔黃。

    項千擎,你去死吧!

    “五佰萬!”  

    什麼?!

    全場人士為之錯愕——所有停留在田心身上的視線紛紛轉向聲音來源。

    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從人群後緩步走來,態度從容自信。

    一眼即知價值不菲的霧灰色西裝,將他原本寬闊的肩膀、均勻的修長雙腿襯托得更顯結實挺拔;深邃銳利的雙眸隱隱閃著光芒,隨著那性感迷人的薄唇弧度漸漸展現,也帶起了一抹玩世不恭。

    五官俊美、整個人散發出的濃濃男人味——項千擎一出現即吸引住眾人目光。

    尤其是在場的姐妹們,個個橡中邪似的。當然,這也包括田心在內。

    田心表面上鎮定,其實心裡早已興奮的一塌糊塗。謝天謝地,他終於來了!

    當項千擎一個不經意的眼角余光,掃過階梯上的田心,讓他頓時一愕。

    她……她今晚真美!

    那嬌美的臉蛋、纖柔的體態,他幾乎能想像當自己一雙大手觸摸這身白皙光滑的肌膚時,將會體會到多麼強烈的驚歎與滿足……

    “你剛才說什麼?”美娜以為自己聽錯,再次細聲的向他求證。“你說……五佰萬?”

    田心也在暗地裡焦慮了起來,他說錯了吧!明明講好三佰五十萬的,他可知這看似微不足道的口誤,代價可是一佰五十萬呀!

    只有她這個天真的大傻瓜才會以為意思意思的加十五十萬就夠了……  

    “沒錯,正是五佰萬。”他斬釘截鐵的語氣不容他人的懷疑。“我以五佰萬買下百合小姐的初夜權。”

    頓時大廳陷入一片嘩然,有人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王董臉色大變,瞪著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不等美娜開口即搶著發言:“小伙子,你遲了一步,百合已經是我的了。”

    “這事不論先來後到,端看價錢高低。”項千擎停在王董身上的目光,除了不以為然還多了一絲厭惡。該死的老不修!他的年紀都能當田心的父親了,還敢作非分之想。

    一想起他那臃腫肥胖的軀體壓在田心身上的畫面,他霎時惱火莫名,大聲說道:”他出三我出五,你怎麼看?”

    他知道美娜是決策者,也從美娜的喜形煙色看出自己肯定略勝一籌。  “這……哎喲,這可怎麼辦才好呀!”美娜佯裝為難,其實心裡早巳偏向這名後來居上的金主了。”這位先生,你有興趣也早點來嘛!人家王董都開價了,我真不知——唉,這樣吧!王董,你要真喜歡我們百合,再加一點吧!”

    美娜手段實在高竿,一面緊咬著五佰萬,一面又不放過漲價空間。

    “哪有這種事!既然我已經買下百合,百合就是我的了!”王董不悅地反駁。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王董呀——”美娜笑瞇瞇的湊上王董,盡量婉轉地說道:“你也是做生意的,我想你應該明白,鈔票自己送上門,有誰會往外推?這沒道理嘛!你能得到百合,是因為你出的價錢最高,如果現場有人願意出更高的價碼,百合自然歸那個人所有,這規矩一開始就言明了。”

    道理歸道理,王董就是不服氣。“他這麼晚才來!”

    “剛剛這位先生說的也沒錯,我們只看價錢高低,先來後到不是重點。”

    美娜牽起田心的手,將她帶至兩個男人中間。

    “王董,你瞧瞧我們百合,臉蛋是臉蛋,身材是身材,最重要的她還是個完壁美人哩!你倒說說,這機會就這麼錯過,是不是可惜了點?只要再加一點,我們百合今晚就是你的了。”

    美娜用激將法為的就是要把價碼再炒高,她看准了王董咽不下這口氣。

    田心這下可慌了,萬一王董真的加價,那豈不完了?眼睛悄悄溜到項千擎身上,他也正望著她。

    他那黝黑的眸子擦出熾熱,兩簇火花上上下下的跳躍著。田心微微一愣,他干嘛這麼看她?

    用一雙滿是欲望的眼神看她,有沒有搞惜呀!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閒情逸致去想那些不正經的事,田心簡直是欲哭無淚。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揪住他領口大叫:你到底還有多少錢?通道給我拿出來!

    “好!我再加一佰萬,六佰萬。”王董這才說完,田心頓覺一陣暈眩。

    王董綠豆眼兒中的怒火直逼項千擎。敢跟他爭女人,你還早得很!

    美娜眉開眼笑的對項千擎說:“既然王董開口了,我也沒辦法了....,”

    “七佰萬。”項千擎截斷她的話。

    七佰萬?!田心睜大眼望著他,他該不是隨便說說的吧!

    “當真?”美娜笑得眼睛都瞇成一直線了。好,太好了。你們繼續廝殺吧!戰的愈凶她賺的愈多。

    有人樂不可支,也有人氣得連話都講不出來了。“你……你……”

    “你故童找碴!”王董好不容易從唇縫硬擠出幾個字。

    “我來這兒找女人,不找碴。’他將目光從田心身上慢慢拉向王董,眼神充滿挑釁。

    他那眼神令王董忍無可忍。

    “我出八佰萬!”俗話說的好,輸人不輸陣。

    全場一陣嘩然——沒兩下功夫,百合的身價巳經從三佰萬飄到八佰萬了。

    項千擎依舊氣定神閒,完全不把對方放在眼裡。“九佰萬。”

    王董差點氣爆血管!

    田心驚訝的連嘴巴都闔不攏了。大哥,你可得先拔一下算盤,九佰萬不是九佰塊耶!你確定你能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嗎?

    “你以為這是喊好玩的嗎?”王董怒氣沖沖的說道:“找女人睡一晚花九佰萬,你神經病!”

    “錢是我的,我高興丟在大海都行,當然也能拿來玩女人。”他挑釁一笑。

    “說的好聽!”王董呸的一聲,轉向美娜。“這臭小子來鬧場的,你還不快找人把他轟出去!”

    美娜此刻可說是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喊價當然是愈高愈好,她恨不得這大帥哥的荷包也像他長相那般人見人愛,但——  

    “先生,我知道你有誠意,也看得出你是志在必得,不過容我說句不中聽的……”美娜倒不是懷疑他拿不出這些錢,,而是怕他會反悔,畢竟只有一晚,不是人人都捨得砸下這麼大筆錢貪圖一夜風流。

    “我們這兒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銀貨兩訖……”

    項千擎忽然舉起手.阻斷美娜再往下說。只見他修長的拇指貼合中指在空中飛快一擦,立即發出清脆的一聲。

    一名黑衣男子像幽靈似的冒了出來,並送上一只黑色皮箱。

    皮箱打開——一疊又一疊的鈔票整整齊齊躺在裡頭。

    全場又是一陣嘩然。

    田心則驚得差點掉了下巴。這——這家伙該不會連夜去搶銀行吧!

    “這裡是一仟萬。”他對著美娜笑道:“你可以當場清點數目。”

    美娜笑得眼歪嘴斜,才拿起其中一疊仟元大鈔,手就抖個不停。“不……不用點了,我想……我想不用點了……”

    幸好這位金主即時趕到,讓她知道自己有多麼愚蠹,竟一度想以三佰萬的”賤價”就將田心的初夜給拋售了。項千擎丟給王董一記挑釁的冷笑。“你還左要再繼續往上加嗎?”

    王董臉都綠了。

    “你再加我再跟,多出一仟萬的部份我當場開支票。支票收不收?”

    多出一仟萬的部分我當插開支票。

    “收!收!當然收!”美娜幾乎是用尖叫的。

    眼看大勢巳去——王董的憤怒很快變成了沮喪,猶如戰敗的公雞。

    就算藍妮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也難以緩和嘴角的僵硬。

    “干杯,干杯,不見底就是不給我面子!”這王八蛋還在鬼叫鬼叫的。

    “好,我喝,我喝……”藍妮除了陪笑臉又能如何?有錢就是大爺,王八蛋將幾張鈔票塞進她胸口,順帶摸了她一把,她還得笑盈盈地陪他干杯。

    真想杷整支酒瓶摔在這王人蛋頭上!

    她哪來的心情跟他拼酒,一肚子火無處發洩,憋都憋死了。

    整間包廂充斥著嬌聲浪笑、輕口薄舌,更讓藍妮心煩氣躁。可恨!打哪兒蹦出來的臭男人?一場好戲就這麼被搞砸了,愈想愈嘔。

    妒嫉的眼睛隔著一層玻璃,直達舞池中的一對男女。老天爺太不公平了!為什麼安排給田心的就是英俊多金的男人?而她身邊的男人卻……

    不是地中海就是啤酒肚,不是尖嘴猴腮就是賊眉鼠眼——藍妮直勾勾瞪向舞池的雙眸,幾乎噴火。

    “說實話……”此刻的田心雖然是松了口氣,但忐忑未褪。“那些錢是你的?還是——”

    “你看這場英雄救美的戲碼,精不精彩?”項千擎截斷她的話,笑著問道。  .

    “正經點,我現在不跟你開玩笑。”田心忍不住白他一眼。

    這一眼,風情萬千——他擱在她纖腰的手忽地收緊,將她擁的更近。“好,現在不開玩笑。”

    他這一收緊,兩人又靠攏了些。他低下頭湊向田心,鼻尖幾乎抵上她的鼻尖。

    田心旋即一陣臉紅心跳。幸好舞池燈光昏暗,他應該看不見她臉紅。她讓那對閃爍如鑽的眸子望得心都慌了。

    他倆翩然起舞——

    “記住,你欠我一仟萬。”

    呃?田心一愣。就在這般燈光美、氣氛佳的旖旎境界中,他已忙著討債啦?“我又沒健忘症……怎麼?怕我不還呀?”

    “當然,我又不是冤大頭。”他微微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望著她。“你別想賴帳。”

    真是,小氣巴拉的男人,當場先扣五十分。“我像會賴帳的人嗎……”她猛地住口,感覺他摟住她腰間的力道又加重了。

    田心的豐滿就堆擠在他的胸膛,陣陣熱潮開始由她兩腮波及到後耳根。

    她的柔軟他完全感受到了,體內每根屑煙欲望的神經變得格外敏銳,他盯著她潤紅迷人的唇瓣。“說說看,你想怎麼還?”

    兩片唇瓣微微開啟,他一點也不難想像,探索它的味道會有多麼甜美。

    “可不可以分期付款?”

    “怎麼個分法?”

    田心想一想,說道:“一個月還你五萬塊。”從她的答案便可得知,剛才的思考顯然沒經過大腦。

    “你當我是傻瓜嗎?”他忍不住大笑。“利息先不算,你一個月還五萬差不多得還上十六年。”

    “我又不是只欠你錢,還有酒店裡的。”她也知道這麼要求很沒道理,但她無能為力呀!“我還欠酒店一仟萬。”

    “看來你的賣笑不賣身,收入很有限。”

    她點點頭。“東扣西減之後,每個月到手的約十來萬吧!”

    “行情這麼差?”他調侃她。“混了兩年多,都沒遇上一個肯為你傾家蕩產的火山孝子?”

    “有是有,不過——”她輕蹙眉心。“收人家好處的代價是什麼,相信你比我更清楚,所以我不收。”

    就像他要陪女人睡覺一樣啦!不知怎麼搞的,一想起這事,心裡就不舒服。

    “想賺大錢的機會不是沒有,但那種皮肉錢——好賺嗎?”她頓一下,說得不太流暢。“有些客人很變態的,喜歡欺負人。我想……我想應該不只是男的,女的也一樣。你……你有遇過這樣的客人嗎?”

    她怕他會難堪,所以問得小心翼翼。

    現在的小白臉出手有他這麼闊氣嗎?項千擎實在有點懷疑。

    “怎麼會有女人捨得欺負我呢?她們求我都來不及了……”他將嘴唇貼在她耳畔,故意壓低的喃喃聲更顯曖味。

    她臉又紅了,帶點懊惱的推他一把。“你真不要臉。”她覺得自己好蠢,他這種人會覺得難堪,太陽都打西邊出來了。

    “我只要‘不要臉’,就能擁有更多,所以這點小小犧牲很值得。”捉弄她是為了懲罰她那低等的觀察力,不僅誤以為他是牛郎,還堅信不移。“我勸你先學著點,不然你將來的日子恐怕會很難過。”

    “什麼意思?”

    “在你失去初夜之後,還怕酒店不趁勢追擊,大力推銷你這棵播錢樹嗎?”他低沉的嗓音頗具恐嚇的意味。“只要安排你密集接客,非但能在短時間內將債務償還,而且還能為酒店賺入更多的錢。”

    接客已經夠可怕了,他還多加“密集”兩個字,不是存心想嚇死她吧!

    “對哦,這事我怎麼給忽略了?”田心臉色漸白。”我這陣子只想著該用什麼方法好安然度過今夜,卻忘了在這之後我會……”

    “怎麼辦?”她急得揪住他的衣領。“怎麼辦?你說我該怎麼辦呀?”

    “如果你接下來的價碼降到萬把塊,說不定我還能再幫你擋一擋,不過以你的條件,應該不至於這麼便宜吧!”他口吻輕松悠哉,像在說風涼話。“就算我能救你一次二次,也救不了你千百回。我又不是開銀行的,哪來這麼多閒錢救你?”

    聽他這麼一說,她更緊張了。

    “那我該怎麼辦?怎麼辦?”她說來說去好像只會說這一句。

    “除了面對現實,你還能怎麼辦?”他佯裝無奈的聳聳肩。

    “你的意思是——”

    “乖乖接客。”他歎口長氣,宣布答案。

    “不要!”她大喊出聲。

    舞池裡三三兩兩貼合的身影,紛紛調頭看她。

    她趕忙壓低聲音。“我……我今晚好不容易脫離了王董的魔掌,現在卻……卻又要……”她慌得都快哭了。

    “那個姓王的除了看起來油膩了點、反胃了點、惡心了點,其實應該是個不錯的干爹。”他咧嘴笑言。

    這才凝結的淚水當下又縮了回去,她惡狠狠地蹬向他。“你覺得很好笑嗎?改天找只母豬當你干媽,壓死你。”

    “做這種事是有技巧的,所以適者生存。”他朝她暖昧地眨眨眼。

    “你還真不是普通的下流,什麼樣的女人都接。”她忽然對他輕佻的態度怒不可遏。“有口臭、狐臭、性虐待狂的你接不接?你跟什麼人都能上床嗎?拜托你也稍微有點原則,起碼挑一挑對象吧!你不怕哪天染上一身病呀!”

    瞧她嚴肅的小臉兒都繃緊了。項千擎忍得很辛苦,臉部有著不自然的抽動,因為他幾乎要爆笑出聲了。“嘿,你還有心情教訓我?我看你現在先擔心你自己吧。

    說的也是,她都自身難保了。

    “想開點,這事做多做久就習慣了,像吃飯喝水一樣,其實也沒什麼特別。”

    是呀!用嘴巴說說都好輕松哦!“對你這種身經百戰的人而言,當然是習慣成自然。”她寧可自己像他一樣毫無羞恥心,相信這樣她日子會好過很多。

    “就說第一次好了——當你第一次為了金錢陪女人上床,不會有種想一頭撞死的沖動嗎?”

    “完全不會。”

    她呼吸一窒——唉,算了,算了,跟他說這些簡直是對牛彈琴。

    “不過我能了解你的心情,萬事起頭難——嗯,邁開第一步確實要有很大的勇氣。”

    “你別再說些無濟於事的話了!”她總覺得他像在看她好戲似的。

    “那是你還沒體會到我的誠意,我是真心想幫你的。”他模樣倒挺正經的。

    “幫我?你剛才不是說沒錢再幫我了嗎?”她頓覺開心了些。當自己陷在困境的時候,他人的助力無論多寡,都將會是黑暗中乍現的一道曙光。

    “錢是沒有,不過嘛——”他笑得很詭異。“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吧!找個地方談正事。”

    只要他能幫她,天涯海角她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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