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皇戲後 第二章
    穆雪桐快步穿過花園小徑,下意識地想要藉此甩脫那名擾人男子在她腦海中盤旋不去的身影。

    擾人?哦,不,她對自己曉以大義,他只不過是個擅自闖入浴池的陌生人罷了!是啊,一名充滿氣質和吸引力的陌生人罷了!

    天吶!她頓下腳步,屈起食指用力彈彈額頭,少女思春也沒你這樣啊!刻意對那名男子在自己心中造成的波動視若無睹。她微斂心神,往大廳走去。

    遠遠的,就可從大廳敞開的門中感受到一股異常嚴肅的氣息。

    穆雪桐一跨進大廳,沒注意到上座的位置坐著的不是康定拓和康夫人,只急著走至康定拓身邊告知有人闖入府中。「爹!方才有個──」

    康定拓低聲斥責:「放肆!王在此,還不快快跪下!」心裡不斷叫苦,糟了,忘了教雪桐晉見王的禮數了!哪裡想得到王會紆尊降貴地陪艷雅回鄉呢?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心裡再次咒罵那個擾亂她心神的男子。輕旋過身,身子略傾,正要行禮時,眼一掃,突然瞳孔睜得數倍大,怒火中燒!

    穆雪恫瞪視著眼前的男子,不禁衝口而出:「你這個混蛋──」話都還來不及說完,就讓眼明手快的康定拓給壓了下去。

    她還想掙扎,但一接觸到康定拓嚴厲的眼神,只得暫時捺下怒火,草草行禮了「臣罪該萬死,家教不嚴,小女缺乏管教,使得衝撞了王,臣──」

    康定拓迅速跪下,冷汗直流。怎麼平常稍嫌活潑也乖巧大方的雪恫今天如此叛逆反常?

    就算不曾見過王,拿出最尋常的禮儀也好過現在啊!

    「平身。」黑衍經笑道,他似乎頗以雪桐的失態為樂。「她並不知道我在這,不知者無罪。」王?穆雪桐臉帶不屑地斜眼睇他,心裡直犯嘀咕,王又怎麼樣?明明是他有錯在先,如今居然把錯全推到她身上?這種行為哪像個王啊!

    靜坐一旁的康艷雅黛眉微蹙,王怎知雪恫不知道今日王伴她回鄉一事?這個問題在她心裡盤旋,卻不曾出口。

    穆雪桐渾身的怒氣毫不掩飾地向外奔放,立於身側的康定拓首當其衝,感受得最為深刻。不禁乾咳幾聲,低道:「雪恫──」見到義父煩憂約為難模樣,雪桐心一軟,為自己的不識大局自責,按著寧定心神,收起滿腔的憤慨。

    康艷雅見氣氛僵持,努力地使埸面活絡。「爹,不知雪桐可有婚配?王難得在此,不如請王為雪桐配個好姻緣吧!」喜事的提議,應該最無害吧!

    黑衍聞言臉色微沈,婚配?腦海中浮現她為人披上嫁衣的模樣,忽然覺得心裡像壓了一塊大石般地梗塞。

    穆雪桐放鬆的神經再次緊繃,嫁入?開什麼玩笑!古代男性的大男人主義最教她深惡痛絕,居然還要叫她嫁人?有沒有搞錯呀!要是真蒙賜婚──她的眼光掠過黑衍,不知他做何回答?

    黑衍勾起嘴角,輕巧地移轉話題。「我可不做月下老人。對了,廚子老王還在吧!

    我挺懷念他做的汽鍋雞的?」

    康定拓笑道:「早給王您備著了,稍晚還得請王移駕到新月閣用膳呢!」

    「哦?我簡直等不及了。」黑衍一笑。「對了,現在不在宮中,就別那麼拘禮了。」

    康定拓一聽慌張失措,急道:「這怎麼成?使不得!使不得!」雙手直揮,堅決不肯。

    黑衍無法,只得從舊。視線不自覺地移向立於一旁的穆雪桐,見她拾起衣角扭著,一副百無聊賴狀。

    「艷妃,怎麼從未聽聞你還有個?」黑衍問道。

    康艷雅答道:「因為雪恫自小體弱,從小寄養在居住深林中的親戚里,空氣清幽,對身體也好些,直至前兩年才搬回家中。」這是從以前就套好的對外說辭,怕有好事者會千方百計地挖掘穆雪桐的身份之謎。

    黑衍一挑眉,對這番解釋不置可否。

    「康雪恫。」黑衍輕喚。

    就算在康府大家也都以雪桐叫喚,很少有人連名帶姓地喚她「康」雪桐,所以穆雪恫一時之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康定拓愉愉扯扯她的衣袖,穆雪桐不解約兩眼四下張,見眾人眼光集中在她身上,尷尬一笑。

    「呃──有事?」穆雪恫問道。他們聊天不是聊得好好的,怎麼突然會扯到她身上?黑衍只是凝視她不語,沈思片刻後下了命令。「除了康雪桐,其餘退下吧!」不大不小的聲音剛好傳遍整個大廳。

    雖於理不合,但康定拓等人不敢出聲詢問,盡數退下。

    康艷雅若有所思地看著黑衍,又看向穆雪桐,靜默的表情不知想些什麼,輕喚女婢,與眾人一同退出大廳。

    小八子傲傲地站在黑衍身旁,見黑衍目光落在他身上不曾掉離,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不會奴才也要──」黑衍沒有回答,只用傭懶的眼神望著,他彷彿在間:「你說呢?」小八子一見哪還有不明瞭的?臉馬上垮了下來,腳步沈重地像用拖的,嘴裡還嘰嘰咕咕地道:「越來越不重視我了,虧我一向服侍得那麼好,盡心又盡力──」聲音逐漸遠去,門順手帶上。

    直至大廳只餘下他和穆雪桐兩人,黑衍才再次開口。

    「你叫雪桐?」

    「嗯!」她點頭含糊應著。

    「雪中梧桐──誰是你生命中的鳳凰?」黑衍經笑,語音輕柔溫沈得讓人瞬間心跳加快。

    黑衍話裡的涵義讓穆雪桐霎時紅了臉,鳳凰非梧桐不棲,即使疲累至死也不願屈就其他樹木,而皇帝貴為人中龍鳳,他在隱喻什麼嗎?

    「你坐下吧!」穆雪桐的反應讓他挺滿意,他喜歡看她崛強的小臉被染紅的模她依令坐至一旁的下座,心思飛快地轉著,他──有何用意?總覺得黑衍似有若無的眼神像要看透了她似的。

    看到她大無畏地直盯著他瞧,黑衍笑了。

    「剛剛康太尉的告誡似乎沒起多大的作用。」語氣裡帶著些許揶榆。

    「王特地將民女留下只為了說這句話?」穆雪桐淡淡地回問,在滌塵齋裡已敗一城,此刻非得背得固若金湯不可。

    黑衍輕笑出聲,好個對手!不過對於她自稱「民女」,心裡有點不悅,感覺像在劃分兩人的身份鴻溝。

    「不,只是方才冒犯了姑娘,想表達一下歉意。」穆雪桐聞言有點受寵若驚,皇帝居然會願意低聲下氣向人陪罪嗎?她連忙驚慌搖頭道:「其實我也有錯啦──」衝口而出,才想起何錯之有?倒有點怨自己開口快了些。

    「因為我不知妃還有個妹子,看到有名女子在浴池裡,還以為是某個大膽的女婢趁主子不在,矩使用呢!」言下之意為她看起來實在不像個大家閨秀。

    穆雪桐豈有不明之理?暗地咬牙,臉上依然帶笑。「民女也有不是之處,雖不知王駕臨,但也不該把王視為一般無賴看待啊!」意指擅自闖人的登徒子行為豈是君主所為?無賴?原來他給她的第一印象竟屬此流?黑衍撫頷沈思,目光落向遠處。不知為何,他如此在意她對他的觀感,黑衍對於情緒受制於人感到煩躁,這種情形以往不曾出現過。

    談話因她的回話而中斷,氣氛略顯尷尬。見黑衍沈思不語,穆雪桐悄悄地站起身,躡手躡腳地退至門前想要逃離,手才碰上門閂就被喚住。

    「你想去哪?」沒他的指示居然敢擅自退下?真夠膽大的。

    「呃──」被抓個正著的穆雪桐只好站回原處,乾笑。「民女見王正在沈思,不敢打擾,所以──」

    「就算如此,沒有我的命令依然不能擅離,懂嗎?」未免太不把他這個王放在眼裡了吧!

    「喔!」她隨口應了聲,有點不以為然,要是他想個整天,她不就得陪著站上一天?「坐下吧,我問完話就好了。」或許是她心中的不願表露在臉上,黑衍的語氣裡竟帶著憐惜。

    問話?別又來了,前兩年用來應付村長的說辭已矛盾橫生,沒想到現在又來一次。

    她努力思索康定拓先前的交代,怕說法有出入。

    見她因思考皺起眉頭,黑衍不禁莞爾,都還沒問呢!

    「你幾歲了?」黑衍問道。

    「呃──二十三了。」沒料到第一個問題竟是問她年齡,穆雪桐回答得愕然。

    「二十三?」黑衍擰眉。「怎麼尚未婚配?」

    「長姊入宮,爹娘孤獨無伴,民女不忍離去。」她隨便找個理由,這個說辭應該可以吧!總不能教她明講她對古代男尊女卑的觀點不能苟同吧。

    「為此誤了婚期,甚至可能終生獨處,值得?」

    「無謂值不值得,微盡本分。」黑衍目光帶審視,這番回答的可信度有幾分?

    她的氣質不像時下女性,嬌柔孱弱,相較之下,多了分英氣與灑脫,並不在她的動作中顯現,而是態度神色的表露帶著見解與智慧,從她的辯駁可窺見一二。要說不婚原因是為了父母,倒下如說是眼界過高還來得令人信服。

    就浴池一幕而言,她應該淚眼汪汪地以死要脅,要他負起責任,畢竟身子讓人看見了表示清白已失。而且得知他貴為天子,應該更是趨之若才對。

    如果她只是平常反應,他也會負起責任的,畢竟姊妹共事看上堪稱為佳話,只是他可能也只當她是一般嬪妃看待罷了。

    她,不尋常。

    在黑衍的逼視下,穆雪恫被灼得渾身發燙、手足無措,他看出什麼端倪了?

    外面響起了敲門聲,解去了黑衍加諸在她身上焚燒的視線。

    「誰?」黑衍平淡的聲音帶著不悅。

    「三見王。」湘蓮怯怯地走進跪下,頭低低地,大氣也不敢喘,衣擺無風自搖,想是衣下人兒顫抖所致。

    穆雪恫見狀不由得掩嘴愉笑,何時見過湘蓮有這麼吃不開的時候?瞧,講話都還結巴呢!

    「啟稟王,新月──閣晚膳──已備妥,請王移駕。」湘蓮緊張得差點咬了舌頭,額上佈滿汗珠。

    真倒楣,剛剛王下旨趨離眾人,害得晚膳備妥卻沒人敢進來講駕。大家互相皮球,最後這樁苦差事卻落在她頭上,只因為她是雪桐的貼身丫鬟。原來平日面對二小姐的活潑不打緊,連這種事都有分,唉!好事沒有,壞事接二連三,唉!

    見跪在下頭的心婢女嚇得魂不附體,黑衍雖還未問到重點,但也不好為難她,只得作罷。「去回稟康太尉,我待會兒就到。」湘蓮見任務完成,喜上眉梢,身子一福就要退下,瞥見穆雪恫,嘴角開始下垂,不知二小姐有沒有得罪王?剛剛進來時,氣氛似乎有點沈重。

    穆雪桐乘機攀住湘蓮的手。「既然王要用膳,那民女就此告退。」不顧湘蓮大驚失色的模樣,拉了她急往門口退,速度之快,黑衍想要出聲喚住已然不及,人跑了個無影無蹤。

    黑衍一愣,搖頭輕笑,此事並不急於一時啊。開口喚來在門口候傳的小八子,掙脫穆雪恫攢得死緊的箝握,被拉至後花園的湘蓮大聲斥道:「小姐!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失禮啊!要是惹惱了王,你自己賠上小命不打緊,要是跟著拖累了老爺,看你怎麼辦!」

    怒吼的程度倒像是娘親在罵自個兒的孩子。

    穆雪恫嘟嘴。「知道啦!」伶牙利齒的湘蓮,嘴那麼壞!不過雪恫明瞭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倒也不引以為意。

    「以後不會了!」有了她的承諾,湘蓮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恢復小女兒神態,悄聲問道:「二小姐,剛剛到底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她故作不解,要怎麼解釋她和黑衍之間的暗流?連她自己都不明白了。

    「你和王啊,剛才氣氛好凝重呢!」想起來就心有餘悸。

    「看你是因為見了王在害怕吧!」穆雪恫取笑道,「說話還結巴呢!」

    「我──我哪有?」被說出窘狀的湘蓮笑著追打雪桐,兩人在滿園的花叢中嬉鬧著。

    「好了啦!」穆雪恫停下腳步,雙頰因追逐而佈滿紅潮,略喘著氣。「老爺等你答覆呢,別比王晚到,不然當心被罰。」

    「對喔!」湘蓮急著離開,奔了幾步又回頭。「二小姐,你──」

    「我見不慣大場面的,在房裡用餐還快意些。老爺明白的,去吧!」

    「嗯!」湘蓮迅速離去。

    穆雪恫隨手折下長葦含入口中,漫不經心地往房裡走。

    黑衍,黑衍──這個名字在口中反覆咀嚼,地無法猜透他的行為所為何來,一如他黑如深泓的瞳仁令人費解。

    衍挪至寢室歇息。

    房中燭火明亮,黑衍斜倚在貴妃椅上,由康艷雅跪坐在前,纖細的玉指將鮮甜的水果仔細除皮去籽,溫柔地服侍著。

    「王!王!」康艷雅輕喚。「臣妾說的事您覺得如何?」黑衍正沈思著,突來的叫喚讓他有點不知身在何處。

    「啊?很好,很好。」隨口的回答顯得心不在焉。

    康艷雅坐上他身旁的空位,柔若無骨的手輕攀上黑衍的手臂,臉上帶著媚麗她笑道:「那王覺得去哪裡好?」

    「什麼去哪裡好?」黑衍一頭霧水,剛剛艷妃講的話根本一字也沒聽入耳。

    「王!」康艷雅微,卻不敢恃寵而嬌,她深諳善妒做作的女人面貌有多醜陋。輕輕的一句嗔言已是最大限度,再過就惹人嫌厭了。

    「我想事情想入神了,再說一次吧!」黑衍環住她,在她頰上印上一吻做為安撫。

    康艷雅輕靠著黑衍肩頭,耳語道:「明天我們去城外踏青好不好?」

    「好。」黑衍允諾,「那──王覺得去哪裡好?」

    「這地方你比較熟,你決定吧!」黑衍低頭埋進粉頸裡。

    「我們去賞蓮吧,聽說今年的蓮長得好──王,別這樣──」康艷雅滿臉紅潮地閃避著黑衍盤桓在頸肩處的氣息,嬌聲抗議。

    雖然嘴上說不要,一雙玉手卻已悄然地攀上黑衍精壯的背脊,隔著衣料挑逗地撫摸。這種欲拒還迎的遊戲黑衍早就熟透了,優美的唇型勾起嘲弄的一笑,怎能辜負佳人的賣力演出呢?不顧她的反抗,一把抱起,往床的方向走去。

    穆雪恫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眠。明明身體已疲累至極,偏偏眼瞼像失了控制力似的,一刻地無法閉上。勉力閉上,腦海裡全是黑衍俊逸超凡的頎長身影。

    雪恫不禁在心底暗咒,可惡的他,竟在短短的一天內擾亂了她的心湖。

    夜深人靜,現在八成和康艷雅在榻上纏綿吧!

    她胡亂地想著,隨即驚覺這句話所含的酸味有多濃!不禁紅了臉,到底怎麼了?她自我警告,穆雪桐,在此你只是名過客,可不許你愛上他!

    愛?她倏地一驚,隨即自嘲她笑笑,得了吧,才見過兩次呢!突然一陣哆嗦,夏日的夜晚也帶著涼意。她把絲被拉至下顎,在思緒雜亂交纏中朦朧睡去。

    「王?」黑衍的起身穿衣驚動了剛入眠的康艷雅。

    看了睡眼惺忪的康艷雅一眼,黑衍回身披上外衣。「沒事,你繼續睡吧:」康艷雅雖感不解,卻不敢多問,懷著滿腔的疑惑,再次入睡。臨睡前腦子裡想的,是今晚與她親熱時王表現出的異樣。他,顯得過於衝動,過於迷亂,過於發洩黑衍撥開珠簾,走至窗前,輕歎口氣。

    康雪恫,你這個精靈到底用了什麼法術搗亂了我的心?

    當他擁著康艷雅時,腦中充滿的人影是她,有時甚至把她的影像和康艷雅的臉龐相疊,讓他一陣冷汗,興致全消,只好草草了事。

    抬頭凝視明月,月兒啊,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嗎?

    「小姐!起來,別睡了。」湘蓮猛力搖晃睡夢中的穆雪恫。

    「唔──」她呻吟了一聲,劇烈的頭痛讓她幾乎睜不開眼來。「先不要吵,拜託。」「不行啦!今天王和大小姐要出遊,大夥都得跟著去,趕快起來,遲了就不好了。」

    湘蓮一把拉開簾幔,刺眼的日光傾瀉而入,使她更不舒服。

    穆雪桐試著起身,卻因體力不支而倒回床上。

    「不行──我頭好痛,起不來──」她無力地說。

    湘蓮重重地哼一聲:「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裝病?起來啦,這個藉口上回用過了::老天!」湘蓮在碰觸穆雪恫的手臂時驚叫,手移至額上。「你昨晚睡覺有沒有蓋被子啊?怎麼這麼燙!」

    「對不起──」她瞇著眼低語,眼睛酸澀得張不開。

    「跟我說有什麼用!」湘蓮又急又憐地瞪她一眼。「難受的人又不是我。現在你給我躺好,我去告訴老爺說小姐病了,乖乖等我回來,聽到沒有!」說完就快步離房。

    真是,她還有那個體力到處亂跑嗎?又不是在裝病。穆雪桐對著逐漸遠去的那抹身影,虛弱地扮了個鬼臉。

    望著天花板,暗歎口氣,她能做些什麼,連自己所屬的時代都無法回歸,她還能做些什麼?

    不知是感冒發燒所致,還是昨晚的自憐情緒並發,穆雪恫只覺得想哭,想把這兩年來的無助與孤單全宣洩出來。

    「小姐!」去而復返的湘蓮邊跑邊喊。「已派人去請大夫了,一會兒就到。」湘蓮奔至床前,動手幫她拉緊有點滑落的絲被。

    「老爺忙著打理出遊所需的事物,怕是沒空來了。不過我會留下來照顧你的,別擔心,好好休息吧!」湘蓮忙著動手讓穆雪恫感到舒適,又是關窗又是撫額的。

    她聽出湘蓮的話裡帶有些微失望。「你想跟去是不是?」

    「哪有!去外面又要曬太陽,又要被人呼來喝去的,多辛苦啊!」湘蓮急忙搖手否認。

    「是啊,僕役那麼多,就一定會使喚得到你嗎?更何況,得空還能玩玩逛逛呢!」

    穆雪桐笑了笑。「別騙我了,想去就去吧!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的,只不過是場小傷風罷了,睡個覺就好了。」

    「可是──」湘蓮躊躇著。

    她翻個白眼。「活像個小老太婆似的!擔心這擔心那的,放心啦,去跟老爺說吧!

    他會明白的,就說是蠻橫的二小姐下令,讓你想違抗都違抗不了。」看她俏皮地皺著鼻頭,湘蓮感激她笑了。

    「謝謝小姐。」

    「得了吧!這麼正經讓人怪不自在的。我平常替你闖了多少禍?就算是對你的補償,快去吧!」

    「小姐,那你要好好休息哦!」湘蓮邊走邊回頭,再三交代後才轉身離去。

    穆雪桐閉上眼,唇色帶笑,窩心的湘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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