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已經告訴她,你的身份了嗎?」鄭威邦慵懶地點上一根煙。
「還沒。」他也想說,可總覺得時機未到,氣氛不對。
「勸你還是早點說吧,她並不笨,絕對會察覺其中有些不對勁的地方。」鄭威邦吐了口圈圈煙霧。「你要是再瞞著她,我保證有一天你一定會後悔。」
「我知道,但還不是現在。」要是能說,他早就說了。
至少得要在他百分之百確定她對他的感情,猶如他對她的一般,他才有勇氣挑戰。
「嗯哼。」他也理解他不方便的地方。「不過,你這幾天到底是跑去哪了?她在幾個小時前才來找過你呢,來問我怎麼聯絡上你。」
「找我?」
「嗯哼,看得出來她很心急,說什麼你說好三天後會回去,但她等到第四天還沒見到你的人,很擔心你是不是出了意外。」
「是嗎?」果然是在擔心他啊。「這麼說來,她還不知道我的身份嘍。」
「應該是。」
「既然我的身份還沒被拆穿,為什麼她對我的態度會那麼的冷淡?」還說什麼不想逼他撒謊。
實在是太耐人尋味了。
「當然是生氣啊。」鄭威邦好笑道:「你一連失蹤數天,沒跟她交代行蹤,也沒讓她知道如何聯絡上你,也難怪她會由憂漸怒。」
「是這樣子的嗎?」從沒見過女人在他面前擺臉色,一時之間他還真難猜出她的心思。
但,總覺得還是不太對。
「肯定是這樣,而最不應該的是,你居然沒軟化身段主動求和。」鄭威邦捻熄了煙,笑得很賊。「你應該要拚命地撒嬌,或者乾脆把她拐上床,逗得她心花怒放,什麼氣都給忘了。」
「我不是沒想過,是她不肯給我機會。」他扮哀怨。
「再接再厲嘍,我還滿看好你們兩個的。」
「多謝啦。」他拍了拍他的肩。「好哥們,記住,要是子頤再跑來找你,你就看著辦,反正別讓她知道我真實的身份就好。」
「你打算再瞞多久?」
「看看吧。」他還在觀望呢。
況且,他再怎麼想,也覺得她生氣並非是因為他沒依約定回去。
畢竟她提到了身份證,不過,威邦又說,她並沒對他的身份起疑,那麼,她又是打算做什麼?
身份證除了能夠證明他的身份,還能證明什麼?
「你在想什麼?」
「阿邦,你想,她會想看我的身份證,若不是要證明我是誰,又會是要證明什麼?」
「身份證上頭除了你的名字、出生年月日和身份證號碼,還有什麼?」鄭威邦敲著辦公桌的長指突地一彈。「啊,我知道了!」
「什麼?」
「配偶欄。」
「配偶欄?」他不禁發噱。「看那個做什麼啊?」
「看看你是不是結婚了。」這個理由還滿成立的。「也許她對你有很重的不安全感,所以想要確定你是不是結婚了。」
「無緣無故怎會想到這種事?」
「那就代表她很在意你,但也有可能是有人在她的耳邊說了什麼。」很合理的懷疑。「抑或者是,她看見了什麼。」
華元靖聞言,閉眼暗忖著。「有個人。」
「誰?」
「艾英他妹妹。」
「丫頭?」
「嗯。」她是最有可能的人選,畢竟艾薇是長宇旗下的藝人,要對子頤進讒言,可是輕易得很。「就在我第二天到店裡客串公關時,遇到了艾薇,她知道我有意思要搭上子頤,居然賞了我一個巴掌,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知道消息的。」
「……我說的。」鄭威邦遲疑了下才招。
「我就知道。」哼,八九不離十,絕對是這樣沒錯。
「沒辦法,你也知道丫頭迷你迷得要死,那天在夜店時,她也在場啊,聽說你要成為一日公關,便到店裡等你,豈料你壓根不理她,反倒是陪子頤坐了一夜。」坦白從寬的道理,他很清楚,絕對不會讓誤會滾成雪球大。
「是誰要我陪子頤的啊?」他沒好氣地瞪著他。
如今回想,根本就是阿邦的詭計,他故意安排他陪子頤,是想要讓他們倆對看尷尬,遺憾的是,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誰,所以阿邦的詭計並沒有得逞。
「唉,也是因為我,才有今天的良緣啊。」
「還真是多謝呢。」
「是兄弟,就不用客氣。」
「哼。」他冷哼,「看來,我得找時間好好跟艾薇聊聊。」
「記得委婉一點,不然丫頭要是跑去跟艾英哭訴,可有得你受的。」
「啐,艾英的戀妹情結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會好啊?」就因為艾英極寵艾薇,才讓他至今都沒辦法殘忍地拒絕她,讓她一直對他抱持著不該有的期望。
「大概這輩子是好不了了。」那個傻哥哥。
「算了,反正我會找時間跟她說清楚,要是她再執迷不悟,可就別怪我無情了。」他在女人堆裡打滾那麼多年,不是因為貪玩,而是在尋找一個可以和他共同生活的女人,如今,理想的另一半已經出現,他怎能忍受莫名其妙的第三者加以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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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Touch,驅車回到徐子頤的住所時,天際已經從深沉的黑綻出一抹靛藍。
一打開門,再次發覺客廳一片光亮。
怪了,他出門時明明關掉燈,怎麼又亮了?
「你上哪了?」
才剛踏進客廳,冷不防的傳來她略顯疲倦的聲音。
華元靖有些疑惑地睇著她佈滿血絲的眸子,但見她臉上滿是難以掩飾的疲憊,不由脫口道:「你在等我嗎?」
他之所以出門,是因為她不讓他陪睡,他才會到阿邦那裡走一趟,查查問題到底是出在哪裡。
沒想到,他一回來,她竟在客廳等候,看她的樣子,根本就是一夜未眠。
她對他,終究是在意的。
要是心裡沒有他,她又何掛念他?
「我不是在等你。」她嘴硬道。
誰要等他?誰管他三更半夜到底是跑到哪裡去?
她不過是剛好睡不著,所以跑到客廳看了一夜的電視,這並不代表她是在等他。
「是嗎?」知道她只是嘴硬,他也不就正面戳破她。
「你上哪了?」她不死心地再問一次。
明知道他的回答可能又是精心設計的謊言,她還是忍不住想問。
「我去找阿邦。」
如果可以,他也不願意一直活在謊言裡頭啊。
「找他做什麼?」
「找他討回我的身份證。」他對答如流。
請稱呼他為第一撒謊高手吧。幾乎是反射神經,他的回答總是對自己有利的,然而他絕對不是蓄意欺瞞,而是還不是時候,他真的沒打算要跟她分手,儘管他們之間不太像是在交往。
「身份證呢?」她伸出手。
「沒拿到。」
「為什麼?」
「阿邦說,他不小心弄丟了,不過,他承諾會想辦法在這幾天找出來。」他臉不紅氣不喘的,好像真是這麼一回事。
徐子頤遲疑睇他一眼,猶豫了下,終究還是開口道:「你為什麼要去拿回你的身份證?」
「因為我不想要我們之間存在著不必要的猜忌。」這句真的是肺腑之言,他由衷地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生什麼氣,但還我是要告訴你,我真的很喜歡你,至少這一點絕對不是假的。」
他精銳的眸泛著溫柔,深情而專注地睇著她。
徐子頤緊抿著唇,不知道該不該信他。
沒有一個人在面對喜歡之人的告白還能夠無動於衷,她的心確實是動搖了,但不是現在,而是在他外出的瞬間,她便深深地動搖了。
剛才他溜出去之後,她獨自一人在客廳裡又想了很多,也許,她真的誤會他了,也許對方只是他的朋友,又也許,那女人的老公不過剛好不在現場罷了。
「子頤,你願意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了嗎?」他走近她,輕牽起她的手。
「那麼,你真的願意告訴我實話嗎?」她由著他帶著她走進房裡。
她怕極了,已經分不清楚哪一句是真實的,哪一句是謊言。
「當然。」
「昨天,一直等不到你回來,所以我到阿邦店裡找你,在回來的路上,我瞧見你跟一個女人走在一起,而且你手中還抱了個小孩。」語末,她緊咬著下唇,緩緩地閉上眼。
也許,她是有點鴕鳥心態的吧,她不願意看他的表情,就怕他掩飾的功力太差,會讓她看出端倪。
她不想聽謊言,但有時她寧可把自己推進謊言裡,心安理得地騙自己。
豈料──還未聽到他的解釋,她便已經貼進溫熱的懷抱裡。
有力的臂膀將她緊緊地圈住,讓她趴在結實的胸膛上,聽著他有些過於激動的心跳聲。
他怎麼了?心怎會跳得這麼急?
「子頤,其實你也喜歡我吧。」他突道,語調稍嫌激動,向來低柔的嗓音似乎有些浮躁。
「咦?」被看穿了?
「你是在吃醋,真的是在吃醋啊。」天啊,原來她的反常是來自於她撞見那一幕,真真真是太棒了,就連老天也在幫他,讓他早一點明白她的心意。「你是喜歡我的!」
「哪有!」她嬌嗔地想要推開他,卻被他抱得更緊。
她才不是吃醋,更不是喜歡他,只是覺得他不應該騙她,所以她才會……噢,騙誰啊?這個時候了,她還打算自欺欺人嗎?
聽著別人的謊言不夠,就連自己也要編造一套來欺騙自己?
「我好高興,真的好高興。」他幾乎快要歡呼了。
他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戀愛,更沒想到可以在戀愛之中得到更甚於事業的滿足感,尤其當他知道她為他吃醋時,這種感覺好甜,像股暖暖的熱流在胸口放肆地流竄,讓他覺得酥癢迷醉。
決定了,他決定了!
明天他就要立即要求老爸聯絡徐照廷,安排他和子頤的首次相親,這一次絕對不容許她再次錯過。
「真的?」知道她喜歡他,真讓他覺得這麼開心?
「嗯。」他沉浸在她頸項間的香甜處,輕啃著她細膩的肌膚。
「等、等一下,你還沒告訴我,那個女人是誰,你手上抱著的孩子是誰的。」她才沒那麼笨,被灌了幾口迷湯便暈頭轉向。
「那個孩子,是我的妹妹。」事到如今,他也不打算隱瞞她。
「嗄?」
趁她一愣,他動作飛快,將她打橫抱起擱置在房內的大床上。「那個女人是我爸在外的情婦,而那個孩子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只是尚未驗過DNA,而你會撞見那一幕,正是因為我被交託處理這件事,順便幫她們母女找個地方安置。」
本來應該是時霖去處理的,但他氣他開會沒到,才把這件交給他。
「真的?」
「那有什麼稀奇的?就連我的小弟跟我也是同父異母的手足。」他輕笑著,不介意把這些華家私密事告訴她這個媒體工作者,反正等她成為華家的一份子時,也不可能把這些事洩露出去。
「你家好像很亂。」這是他第一次提到他的家人。
不過,他願意告訴她關於他家的私事,還是讓她覺得開心。
「還好吧。」這種事,其實是有點見怪不見,習慣就好。
「那麼,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可以發誓。」他煞有其事地舉手指天。
「不用了,悲劇已經很多了,我不希望再發生任何不幸。」
「你不相信我?」他不禁垮下一張好看的俊臉。
她見狀,噗哧笑出聲。
「你在耍我?」他瞇起黑眸,惡狠狠地瞪著她,下一刻猶如惡虎撲羊般地趴俯在她身上輕啃著。
她銀鈴般的笑聲沒有持續太久,下一刻便化為迷醉的呢喃。
天方亮,然而激情才要揭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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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頤才到剛踏進辦公室,便瞧見兄長出現在候客沙發上。
「哥,你怎麼來了?」她遲到了嗎?沒啊,現在還很早啊。
就因為她昨天到中午才上班,所以覺得內疚,今天才會特地提早到的。
「有事找你。」
「什麼事?」將公事包擱到辦公椅上,她繞到他的身旁,見他眉頭深鎖,不禁有點不安。「怎麼了?」
從大哥接下長宇總裁一職到現在,她還沒見過他露出這種表情,難道這一次真的發生極大的危機?
「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他試著扯出些許微笑,免得造成她更大的不安。
「什麼事?只要我能夠幫上忙的,儘管告訴我。」
「我會來找你,自然是因為這件事只有你能幫,不過,你也可以選擇不要,我不會勉強你。」
「嗯。」
「那就是……」頓了頓,他深呼吸了一口,一鼓作氣道:「華老今天一早打了電話給我,說這一門親事不能取消。」
她聞言,不由得一愣。「怎麼會這樣?」
「他們一直沒有正式的回覆,我也一直擔心這門親事可能不是那麼容易推得掉,只是沒想到華老會這麼執意這門親事。」當然,他的妹妹可是一時之選,華老不想放棄,他可以理解,但問題是,他一點都不想勉強他唯一的妹妹啊。
「那要怎麼辦?」她才不要嫁給那個連瞧都沒瞧過的人。
「華老說,安排明天晚上,讓你跟對方見一面,聊聊天。」
「我不要。」她想也不想地拒絕。
「我知道你一定不肯,所以才會來找你商量,既然你這麼反對,我只好再跟華老談。」父母早逝,他幾乎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妹妹身上,只要她過得好,他便會覺得安心,而如果有人要勉強她,他這個當哥哥的,自然得要跳出來保護她。
所以華家那邊,他就得要有準備撕破臉的覺悟。
「哥,你很為難吧?」她不是不知道華家一直是長宇最大的贊助商,要是因為這門親事而和對方搞砸關係,對公司多少是會有影響的,若是對方不講理,暗使陰招,那麼總裁一職,哥是絕對坐不穩的。
「還好。」他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我說過了,只要你開心就好。雖說華元靖的條件相當好,個性也不錯,一直沒有什麼負面的消息,但你跟他不熟,要是真的嫁過去,我反而會很擔心你在華家過得好不好。」
「哥……」哥處處為她著想,要是這個時候,她連一點忙都幫不上的話,豈不是太說不過去。「我去見他一面吧。」
「子頤?」
「我去跟華元靖說清楚,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所以我是絕對不可能嫁給他的。」她已經有威廉了,心裡再也容不下第二個男人。
假如華元靖真的惡劣到要以贊助商的身份惡意施壓的話,那麼,她絕對要新聞部讓他好看。
要批鬥一個人的話,靠媒體的力量就夠了。
「你有喜歡的人了?」徐照廷微愕。
徐子頤眨了眨眼,笑得很羞澀,輕輕地點了點頭。「嗯,下次,我再把威廉介紹給你認識。」
相信哥也會跟她一樣喜歡威廉的。
不過,她得要先把這個消息告訴威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