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拗佳人 第六章
    午餐時刻。

    「怎樣?他到底約了你沒有?」許慧慧一臉夢幻似的期盼神情,她必須知道她這招「獵男絕技」有沒有奏效。

    「他還是沒有約我。」郝絲佳好笑地看著許慧慧快要垮下去的臉,馬上又接道:「但是邀請了我--和他共度情人節。」

    「真的?!他真的邀你和他共度情人節?哦!真是浪漫極了。」許慧慧兩掌盈握,放在胸前,滿臉滿眸的感動、欽羨。  全公司最有價值、最帥的單身漢劉德樺,真的被郝絲佳釣上手了!

    「不過……」

    沒有和許慧慧同樣的喜悅,郝絲佳卻是一臉苦惱。

    「不過什麼?」

    「不過……我沒有……」

    似有難言之隱,郝絲佳支吾了半天,不敢坦言。

    「沒有什麼?快說呀!」

    既然自願當她愛情游戲的軍師,她當然得替她解決各種疑難雜症。

    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大力地呼出,她才一臉嚴肅地說:

    「我……沒……有……保險套!」

    「噗!」一口經過許慧慧嘴巴,再加工過的玉米濃湯,很惡心地從她的嘴巴裡飛出--  幸好郝絲佳反應夠快,才躲過玉米飛彈和火腿碎渣,外加牛奶湯糊的攻擊。

    「你……你……要這些來干嘛?」

    許慧慧劇烈地抖著唇、顫著手指,兩眼瞠得特凸地瞪著郝絲佳。

    「防護措失啊!說好這只是一場游戲,我可不想因此得了A字頭的病,或者懷了個種來自找麻煩。」

    情人共度情人節,最後節目不就是兩身相許,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你……確定你要獻身給劉德樺?」

    許慧彗沒想到郝絲佳竟如此豪放。

    「如果當時燈光美、氣氛佳的話,我怕會把持不住吃了他。」

    她很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好似沒什麼大不了。

    這一聽,又讓許慧慧差點噴出口中的牛肉塊。

    雖然這個時代已不興啥處女論調,但看郝絲佳,怎麼都不像豪放女啊?

    「絲佳,我可否問你一個很切身、很隱私的問題?」許慧慧很小心地探問。

    「你問啊!」郝絲佳落落大方。反正她處事向來光明磊落,絕沒有任何不可告人之秘密。

    「你還是不是……處女?」

    這次換郝絲佳差點被熱湯噎著,猛咳幾聲,她才回復講話能力:

    「如果我經歷過翻雲覆雨的滋味,我還會想找人嘗試嗎?」

    不由得嗔怒她一眼。

    「你只說想解解心頭苦悶而已,又沒說你想玩真的。」許慧慧也不甘示弱地回她一眼。「早知道你心懷不軌,我就不幫你出餿主意了。」  「喲!你的口氣好像怪我暴殄天物哦!」郝絲佳很生氣地叉下一塊牛排,忿忿地丟進口中咀嚼。

    「是誰暴殄天物啊?」

    正待許慧慧想出言辯解,很湊巧地,兩人正談論的主角劉德樺正好風度翮翩、身形瀟灑地出現在「我家牛排館」內。

    他立在正為某事爭執不休的兩人桌旁,很溫柔地詢問。

    很理所當然的,他款款熱情的目光當然擺在郝絲佳身上。

    郝絲佳世落落大方地為他解迷津。

    「慧慧她怪我,不該把這根美味可口的『牛鞭』一口解決,她覺得我該小口品嘗個中滋味,才不會暴殄天物。」好似小學生學造句般,她很有把握地借題發揮。  殊不知,她這一說,許慧慧口中的濃湯加牛肉泥全噴了出來。

    這次郝絲佳沒能來得及閃躲,但很幸運的,這些惡心巴拉的東西並未擊中她,因為許慧慧很自動自發地轉了個方向。

    目標正中四大天王之的一--劉德樺臉上。

    才結束午餐,一進入公司內,郝絲佳便被麗晶-胡叫了去。

    「胡督導,你……你方才說的話,能否請你再說-遍?」

    她站在麗晶-胡的辦公室內已好有一會兒了,也聽了麗晶-胡講了一遍又一遍的話;但不知為何,她就是無法將她剛才所說的話拼湊完整。

    是她聽錯了嗎?還是人事臨時調動命令錯誤?

    他……竟然……

    「郝--絲--佳!你是重聽還是耳聾?這項人事命令我已經講三遍了!你是存心找碴還是尋我開心?」

    一樣對剛剛才從芝加哥傳送過來的人事暫時調動命令存疑,麗晶-胡在完整接收到命令後,馬上去電詢問。

    別說郝絲佳聽了三遍還不相信,連她到現在也還認為是人事命令出錯使然。

    但事實證明,公文上的名字確確實實寫的是她--郝絲佳的名字;而芝加哥總公司也在電話中給予標准答案,一樣是「郝絲佳」三個字。

    而不是她--麗晶-胡。

    「胡督導,那麼……你手上的那張人事調動公文,可以借我看看嗎?」除非她親眼目睹,不然她絕對不相信。

    麗晶-胡眼神難掩嫉妒和不滿的情緒,忿忿地遞給了她。

    人事暫時異動命令--

    原任處長秘書一職職員,郝絲佳小姐,自二月十日起暫停原任職,改調任為總栽費洛依-瑞德-白先生去台期間的秘書。

    極有趣的安排!

    秘書?!

    看來費洛依-瑞德-白真是不會放過她了。

    郝絲佳緊捏著公文函,雙手控制不了驚愕、震駭地顫抖著。

    已經過了一年了,整整一年來,除了半年前那一通電話,他沒再給她任何消息。

    而她更天真地以為是小弟郝少在說謊,亂找答案搪塞她?br />

    但現在她不得不相信了,因為人事調動命令的公文函,底部除了人事部總管有簽名之外,他--費洛依-瑞德-白也落了款,寫的是極為豪邁瀟灑的中文字體。

    費洛依-瑞德-白是他的全名,但除了重要合約外,他極少用到他的全名;即使發布各項命令,他也僅是用費洛依-白這個名諱。

    但這次不同,他很例外地簽上全名,而且還特地加注了中文名。

    這點不同,精明干練的麗晶-胡當然也注意到了。

    「你到芝加哥受訓時,有跟總裁見過面?」麗晶-胡這句疑問句,充斥著不滿和曖昧。

    「有一堂課是由他主講的。」

    「除此之外呢?」麗晶-胡瞇細狐狸媚眼,湊近她的鼻端,很仔細地研判著郝絲佳。

    她很懷疑原委僅止於此,鐵定還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自從新總裁挺拔俊美的面貌上了公司月刊封面後,他隨即成了白氏國際航空海內外各分公司所有女職員的偶像。

    帥氣偉岸的外形,多金又單身,殊不管他風不風流,只要不下流就行了。

    同樣單身又有令女人欽羨美貌的麗晶-胡,當然也想有朝一日能飛上枝頭當鳳凰。

    這次總裁臨時決定來這裡,無非是極大的機會。

    她本著自視過人的容貌和高級主管的階級,想必這一次絕對比任何一位女職員有機會雀屏中選,當上總裁夫人。

    誰料,狩獵計劃尚未完成雛型,就進出頭號程咬金--郝絲佳。

    郝絲佳當然不會笨得把自己送上斷頭台。

    第一,為了保住自身名譽,她不想被無謂的流言中傷;第二,為了自己今年度的考績著想,她決定不坦白為妙。

    「沒有……」她裝得非常無辜,無辜得楚楚可憐。

    「真的?」

    「真的。」郝絲佳咧嘴朝麗晶-胡虛應地笑笑。「美麗的胡督導,如果你還需要證實的話,我建議你直接找總裁問個明白。」

    丟下燙手的公文,蹬起足下三寸高跟鞋,郝絲佳趕緊離開嫉妒火焰窟。

    哎喲!好痛!她又拐了下腳踝。

    都是許慧慧惹的禍!

    什麼穿上三寸高跟鞋將會變得更有女人味,這樣一來就可很輕易地釣個男人來玩玩愛情游戲,解解心頭的苦悶。  她穿了一星期的高跟鞋,化了一星期的粉-,現在公司裡最有價值的單身漢--劉德樺是被她釣到手了,但卻也差點讓她的腳廢了。

    「膽敢再讓我拐一次腳看看。今天晚上,我不拆了你這『命根子』的話,我就不姓郝!」對著足下高跟鞋,郝絲佳忿恨填-地喊嚇道。

    寒流過境,一連幾天來大台北盆地都籠罩在烏雲密布裡,滂沱的雨勢加上冷冽沁心的涼意,著實讓人感到非常的濕答、黏膩。

    好不容易,陽光終於露臉,烏雲終於遠離。

    今天真是一個美好的假日,天氣清朗,陽光普照,微風徐徐。

    趁著好天氣,赧絲佳特地換上一襲短衫短褲,窩在後院替道格拉斯刷洗一番。

    哼著歌,拿著軟毛刷,倒上沐浴精和除-粉,郝絲佳很用力、很仔細地替她的最佳床伴從頭到腳刷得一乾二淨。

    近一個小時的折騰,她才滿意地拿起水管,沖掉道格拉斯身上的泡沫。

    「汪!汪!」

    看來道格拉斯也相當滿意自己一身清爽舒暢。

    此時,門外悠揚的音樂鈴聲突然響起。

    郝絲佳探頭往屋內喚道:

    「少,別淨顧著打電動,去開門啊!可能是老爸又忘了帶鑰匙了。?br />

    郝少當然是玩到Sameover才跑去開門。

    大門一拉開--

    是「阿兜啊」!

    郝少肥肥嫩嫩的圓臉,很好奇地直盯著眼前帥得不得了的巨人看?br />

    「小弟弟,你好!請問郝絲佳小姐在嗎?」費洛依-瑞德-白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說著一口標准的國語。

    「你找我姊啊!她在啊,她正在--」

    郝少尚未說完結語,郝絲佳懷抱著道恪拉斯的俏麗身影已出現在客廳?br />

    「總裁--」

    她的視線越過郝少矮胖的身形,很輕易地就看見費洛依-瑞德-白俊朗挺拔的身影?br />

    「你……你怎會在這裡?不是明天才抵達嗎?」

    自從認識他後,她的生命就開始亢斥著亂象了。

    總才!原來他的名字叫總才,姓總名才。

    好奇怪?好俗的名字哦!

    搔搔腦,郝少嘀嘀咕咕地踱回電視前,又准備重新開始電動大戰?br />

    「我臨時決定提早來。不請我進去坐嗎?」他提醒她該有的待客之道。

    說完,不待她邀請,他便直接跨入門,放下手中的禮物,很自然地從她懷裡接過正熟睡著的道格拉斯。

    「好丑的小狗哦!有名字嗎?」

    「有,它叫道--」郝少自告奮勇地接下介紹重任?br />

    「道狗狗。」很快又就被郝絲佳攔截。

    郝少一聽,覺得十分不解;又搔搔頭,端起一臉迷惑,等著姊姊解釋?br />

    但他只看到一道殺人般的目光射向他--這是郝絲佳要開始發飆的前兆。

    郝少很識相地又埋下頭玩他的電動?br />

    他明白了,姊姊不想讓「總才」先生知道道格拉斯的真名。

    是怕一說出「道格拉斯」這麼酷的名字,會讓總才先生感到羞傀吧!

    郝少再次非常肯定他在心裡下了結論?br />

    「到狗狗?」費洛依-瑞德-白也納悶地看著她,期望她的解釋。

    「對!它姓盜,強盜的『盜』,我們叫它盜狗狗。」郝絲佳絞盡腦汁,硬是拗出了一個解釋。「對不對啊?郝少。」扇扇水眸,她目光再度投向郝少,以確定他的配合。

    「對!它叫盜狗狗,因為送狗狗給我們的人姓盜,為了紀念他,我們就叫它盜狗狗。」郝少非常配合地自動編出-個更確切的解釋?br />

    「少真乖,還記得盜狗狗名字的由來。」郝絲佳強憋住笑,很驚訝郝少的機智。「改天我再買一塊新的卡匣給你,別老是只玩那塊。」

    聞有獎賞,郝少頓時高興萬分得手舞足蹈?br />

    「謝謝姊姊,你真慷慨!」

    「哪裡!」他的意思是影射她平常很小氣嘍?該死的小胖豬!

    聽不出他姊弟倆間的暗懷鬼胎,費洛依-瑞德-白相信了。

    「原來如此。」他雖懂中文,但對於百家姓倒沒深入研讀過,所以很輕易地便被她姊弟倆給蒙騙過關。

    示意他坐下後,郝絲佳趕忙鑽進廚房張羅茶水;一腳要踏進門檻前,她忽然轉頭問他:

    「上次電話中,你為何假裝聽不懂中文?」想到這件事,她的兩腮不覺地微微發熱。  她的話倒是提醒了他。一思及她竟傻楞楞地在電話中講了那些露骨的話,到頭來耍人不成,反遭譏笑。

    「我是聽不清楚你的聲音,而不是聽不懂你說的話。」他聳聳肩,兩手一攤,一副沒什麼大不了地解釋道。

    「哦?聽不清楚?」

    線路受到干擾?

    她懷抱一絲希望地瞅著他像今天天空一樣清朗的藍瞳。

    「我不是笨蛋!」瞇細他那深邃的眼,一派得意狠狠地粉碎了她最後的一絲希望。

    頓時,郝絲佳的臉漲成豬肝紅。

    她趕緊遁入廚房,以掩飾她的困窘。

    幾聲清朗閒適的笑聲,震醒了正和周公下棋的道格拉斯。  「汪汪!汪!」似感覺到陌生的氣味,道格拉斯突然小吠幾聲,警告懷抱著它的陌生人。

    猛地跳離他的環抱,尋著氣味,它很快地在廚房找到主人。

    「汪!汪!」它舔著郝絲佳的腳踝,向她告狀有陌生人入侵。

    「道……狗狗,別防礙我做事啦!」

    好險!差點又穿梆!

    「你先出去找小哥哥玩。」

    主人的茶壺姿勢一出現,手指往客廳一指,道格拉斯又乖乖地跑回客廳。

    回到客廳,它討好地跳向二主子的懷抱;誰料在快要抵達目的地之前,滿是皺折的圓嘟身體卻先撞開了郝少手中的遙控器?br />

    好不容易玩到快要過關的局面,卻被一只不知好歹、又肥又丑的沙皮拘給打斷。  抑不下怒火,郝少遂彈跳而起,一個跨步,揪住了罪魁禍首?br />

    「道--格--拉--斯--你休想跑!今天我非得燙平你的皺折不可!」他怒氣咻咻地破口大罵。

    這一罵,卻罵掉了郝絲佳手中的茶杯。

    「眶當!」隨著玻璃杯落地的破碎聲響。

    費洛依-瑞德-白聞言,也突地站起身來。

    一陣冷颼颼的風從郝少身邊掠過,再吹到郝絲佳臉龐?br />

    姊弟兩人不禁面面相覷……

    「『盜』格拉斯?」平滑溫柔的嗓音,因心情突升而起的喜悅更是悠揚悅耳。他熱切的眸光理所當然地落定在郝絲佳身上。「強盜的『盜』?」  道格拉斯!原來她所指的床伴竟是一只丑得可以的小沙皮狗。

    「呃……」

    垮下細眉,郝絲佳感覺快要被他看透。她把責任推向罪魁禍首,示意他最好能再編出個好理由圓謊。

    要下然今天會被燙平的人將是他--郝少?br />

    接到指示,為能將功贖過,免除受極刑之痛苦,郝少再次拿出他編故事的看家本領?br />

    他一副「看我的」胸有成竹的表情,直挺起脖子,揚高頭,仰起他過大的朝天鼻,很驕傲、很大聲地說:

    「道格拉斯是我的英文名,郝少才是它的中文名……?br />

    這個解釋果然高竿!

    和郝家一家共進一頓愉悅、溫馨的午餐後,費洛依-瑞德-白以需要購些衣物為由,很輕松地從郝家父母親口中得到應允,劫出了郝絲佳。

    郝絲佳當然是不太樂意,因為謊言被扯破,和他這一單獨相處,鐵定會讓他趁機糗上一頓!

    果不其然,一步出家門,上了她那一台MARCH小車,他就開口了。

    「台灣人缺鐵質嗎?」他高大的身軀充塞在小小空間裡,顯得有點兒四肢難以伸展。

    還沒開始興師問罪?郝絲佳皮肉不綻地應付笑笑。

    「進口牛肉太貴,台灣人並不多吃。」

    他很不以為然。

    「會嗎?據我所知,美國牛肉挺便宜的!哪--」順著行經路線,他指指仁愛路上一家斗牛士。「眼前就有一家好吃又便宜的。」

    順著他的手指,她看到斗牛士外大排長龍的人群。

    「我指的是上等級的,吃起來不硬不澀,肉賈鮮美,一客要新台幣上千元的那-種!」她沒好氣地斥喝他。

    無緣無故跟他鬼扯些什麼,他真當她是酒店的公關是下?

    上班時間要代他處理公事,那無可厚非,誰叫她是他的下屬,但現在可是假日耶!

    要她隨侍在側,為免也太強人所難了吧!

    「哦!難怪你的床伴體格瘦小得我用一只手就拎得起來。」他興味盎然地看著她小臉皺得死緊,似有不平之冤。

    「我就愛這種沒斤沒兩、弱不禁風的『男人』!」再送他一個嗤笑,故意對他高大健碩的身軀露出一臉不敢苟同。

    他拒絕了她輕蔑的目光。

    「等你嘗了後,在下評論也不遲。保證你會意猶末盡,一嘗再嘗!」淡藍色的眼眸又漸漸轉為黝黯的深藍。

    她看著他眼眸的幻化色調,不覺被勾引迷炫於其中,又被他露骨的挑逗惹得心跳加速。

    千萬要鎮靜,不能給他得逞。

    拒絕回應他的曖昧言辭,踩下油門,不管紅燈號志,MARCH小車以超高的時速-路飆到最新的百貨公司。

    很順利地找到一個車位,停妥車,她趕緊下了車,回避他一路上投來的熱切目光。

    她先走在前頭,腳步特快地沒人人群。

    幾個跨步,他卻很輕松地來到她身側。

    牽起她的小手,將她緊緊盈握在掌中。

    「我怕迷路。」不理會她的嗔怒,他學她的回話邏輯,硬拗出了個理由。

    超級厚臉皮的美國牛!

    扯了幾下,無法抽回小手,她只有放棄。

    「你要買什麼衣物?有指定品牌嗎?」她咬牙切齒地間。

    「內衣褲。只要穿得舒適,任何品牌我都接受,不過必須是美國尺寸的,因為日本尺寸我恐怕穿不下。」他回答。

    內衣褲!美國尺寸!她實在忍不住又送他一個超級大白眼。

    算了!就當作是一種見習,以後幫老公買內衣褲時才不會不好意思。

    如果他期待看到她臉紅的話,那他鐵定要失望了。  「哦!要買內衣褲啊!那你就找對人了,這兒男士內衣褲的專櫃小姐我熟得很,待會兒我一定要她們打個優惠的折扣給你。」偽裝成識途老馬,她很高興地從他眼中看到-絲驚訝。

    但後來,她還是不受控制地紅了臉。

    因為費洛依-瑞德-白竟然挑了-系列最花稍、最性感的三角褲。

    最惱人的是--他竟用他那優柔悅耳的嗓音,很是曖昧地頻頻問她意見。問樣式好看否也就算了,竟連尺寸大小都要問她!

    「親愛的,你覺得依我的尺寸,需要哪一種的呢?」他故意拿起一件性感得不像樣的內褲,擺在腰下比了比。

    這一比,不止她,連方圓五十公尺內的所有專櫃小姐和女客人,以及中年的歐巴桑都紅了臉。  這種臉紅效應,除了她是因為尷尬、不好意思之外,其他人都是因愛慕而臉紅。

    她覷了覷各方女人所投來的期待神色。

    不得已,礙於情勢所逼,她不得不從容地回答:

    「XL號。」

    誰料,費洛依-瑞德-白竟很不要臉地指正她:

    「不!親愛的,你忘了嗎?我要雙L的才穿得下。」

    這下子,她不僅漲紅了臉,就連脖子都被暴漲的紅血管給撐粗了。

    她再也抑不下羞愧,忿恨地怒斥道:

    「那你干嘛還問我?我怎麼曉得你有多大?」

    「你笑夠了嗎?當心肚皮破掉!」再不阻止他笑,恐怕她會因被他過度取笑而羞愧得想哭。

    費洛依-瑞德-白看著她繃緊的小臉都塊變成綠了,只好勉強地止住了笑。

    「你很特別。」他瞅著她的小臉,巡視一回,說出了他的看法。

    特別--是他想了又想,覺得最貼切的形容詞。

    他就是被她特別的個性、被她特別的舉止、被她特別的迷人魅力所吸引。

    「被你恥笑了半天,就換來一句奇怪的評語,好像不怎麼值得!」

    終於到了!

    郝絲佳把車暫停在來來大飯店門口,示意他該下車了。

    但他卻出其不意地拔掉車鑰匙,把它丟給前來服務的門侍。

    繞過車身,不理會她的抗議,就把她拉出車外。

    「為了感謝你的幫忙,我請你吃晚餐。」

    「不必多禮,我還不很餓。」再和他廝混下去,面子丟光不要緊,就怕連名節也不保了,所以還是拒絕為炒。

    盡管她用盡力氣想甩開他的緊箍,但還是不敵他的蠻力。

    「那我請你喝咖啡。」他從容不迫地制住了她的拉扯,很快就將她帶到他位於十樓的房間。

    立在房門口,郝絲佳面露疑色地覷他。

    「在房裡喝咖啡?」

    不!不行!太曖昧,也太危險了。

    他回她一個很邪氣的笑,她則很快地搖搖頭。

    在一陣對峙之後,她終究還是被請進了房。

    利用客房的電話服務點了咖啡和餐點後,他轉而蹲踞在她跟前,收起先前邪氣慵懶的笑意,很認真地問她:

    「為什麼要扯那麼大的謊,害我差點放棄了你?」

    這算愛的告白嗎?

    情人節還沒到啊!

    面對他淡藍色的深眸,她又從他眸中看到極強烈的顏色變化,這讓她頓時慌了心,也慌了手腳。

    這種眸色幻化,她已看過數次,她也很明白這種變化的驅動力為何。

    「呃……你總是這樣出其不意地問人問題嗎?」扇扇眼睫毛,找不出好答案,她只得先行拖延。

    「只對你。」他回答得簡潔。

    「我?為什麼?」她並不想知道為什麼的啊!但不知怎麼卻脫口而出。

    「感覺吧!你很對我的感覺,一種很『特別』的感覺。」他很認真、很專注地望進她熠熠生輝的明眸。「你呢?對我有什麼感覺?」他反問她。

    「壓迫感。」沒有細想,這是她的直覺反應。

    他皺皺眉,對她的答案感到難受。

    「所以你扯謊騙我,不要我接近你?」他替她一團亂的心情理出一個頭緒。

    她點點頭:心想,或許吧!

    這個答案狠狠地抽痛了他。他站起身來,面色極為凝重,坐在床沿,點燃一根細雪茄抽著。

    透過裊裊輕煙,她覷了覷他;他這種憂慮神色,是她所未見過的一面。

    呼出一口氣,他瞅著她說:

    「從未有任何一個女人能讓我產生如此強烈感受,除了你!」

    迎上他愈漸黝黑的深眸,她也看了他半晌。

    「我該感謝你如此的厚愛嗎?」她的話說得很無情。

    他身體微微一僵,吸菸的動作倏地暫停。

    「如果這是你拒絕男人求愛的伎倆,那你做到了。」他俊美的臉染起一陣晦暗。

    踐踏-個高傲尊貴男人的自尊心,是最最不明智的舉動。

    她稍稍撇開頭,回避掉他迫人的逼視。

    她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了,這是失眠的前兆。

    原來這就是害她失眠的原因--一個她愛不起的男人。

    愛?她愛他嗎?為何腦海裡會出現這個字眼?

    捻熄菸,他似下了一個重大決定般,慎重而果決。

    「出去!」不復優柔的嗓音變得乾澀;俊美依舊的臉,卻陰騭得令畏懼。

    沒有遲疑,她很識相地按命令行事。

    但才走到門廊,還未踏進電梯前,她又被堅硬的兩只臂膀給拉了回去。

    郝絲佳毫無預警地呼吟出聲。

    「別走!」他又再度霸道地命令,不同的是口氣不再過於僵硬,卻有一絲自鄙。

    無畏地迎上他熾熱得燙人的眸光,她作了決定:

    「我沒有經驗,請你務必溫柔待我。」

    第一次如困是給他,她很願意,或許這樣可以治好她的失眠症也說不定。

    但,就怕心痛的毛病會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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