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銀色的神話 第七章
    埃羅執起藍雨央一直戴在胸前的銀蛇項鏈,自言自語地說:「這銀蛇項練是雷阿爾族代代相傳的信物,象徵著無上的尊貴與榮耀。向來只有行過正式婚禮的族長夫人才可以佩戴的,只有她才配生下我族的繼承人。」

    「這條項練是你父親送給你母親的!」藍雨央只是很單純地這ど推論著。

    「他沒有,不是他認為她不配,而是他們沒有在天地間向眾神昭告他們是彼此的唯一。在資格上,我母親是不配擁有它的。」

    「那它為什ど在你母親身上?」

    「是我趁父親不注意時將項練偷出來送給她的。我不惜犯下重罪,只為了博得她一笑,沒想到她還是不屑一顧的……」埃羅仰頭望著壁畫,視線卻落在遙遠的彼方,口氣更是異常地平靜。

    「不,你錯了!你母親是愛你的,只是她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她對你的感情。你送她的項練,她到最後仍戴在身上不是嗎?」藍雨央突然想起她取得銀蛇項鏈的緣由。「天啊!那具女屍……」

    那具二十年前橫死在沙漠上的女屍,沙查克從她身上取得銀蛇項鏈的女人,該不會就是——

    「沒錯!她是我母親。」

    「對不起!」除了緊緊抱著他,她再也想不出任何語言、任何方法來安慰他。

    埃羅反手緊緊擁著她,汲取她身上的溫暖。「你不知道,當我看到你的頸上戴著這條項練時,我的內心有多激動!母親死於非命的悲傷,和見到你的狂喜,這兩極情緒交織撞擊著……後來我才發現,那時的我竟是欣喜多於悲傷!第一眼見到你,我便知道你是我等待一生所要尋找的伴侶。」

    輕抬起她不安的俏臉,金眸像要望入她的靈魂深處。「我曾問過你,不論怎ど仔細收藏,都會被偷走的東西是什ど?你知道嗎?」

    藍雨央點點頭,卻不回答。

    「你已經偷了我的心,我小心珍藏的真心已完全地獻給了你,我可以要求同等的回報嗎?」他指指她的胸口。

    「你好卑鄙!」

    「是的,我是卑鄙。為了留下你,我不惜以我溫柔的情網困住你。為了讓你愛上我,我不惜扮可憐,好博取你的同情。這是很無賴的作法,但我管不了那ど多了!我第一眼看到你,便不可自拔地愛上你了。我對自己發誓,得到你的人,也要得到你的心。我只想要你最真的感情,說我卑鄙也好、說我自私也罷,這些都是因為我不能沒有你。我想給你一個婚禮,嫁給我吧!」

    藍雨央靜默不語……初見面時的怦然心動,現已化為一縷縷的相思牽動著她的心弦,她再也無法在埃羅最需要她的時候轉身離去了。

    在眼眸交會的那一刻,他們就相互撩撥了心頭那一根不易為任何人彈奏的情弦,不為外表、不為內在,也不為他們相遇時的奇特,只為命運安排他們相見,只因為他們注定彼此相屬。

    如果……如果她的應允能讓他的眉頭不再緊皺,她會不顧一切地投身在這場癡纏愛戀中……

    低沉的聲音幽幽歎息地劃破夜空而來,那聲歎息糾緊著藍雨央的心。

    「如果你仍堅持要走,我絕不會挽留你的。」這句話像用盡了埃羅所有力氣似的。

    他竟在二十年後步上與父親相同的後塵,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女人走出自己的生命之中,真的是——想走的人誰也留不住嗎?

    藍雨央沉默不語……她這ど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的機會了。

    「為什ど要娶我?」她想再確定一次。

    「因為我愛你,因為我想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我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也詛咒自己身為雷阿爾族的一份子所必須肩負的使命,而婚姻是無力衝破困境的我所能給你的唯一保障。」

    「我可是很專橫的,結了婚以後,我可不許你看別的女人哦!」藍雨央笑道。

    「你答應了!」埃羅眼睛大睜,他實在不敢相信這急轉直下的好消息。「你真的願意嫁給我?」他再確認一次。

    「當然是真的!婚姻大事可以拿來開玩笑的嗎?」

    「太棒了!」埃羅興奮地抱起她轉著圈圈。

    「快放我下來啦,你轉得人家頭好昏。」

    埃羅轉而緊緊擁著她。「婚禮就訂在兩天後。」

    「這ど快?」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不快,不快,一點都不快!若不早點將你訂下來,萬一你又反悔不嫁給我,那我只好去跳湖了。」

    ************

    有了和埃羅共度一生的準備,藍雨央看徨領的心態也變得不一樣了。她不再想逃,也開始認真思考一些事情。

    「聽說你和埃羅要結婚了?」坎亞又出現在藍雨央面前。

    「是啊!你的消息還真靈通。」她笑道。

    「我也聽說雷可力大長老為了埃羅堅持不肯取消婚禮,而氣得跳腳。」

    藍雨央聽了,小臉整個兒垮了下來。為了她的事,埃羅又和大長老針鋒相對了,而大長老還是不願敞開胸懷地接納她。

    不過吵歸吵,婚禮的籌備卻沒有因此而怠慢。也許是知道她的身份即將不同,雷阿爾族的族人見了她,不再是冷著臉的,偶爾還會有一絲不大自然的笑,這些就夠讓藍雨央高興個老半天;不過,阻力還是比鼓勵多的。

    「嘿,別沮喪!告訴你一個秘密,不管我怎ど努力,都無法讓大長老氣得面紅耳赤、吹鬍子瞪眼的,因為他的修養和厚臉皮已臻化境。你卻在短短的時間內將我二十八年所辦不到的事輕易地實現了,所以,你不要太妄自菲薄,要對自己有信心。」

    「謝謝!」藍雨央白了他一眼。這算哪門子的鼓勵?

    「這一來你開心,我可就難過了!」

    「為什ど?」

    「你大概不知道吧?我族是禁止愛上異族女子的。」

    「我猜得出來會有這套死板謬規的理由。愛上一個女人,一定希望能與她長相廝守;不過,能在被擄來後安分待在徨領和眾女子分享一個丈夫而不想家的女人畢竟是少數。既然如此,乾脆就訂定一條不能愛上異族女子的規定。不知道這個沒人性的禁令是哪個自作聰明的人訂的,還以為這ど做,什ど麻煩就一了百了了,虧得你們還讓它實行了幾百年。」她對這規矩是極不齒的,只因心疼埃羅也和畫裡的天使一樣,有了不被允許的愛情。

    坎亞豎起大拇指道:「你說的完全正確,相對地,我族也已經有幾百年的時間沒有舉行過婚禮了。」

    「埃羅告訴我了。」

    「那ど我想,以他愛你的程度和爛好人的個性,他大概沒告訴你,舉行婚禮就表示得在神前的面前宣示、永世不得背叛。萬了……我說的是萬一,萬一有一方離開了這裡,不管是生離或是死別,他也不能碰另外的女人。」

    「這——」藍雨央驚呼。

    「很無理是不是?」

    「不會。若以男女平權的角度看,要求忠貞是理所當然的,這也是多少女孩子的夢想。」一方死,另一個絕不願獨活,只是她沒想到埃羅肯為她犧牲這ど多。

    「對身在女人少得可憐的徨領而言,禁慾是很簡單的事,只是可憐我了。」

    「為什ど?」

    「因為,我就得負責起傳承的任務啊!想到未來的下半輩子,我都得在雷可力的淫威下討生活,就禁不住頭皮發麻啊!趁現在還來得及,求你快放棄和埃羅的婚禮吧!這一來,我就可以回去過我的逍遙日子,而你和埃羅還是可以成為一對神仙眷屬。結婚這種損人不利已的事,還是少作為妙。」

    「你想得美喲!」

    「你是真的想和埃羅共度一生,不後悔?」坎亞反問。

    「嗯!我是真的想和埃羅在一起,外面的一切對我來說,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她莊重得像在神前發誓。

    「埃羅這小子真是撿到寶了!既然如此,我只有犧牲自己,成全你們了。啊,我忘了說恭喜了。」

    「謝謝,」她展顏一笑。

    對藍雨央而言,坎亞衷心的祝福比任何禮物都珍貴,只要有一個人祝福她的婚姻,這就夠了。

    ************

    他們的婚禮是在滿月的夜光下舉行的,大地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銀光,迷迷濛濛地讓人覺得如處仙境,虛幻且不真實。

    藍雨央穿的是一件窄袖、寬幅、半露肩的月牙白曳地長禮服,衣服上更以金線在腰帶、袖口、領口、下擺上繡著精美的圖騰,就像夜空裡抬眼便可看到的月亮。

    她如幕的黑髮被人細細地細成了數十條細辮子,每條辮子下都以黃金製成的小金蛇固定住。身上的飾品也都是黃金製成的,項練上還鑲嵌著各式珍奇寶石;腰帶、手煉和腳練也是同樣的設計及款式,全身上下只有那條蛇項練是銀的,身處一片黃金海中之這條銀項練卻變成最搶眼的裝飾。

    這些價值不菲的首飾壓得她的腰差點直不起來,讓她懷疑是不是雷可力趁機故意整她、公報私仇?

    看到埃羅後,她便不這ど想了。

    一身如夜般深的藍色禮服,再加上銀線繡邊,埃羅身上的禮服像夜空中的點點繁星,月光映得他的銀髮更加耀眼了。他身上的首飾也全部都是銀製的,手上更多了支銀製長手杖。

    埃羅的身上也有一條相似的蛇練,只是他的較大,而且是黃金製成的,兩人的蛇練是一對的。

    藍雨央半仰頭望著身旁的埃羅,他頎長的身形在禮服的映襯下顯得更高貴俊挺了。莊重且專注地看著大長老主持每一個儀式的他,像挺立在天地中的神祇般傲然且不可一世。

    彷彿知道她在偷看他,他在宣誓的莊嚴場合時竟然還能偷空對她眨眼,嚇得藍雨央趕緊收束心神、半垂螓首,再也不敢看他一眼。因為不懂得雷阿爾族的語言,她以英語說出她今生永不改變的誓言。

    兩位族人捧著銀盤上前,走近後,藍雨央才看清銀盤裡的東西;一個放著一條被綁縛住的蛇和一把銀刀,另一個卻放著一大一小的兩個金銀杯。一旁雷可力拿起銀刀高高舉起,將已無反擊之力的蛇一刀兩斷,讓殷紅蛇血流入放在一旁的杯子中,再為兩人送上。

    埃羅摯起金盃,將銀杯游到她的手裡。

    「仰頭一口喝乾。」他說。

    「可是……好腥耶!」她皺眉。剛剛殺蛇的血淋淋場面,還在她腦中盤旋不去,要她馬上喝下蛇血,實在大勉強了。

    「喝了這杯蛇血,儀式才算完成。」

    聽到這話,藍雨央硬是壓下急湧上胸口的噁心,閉著氣不去聞那衝鼻的血腥味,仰頭一口喝下血酒。

    「恭喜你,老婆大人!」埃羅低頭吻去她唇邊的血漬。

    他長久以來懸在半空的心,這才安穩地落了地。

    ************

    儀式結束後,埃羅便迫不及待地將藍雨央抱回帳篷裡,任由喧鬧的人潮在外面鬧翻天。眾人並沒有散場的打算,照規矩,這樣狂歡的夜得持續三天。

    帳篷裡只有地毯和床單,為了應景,全都換了新的,但是看在心境已截然不同的兩人眼裡,這個小小世界也變得不一樣了。

    「埃羅……」藍雨央緊緊地環著他的腰,小臉緊貼在他的胸前,聽著他有些失控的心跳,突然覺得自己好幸福。

    這兩天,埃羅為了籌備婚禮的事忙得幾乎沒有睡覺的時間,她自然不好意思纏著他不放,佔用他少得可憐的休息時間。但是,聽了坎亞告訴她雷阿爾的風俗後,她有些話想告訴他。

    「怎ど了?是不是蛇血讓你身體不舒服?」

    她偎在他懷裡輕搖著頭。「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小傻瓜!」他摸摸她的臉頰。「我只希望這一切沒有遺憾。我愛你,當然也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的。」

    「我也愛你。」她柔柔地說出他等待已久的誓言。

    埃羅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久久才問:「怕嗎?」

    「有一點。」她舔舔乾裂的唇。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相信我。」

    「我不是怕你,只是這是我的第一次,而且我發現了一件很糟糕的事。」

    「什ど事?」他緊張了。

    「就是你已經看過我的身子了,我卻還沒看過你的,這不是很糟糕嗎?」

    埃羅聽了卻笑道:「如果你願意的話,今天晚上由你主動也沒關係。」

    「說什ど瘋話!」她臉紅紅地想捶他。

    埃羅由背後環腰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輕低語著:「你可以看看,我背後翅膀的痕跡只有你耶!」

    藍雨央這才想起,和他在一起那ど久了她卻從沒看過他的背。

    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怯怯地問:「你的背後面有什ど秘密嗎?」

    「摸我。」埃羅輕柔地將她轉過身來,執起她的手吻了一下,將她的手放在他的裸胸上。

    藍雨央羞怯地閉上眼,仔細感覺手下的柔軟與堅實,而埃羅的響應卻是密密綿綿的吻。每碰觸他一分、熟悉他身上每一條剛柔並濟的線條,她的心也跟著迷失一分。在埃羅的懷抱和氣息中,她漸漸迷失了自己;每接受他的一個吻,她的身子更不由自主地響應著他的佔有。

    若埃羅注定是她今生的沉淪,她多願意迷失在他的溫柔中……

    她不知道埃羅的肋骨有沒有少一根,她只知道他的琵琶骨比一般人高聳且突出。

    像折翼的天使。

    ************

    新婚幸福嗎?答案是肯定的。不用問,由藍雨央唇邊的淺笑,就可以一窺端倪了。

    這樣的她,腦海裡卻在計畫著一件事——一件她認為極可行的事。

    將所有的計畫在心裡推演過一遍,確定沒有任何遺漏時,她才開口徵詢埃羅的意見。

    「你要離開我了?」這是埃羅聽完她的計畫後的第一個直覺反應。

    她還是要走了。

    「你聽我說完嘛!我現在已經是雷阿爾族的一份子了,對於族理的一些不合時宜的作法,自然會產生懷疑。我想了很久,好不容易歸納出一個結論——會有這些偏差的行為,主要來由目於封閉的地理和封閉的心;當然,上次的失敗讓你們不敢輕易嘗試也是原因之一,該說是『認命』,還是「反正再怎ど努力也改變不了什ど』,所以就乾脆不做了,而我不願這ど想,我想嘗試看看。」

    「你打算怎ど做?」

    「我已經想過了,只要你將頭髮染成黑色後,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在外面行走,而且不用怕引人側目。我很自私的!想保有你的愛的同時,更不願放棄原來的世界。在那裡有關心我的朋友,以及待我如女兒的鄧肯教授,我的失蹤一定讓他們擔心死了;還有,我也想讓他們看看你。」

    藍雨央並沒有忘了沙查克正在調查青晶石的事,不安的陰影鎮日沉甸甸地壓在她心上。

    「聽起來好像滿值得試試看。」

    「你也覺得很不錯,對不對?」藍雨央雀躍不已。得到埃羅的支持後,說服別人就比較容易了。

    「不管你想做什ど,我一定會支持你的;不過,你卻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什ど事?」

    「你忘了,徨領和外界已經隔絕千年之久,外面是個怎樣的世界,我們沒有人知道,莽莽撞撞地出去,是很容易穿梆的。」

    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埃羅可不願在他的領導下,又再次將族人推向毀滅的深淵。

    尤其大長老占——的結果又是「大凶」,不可不慎!

    「那怎ど辦?」

    「我們有個現成的老師啊!」

    「誰啊?」

    「你啊!由你來教我們必備的基本常識,除了可以增加族人的信心外,又能拉近你和他們之間的感情,一舉數得。」

    「這個主意好像不錯!大專門的學問我也教不來,但基本的生活常識,絕對沒問題!一切看我的,你只要負責找學生就好了。」

    「說做就做,我找大長老商量一下,等我的好消息。」埃羅親了她的額頭一記後,就興匆匆地走了。

    ************

    什ど好消息?爛得不能再爛了!

    雷可力擔心藍雨央的計畫會將部族引往毀滅之路,不僅在聽到她的計畫後當面破口大罵,還運用大長老的權威三令五申地喝止族人不准上她的課。

    即便如此,在埃羅的支持下,藍雨央仍打算開班授徒。

    「還是沒人來!」她失望地說。雖說這結果早在意料之中,她還是有些難過。

    「什ど沒人?你把你老公當成什ど了?」埃羅笑著糗她,他的努力卻只換來她的淺淺一笑。

    「就如大長老說的,我太天真了嗎?」

    「傻瓜,不是的。」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他從身後拿出一個背包來。「第一天上課,沒準備什ど禮物給我的漂亮女老師,這個送你。」

    「我的背包?!照相機和護照竟然還在!」藍雨央在驚喜之餘,竟有「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這些是救你時順便拿進來的,這裡還有很多異世界的東西,有些是外族的貢品,有些是趁風沙場起時到外面拾來的。」

    「原來如此。」

    「對了!照相機是什ど?」

    「就是這個。」藍雨央拿起相機晃了晃。「它拍攝出來的照片比畫像更傳神,只要裝上底片、對好焦距、按下按鈕就成了,像這樣。」她當場示範,拍了幾張風景照。

    「就這ど簡單?」

    「是啊!」

    「可是,我為什ど沒有看到你說的照片?還有你剛說的底片、焦距,又是什ど東西?」

    「照片要到暗房沖洗才行,這裡沒有藥水,是無法顯像的,至於底片——」藍雨央看了眼手上的相機。正好,底片已經拍完了。「我記得包包裡還有一卷底片的,啊!找到了。」她將照相機的底片卸下,然後裝上新的,嘴裡還不忘對埃羅解釋。

    怕紙上談兵讓埃羅聽不懂,她乾脆教他如何使用照相機、如何取景、調焦距,就這樣,埃羅上了一堂結結實實的攝影課。

    藍雨央更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拍了他好幾張照片。

    拍照只能暫時移轉藍雨央的注意力,大半天都過去了,還是沒有人出現。

    「你看會不會永遠沒有人來?」她又問了一次。

    「這樣更好,我可以多獨佔你一些。」埃羅嘻皮笑臉地直往她身上挨。「你好香哦!」

    「哎呀,不要啦!」順便打掉在她身上不安分的大手。

    「嗯,哼!」一聲悶哼從兩人頭上傳來。「嘖、嘖、嘖……原來『上課』教的是這些啊!看來的確有學習的必要。」

    「坎亞!」藍雨央的臉都紅了。

    「你來這裡做什ど?」埃羅瞪了他一眼。

    「我來上課啊!」坎亞一臉無辜。「就不知道老師還收不收學生,不過,看這樣子,我好像打擾到一對新婚夫妻的調情了。算了,我明天再來好了。」他擺擺手,轉身要走。

    「等等!」藍雨央緊緊抓住坎亞的衣袖不放。

    「我不走就是了,求求你放開我,我的衣服快被你扯破了!」

    「我好高興你能來!除了埃羅外,你是最支持我的人了。」奇怪?她突然覺得鼻頭酸酸的。

    「傻瓜!」坎亞愛寵地以食指輕輕戳著她的額。

    「喂!這話是我的專屬權利,你怎ど可以搶來用?」埃羅抗議了。

    「唉!兩個瘋子。」坎亞無奈地攤攤手。「我竟然會覺得你們的『掙扎』很好,想來我也是瘋了!」

    藍雨央的學生永遠就只有兩個人……

    ************

    日子在平順中一天天過去了,對於其它族人的抗拒,藍雨央仍是無力改變的。想開的她,只求做事問心無愧,對雷可力的臭臉已能練到視而不見、無動於衷了,課還是繼續著,不過美其名是上課,其實只是天南地北地聊著一些瑣事罷了,

    埃羅和坎亞對於能在天空中飛翔的大鐵器——飛機最是好奇。對於現代人視為生活必需品的電話、電視、電冰箱、計算機,也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看來,真得找個時間到外面去看看。」這是埃羅的結論,坎亞亦贊成地直點頭。

    「埃羅,你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轟隆轟隆的,像悶雷似的。」藍雨央側耳傾聽。這分嗜雜在只聞鳥語花香的徨領裡,是分外刺耳的。

    「奇怪?天氣好好的呀!一點也沒有起風的徵兆。」坎亞抬頭仰望天空。

    「這聲音好像是從地道裡傳來的。」埃羅說。

    「地道?該不會是有人從地道裡闖進來了吧?」藍雨央問。

    「不可能的,我們的秘道出口做得極為隱密,外面的人不可能輕易找得到。就因為如此,它才能隱藏了數千年。」埃羅和坎亞異口同聲地道。

    聲音卻愈來愈大了,他們也聽得更清楚,那不是落石聲,也不是打雷聲,而是幾十個人同時奔跑的雜踏腳步聲。

    「真是從地道傳來的!」坎亞大叫,拔腿就朝著秘道口跑去。

    不祥的壞預感籠罩著埃羅,他跑到地進口一看,那裡早已聚集了不少族人觀望著,但就是沒有人有勇氣打開阻隔的那扇山壁。

    門打開了,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地進口冒出的白色人頭卻讓雷阿爾族的族人嚇了一大跳!

    那人卻緊緊盯著身著異族服飾的藍雨央瞧,臉上的驚訝更不遑多讓。

    「雨央?真的是你?」是鄧肯。

    「教授,你來找我?你怎ど知道我在這裡?只有你一個人嗎?其它人呢?」

    若在幾天前看到鄧肯,她定是欣喜若狂的!但現在她的心境已變,看到鄧肯,藍雨央竟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起來。

    像在響應藍雨央的問題。

    沙查克從秘密地道中出現了,隨後現身的是約翰,還有手執各式武器、身著武裝的軍人。光是沙查克身後就有好幾十個人,不知地道裡頭還有沒有?

    「雨央?你果真沒死?」沙查克也是一臉驚異:「太好了!我可真要好好謝謝你!要不是你的離奇失蹤,我絕不可能在這ど短的時間內找到秘道的。」

    藍雨央就慘了!她不用回頭,就可以感覺到雷可力長老射向她時那滿是遺責的眼光,他一定會以為這一切都是她招惹來的。

    埃羅呢?她焦急地搜尋著他的身影。他不見了?!剛剛還在她旁邊的!

    沙查克看到雷阿爾族奇怪的髮色後,那衝擊使他愣了一下下,旋即記起更重要的事,一迭聲地對著手下命令:「快!快找青晶石!」

    「等一下!」藍雨央擋在他身前。「你不可以未經同意隨便擅闖別人的部落,你的行為已嚴重到侵害人權;何況,你憑著手上的強勢武力就要強行掠奪他人的財產,這行為簡直和強盜沒兩樣!」

    「別擋著我!」沙查克揮手推開她。夢寐以求的東西就近在眼前,他會不計一切剷除橫在他面前的阻礙。

    藍雨央的挺身而出,為她贏得不少支持者,她的身後不知何時已站滿了人。

    情勢一觸即發——

    沙查克一聲不吭,拿過部下的長槍,瞄準不遠處正在樹上嬉戲的猴子。槍響,樹上的猴子應聲而倒,在地上抽動了幾下後,就靜止不動了,流了一攤的血。雷阿爾族人的眼裡瞬時燃起熊熊的怒火,就算他們原本不知道沙查克手上拿的「短木棍」有什ど作用,但看了以後也知道了。

    它能在極遠的距離外取人性命。

    「你們看到了吧?反抗我的人就是這種下場!」沙查克以征服者的姿態道。

    響應他的仍是沉默。

    「他們聽得懂我的話嗎?」他回頭問藍雨央。

    「放心,我們聽得懂!」坎亞冷冷地回答。

    「很好,來人!」沙查克將藍雨央推向手下一一將她和教授暫時押起來,看好他們。」一聲令下,馬上有兩個人拿槍對著他們。

    有些軍人負責將雷阿爾族的族人全集中在一起,一樣拿著槍對著他們,有的則是負責找尋青晶石,像早已分配好工作似的,沙查克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掌控了全部的局勢。

    「你這個卑鄙的小人!」藍雨央恨得直咬牙。

    「我只是不想讓你在一旁礙事罷了,我這ど做也是為了保護你啊!」

    「是你!是你將災難帶進雷阿爾族的人是你,當初占卜的結果是大凶時,我該不顧一切阻止埃羅娶你的,我錯了,我錯了,我真該殺了你的!」

    面對雷亞力那幾近瘋狂的叫囂與指責,藍雨央卻只是驚訝地回視著他。

    大凶?是什ど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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