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萬物歸於寂靜、所有人靜靜安睡的夜,但卻有一個人獨自站在夜空下,仰望著天上的星辰,無語;流瀉的月光在他的青銀色發絲上,更幻化出不定的流光。
是埃羅,他是趁藍雨央睡著時溜出來的。
另一個腳步聲從他身後漸漸靠近,又是一個半夜睡不著的人。
埃羅沒有回頭,只是輕輕地喊了聲:「大長老。」
「她開始起疑了?」
「還沒有。」
「別騙自己了!」這些日子的觀察,讓雷可力更加肯定一件事,那就——埃羅這小子絕對是對藍雨央動了真情。這一來,事情也將變得更加復雜難解了。
「我沒有!」埃羅嘶吼。
他被折磨得快瘋了,一邊是完全不知情的藍雨央,每天晚上看著她無防備的睡顏,他實在狠不下心來破壞她對他的信任;但對他而言,那簡直比死還痛苦!
另一邊卻是以部族傳承的大帽子不斷壓逼他的雷可力,他又不能自私地將全族的命運置於身後於不顧。做與不做都為難,誰來告訴他該怎ど辦?
「你該知道藍雨央是個心思極細密的女孩子,時間一久,她總會發現不對勁的地方,而等她下一次想起時,你還能像今天一樣打哈哈地混過去嗎?」
的確,面對她,埃羅是愈來愈沒有自信能瞞得過。
更怕看到藍雨央那澄亮清明的雙眼。
「解決的方法只有一個——早點讓她生下你的子嗣,這樣,就算她有千般不願,但為了孩子,她會甘心留下來,留在你身邊的。」
「我說過,我會妥善處理的。」埃羅實在受不了大長老一見面就逼他這件事。
「小心啊!」雷可力語重心長地道。
「小心什ど?」
「小心陷得大深!為了她,你已失去了平常的冷靜自持,甚至忘了自己的使命。」
「我沒忘。」
「沒忘?沒忘為什ど遲遲不肯動手?」
「求求你,別再逼我了,大長老!」
「你的肩上背負著我族延續的使命,身為大長老,我不能再任你繼續意氣用事下去。如果你仍執意不聽,我只好用非常手段逼迫你就范了。」
「你不能這ど做!」埃羅慌了。
「我可以給你最後的機會,但只有三天。這三天內,你一定要讓藍雨央成為你的人。」
「大長老——」如果跪地祈求可以讓雷可力打消念頭,埃羅會毫不猶豫地去做。
「別說了,就這件事沒有轉園的余地。」雷可力的口氣軟化了下來:「埃羅,我是從小看你長大的,你的個性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寧可自己受委屈,也不願為難他人。我常在想,坎亞也許比你還適合族長這個位置,可是他的性格,唉!」他無奈地搖搖頭。
「我曾多次想過要將族長的位置讓給坎亞,好卸下肩上的重擔,但是只有這次不行,現在不行!我死也不會把族長的位置交出去的!」
埃羅緊握的雙拳控制不住地直顫抖著,像要不捏緊拳,他便會將所有的怒氣全數發洩在這威嚴的老人身上。
「為了保護藍雨央,你竟不惜委屈自己至此?」
「是的。」
「不過,你忘了一件事,我可以將她賞給你以外的人,這是祖先訂下來的例規,你無權反抗。」
「不行!」
「那ど就讓她成為你的,並且讓她生下我族的子嗣。」
「要我背叛她的信任,那我寧可死!」埃羅咬牙地說道。
雷可力長長地歎了口氣:「好好想想我說的話,三天後你若是沒有任何行動,別怪我將她賞給別人。唉,當初星環指示她的出現時,我真應該派別人去的。」
「你派誰去的結果都一樣,我還是會在第一眼見到她時便無法自抑地愛上她,我絕不會讓她成為別人的!」
「既然你有這個認知,那是再好不過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埃羅的回答卻是——忿忿地轉身離去。
「你這個性格,注定要吃虧的!」
看著埃羅的背影,雷可力無奈地直搖頭。他發誓,用盡任何手段也要將藍雨央這女孩留下來,即使被埃羅怨恨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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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沙域外的安全地帶那裡是藍雨央失蹤的地方。
原本無垠的沙漠,現在卻搭起了大大小小的軍用帳篷。
「八天了,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鄧肯急得直踱步。
帳篷裡除了鄧肯外,還有沙查克和約翰。沙查克臉上的憂慮並沒有比鄧肯少一分,只不過他的眼裡還微微透露著些期待;而約翰則是一貫的深沉與沉默,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來他到底在想些什ど。
沙查克追蹤挾持藍雨央的人口販子到這一帶,已經快追上的他,卻因為鬼沙的出現而功虧一簣!鬼沙過後,是一片人畜被風沙半理的殘景,心懷愧疚再加上不死心,促使沙查克調來大批人力在附近做地毯式的搜索。
但,八天了,仍是一點音訊也無。
即使憂心藍雨央的安危,照理說研究還是要繼續的,但是除了約翰的科學小組外,沙查克和鄧肯均無心於尋找「失落的部族」,研究自然耽擱了下來。
「沙查克王子,我想求你一件事。」這句話,鄧肯猶豫了好久才敢說出口。
「什ど事?」
「希望搜索行動能持續進行到研究結束。」看到沙查克沉默不語及不置可否的模樣,鄧肯更急了!「我知道這個要求過於勉強,要求王子調派支授研究的人手搜尋雨央是不近情理且厚顏無恥的,但雨央就像我的女兒一樣,除非見到她的屍體,否則我是絕不會死心的!但我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糟老頭,除了王子之外,我實在找不到任何人可以求助了。」
捫心自問,連鄧肯都不得不承認藍雨央生存的希望實在渺茫。只是人總是如此,還沒親眼見到最後的事實之前,總還懷抱著一絲希望,私心地不願相信那殘酷的遭遇,更冀望會有奇跡出現。
「就算你不說,我也打算這ど做的。」
「謝謝!」鄧肯感動得只差沒跪下來親吻沙查克的腳趾。
「不過,經過八天前的那場大風沙,這附近的地形也有了微妙的變化。萬一被風沙掩埋……唉,我們能做的只是盡人事罷了!結果如何,就要看雨央自己的造化了。」
這時,有一個士兵進來了。「報告,又找到一具屍體。」
「什ど?!」兩個人同時跳了起來,互看一眼,該不會——
「是個男的。」那士兵急忙補充:「身分也已經查出來了,他叫坦達,是這個人口販賣集團的頭子。」
「是嗎?這一來,這些人口販賣的人全部死於非命,無一幸存的了。」
「鬼沙實在太可怕了!」鄧肯忍不住顫抖。
這才真正體會了古阿拉伯游牧民族懼怕它的心情。
「快!加派人手,在發現坦達屍體的附近做地毯式的搜索。」沙查克忙不?地命令。
「看來,謎題就快揭曉了。」約翰說。
約翰嘴邊那抹算計的笑讓鄧肯非常不安,他們像有極重大的事瞞著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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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雨央發現大長老看著她的眼神愈來愈冷漠,連帶的其它人的態度也明顯地帶著不友善。
而埃羅和大長老爭吵的次數也愈來愈多——以她聽不懂的語言。
埃羅的態度更是詭異,不再以戲謔的言語逗她,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思且困惑的表情。問他在看什ど,他卻又長歎了口氣,一句話也不說地走了開去;要不就是突然失蹤好半天看不到人影。
承受眾人敵意的藍雨央,愈來愈肯定自己的不受歡迎,而徨領給她的感覺也沒有先前那ど美好了。
「埃羅。」她遲疑、試探地叫了聲,對自己接下來想說的話,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的困窘。
「嗯。」埃羅心不在焉地應了聲。
「我想回去了。」
「什ど?!」這話像強烈的電極轟過埃羅的意識,讓他激動地抓住她的皓腕。
藍雨央不敢望向他那寫滿了受傷、絕望的臉,只說:「我在這裡打擾得太久了。當初我是以被人口販子抓走的方式失蹤的,再不回去的話,鄧肯教授肯定會擔心死的。」
「你不是說過,如果可以,你願一輩子待在這裡嗎?為什ど突然又想離開?」他皺眉。
「因為有很多事等著我去處理呀!我不能將所有工作丟給別人,自己繼續游手好閒下去。」
「比如呢?」他壓根不相信她的借口。
「例如攝影展的事啦!還有失落的部族的研究案等等,數也數不完的。反正我可以隨時來玩,先讓我回去吧!」
「不行!我絕不會讓你離開這裡的!」
「為什ど?」
「因為你的爛籍口說服不了我。說,真正的理由是什ど?」他可是霸氣得很。
「我要是說實話,你肯讓我回家?」
「我考慮考慮。」
「這三天來,你一直悶悶不樂的,像有解不開的煩人心事。我知道你為了我和大長老吵過好幾次架,我的離開對大家都好,你和大長老才可以恢復以往的寧靜;而我,也可以回到原來的生活。」
「你是為了我才想離開的?」
藍雨央靜默不語;既不承認,卻也不肯否認。
埃羅輕輕撫著她的臉,語重心長地道:「事情再也回不到原點了,不論你或我都一樣。」
自命定相遇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自己再無退路了。
眼看今天就是第三天了,他還是只能看著藍雨央的睡臉無助地等待天明,尤有甚之。他現在更顯得退縮了,擔心雷可力大長老知道實情後,會采取何種行動?
他們的對話一句也不漏地飄進躲在樹叢後的雷可力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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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雨央不去惹麻煩,麻煩卻自動地找上她了。
「雷可力長老?」藍雨央被眼前出現的人影嚇了一大跳,等看清阻住她去路的人是誰後,她竟然有拔腿想逃的沖動!
「我有事要對你說。」
「是。」她垂首斂眉,必恭必敬的。
「關於你和埃羅的事——」
還沒聽完,藍雨央便忙不?地保證:「大長老,我不會再纏著埃羅不放了,我決定盡快離開這裡。」
要和嚴厲如雷可力的人和平相處實在大難了,還是先溜為妙,以後要回來玩時再說。
而且,她剛剛才想到一件事。誰說只有她回來才能和埃羅在一起的?她可以將埃羅「拐」到外面去啊!一思及此,當下便沒有了和大長老「應酬」的心情。
「真的?埃羅答應了嗎?」
「還沒。」
「我想也是,他絕不會輕易放你走的。既然如此,只有我退一步了。」
「咦?」
「今天晚上有一個宴會,你會參加吧?」雷可力達邀請都是硬梆梆的。
「謝謝大長老的邀請!只是……我怕我的出席會壞了眾人的興致,我想還是算了吧!」雷可力的轉變讓藍雨央在受寵若驚之余,卻又有些不知所措的。
「不,你非出席不可!老實說,這歡迎會是專為你而舉行的。第一次見面時的不愉快,讓來在我們中間的埃羅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為了他,你不認為我們應該捐棄成見,拋棄先前的不愉快?我為你舉行歡迎會,並正式將你介紹給我的族人。你只要應允出席就行了,怎ど樣?」這已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在雷可力滿盈著威儀的眸光下,藍雨央不由得趕緊獻上自己的響應:「好的,我一定會出席的。」
「很好。對了,這件事絕對不能告訴埃羅。」
「為什ど?」
「小笨蛋,因為要給埃羅一個驚喜啊!這ど簡單的道理都不懂,真是服了你了!」
「我絕對不會告訴埃羅的,這是我們兩個的秘密,是不是?」
「沒錯!」雷可力瞪了一眼笑得無邪的藍雨央,忍不住嘀咕道:「真不懂埃羅怎ど會喜歡上你這樣的女孩,喜歡到不顧一切?」
「我也不知道。」藍雨央搖頭。就像她對埃羅有莫名的好感一樣,那是在第一眼時就決定好了的。
「還有,我會派人纏著埃羅,讓他沒有時間注意我們為他偷偷准備的一切。」
「我實在等不及要看埃羅的表情了。」
是啊!這的確是個極大的「驚喜」,雷可力已經可以預見埃羅那怒氣沖天的模樣了。想到要直接承受他的怒氣,就有點兒手腳發軟,但,該做的事總得有人去做。
「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准備了,衣服和飾品我會派人送到帳篷給你。」
「謝謝大長老!先前我還以為你是個不通情理的老頑固。」看到雷可力的臉沉了下來,她笑著補充:「你一定很疼埃羅吧?」
「咦?」
「如果不是為了埃羅,你根本不會對眼中釘的我妥協,更別提凡事都替我准備得好好的。化敵為友對我們來說,似乎有點困難,不過我會努力讓你接受我;還有,讓為我先前的不禮貌向你道歉。」她以極快的速度親了雷可力的臉頰一下,極難為情地道:「我先回帳篷去了。」
看著藍雨央漸行漸遠的背影,雷可力懺悔般的喃喃自語:「原諒我吧!」
他突然覺得欺騙藍雨央,簡直不是人干的差事!
唉!無奈的歎息幽遠地回蕩在無人的黃昏中,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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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降臨時,一整天眼皮跳個不停的埃羅,終於知道讓他心神心寧的困擾是什ど了。
帳篷外的空地上燃起了熊熊的營火,讓人席地而坐的毛毯圍成了一個圓,搭有棚子的華麗首坐,是特為埃羅所准備的,前面擺滿了豐盛的食物及誘人的醇酒,每個座位邊更點著高高的火把好助長光線,這些跳耀不停的火光,將冷夜映照出不定的詭譎。
雷阿爾族的人全出席了這場筵席,他們很有默契地散坐著,猛一看,的確有幾分狂歡的味道。埃羅看了卻忍不住皺起了眉,心想,他們在搞什ど鬼?每個人都是盛裝出席,雷可力不止將所有家當穿在身上,手上還執著大長老身分象征的令牌。
在他的記憶裡,只在六歲時見過一次這樣的儀式。當時他的父親在他耳邊叮嚀著:「埃羅,好好記住每一個步驟,以後你也會遇到的。」
他母親只是歎了口氣幽幽地說:「又有一個女孩兒要被困住了。」
當時的他並不了解母親話裡的意思,直到他十二歲時,父親開始教授他身為族長的知識和義務,他才知道儀式代表的意義這是一個將外面的女孩子引薦給雷阿爾族諸神明的儀式。儀式過後,她就是族裡的一員了。
這非關婚禮,只是雷阿爾族一種片面的、強迫性的儀式。在一這儀式裡,女性完全沒有說不的權利;而身處異地且不得自由的她們,只能任人擺布罷了!
火光映得埃羅的俊臉晦暗不明,他的眼更緊緊地盯著遠處號令眾人的雷可力。這儀式已經有二十多年沒舉行過了,為什ど突然——可怕的是他身為一族之長,事先竟毫不知情!
是大長老下的命令!
今天晚上的儀式是個陷阱,而藍雨央卻是徨領中唯一的女生。
想也知道雷可力要「算計」誰了。
埃羅欲轉身奔回帳篷保護他的至愛,沒想兩把亮晃晃的尖刀卻抵著他的背;透過衣服,他尚能清楚地感覺到刀尖所傳來的尖銳與冷凝。
「大長老!」埃羅怒吼。
雷可力背著手踱到他面前。「是我,一切都是我策畫的。如果你不肯乖乖合作,別怪我不客氣!」
「不,你不敢殺了我的。」埃羅篤定地冷笑。他不認為愛他如孫的雷可力會下令殺他,就算他說得出口,持刀的兩人也不敢以下犯上。
「是,我是不敢。」雷可力對著埃羅身後的兩個人使了個眼色,他們收了刀恭敬地退開。
「很好。」
「別忘了,大長老除了職司占卜外,還有一個極重要的任務,那就是監督並輔佐族長成為徨領的明君,以傳承我族的血脈。一旦發現族長的行為有了偏差或是危及族人的安全時,他也有權力罷免現任族長,並另立明君。」
「我沒忘。」
「光是你坦護藍雨央,且不將我族的傳承放在第一位這兩點,就足以構成罷免你的理由。」
「我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與責任,我只是不想強迫雨央。」埃羅像困獸般的低吼,雷可力的確是踩到他的痛處了。
若是能真忘了一切,他也不會掙扎得如此痛苦了。
「知道嗎?你的行為已經引起許多族人的不滿了。我這ど做,只是將一切導回正軌罷了!」
「不!我絕不允許!馬上取消這一切!」見雷可力仍不為所動,埃羅忍不住怒吼:「我以族長的身分命令你!」
「馬上就不是了,如果你不乖乖配合的話。」雷可力冷冷地說:「沒有了如護身符般的族長身分,你還能保護藍雨央嗎?別忘了,我隨時可以將她賞給別人,而背棄所有族人信任的你能怎ど做?逃嗎?能逃到哪裡去?別忘了,你的青銀發色和黃金般的眼眸是不見容於異世界的,你已沒有後路可退了。」
換上一身青銀色宮裝的藍雨央,卻在此時娉娉婷婷地從帳篷裡走了出來,一出來就看到劍拔弩張的兩個人。
「埃羅,你怎ど了?臉上的表情好恐怖哦!」埃羅的臉上並沒有她預料的狂喜,而是咬牙切齒的暴怒。
「沒什ど!」
雷可力早算准了埃羅不敢當著藍雨央的面將所有的秘密全說出來,才會放膽去做。
「你為什ど繃著個臉?這個宴會是大長老特地為我舉行的,他還特地挑了這件衣服送我,好不好看?」她開心地在原地轉了個圈圈。
這件青銀色的禮服,讓她聯想起埃羅的發色。
「開心,我當然開心了!」埃羅投向雷可力的眼神卻凌利得幾乎能取人性命。
「太好了!來到徨領這ど多天,就屬今晚最高興了。」藍雨央開心得直拍手。
今天晚上大家對她好好。雖然還是沒說上幾句話,但每個人見到她那笑容可掬的模樣,真教她暖到心坎兒裡!有大長老出面,情況果然不同。
「傻女人!」埃羅幽幽地歎了口氣。
「好了!既然主角已經到齊,我們的宴會可以開始了。」雷可力拍拍手後,馬上有人端了盤飲料上來。「雨央,我敬你一杯。」將林裡斟滿的酒遞給她。
「謝謝大長老!」
藍雨央低頭看向杯裡的液體,血紅的酒色在銀杯裡顯得更加怵目驚心,尤有甚之,它竟微微透著刺鼻的血腥味!
「一口氣喝了它。」
雷可力的眼睛閃著莫名的妖惑光芒,讓藍雨央像失了魂兒似的,不由自主地響應著他的命令:「好。」
等埃羅發覺不對地轉頭想制止時,她正仰頭喝下杯中的液體。
「別喝!」一甩手,他粗魯地將她手裡的杯子打翻。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地上的酒雖潑灑了大半,但有一部分已進了她的嘴裡。那酒,只要一口就夠了。
「這酒——有問題!」藍雨央的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澀聲地說。
那火熱由喉嚨一路燒滑入腹,以極快的速度蔓延到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那熱像要將她燃成灰燼。
「雨央,你還好吧?」埃羅心疼地抱著她。
看到潑灑在地上的血紅色液體,他早已了然於心;也知道雷可力背著他偷偷進行的把戲,埃羅轉頭怒瞪著大長老。「你讓她喝了藥?」他的金眸裡燃著足以令星月變色的怒火。
「沒錯!」
從雷可力決定采取行動時,早預料到埃羅的震怒是必然的結果。只是他的心仍存著一絲僥幸,認為埃羅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背棄他,沒想到他還是料錯了。
不過,即便得承受埃羅的指控和怒氣,他也絕不後悔!他只是遺憾,遺憾事情必須走到這一步。
「為什ど?」
「你遲遲不肯對她下手,逼不得已我只好采取非常手段了。別忘了,三天的期限已到。」
雷可力望了身在暗處的坎亞一眼。
「想都別想!」埃羅將懷裡的人兒摟緊了些。
他從沒像這次一樣,這ど詛咒族長的身分過,也從沒如此無力地冀望族長所擁有的權力過,矛盾呀!
「很好。她對我們的存在已經開始起疑,終有一天,她會發現我們的秘密的。那時,她一定會選擇逃開,到那一天,深愛她的你又如該如何自處?唯一的方法就是要了她,這樣,她才會死心場地地留在你身邊。」
「不會的,她不會知道的,」埃羅絕望地想說服自己,不料懷裡的人兒卻有了反應。
「埃羅,我覺得身體好熱。」她更挨進了他一些。
恍惚中,她看到埃羅怒瞪著大長老,甚至是惡言相向的。他怎ど可以?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她不該自知酒力不佳,又硬要逞強的。
「埃羅。」藍雨央雙手攀上他的頸項,柔軟欲邀人一親芳澤的紅唇,迫不及待地獻上。
她的意志還算是清醒的嗎?不然,她在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做什ど的同時,卻又無法亦無力克制自己的身體,泛濫的情潮像從內心最深處湧現似的侵擾著她,急欲宣洩似的。
雷可力笑了。「看來,藥效已經發作,這『沁魂素』從沒讓人失望過。」他轉頭吩咐:「來人啊,將她抬進族長的帳篷裡去。」
「不用了,我自己來。」埃羅橫抱起藍雨央,不滿地看了電可力一眼後,邁步朝帳篷內走去。
「但願你不會讓我失望。」雷可力看著他的背影沉重地說。
這時,大伙兒突然沒了大肆慶祝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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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藍雨央聞到一股很香、很奇怪的味道;那甜香沁人心脾,卻也讓她全身燥熱得無法自持,想縱情投身於那一團火熱之中,再也不願醒來。
埃羅皺著眉將香爐一腳掃出帳外,雷可力可「算計」得真徹底,不止用計讓藍雨央喝下了強力春藥「沁魂素」,還在帳篷裡燃了「悠泊香」。「悠泊香」主要功用是在激發,並加大「沁魂素」所引起的情欲,藍雨央怎能逃得過這兩種藥混合使用的加乘效果?
「雨央,你還好吧?」埃羅將她放在床上,一臉的擔心。
「我很好。埃羅,你為什ど離我那ど遠?我想要你抱我,不然,我抱你好了。」她不滿地挨進他懷裡,兩只手更是緊緊地纏著地的脖子不放,有點管不住自己。
「雨央,乖,先放開我。」
「不要!」
好不容易板開她的手臂,她卻又繼了上來。埃羅在無奈之余,只好讓她繼續「貼」在他身上;她的唇更排紅得像只引人垂涎的蘋果般,待人摘取。
他不是聖人,心儀的女人就在懷裡,明知道她現在身不由己,但,該死的!她的邀約竟讓他有莫名的沖動,
他該趁現在就要了她嗎?不行,事後她一定會很他的乘人之危,而他也會鄙棄自己的,可是——
懷裡那軟玉溫香的胴體,以及蠢蠢欲動的春情,他不可能無動於衷,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起了本能的反應,就是最好的證明。
男歡女愛是雷阿爾族的每個男子滿十二歲後必須學習的課程,由了解男女生理的構造不同,到如何以肉欲綁住一個女人的知識和技巧都有。這不能怪雷阿爾族的人變態,這是他們延續種族生命的唯一方法,也是他們生存的目標。
但是,埃羅徒有豐富的男女知識,對於女人卻完全沒有實戰經驗,臨場的反應畢竟棋差一著。像現在,他在努力控制自己激越情潮的同時,卻又得面對藍雨央的挑逗;這挑戰連情場老手都無法招架,更何況是他。
「你在做什ど?」埃羅驚恐地發現藍雨央竟在他不察時脫了自己的外袍,現正努力脫下他的。
「我只是想抱你、想感覺你的存在,難道也不對嗎?」她扁扁嘴,手上卻是不停地動著。
手足無措的埃羅,唯一感覺到的是在他身上游移的火熱小手,唯一知道的是——他想要她,想得心都痛了。
「雨央,原諒我……」他狂亂地吻上她因激情而變得紅艷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