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寰哲一早就踱步到劉欣宜的辦公室去。這很難得,他很久沒到公司來了,像是專為找她才來公司的。
「欣宜,你今天有沒有?可不可以幫我個忙?」孟寰哲直接進去,連門也不敲,免得吃她的閉門羹。
「有什麼事嗎?最近因為服裝會的事,要忙的事很多。」本來想直接拒絕孟寰哲的,但是看到他那嘟著嘴的表情,心裡又有著不捨,歎了口氣後說:「你到底有什麼要緊的事,說來聽聽?」劉欣宜不忍就這樣放著孟寰哲不管。
她能看到他的時間也只有現在了。從她知道孟寰哲要和季夢結婚的那一天起,除了搬出來外,她更在心裡暗自決定,孟寰哲結婚的那一天,就是她離開的日子。永遠地離開他!雖然心痛,但她會在遠方永遠地祝福他們。
「我是想趁著今天比較空閒的時間,去買戒指。」
「戒指?什麼戒指?」
「我也二十八歲了,雖然我心愛的女人不急,但是我想也該表示點什麼。所以我決定在服裝發表會後給她一個驚喜,我雖然能設計出最流行的服飾,卻不知道女孩子喜歡什麼樣款式的戒指,我一個人去挑又怪怪的,才會想到請你幫忙。」孟寰哲邊說還邊偷偷觀察劉欣宜的表情。
「這樣啊?」劉欣宜又歎了口氣,本想拒絕的。「好吧。」誰教她放不下呢?
感情就是這樣,強求不來的,既然如此,還不如帶著笑仍祝福孟寰哲。
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至於心裡的傷,以後會慢慢癒合的,雖然痊癒後留下難以忘懷的傷痕,但這也是她劉欣宜活過、愛過的證據。
「對了,她不知道這件事事,這是個驚喜,請你務必要替我保密。」
劉欣宜看了看表,才九點多。「現在珠寶店都還沒開。我看,我利用這段時間將手邊的事盡快處理完,下午再陪你去選戒指好了。」
孟寰哲現在才發覺,劉欣宜的度量還真不是普通的大。
???
下午,劉欣宜陪孟寰哲走了好幾家的珠寶店,都沒有孟寰哲看得上眼、特別中意的款式。
好不容易看到一款合意的,但又為了上面的寶石太小而猶豫了半天。
「你想這戒指會不會太細了?上面的寶石這麼小,會不會太寒酸了?以我現在的能力是可以買大一點的。」孟寰哲小聲地問劉欣宜的意見,畢竟在戴這個戒指的人是她,她要是不喜歡那不就白買了。
「女孩子不會在乎這些,只要是心愛的人送的禮物,她都會好好珍惜的;何況這戒指的意義非凡,季夢不是只重物質的膚淺女子,放心好了。」劉欣宜說完還拍拍孟寰哲的肩,要他放心。
根本沒聽她回答,自顧自地對店員說:「對不起!請把旁邊那個戒指拿給我看。」
那是顆鑲有較大寶石的戒指。
等店員將戒指拿出來後,孟寰哲對著她說:「戴戴看,好不好看?」一臉的熱切。
「我?」劉欣宜用手指著自己。
「對啊,你不戴看看,我怎麼知道哪只戒指好看?」
「阿哲,你也真是的,戴在我手上好看有什用,要戴在季夢手上才准。你下次找季夢來看這款戒指好了,順便試試大小合不合?」
「你就別管那麼多了,來!我幫你戴上。」二話不說,握著劉欣宜的手,直接幫她戴上,這次算是預習好了,孟寰哲捧著她的手細細欣賞,那慎重的態度,好像捧著的是件易碎的古董似的。「欣宜,你喜歡哪個?你覺得這兩隻哪個好看?老實說,如果是你,你會挑哪個?」
「我?如果是我,我會挑右邊這個;它和我的膚色比較配。我不知道季夢是不是也和我一樣,總歸一句話,還是要季夢本人來才好。」劉欣宜總覺得這樣做有點不太對。雖說是驚喜,也得要本人喜歡才行,要是她收到一件不適合的禮物,不但不會高興,搞不好還會翻臉。
「不用,這樣決定就好,不過戒指好像有點松的樣子。」孟寰哲將戒指由劉欣宜手上摘下,放在玻璃台上。
「阿哲,你這麼草率決定好嗎?」劉欣宜實在很不放心。
「沒關係。」笑著說,又回過頭問店員:「這戒指可不可以改小一點?尺寸嘛,就和這位小姐的手指一樣就好,我什麼時候可以過來拿?」店員回答後,他說:「要一個星期?不行!等不了那個時候了。我四天後來拿,能不能趕一趕?我可以多付些服務費的。」
「為什麼要四天後來拿?」劉欣宜問。
「這是秘密!」孟寰哲笑著說,第五天就是服裝發表會的日子,這戒指在那天有特別的用處。
「好吧,既是秘密我也不多問。可是你一訂作後,尺寸就不會改變了,這樣你還要蠻幹?」
不管劉欣宜怎麼反對、抗議,孟寰哲還是不改初衷,硬是要買那只戒指。
「如果尺寸不對,我可不管。」劉欣宜見事情無法挽回,只得撂了這麼一句不負責任的話。
「你老實說,你喜不喜歡這只戒指?」
「我當然喜歡,可是……」
「這不就得了,你喜歡就好,還有什麼好可是的?不用擔心,我會搞定的。」
一整個下午就這麼過去了,兩人回公司時,走過一家台菜餐廳前面,孟寰哲摸膜肚子:「啊——肚子好餓,欣宜,陪我去吃晚飯吧?我請客,這頓飯算是你陪我出來挑戒指的謝禮。」不等劉欣宜回答,就把她拉進去了。
劉欣宜從珠寶店出來後就一臉沉重,看來戒指的事給她的衝擊不小;孟寰哲打算來個火上加油,小小地處罰一下她的不誠實。
「欣宜,關於服裝發表會,我有個主意想跟你商量一下。如果可行的話,不止會轟動整個服裝界,更可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因為太驚世駭俗了點,我想先徵得你的同意。」
「什麼事?」劉欣宜那一碗飯,吃了那麼久還是滿滿的。她根本吃不下,但看到孟寰哲那眼神,好像她不吃,他就打算親手餵她,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好一粒一粒地吞下去。
「服裝秀決定以結婚禮服為壓軸,我想把那件禮服亮出來做為結尾之作;為了營造氣氛,我想做個改變,老是用專業模特兒沒什麼意思,我想換個人?」
「換什麼人?」除了模特兒還有什麼人選?
「以我心目中的新娘來充當模特兒,穿上那件禮服後,再由我這個新郎引導出場,像在舉行夢幻婚禮,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孟寰哲故意表現得很興奮,為的就是要讓她想入非非。
劉欣宜心裡已經很難過了,看到孟寰哲那種亢奮的樣子,又不好意思掃他的興,只得勉強將嘴拉上條縫,笑著說:「很好啊,那件衣服本來就是為季夢作的,由季夢來穿再適合不過了,我想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劉欣宜果然想歪了,看著她的臉,要他再吃幾碗飯都可以,奸計得逞,他實在太高興了!
不知道劉欣宜知道這是孟寰哲故意設下的小詭計後,會有什麼反應?而他又會有什麼下場?
???
服裝秀再過十五分鐘就要開始了,就像所有的服裝展示會一樣,後台亂得像戰場,無論事前準備再怎麼充分,臨時還是會出現許多小狀況。
孟寰哲已經習慣了,他在後台負責全部服裝及細部的修正;齊如柳負責來賓及記者的招待,她為「夢工坊」打好公關;而劉欣宜就沒那麼好命了,正因為她沒有什麼專長,所以只好負責總務——總管所有事務。理所當然成了候補部隊,看哪邊需要支援,她就必須到哪裡幫忙,是個滿場飛的重要人物。
「阿哲,我到處找不到季夢,你有看到嗎?我去問了如柳,她說那麼多人進進出出的,她沒注意那麼多。」劉欣宜為了找季夢都快找昏頭了。
不是她緊張,這場秀的壓軸就是季夢穿上那套孟寰哲特別為她設計的新娘禮服,由孟寰哲牽著她走完舞台,並接受觀眾的獻花。像在舉行一場夢幻的婚禮。
劉欣宜心裡雖然難過,這場秀關係著孟寰哲的事業、還有公司的未來,絕對不能失敗,讓這場服裝秀完美地呈現在所有人面前,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事。
「別急!她一定會到的。」孟寰哲沒有告訴劉欣宜,季夢早在兩天前就離開台灣的事。「你要不要到前面去看看,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安置妥當、所有的人都有位子坐?再幾分鐘就要開始了。」
「我知道了。」劉欣宜又急急忙忙地走了,她還要把所有的事情從頭巡過一次才放心。
「欣宜,我到處找你,服裝秀要開始了。這裡是個好位子,我們站在這裡慢慢欣賞。」齊如柳要她站在那裡是有原因的。
只有這個位子,才可以讓後台的孟寰哲一眼就看到劉欣宜在哪裡,好進行他的計劃。
孟寰哲沒告訴齊如柳他計劃的詳細內容,怕的就是齊如柳那個超級大嘴巴守不住秘密,提前洩露給劉欣宜知道,他苦心設計的驚喜就白費了。
齊如柳也不是省油的燈,她看到孟寰哲吞吞吐吐的,就知道這個計劃缺她不可;不趁機敲竹槓更待何時,至於她敲了什麼竹槓,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服裝秀已進入倒數計時的時間了,劉欣宜不禁雙手緊握向上天祈禱,希望一切順利。
看到劉欣宜那臨時抱佛腳的痛苦,齊如柳拍拍她的背:「我們已經盡力了,結果如何,就只有上天知道了。」
燈光漸漸暗了下來,服裝秀馬上開始了。
一切似乎沒問題,最後幾件壓軸禮服也快到了,劉欣宜想鬆口氣時,孟寰哲卻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旁。
「欣宜,你跟我來一下。小心,不要驚動其他人。」孟寰哲在劉欣宜的耳邊輕聲說道。
「怎麼了?看你這麼神秘兮兮的樣子。」劉欣宜看見孟寰哲臉上那凝重的神色。「發生什麼事了?」
拜-,千萬不能在這節骨眼上出什麼紕漏。
「記住!不論我說什麼,記得!千萬不要大叫!」看到劉欣宜點頭後,孟寰哲才在她耳邊輕輕地說:「季夢沒來!」
「什麼?」劉欣宜還是忍不住叫出來,不過,還好她還記得壓低音量。「你說季夢沒來是什麼意思?」
「我全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她人。」
「那怎麼辦?」劉欣宜大喊,旁邊的觀眾馬上回過頭來,每個人都把食指放在嘴上比了動作,要她小聲一點。
劉欣宜才不管那些人的白眼,她只是擔心這下要怎麼收場?為什麼到最後才出這種差錯?
不知道孟寰哲打什麼鬼主意的劉欣宜,一個人在旁緊張得半死,沒注意孟寰哲高興得都快吹起口哨來了。
「我看……」孟寰哲作勢打量劉欣宜的身材:「反正你的身材和季夢差不多,就由你來好了。」
「什麼差不多?差多了!你的眼睛到底長到哪裡去了?你想把你的秀搞砸是不是?其他的模特兒不行嗎?」瞧她急的。「沒辦法,她們全試穿過了,都不行。現在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你要是再穿不下,我看就只有放棄了。」孟寰哲一臉的無奈。
「怎麼可以放棄,我還沒穿過呢!等我穿過不行再放棄也不遲,我絕不允許這場秀有任何遺憾!」說完,就衝到後台去了,有時她的心還真執著得嚇人。
劉欣宜抓著禮服,瞪了孟寰哲一眼,便到布幔裡去換衣服了。
為了趕時間,模特兒有時就在後台直接更衣,管不了是不是會有人偷看。反正所有模特兒都一樣——爭取時間要緊。
孟寰哲才不會讓劉欣宜當著所有人的面前換裝、大飽他人眼福,這布簾還是為了她特地搭的,本來是沒有這東西,反正沒人會用,留著只是佔空間而已。
劉欣宜換衣服時,連嘴也不閒著:「阿哲,你也真是的,這場壓軸非季夢不可,你為什麼不盯著她,提醒她要早點到,你到底有沒有對她提起這件事。」
「說了!衣服後面的拉鏈自己構得到嗎?」孟寰哲急得差點衝進去了,這種大禮服沒人幫忙,自己換也是很麻煩的。他要真衝進去,不是被她蓋個「麻辣火鍋」——掌他兩巴掌;就是流鼻血過多身亡。這兩種下場孟寰哲都不要,還是乖乖地在外面等好了。
劉欣宜當然不知道孟寰哲的下流想像,還在努力和衣服奮戰:「可以,我試試看。」在這種情形下,就是不行也得行,她心裡老惦記著一件事。「你到底怎麼對季夢說的?」
「我告訴她,服裝發表會上,我會牽著我的新娘上台。」在季夢迴香港的前一天晚上,兩個人以朋友的身份,在一起吃飯,因為季夢不要孟寰哲去送機,那餐飯就當是孟寰哲為季夢餞別的餐宴,他就是在那時告訴季夢的。
劉欣宜到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我的新娘」這四個字的意義,還一個勁兒地埋怨:「季夢她在搞什麼飛機?這麼重要的事,她還這麼不小心,台北很容易塞車,她該早點出門才對!」
季夢對不起了,為了騙過劉欣宜,不得已只好拿你當罪人,希望你會原諒我——孟寰哲直在心裡懺悔。
「換好了嗎?」孟寰哲在布簾外緊張得直問。
好不容易換好衣服出來,孟寰哲只看了劉欣宜一眼,只問:「欣宜,你是不是瘦了?」
「咦?你怎麼知道?我最近的確瘦了五公斤。」
劉欣宜最近為了服裝秀的事,雖然忙得沒時間吃飯,但體重直線下降的主因卻是為了孟寰哲。想到他和季夢好事將近,她難過得根本吃不下飯。
「難怪衣服都鬆了。」這件新娘禮服是孟寰哲依照劉欣宜的身材作的,應該很合身,她一穿上去卻有點鬆,不是瘦了是什麼?「沒關係,我改一改就好,很快,你站著不要動,小心被針扎到。」
孟寰哲轉頭對著另一頭忙得昏頭轉向的小羅大喊:「小羅!過來幫欣宜弄一下頭髮。」
劉欣宜的頭髮是個大問題,沒見過有人頂著頭像男生一樣的短髮,穿著一襲那麼浪漫的新娘禮服;要真是這樣上台,別說孟寰哲想要營造的氣氛沒了,台下還可能狂笑一團。
這對小羅來說可是個極大的挑戰,而且時間又這麼緊迫;不得已,只得在她的頭頂別上假的髮髻,可是接縫處有那麼多髮夾,實在很難看,有什麼東西可以遮遮醜的?
小羅的視線這時都落在桌上那盆嫩紅色的玫瑰上,不知道是誰送的賀禮?靈機一動,這花正好可以派上用場,二話不說大剪子一揮,馬上讓那盆花變成「禿頭」,將花移到她的頭上;這樣一來,不止可以遮掩,和禮服搭配起來整體效果更完美。
在最短的時候內,劉欣宜的髮型和衣服全部都打點妥當,孟寰哲將她轉個身,作最後的檢視,實在太令人滿意了。
「好!就這樣,等一下的壓軸就由你來!」孟寰哲將頭紗為劉欣宜蓋上,太完美了!
???
在劉欣宜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她已經被孟寰哲拖出去了。
等她回過神來,這才發現他們站在舞台上,所有的燈光全暗了下來,只有一盞燈投射在他們身上;音樂在這時也換成了結婚進行曲。
幾公尺的展示台,在劉欣宜的眼裡,長得好像沒有盡頭,更別提底下那一堆黑壓壓的人頭,她眼前真的是一片漆黑,從小她就最怕上台了。
想到要走完這個舞台,劉欣宜緊張得連腳都一直在微微顫抖,而牙齒都快上下打顫了,孟寰哲像是有感應似的在她耳邊輕輕地說:「沒關係,放輕鬆,我在你身邊。還有,記得要微笑、微笑。」
不要緊張,不要緊張……劉欣宜在心裡直嘀咕。說來輕鬆,做起來真的很不容易,萬一踩到裙擺跌倒怎麼辦?在這麼多人面前出糗就算了,個人丟臉事小,而「夢工坊」成為笑柄、倒閉事大,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在這種莫名的壓力下,劉欣宜的腳真的很難移動半步,幾乎是孟寰哲在拖著她走。還好,下面是裙子,沒人知道她的腳已經嚴重打結、不聽使喚,要不是手上拿著捧花,她搞不好還會走成同手同腳,難得的是,她還記得微笑,只不過那個笑因為臉部肌肉嚴重扭曲,笑得比哭還難看。
後來,劉欣宜才發現,眾人的焦點不是集中在她身上,而是衣服。她忘了,伸展台上的模特兒並不是要凸顯自己的美,而是將身上衣服最完美的一面展現給在台下的觀眾頂前。有了這種想法,她走得較「正常」了些,甚至還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如果……如果這不是表演,而是事實,那該有多好?
那一天,該是艷陽高照的好天氣,在綠草如茵的教堂前,她穿著這件阿哲為她親手縫製的禮服,臉上洋溢幸福的笑,緩緩地走向禮堂的另一端,等著她的、穿著白色燕尾禮服的阿哲,兩人在眾人的祝福和見證下,說出愛的誓約……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舞台底端,這時應該是轉個圈圈,讓所有人看清楚禮服的樣式後,再往回走。可是孟寰哲卻停了下來、音樂也停了?劉欣宜不解地仰頭看著孟寰哲。
只見孟寰哲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在她的面前緩緩打開,裡面正是她陪孟寰哲買的那只戒指。
「我一直不曉得該怎麼對你說,雖然我們的相遇不是在什麼羅曼蒂克的情形下,甚至還惡言相向,你這個女人愛錢又小器,死也不肯吃虧;人凶、又不是什麼超級大美女,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喜歡和這樣的你在一起,像吃了鴉片一樣,現在我的毒癮已經深得戒不掉了。沒辦法,我只好和你過一輩子,所以,我只想問你,我願不願意戴上這個戒指?」孟寰哲緊張得手心直冒汗。
劉欣宜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阿哲是向她求婚嗎?
看這樣子不像在開玩笑,阿哲真的在向她求婚?這件事他計劃多久了?
想起孟寰哲硬拉著她去選戒指的情形,難怪他要問她到底喜歡哪只戒指,又要戒指按照她的手的尺寸修改,原來從那時起他就開始算計她了?
還有剛剛為了騙她穿上禮服,還故意誆騙她,讓她著急得要死,這些都是阿哲搞的鬼?
她到底和他有什麼仇,他非得這麼整她才高興?
想起這段日子所受的煎熬,劉欣宜不知該笑還是該哭好,孟寰哲瞞得她好苦,是該就這樣答應他呢?還是也要他嘗嘗那種飽受煎熬的滋味?
「嗯?」孟寰哲又把戒指在劉欣宜眼前晃了晃,她的表情,可以用一首歌裡的歌詞來形容,她真的是——不哭、不笑、不點頭也不搖頭……讓孟寰哲的一顆心,整個懸在半空中。
劉欣宜看著孟寰哲笑了,看到她的笑,他那懸在半空中的心可是落了地,鬆了口氣的孟寰哲,以為她要接受他的戒指,笑得合不攏嘴來。但她接下來說的話,讓那個笑容僵在臉上。
劉欣宜笑著說的是:「阿哲,你剛才說我什麼?說我凶、愛錢又小器……而且不是個美女,這麼說來你是很委屈地在對我求婚了?」
孟寰哲聽到這裡,頭搖得像波浪鼓一樣,心裡不禁暗叫糟糕。他只想著要好好讓她吃吃苦頭,看她那不老實的個性會不會變好一點,只盼望她能親口對他說——她愛他。沒算到她的反擊,這下可慘了!
劉欣宜的笑,讓孟寰哲有種笑裡藏刀的感覺。
「既然不是的話,我想問你,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
劉欣宜看著孟寰哲,眼裡的訊息明白地告訴他,如果他的回答不能讓她滿意的話,可有活罪讓他受了。
糟了!這可難倒孟寰哲了,這可關係他下輩子的幸福。眾目睽睽之下,不止劉欣宜,還有底下的觀眾都在等著他的答案,稍一不慎可就全盤皆輸。
看孟寰哲這麼為難的樣子,難道,劉欣宜真的沒有任何說得出口的優點嗎?
好!既然如此,也只有拼拼看了,孟寰哲決定來招險棋:「別人也許不懂,但只有我瞭解你的好:你雖然嘴巴壞,但我知道其實你是很溫柔的,煮的飯菜又香、又能幹,你努力賺錢,是因為你想要讓父母過好日子,別人只看到你嗜錢如命的一面,卻不知隱藏在背後的孝心……」實在掰不出來了,看她的樣子,米湯也灌得差不多了,話鋒一轉:「你真要我當著所有人的面前全講出來嗎?如果他們都知道你的好,硬是跑來跟我搶,那我怎麼辦?我會很沒有安全感的。」
到最後簡直像在撒嬌、耍賴了,孟寰哲才不管底下的觀眾猛開汽水,他又不是向他們求婚,只要劉欣宜點頭就好,管它汽水聲、噓聲鬧翻天。
那些人本以為有好戲可看,沒想到三言兩語的,就把劉欣宜擺平了,看她臉上的表情,鐵定是聽到什麼甜言蜜語,那些話孟寰哲是壓低聲音說的,只有她一個人知道他說什麼,底下的人拚命拉長耳朵也聽不到什麼,難道噓聲震天了。
劉欣宜笑了,算是滿意孟寰哲的回答,不過,她的心還有點遲疑。「那……季夢呢?」
「你就是擔心是不是?真搞不懂你們女人,現在是我向你求婚的重要時刻,你的心卻不在我這兒,我真搞不懂我為什麼會放棄另一個女生,要這麼個不聽話的女人?也許應該讓你們打一頓,贏的人才有資格讓我帶回家,快點!在我還沒後悔前決定,大家都在等。」孟寰哲的聲音大到底下的人也聽得見。
所有的人一陣鼓噪,還有人拍手叫好。
劉欣宜現在才發覺有點不對勁,好像已經密謀好的,模特兒、齊如柳、燈光、音樂全都是……只有她一個人被蒙在鼓裡?
孟寰哲在劉欣宜耳邊小聲地說:「季夢找我談過了,她和我已經是過去式了,季夢要我代她向你說聲:『對不起』;她更衷心祝福我們,現在我在乎的人是你。」悄悄說完,孟寰哲像演戲似的,對著劉欣宜大喊:「快點決定!我數到三你就說好,三!」這些話是特意說給下面的人聽的,為的就是要展現他「男子氣魄」的一面,面子總是要有點保留。
「我……我不知道。」劉欣宜羞得臉都紅了。
「喂!孟寰哲,你們兩人在那邊嘀咕什麼?有話就要說出來給大家聽嘛!」後面有人看不過去了。
「她說她不知道。」前排的人站起來回頭大吼。
「喂!不知道是不是拒絕的意思?」又有人發言了。
「你到底懂不懂,女孩子臉紅紅地說她不知道,就是表示她願意。你這個老粗到底懂不懂?」孟寰哲也不甘示弱,直接在台上開罵起來。
怎麼可以讓別人搶了他這個男主角的風彩。
劉欣宜覺得女主角是她,可是自己好像又沒什麼立場為自己說句話。
「反正,她沒說我願意就不算,你要反省了!」台下觀眾的情緒激動得幾乎沸騰。
所有的人都忘了這是一場服裝發表會。
「他們說我不夠誠意,欣宜,請你看看我的誠意。」孟寰哲說完,當著眾人的面單膝跪地,將戒指舉得高高的,看到他這模樣,所有人忍不住鼓掌拍手叫好,為孟寰哲加油打氣,畢竟有這種勇氣的男人不多。
舞台前面如果放個盆子或是向上翻的帽子之類,肯定會有人丟錢的!
劉欣宜更是驚訝得呆立當場,這種只有在小說或是電影才出現的浪漫情節,卻發生在她身上,怎不教她吃驚!
孟寰哲仰頭看著劉欣宜大喊:「我愛你!欣宜,請你嫁給我!」說完站了起來,他絕不放過劉欣宜臉上表情的任何變化。
「小姐!你再不點頭,就太說不過去了。」終於,有人出來說句公道話。
全部的人都瘋了!
劉欣宜笑著點了點頭,眼裡還閃著淚光,她高興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喂!你怎麼那麼聽話,叫你點頭你就點頭,你到底愛不愛他?愛——就要大聲說出來,光點頭有誰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孟寰哲在一旁聽得直點頭,一臉的賊笑,他根本不用開口,自然有人會為他打抱不平、主持正義。看來,劉欣宜若不答應他的求婚,是很難活著走出這個大門的。
「我也愛你,我願意嫁給你!」劉欣宜高興地抱著孟寰哲大喊,可以說她是被這熱烈的氣氛給沖昏了頭。
掌聲又如雷般的響起。
在眾人的掌聲中,孟寰哲高舉右手,像競選者謝票似的:「謝謝!謝謝大家的支持!」邊說還邊點頭。
服裝秀的高潮,當然是孟寰哲為劉欣宜戴上戒指的那一刻。
替劉欣宜戴上戒指時,孟寰哲滿懷愛意地對她說:「這戒指它雖然小,但卻代表我對你所有的愛。」
最後,應觀眾要求,孟寰哲以吻為誓,向劉欣宜訴說他不變的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