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錯陽差配配配 第四章
    言劍辰叫醒苗詠歡的方法是與眾不同的,他不推她、拍她、搖她,而是用吻的方式吻醒她。

    在渾身難解的燥熱中,苗詠歡掙扎著睜開眼。

    好大的一張臉!

    最先映入眼簾的竟是言劍辰近得不能再近的容顏。

    「醒了?」放過她的唇,改而攻擊她的頸脖和耳後。

    在又酥又麻的咬啃下,那股無法控制的燥熱又升上來了,抬起手想推開他;虛軟無力的手卻連舉起來都有問題了,何況推人?

    「你為什麼又抱著我?」

    「你看清楚是你先抱著我,為了怕你一個不小心摔下床,我才抱著你的。」

    「那為什麼對我又吻又親的?」

    「不這麼做,你怎麼起得來?」他笑著回答。

    反正什麼事都有他的一套大理由。

    「中間隔的那條大棉被呢?」

    昨天晚上臨睡前,苗詠歡費了好大勁兒才從櫃子裡搬出一條冬天蓋的大棉被,折成長條形放在兩人之間當成屏障。說好了,誰都不准越過這條線的,沒想到今早起來一看,早不見了那條大紅棉被的蹤影。

    「昨天晚上你嫌熱,早被你踢到床尾去了。」

    順著言劍辰的視線往下瞧,苗詠歡看到那條棉被正橫陳在床邊一角,看來已經奄奄一息了。

    「誰知道那真是我踢的,還是你趁我熟睡時偷偷將棉被放到床角的?」

    「隨你怎麼說。」他無所謂。

    「我可不可以有自己的一間房間?」

    她想過了,不離開這裡而又能和言劍辰保持距離,免於他騷擾的唯一方法就是——不要和他同睡一床。

    「不行!」

    哪會不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眼看他的計劃就快成功了,怎可以在這節骨眼兒上功虧一簣?

    「為什麼?」

    「這裡沒有多餘的房間了。」

    「我不要求舒適,只要求自己有一個私密的地方就好,不然我睡柴房也可以。」

    「不行!怎麼可以讓你一個人睡在柴房裡。」

    之後,為了要言劍辰點頭答應讓她自己睡一間房,苗詠歡開始了她死求活求、又是威逼又是利誘的纏功。

    「公子,請喝茶。」苗詠歡獻慇勤似的端了杯茶到書房給言劍辰。

    「我說過了,你再怎麼巴結討好,我還是不會答應讓你搬到柴房的。」接過茶杯的手若有意似無意碰觸到她的。

    這不經意的接觸挑逗著苗詠歡的心,害她心裡的小鹿亂亂撞。言劍辰的行為她一點也沒法歸類為「吃豆腐」 ,他只是不小心碰到她的身子、她的手而已,卻讓她白天黑夜也不得安寧。

    「別說這些了,我來幫你槌槌背。」

    「我還是那句老話,不准。」說完還老實不客氣地接受苗詠歡的討好。

    使盡渾身解數的結果是換來他一次又一次的搖頭,苗詠歡像鬥敗公雞似的垂頭喪氣。

    「夠了,你的手有氣無力的,你愈槌我愈累。」

    「不然,不然,我幫公子磨墨?」

    「不用了,墨多得我寫到明年還用不完。」

    「那我來整理書桌?」

    「你這不是整理吧?你只是將原本整齊的案桌弄得亂七八糟而已。」

    「你老實說,到底要怎樣你才肯答應我?」苗詠歡挫敗地低喊。

    他將她拉到身前。

    「你想到的方法都用過了是不?」雙手環上她的腰。 「還是一樣沒效是不?」讓她坐在他腿上,這下他可是明目張膽地抱著她,勾摟著她的腰的。

    「嗯,是啊。」她完全沒注意到言劍辰的動作。

    「我倒可以建議你一個好點子,或許有用。」抓著她雪白的小手仔細端詳。

    「什麼方法?」

    「『美人計』這一招你看怎麼樣?」輕啄下她的唇,愛看她的唇因他的吻而紅艷。

    「不要。」她現在才發現自己坐在言劍辰腿上,嚇得跳起半天高。

    「哈哈哈,你不是『女人』 ,當然不能用美人計了。」

    「是嗎?」

    隨時找機會逗弄她的言劍辰一點也不冷傲,面對愛笑的他,她一顆芳心淪落得更快了,心裡更加惴惴不安。怕他知道她是女兒身時會有的反應,再加上別館裡甚囂塵上的流言蜚語,以及旁人看她時的異樣眼光,這種種內外的煎熬下,苗詠歡快崩潰了。

    苗詠歡開始懷疑起自己扮男裝是不是正確,當「男人」的煩惱還真多,她愈來愈懷念起以前的日子;雖然是個必須遵從一大堆牛毛似的教條、哪兒都不能去的大姑娘,起碼無憂無慮得多。

    更不會一個人胡思亂想,想言劍辰喜歡她真是因為他偏好孌童,還是窮極無聊開她玩笑?萬一他知道自己是「女的」 ,會不會一腳將她踢開?而她真的得一輩子在他面前扮演「男人」嗎?就為了得到他的寵愛?

    不!她不要!

    她不要言劍辰有斷袖之癖!也不要言劍辰喜歡她是因為她是男的!更不要明知言劍辰的怪嗜好,卻不可自拔地喜歡上他!

    可惜,這些全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

    苗詠歡的煎熬與錯亂,言劍辰全看在眼裡。

    他還嫌她的反應不夠「激烈」,打算再替她下劑猛藥。

    不趕快恢復她的真實身份,言劍辰伯自己真會變成孌童症的變態了。

    他愈來愈搞不清楚自己了。

    他竟然能面不改色地「調戲」俏書僮打扮的她,而且還樂在其中、樂此不疲,難道他真的有那麼一點點變態?

    每天早上的吻讓他愈來愈眷戀,更恐怖的是,有天他半夜醒來,赫然發覺自己在睡覺時竟不自覺地摟抱著苗詠歡;而她也正安適地蜷在他的懷裡、頭枕著他的手臂,這種自然而然的習慣是很可怕的,再下去真不知道會變成怎樣!

    吃午飯時言劍辰看著低頭猛扒飯的苗詠歡,交代她:「我待會要洗澡,你去幫我準備洗澡水。」

    「洗澡?!」苗詠歡差點被白飯給噎死。

    「是啊,你去吩咐廚房要他們替我準備熱水,等水熱了以後你再提到房間裡來。」

    她輕吁了口氣,還好只是要她打洗澡水而已,沒有別的了。

    苗詠歡提著水桶來來回回好幾趟,好不容易才將大澡盆裡的水盛了九分滿,她不知道言劍辰打哪兒弄來這麼一個大澡盆,裝兩個大人還綽綽有餘,她只知道要將它注滿水的工程是非常浩大且不容易的。

    生平沒做過粗重活兒的她,手痛得都快要斷了。

    看著滿滿一桶冒著氤氳熱氣的洗澡水,苗詠歡心動地吞了口口水,勞動過後她身上滿是淋漓的汗水,黏膩得難受,再加上這些日子來她都是趁言劍辰不在時躲在房間裡隨意揩抹身子;這房間如他當初所保證的,清靜且不會有人來打擾,她才有私密的時間和空間替自己梳洗一番。雖說如此,她還是不敢掉以輕心,每回總是匆匆了事。

    好想痛痛快快地洗個澡。

    「公子,洗澡水已經好了。」

    「好,過來幫我脫衣服。」言劍辰雙手平舉。

    苗詠歡見狀,乖乖走了過去替他寬衣,她本來以為這種事久了就好了,經過這麼些日子她還是不習慣,每次幫言劍辰脫衣服每次臉紅。

    「好了。」只剩最裡面的內衣,她可不敢替他脫剩下的部分。

    毫無預警的,言劍辰脫掉內衣,將脫下來的衣服隨意丟在床頭,光裸著上身悠然自若地站在她面前。

    言劍辰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苗詠歡著實受到不小的驚嚇,嚇得忘了她其實可以掩住眼睛不看的。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裸體,她知道男女是有別的,只是親眼目睹後才瞭解差異在哪裡。她用力吞了口口水,以前怎麼都沒有人告訴她,男人的身體這麼的有力且好看,甚至是令人垂涎的?

    她又吞了口口水,著迷地看著言劍辰胸前結實的肌肉,好想摸摸看!

    「啊!」為自己大膽放縱的想像羞紅了臉。

    「叫什麼叫,我們都是男人,我有的你也有,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莫非這是你第一次看男人的裸胸?」

    是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如果苗詠歡真是男人的話!可是,她只是個「虛有其表」的假男人啊!對她而言,這震撼實在太大了。

    「怎麼會?」她乾笑兩聲想矇混過去。

    「要不要一起洗?」

    「不!不要!」拚命搖手的她直往後退,臉上的表情像見了鬼似的。

    「我還沒叫你走,你怎麼可以溜?留下來替我擦背。」將一條乾毛巾丟給她。

    言劍辰笑著拉拉褲頭,作勢要將它往下拉。

    苗詠歡看到這一幕馬上奪門而逃,靠在門上直喘氣的當兒,還聽到言劍辰的大笑聲;那爽朗的笑聲透過關上的門扉,一聲又一聲撞擊著她的心。

    ※※※

    這天,好幾天躲著一直不見人影的趙擎又出現了。

    「趙大哥。」苗詠歡高高興興地迎了上去,看到橫著個臉的趙擎後,關心地問:

    「趙大哥你是不是肚子痛?肚子要真是很痛的話,一定要去找大夫,千萬別忍著,小心會痛死人的。」

    「現在哪管得了肚子痛的事,有些事比肚子痛還令我心煩。」

    「什麼事?」

    「苗永,我得先提醒你,言大人對你好沒錯,你可別一時迷昏了頭,忘了自己是誰。」

    新版本的「斷袖」流言又出籠了。

    這次不是苗詠歡想攀權附貴地主動勾引言劍辰,而是言劍辰利用權勢強逼苗詠歡乖乖就範。

    自從一個小捕快咒天詛地發誓他看到言劍辰親「苗永」後,流言便一發不可收拾,身為捕快頭頭的趙擎也壓不住了;因為,連他都加入說長道短的三姑六婆陣營,還有什麼臉和立場處罰兄弟們?

    「趙大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趙擎煩惱地直搔頭。「算了,我這個粗人也學不來拐彎抹角那一套,我老實問你,你對言大人有什麼感覺?」

    「什麼感覺?他是個很漂亮的人,對我還算不錯,嚴格說來算是個好人吧!」除了愛在人後佔她便宜之外。

    「唉呀!我就知道糟糕了!」趙擎大腿一拍。

    「什麼事糟糕了?」

    「這個嘛……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趙大哥是個做事乾脆的人,有什麼話你就說吧!別吞吞吐吐得死人了。」

    「我這麼說吧!男人家以後總是要娶媳婦兒來傳宗接代的,你現在長得像娘兒們,並不表示你以後身子骨就是這樣了,天下女人多得是,你何必死纏著言大人不放?」

    「我又沒有死纏著他,是他——」

    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她知道有些話是說不得的。

    「我知道是言大人『強』逼你,可是你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

    「我有什麼地方做錯了?」受苦受難的人是她耶!有沒有搞錯?

    「不管言大人做什麼,你應該堅定立場拒絕的嘛!」說來說去,趙擎還是認為言劍辰是個大好人,會有這些流言全是苗詠歡的錯。

    「趙大哥,你——」苗詠歡現在才隱約聽出些端倪,趙擎又在暗示什麼?

    「我就明說了吧!這句話憋在心裡也挺難受的,我問你,你和言大人之間是不是有什麼曖昧?」

    「咦?怎麼可能?這話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連趙擎這個大老粗都發現了,可想而知外面傳得有多難聽了!苗詠歡為了言劍辰的態度心煩不已的同時,還得擔心別人莫名的眼光和自以為是的關切。

    「你別管我是從哪裡聽來的,反正你只要記得言大人對你只不過是一時憐惜,甚或迷戀,沒關係,隨便你怎麼認為都行,我只告訴你這些都不是長久的。聽大哥的勸,離言大人遠一點,不然等到事情無可挽回時,誰也救不了你。」

    「趙捕快,你沒事忙了嗎?」言劍辰冷冷的聲音在他們耳後響起。

    就不知道他聽到多少。

    趙擎看到言劍辰的表情,嚇得隨便找了個借口,留給苗詠歡「好自為之」的眼神後,就自動消失了。

    「言劍辰……」她一臉的委屈。

    「別管他們說什麼,只要我們問心無愧就好了。」

    問題是,言劍辰的作法讓她無法「問心無愧」,甚至還「問心有鬼」!他到底打算拿她怎麼辦?

    ※※※

    「洗澡」事件再加上趙擎那番話,苗詠歡真的「看開」了,她決定要和言劍辰劃清界線,不再和他攪和在一起。

    他喜歡男人是他的事,她沒必要任他捉弄,甚至當他的「孌童」。

    早上醒來看到自己睡在他懷裡已經夠震驚了,沒想到言劍辰每天早晨都會吻她,從唇到額到頸後,好像一天不吻她就會死似的。

    苗詠歡更發現一件讓她備覺恐怖的事實!她開始嫉妒起「男的」自己來了,她嫉妒獨受言劍辰青睞的「苗永」 ,無法控制。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苗詠歡和苗永是同一個人,都是她自己啊!她怎能同時扮演兩個角色之餘,卻又嫉妒起另一個自己來?

    為了避免自己的精神繼續錯亂下去,她決定要向言劍辰坦白她的身份,徹底斷了他的邪念。

    至於表明身份後會不會因此而被言劍辰掃地出門,這已不是苗詠歡現在考慮的重點了;如果真被掃地出門的話,到時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逃家這麼多天,與華家的婚期也早已經過了,她現在回家應該沒關係吧?頂多屁股挨一頓好打,了不起再加上幾天禁足罷了。

    回家吧!

    苗詠歡本想整理包袱後再向言劍辰辭行的,整理自己的衣物後才發現——她根本沒有東西好整理的,僅有的幾件衣物還是言劍辰幫她找來的,真正屬於她的東西就只有當初穿的那一套衣服了。沒辦法,只好兩手空空地到書房去找他了。

    「言劍辰,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言劍辰放下毛筆,抬眼望她。

    「我……我……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卻在看到他的那一瞬消失無蹤。

    「你……你……你怎麼了?什麼時候變結巴了?」他笑著逗弄她,愛看飛上她雙頰的紅霞。

    「謝謝你多日來的照顧,我決定要回家了。」一鞠躬,謝謝他多日來的「照顧」 。

    「回家?你不是告訴我,你從小被賣到苗家,逃出苗家後你哪來的家可回?」

    糟了,當初說得興起,哪知道謊話編得太過火了,這下該怎麼圓謊才好?

    偷偷瞄了言劍辰一眼,他一副「別想逃」、「我正等著」的神情看她。

    言劍辰的記憶力實在是該死的好!她自己早忘了這些隨口扯的謊了,為什麼他還記得一清二楚?

    「我可以回我父母家呀!」

    「萬一他們又將你賣給別人當書僮時怎麼辦?」

    「總會有地方去的。」

    「什麼事逼得你一定要走?我對你不夠好嗎?」

    「不!你對我很好,非常好。」就是因為太好了,才讓她害怕。

    「那麼,給我一個好理由。」

    「我……我要說一件天大的秘密。」

    「什麼秘密這麼慎重?」

    也該是時候了!言劍辰倚在椅背上,她再繼續堅持下去,屆時投降的人會是他也說不定,他再也想不出什麼方法可以逼她乖乖就範,同時又不會「危害」到自己,不讓自己的心隨著她的一顰一笑而愈陷愈深。

    長這麼大,他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遇到這麼棘手的事,沒想到這丫頭這麼難纏。

    「我……我要是說了,你保證不生氣?」

    「不生氣。」

    「也不笑我?」

    「那是當然。」

    「你發誓?」

    「好啦!你到底有什麼事,快說。」他的耐性快被她給磨光了。

    「我是女的,不是男的。」她不顧一切大吼。

    「你終於說了。」

    呃?言劍辰這話是什麼意思?沒有大叫,也沒有嚇得呆若木雞,只是笑著看她,和她先前預想的反應完全不一樣,還有——「終於」?這兩個字代表什麼意思?

    「你早知道了?」

    她不知是該為了不須多費唇舌解釋高興,還是該恨他這些日子來的故意捉弄。

    「我第一天抱你的時候就知道了。」言劍辰將她拉到他膝上,雙手鬆松環著她的腰。

    她只是略略掙扎一下,也就由他了。畢竟睡都一起睡過了,現在才來掙扎不是太假道學了?

    「那你還故意捉弄我?還……還吻了我。」

    「好啦!賠你就是了。」

    「你要怎麼賠?」她愣愣地問。

    「讓你吻回來嘍!記得要算利息。」

    「你休想。」

    「你真正的名字是?」

    「我叫苗詠歡,詠不是永遠的永,而是吟詠的詠。」

    言劍辰嘴上說要讓她討回他的捉弄,看她完全沒反應,就「自動自發」地將他這些日子來的輕薄全「賠還」她,還很夠義氣地將「利息」給算進去,不只吻得讓她差點喘不過氣來,連他放開她好一陣了,她的頭還是昏昏沉沉的,分不清楚東西南北。

    連問她話,她都得聽上老半天才聽得懂他在問什麼。

    「苗人秀和你是什麼關係?」言劍辰繃著張臉,像審問犯人似的。

    這小妮子就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再加上先前他太過寵她,凡事都由得她來,她才會玩上癮頭沒了分寸,這次不乘機嚇嚇她,以後怕沒機會了。

    「他是我爹。」苗詠歡低著頭,不敢看他鐵青的瞼。

    她現在才知道,敢正面迎戰言劍辰怒氣的人,一定要很有勇氣才行,而且要像貓一樣有九條命,只有一條命的人根本不夠死。

    「原來如此。」

    言劍辰輕吁了口氣,心裡擔心多天的大石也落了地。

    「不然,你還以為是什麼?」

    「你自己說的,苗人秀買的奴僕。」

    「我隨口說說的,你也當真。」

    「我是不信,有哪一個主人會讓奴僕讀書、識字,而你這個冒牌的小書僮竟然連基本的禮數都不懂,什麼也不會,這就讓人起疑了!說,你為什麼要逃家?」言劍辰勾著她的下巴,要她看著他。

    「逃家?你在開什麼玩笑?」她的臉上有著不自在的笑。

    「你這個大小姐三更半夜跑到外面來,還穿著書僮的衣服,不是打算逃家是什麼?」

    「這個嘛,我只是……只是……」

    若她老實地說,依言劍辰這正經八百的態度看來,怕不馬上叫人將她送回家?不行,她得想個理由搪塞過去。

    「你該不會說你正好在『散步』吧?」他的口氣輕柔得像在說笑似的,眼神卻很致命。

    「嗯……這個……那個……我本來就是出來散步的,只是沒想到你一見了我,說不上幾句話就強行將我給帶走了!沒錯,我不是逃家,而是你硬把我給擄走的。」

    她理直氣壯地將所有的問題與責任全推到言劍辰身上。

    「死鴨子嘴硬!你知不知道,苗家十二天前嫁女兒的事?」

    「啊?爹還是辦了婚禮?怎麼可能?」

    苗詠歡天真地以為,只要她這個「新娘」失蹤,婚禮自然而然就取消了,沒想到她爹硬是咬牙辦了這場婚禮;不過,那位新娘是從哪裡「蹦」出來的呢?

    「我查過了,你是苗人秀的獨生愛女,沒有任何的同胞姊妹,連異母姊妹都沒有?」

    「嗯,我爹這一生只有我娘,他們之間再也容不下別的女子,我自然沒有任何姊妹。」

    「奇怪,這麼說來就不通了。」

    「有什麼好奇怪的?」

    「我本來以為苗人秀找人代嫁,躲過了新娘逃家的尷尬,現在看來卻不是那麼回事,沒有姊妹的你,哪來有代嫁的新娘?」

    「說的也是,我爹總不可能在路上隨便抓個人就要她嫁入華家吧?」

    「你想,華少羿會抬著沒有新娘的花轎過門嗎?」  

    這件事言劍辰不知道在夜裡想過多少次了,就是想不通其中的關節;尤其是華家抬回去的花轎裡到底藏著什麼玄機?

    而,直覺告訴他,這答案是很重要的。

    「怎麼可能?抬著空花轎進門很不吉利的。」

    難道苗人秀事先和華家商量好,雙方約好等找到苗詠歡後再將她送至華家,暫時先由其他人代為拜堂?若真是如此的話,苗詠歡現在的身份已是有夫之婦了。

    言劍辰沉默了。

    「算了,這件事反正爹爹已經圓滿解決了,我們就不須費神地想猜出其中的玄機,這下再也沒有人逼我出嫁了。」

    天塌下來的大事,一到苗詠歡嘴裡就好像吃飯睡覺那麼稀鬆平常,天真爛漫得可愛,她哪知道這件事並沒有這麼單純。

    言劍辰歎了口氣,他早該知道想從苗詠歡口裡打聽出消息,根本是癡人說夢;看來,只有靠自己來了。

    算了,這事能拖一天就是一天,他可不準備將苗詠歡帶回苗家,讓她去當別人的新娘。

    他是不會讓她當別人的新娘!

    「你為什麼會突然跑來告訴我你是女兒身?」

    「這個……那個……這是因為……因為……」

    「你今天好像只會說『這個、那個』 ,怎麼?舌頭被貓給叼走了?」

    「你這人怎麼這麼壞,明知道我說不出口,還故意捉弄我。」

    「你既然說不出來,我就替你說了吧?」

    「你又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怎麼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這未免也太玄了吧!」

    「不信我真能猜出你在想什麼?」

    「不信!」

    「我們來打個賭,要是我真猜中了你心想的,你要怎麼賠我?」

    「你又不一定能猜得準,要花紅等你猜中了再說吧!」

    「那好!你會跑來向我招認一切,是因為你喜歡上我了,又怕我喜歡上的是『男的』苗永,所以才打算告訴我真相,是不是?」

    苗詠歡雙手掩著臉上那兩抹桃紅。哦,這個人怎麼這麼不正經,這麼露骨的話他也說得出口?

    「不是!」

    「口是心非的小傢伙,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是不是喜歡我?別管賭約的事了,你要是不肯說實話,別怪我又要吻你了。」他壞壞地威脅她。

    「沒錯,我很喜歡你,我這個人是很公平的,所以你也一定要喜歡我。」她跳起身,雙手插腰地威脅他。

    說她公平還不如說她是蠻橫無理,哪有人用恐嚇的方法逼迫對方一定要喜歡她的?

    「萬一我還是只喜歡男的苗永呢?」

    「那我也只好認了,乖乖回家去。」

    「我可不希望你回去。」

    「喂,現在你已經知道我的秘密了,你還沒告訴我是不是喜歡我?」

    「我喜歡你。」

    「是男的還是女的我?」

    「只要是你我都喜歡,我要是不喜歡你,哪會和你同睡一床,甚至抱你、親你?」

    是的,他是真的喜歡她!喜歡和她在一起,喜歡逗弄她,更喜歡看她的一顰一笑。

    「我以為你對長得漂亮的男孩子都是這樣的。」

    「你也未免將我言某的感情看得太廉價了,只有你才享有我特別的呵護,別不知足了。」

    「是嗎?」苗詠歡樂得整個人暈陶陶的。

    「這下你可滿意了吧?」

    「滿意,滿意。」她拚命點頭。 「對了,既然你已經知道我是女的,那我要不要恢復女裝?」

    她可不要在得知言劍辰的心意、兩情相悅後,還得被人看成是不正常的「斷袖之戀」 。

    「暫時先不要。」

    「為什麼?你該知道我穿男裝在行館裡行走,又和你共睡一床,早讓你背負著孌童的謠言,這事不快點解決不行的。」

    「那又何妨!只要你知道我不是那種男人就行了,別人由他說去。」

    「為什麼?」她無法像他那般釋然。

    「你回復女兒身後,隨之而來的是更大的麻煩。基於禮教,我勢必要送你回苗家,我不能讓你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混在一堆男人當中,這麼做有損你的清白;而在我還沒查清楚苗家嫁女的真相時,我是決計不會讓你回家的。折衷的方法就是你仍維持原狀,只要你還是『男的』就絕不會有這些問題。」

    「那些謠言怎麼辦?」

    沒辦法不攻自破了。

    「由我來承受流言就行了。對我,他們還不敢太過造次,也會適可而止。」

    真是服了他了,連要不要換回女裝這種小事,他竟然也能考慮得這麼透徹,還能說出一大堆壓死人的大道理來。

    「我以後還要和你睡在一起嗎?」

    「那是當然,難道你要和一堆臭男人擠在一起?」言劍辰當然知道苗詠歡未說出口的要求,他不會給她任何理由和機會的。

    「我才不要!」

    「就算你肯,我也不放。還有,別想要我答應讓你一個人住一間房。」

    「你為什麼每次都猜得到我心裡在想什麼?接下來我要說什麼?」她很不服地噘著嘴。

    對於她的問題,言劍辰不打算正面回答,只是笑。 「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最好打消和我保持距離的念頭,一切如舊。」

    「在你的生命中,難道沒有任何脫序的事嗎?」完全瞭若指掌、按自己的計畫走的人生,多無趣啊!

    「有,就是你。」

    「為什麼?我這人很正常啊!」

    「遇見你以後,我的生活沒一天是正常的。」

    言劍辰現在才肯定苗詠歡是上天送給他的驚喜。有了她,他一成不變的日子開始有了改變,雖不能說是多采多姿,起碼高潮迭起是有的!

    之前,他還認為她是災難,是瘟神,是上天特意派來折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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