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了!葉心黎盯著自己的右手,咬住粉唇懊惱不已。其實在那一掌揮出去的同時,她就已經後悔了,只不過當時太氣憤,沒想那麼多。現在冷靜下來想想,逐漸意識到代志大條了!
縱觀整座校園,裴宇耕大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曉,所謂的「校園惡勢力」,指的就是他啦!
任何一所學校,都免不了存在著所謂的校園勢力吧,尤其像他們這種三流學校。她不曉得他是怎麼做到的,才剛轉學過來不到半學期,就像國王收復失土般,
一路勢如破竹,整座校園裡,沒有人不服他。
而更早之前,聽說他惹的事比天上的星星還多,校方已無法再容忍,於是「婉轉」地請家長「另尋高就」。
以裴家的聲望及財力來說,讓兒子混個畢業證書並不是問題,但是有個才撐完高一就被退學的長子,想必很丟臉吧?國中還不曉得換過多少所學校呢!
但他看來似乎並不是很介意這個問題,畢不畢得了業也不放在心上,依然我行我素,態度妄狂得很,這學期開學到現在,還沒見他在教室裡安安分分待上一天過,老師們要想有幸目睹裴大公子的尊容,還得去廟裡擲茭問神,看哪天運氣好碰得到,行徑簡直囂張過頭了。
不過,他放肆歸放肆,倒還不至於欺凌弱小,做那種會讓人吐口水的地痞行徑。通常會讓他槓上的,都是實力相當的;再不然就是如果你有養狗,都會想放狗去咬他的那種人。
總之,他是所有師長眼中的問題學生,卻是學生心目中永遠的大哥。
也許,他真的有讓人敬服的地方吧,但這仍然改變不了她對他的流氓印象;就
算是讓人敬服的流氓,在本質上仍是流氓。
要命的是,她居然還賞了他一巴掌,雖然他的玩笑很過分,但他是校園惡勢力耶,她沒有得罪的本錢啊……
這下完了,不曉得他會怎麼對付她?
從昨天到現在,她一直努力讓自己相信,以他的大哥風範,應該不會和她計較這種「小事」……對、對吧?
她撫著胸口,惴惴不安地拚命說服自己。反正學期都快過半了,也沒見他認真來上過幾次課,應該沒事的,不要自己嚇自己了。
輕輕吁出一口氣,早自習快過了,她悄悄回眸,看向最後一排依舊空空如也的座位,看樣子他今天應該也不會來了!!
才剛這樣想,高大的身影踏入教室,立刻吸去全班的目光,張大嘴的張大嘴、掉下巴的掉下巴,還有人用力揉了幾下眼睛。
這是新學期以來,他來得最早的一次!
啊啊啊!她在心底慘叫,天要亡她嗎?
最讓她心臟無力的是,他隨手丟下書包,目光朝教室掃了一圈,筆直地朝她走來。
啊!完了!!
葉心黎趴在桌面上,小臉幾乎埋入圈起的雙臂中,沒勇氣面對他。
現在終於知道死刑犯的心情了,她幾乎可以預見慘澹無光的未來!!
一雙男性球鞋在她面前站定,裴宇耕彎低了身子,在她耳邊低低地、極緩慢地說了句:「你不會忘記我們有筆帳還沒算吧?葉、心、黎、同、學!」
果然!
神啊、上帝啊、耶穌基督、聖母瑪莉亞,能不能容許她現在就昏死過去??
事實證明,她原先那股不好的預感並沒有錯。
也不曉得他是怎麼辦到的,反正裴宇耕在這所學校中本來就很有號召力,她只知道,三天後,她的座位由中間換到最後一排!他的隔壁。
剛開始,她還會自我安慰,反正他不常來上課,沒關係的……
但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他居然一反常態,天天準時上課,無時無刻在她面前晃,同時也讓她無時無刻處於他的惡勢力之下,每一分鐘都過得提心吊膽。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動不動就威脅要揍她,滿口的髒話、搶她的便當吃、扯她的髮辮,有一次更過分,他把點名簿藏起來,害她急得快哭了……
不過就欠他一巴掌嘛,了不起讓他打回來就是了,幹麼要這樣嚇她?
嗚嗚!家裡有錢又怎樣?有財有勢就可以這樣作威作福嗎?
偏偏她就是沒膽,沒膽抗議、沒膽表示不滿,更沒膽頂撞他,只能自己躲起來,委屈地掉淚。
然後他又說了:「靠北哦!你敢給我哭?」
啊啊啊!怎麼會有這麼惡劣的人類,連哭都不准?
找盡所有的中國字,都不足以形容這傢伙的惡形惡狀於萬一,她每天都被他嚇得魂不附體……
偷偷看了他一眼,他正打著呵欠,趴在窗邊數螞蟻。
她看得出來,上課對他來說,是相當無趣的一件事,每天來了也只會趴在桌上和周公纏綿,那他幹麼還要勉強自己坐在這裡呢?反正他老爸是校董,捐一筆錢就夠他混到畢業了,難道就為了欺負她嗎?她真的搞不懂他。
班長喊了下課敬禮的口令,他連起身都懶,全班就只見他一個人大刺刺地癱在桌上,有夠囂張,而老師居然都還習慣了。
她收好課本,正要起身,頭皮突然傳來輕微的疼痛感,她回過頭,果然他又拉住她的髮辮了。
「要去哪裡啊?膽小鬼。」
這是他另一個討人厭的地方,他從不叫她的名字,老是給她亂叫一些奇怪的綽號,而這些綽號基本上!!都不怎麼悅耳。
她眼眶含淚,撫著頭皮,小小聲地道:「我要去把頭髮剪掉……」這樣他就不能再動不動就拉她的辮子了。
「你剪剪看!看我會不會揍你!」
看,就是這樣。
她吸吸鼻子。「中午了,我要去拿飯。」
「不、準、躲、起、來,聽到沒有?」
他亮亮白牙,笑得別有企圖,她認命地點了下頭,屈服於他的惡霸行徑。
可想而知,她的午餐自然又淪落魔掌了,簡直就是土匪嘛!
瞥了眼正大快朵頤的他,她哀怨地起身打算去買塊麵包果腹!
「矮冬瓜,你給我坐下,腿短就認命,不要到處亂跑。」
又一個新綽號。
他說話一定要這樣毒嘴毒舌的嗎?她是嬌小了點,可也不需要叫她矮冬瓜啊,誰像他,手長腳長的,沒事還把她的座位弄到後面來,害她看黑板時都被前面的人擋到,上課上得好辛苦,這個壞蛋!
他不曉得從哪裡摸出一個便當盒,順手拋給她。「拿去。」
「給我?」她意外地指了指自己,小心確認。
「還懷疑啊?」
「這……」她深呼吸了一下,鼓足勇氣斗膽地問:「該不會也是搶來的吧?」
她不想收贓物,不想當共犯啊!
這回,裴宇耕白了她一眼,連哼一聲都懶了。
嘖,什麼智商?看她老是笨頭笨腦的樣子,真懷疑她的第一名是怎麼污來的。
看她遲遲不敢動,他火大地回了句:「我的啦!聽不懂中文哦?要不要翻譯成英文?」
「呃?」他確定他真的有辦法翻譯成英文嗎?他上次英文小考,好像只考四分
葉心黎被他凶得一愣一愣,沒膽反駁。
「你再不吃,信不信老子往你頭上倒?」
信,絕對信!他凶神惡煞的表情,太有公信力了。
她不敢再多遲疑一秒,趕緊打開便當盒。
精緻,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詞,嘗了一口,美味得具有五星級水準,為什麼他卻不層一顧?她的便當只是一些普通的家常小菜而已……-
不住滿肚子的疑惑,她悄聲問:「為什麼……你不吃自己的?」
裴宇耕抬眸掃了她一眼,沒說話,又繼續攻擊食物!這回消滅的目標是花椰菜。
她是不是說錯了什麼?他的表情好冶漠。
不知過了多久,奸像是花椰菜全軍覆沒之後吧,她以為他不會回答了時,他才淡淡吐出一句:「太冷。」
冷?她愣了下。
會嗎?還熱騰騰的,色香味俱全啊!
他的心思,她弄不懂,不過從那之後,他們交換午餐變成一種常態,反正有什麼就吃什麼,他也不會抱怨,每次都吃個精光,跟豬一樣好養。
有一次放學回家,媽媽忽然告訴她:[今天午餐不太好吃厚?因為剛好沒鹽巴了,又沒人幫我買,所以……你一定吃不下去吧?」
「款……」想起空空如也的便當盒,完全答不上話來。
不,她要更正,他比豬還好養,豬還會挑飼料呢!
他全身上下,完全不像出身豪門的富家少爺。既沒有少爺的高貴氣質,也沒有
那種難伺候的少爺龜毛脾氣。
很快的,高二結束,漫長的暑假到來,她滿心以為,一天到晚蹺課的裴宇耕,沒被退學就算了不起了,缺席率這麼高,外加段考沒一科及格的人,要是還能順利升上高三,那老天也未免太不長眼了。
她真的、真的非常期待脫離魔掌的美好遠景,只是……唉,老天偶爾也會暫時性失明!
雖然覺得很沒天理,但他與她一同升上高三是事實,最令她想哭的是,她的座位依然在他隔壁。她已經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到底要到幾時,她才能脫離這水深火熱的日子啊……
基本上,她與裴宇耕,完全是雨種不同典型的人,依常理來說,連做朋友都算勉強的。
她是師長們眼中的模範學生,成績頂尖,尊師重道,乖巧守禮,所有不合校規
的事,她絕對不會去做;而他。那更不用多說了,考試成績從沒跳脫個位數,行事乖張,瘟神煞星一個,師長光提到這個名字就要吞普拿疼來止頭痛。
她一直以為,她會一直怕他、躲他,並且排斥他到畢業,然後一拍兩散,從此不必再聯絡,就算在路上遇到也會裝作不認識!
如果不是發生了那些事的話。
因為那些事,她發覺,他並不像她所以為的那麼差勁。
因為那些事,他在她心目中的定位漸漸模糊。
因為那些事,她對他不再只是純然的懼怕,多了一絲絲夾纏隱晦的……曖昧。
那一天的體育課,艷陽高照,裴宇耕馳騁球場,與隔壁班打友誼賽,將他們一一痛宰,一記漂亮的灌籃,贏得在場女性愛慕的尖叫。
他揮去臉上的汗水,目光習慣性掃向籃球場外,沒看到熟悉的嬌小身影。
那個發育不良的矮冬瓜呢?小小那麼一丁點,很容易被淹沒在人群中。
確定她真的不在,他愈打愈沒勁,索性下場換人,買了瓶礦泉水,一路灌著邊往教室走。
那個小不點的反射神經超差,叫她打球只有被球砸的分,他就曾經故意將球往她身上扔過好幾次,發現她還真的連閃都慢半拍,只會在被砸之後一臉可憐相,用淚光閃閃的眼神控訴他惡霸的欺凌行徑……
呆頭呆腦的笨蛋!
他的唇角不自覺浮現惡劣的笑意。
「你在哪裡?聽到請回答。膽小鬼、矮冬瓜、愛哭黎、呆頭黎、西洋梨、水果狸、運動白癡!」
「你不要亂叫啦!」她趴在座位上輕斥,這麼難聽的綽號還一路大聲嚷嚷,很丟臉耶!
嘿嘿,會反抗他了耶,好大的膽子。雖然天生細細軟軟的嗓音,讓她連罵人都像在嬌嗔.
他一臉誇張的崇拜表情,跳坐在她桌上,挖了挖耳朵靠近聆聽。「了不起!我們的膽小鬼會頂嘴了耶,哪裡借的膽?7-11有在賣嗎?來來來,再說兩句聽聽,我好決定拳頭該往哪裡擺。」
又、又來了,他老愛這樣恐嚇她。
她抿唇,抱著肚子縮成一團,怯怯地不說話。
「喂,你怎麼了?」裴宇耕伸出一指戳了戳嫩頰,她好像怪怪的哦!
粉唇蠕動了下,又意志堅定的緊抿,輕輕搖頭。
「真的沒事?」拇指加入,這一回是掐住她的鼻子,拿她的臉當肉包捏來捏去,她也沒膽子揮開。
被掐得缺氧,她趕緊張嘴接收新鮮空氣。「你先放開我啦!」
「那你說不說?」
「好、好啦!」
交易達成,撤退。
他雙手環胸,洗耳恭聽。
「我那個來了!!」她小小聲,膽怯地吐實。
「哪個?」
她忍住想往地洞鑽的衝動。「就、就『那個』嘛!」好丟臉!
「到底哪個?媽的,你再婆婆媽媽、不幹不脆的,我一拳打爆你的頭,看你說不——」
「生理期啦!」被他一威脅,她豁出去地嚷了出來。
聲音卡住,他呆呆地瞪著她,活似她是迫降地球的外星人。
「大、大姨媽哦?啊所以咧?」他扯唇,聲音幹幹的。
葉心黎自覺羞恥,雙手蒙住臉。「我忘記帶蘋果麵包了。」
「很堅持嗎?真搞不懂你們女生,為什麼大姨媽來一定要吃蘋果麵包?草莓麵包不——」
「我是說衛生棉啦!」他到底是真不懂還是裝傻?
他又呆了,這次還差點回不了魂。
「啊啊啊所以你的意思是!!」干到差點發不出聲音。
「是你自己要我說的。」她苦著臉,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辦啊!」
「學校!沒有賣嗎?」
她搖頭。「廁所旁的販賣機有零售,可是賣完了。」
不會吧?她運氣真是衰到判賽,他已經不曉得該同情她,還是乾脆叫她去死。
「現在才中午而已耶,離放學還有一段時間。」她根本撐不到那時候。
她那表情,害他想叫她去死也說不出口。「好啦,我去買。」他不情願地吐出話來。
她瞪大眼,迅速抬頭。「去哪買?」
「你忘了翻牆蹺課是本大爺的專長嗎?」只是今天要翻牆做這種事,想來就
算了算了,話都說出口了。「你自己先想想怎麼辦?」他視線本能地往下移,喃喃低噥:「提醒我千萬別坐你的椅子……」
葉心黎已經很想死了,聽他這麼一說,更是無地自容。[今天上體育課,有多帶一套衣服。」
「好吧!」他跳下桌面。「我二十分鐘後回來,你自己看著辦。」
坦白說,一直到手中拿著他八輩子也沒碰過的東西,他都還是不清楚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一看到她那雙像小鹿斑比的眼睛裡寫滿無助,他就自動自發做出這些蠢事來?
店員怪異的眼神,差點讓他在今天犯下殺人滅口的社會刑案,原因是一包衛生棉。
他想,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今天丟人現眼的行為,居然拎著這玩意兒招搖過街,引來路人「關愛的眼神」,其中一個機車騎士經過他身邊,還特地倒車回來,確認他手中的東西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才揚長而去。
就是這種眼神!生平第一次,讓他覺得自己活著是很不應該的一件事!
他就這樣一路藏頭縮尾的回到學校,並且不斷祈禱不要讓他遇上死對頭或熟人,否則,他真的沒有勇氣再活著做人了。
真是見鬼了,他裴宇耕耶,堂堂最具惡勢力的校園大哥大,威風凜凜、扁人從不手軟的裴宇耕,今天竟然會淪落到偷偷摸摸幫女人買衛生棉的地步,真他媽的窩囊!
都怪那個可惡的女人,老是用一雙帶水的大眼睛看人,看得他煩死了。
「喏!」回到教室,他粗聲惡氣地將那包令他威嚴盡掃的禍源丟向她。
葉心黎拾眼,見他臉色難看,她杲愣地定在原處。
「發什麼呆?快下課了,你想讓更多人觀賞嗎?」
「喔,好!」雖然他態度仍然很差,但她突然覺得!他似乎沒有她以為的那麼壞……對吧?
「呃……」第七度欲言又止。
「啥小?」一手搭在窗框上,靠著椅背,長腿一抬,擱在桌面上。
拖傅拿減玖訟攏雖然天天耳濡目染,葉心黎還是沒有辦法習慣他粗俗的說話
方式,還有他拿桌子來「愧咖」的難看坐姿。
「那個……昨天,謝謝你。」她是有教養的淑女,就算對方是說話粗鄙、坐沒坐相的魯男子,她還是有必要表達謝意。
裴宇耕打了個呵欠,連哼都懶,半瞇著眼做他的日光浴。
「還有這個,算是表達謝意。」
他隨意瞥了眼她雙手遞來的那盒奶油泡芙。「你做的?]
她輕點了下頭。「我去問媽媽做法,第一次做,比不上你家的大廚。]
裴宇耕沒說什麼,接來後扔了顆入口。
「還有——」她左右看了看,下一節要去電腦教室上課,大部分同學都已經前往,整個教室空蕩蕩的。
她放低音量,悄悄說:「那個!昨天的事,能不能不要告訴別人?]
裴宇耕拋高泡芙,用嘴去接,順便瞪她一眼。「你把拎北當三姑六婆哦?」
幫她買衛生棉,又不是幫哪個總統候選人站台拉票,她還指望他拿擴音器強力放送嗎?要不要高喊凍蒜啊?白癡!
這麼丟人的事,他還想求她別說咧!被他一陣吐槽,葉心黎摸摸鼻子,很識相地閉嘴。看他沒有移動的意思,她問:「你又要蹺課了嗎?」「要你管!」裴大少爺任性地回應,天大地大,吃泡芙最大。「噢。」上課鐘響了,他不走,她自己去。「啊!」腦袋一歪,她連想都不必,無力地看著被他扯住的長髮辮。「急什麼?晚一點去又不會死。」誰像他啊,她可是要拿全勤獎的。看著落入魔掌的辮子。既然無法逃脫,她也認命了。裴宇耕玩弄她的髮辮,將辮子末梢移向她臉龐逗弄。「喂,問你一件事。」「好。」她皺鼻閃躲,不敢抗議。「你為什麼會淪落到這所學校?」「淪落……」他用這種字眼形容自己的學校?「廢話!不然要用高就哦?你聯考時鬼附身了嗎?」
「鬼、鬼附身?!]逼又是什麼形容訶?
「你鸚鵡啊?幹麼一直重複我的話?讀書沒你行,不代表拎北的腦袋是裝大便的,以你的成績,就算鬼附身好了,撈不到第一志願也不會衰到拷北,你到底要不要說實話?還是要我的拳頭幫你?」
他說話真的……很不雅。
她不曉得他為什麼會突然對她的事感興趣起來,抿了抿嘴,規規炬矩地如實回答:「不是鬼附身,我有考到第一志願,可是那要自費,而我們學校可以三年全額補助學雜費,考量之後,我就來了。」
學校的立場他瞭解,三流學校嘛,需要一點光環對外炫耀,可是她——
「你家這麼窮啊?」
「也不是啦,只是那時剛好爸爸的工作出了點問題,他覺得女孩子最終是要嫁人的,書讀得再奸、學歷再高也沒太大用處,還是把錢用在栽培我弟弟的好。」
她就真的乖乖同意了?「你豬啊,不會抗議哦?」
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種思想封建的老頭,女孩子又怎樣?讀書犯了哪條法
律?他們都看不出來,她有多喜歡讀書嗎?
他有股想扁人的慾望。
「有什麼關係?他是我弟弟,又不是外人。」她淺淺微笑。
裴宇耕死瞪著她恬然淺笑的表情。「你不會抓狂?不會心理不平衡?」
這是哪裡來的怪胎?真想剖開她的腦袋看看,腦細胞結構是不是異於常人。
「計較不會讓自己更開心,自己的家人,為什麼不能更寬容的去對待?」
寥寥數語,重重敲進他的心坎,他久久、久久發不出聲立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