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要動手術。”
宋憬元聞言,由報紙中抬起頭:“動什麼手術?”
“兩年多前,你不是說日本有個著名的眼科醫生看過我的病歷,承諾復原率有百分之六十?”
“是啊!但你不是——”宋憬元訝然瞪大眼,“難道你改變主意了?”
宋憐點頭:“安排時間,陪我去日本,好不好?”
“好、好,當然好!”宋憬元迭聲允諾,他還求之不得呢!但是——“是什麼原因讓你想通了?”
他記得兩年前告訴她這件事時,她說什麼都不答應,還軟硬兼施地威脅他不許讓恆知道,怎麼這會兒……
“因為我不要我的愛摻雜了同情與歉疚的成分。”
兩年前不同意,是害怕她雙眼復明後,韜便對她了卻責任,從此將她由心中放下,不再只以她為念,她不想失去他,寧可任眼瞎著,任人嘲弄無所謂,一直生活在黑暗中也沒關系,只求換來他的關注與憐惜。
可現在不同了,她要的是完完整整的愛情,她不要時時刻刻都想著,他對她的好,到底摻雜了多少同情、多少愧疚,剩下來的真心,又還有幾分?
如果,他真是因為她的眼才接受她,好,那麼她便讓雙眼重獲光明,而他的選擇若依然是她,這樣的情才真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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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在嚴恆韜的房中——
“日本?”嚴恆韜不解地皺眉,“為什麼突然想去日本?”
“日本現在正值櫻花季節嘛,我想去感受一下櫻花盛開的氣息。”
話是沒錯,但這突如其來的決定——
“好,那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有你的事要忙。爸爸現在都已經不管事,很多事情都要你處理,要是讓你為了陪我玩而耽誤公事,那我不是太任性了嗎?”
“可是你一個人……”
“爸爸會陪我,你不用擔心。”暫時先瞞著吧,手術結果如何還是個未知數,她不忍他懷抱希望,又要承受失望的打擊。
嚴恆韜本來還想說什麼,但轉念一想,有爸爸陪著,他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你會去多久?”
“大約一個月左右吧!”
“這麼久?”他又皺眉。
“怎麼,想我啊?”她嬌媚地倚向他。
“是啊,想死你。”順勢摟近偎來的嬌軀,烙下一記深吻。
宋憐微仰起頭,分啟朱唇迎向他灼熱的探索。
這是她心愛的男人呵!等了他這麼久,她說什麼都不甘心放手……
“小、小憐。……”他啞聲低喚,吐息淺促。老天,她有必要這麼熱情嗎?他快把持不住了!
“沒關系的,韜,你知道我有多愛你。”
噢,天!這句話簡直就是個導火線!
狂燒的欲焰情苗無法收拾,壓抑的渴求瞬間爆發,饑渴的舌,勾挑著她唇腔之內的銷魂地帶,同時也翻騰出難遏的情潮激流……
“韜……”渾身酥軟無力,她媚然呻吟,小手無意識地扯著他凌亂的衣物。
“噢,你這小巫女!”敗了!他是徹底敗在她手中了!
嚴恆韜決定投降,不再做理智與情欲的非人交戰,扯開她雪白的衣裙,狂亂地吮吻她嬌嫩細致的肌膚他從不曾這麼渴切地想要一個女人,那不只是單純的生理欲求,還揉合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心靈激蕩,他渴望她,渴望肉體的結合,以及靈魂的相契,只因她是她,是牽動他所有情感的女人!
呵,是啊!他的情緒,一向只受她左右,只想伴她到地老天荒,亙古癡狂,不容任何人奪占她的心思,醋勁如此之大,這若還不叫愛情,那什麼才算呢?
原來,他已經愛了她那麼久了,而他居然遲鈍到現在才確定。
嚴恆韜深深望住他全心愛戀的女子,醉顏配紅的臉蛋,有著激情中的迷亂與嬌媚,他心醉地一歎,將她放入床內,詢問地低喚:“小憐?”
“嗯。”她羞澀地點點頭。
以著幾乎揉碎她的力道,將她牢牢扣在懷中,嚴恆韜降下身子——
“呀!”她驚呼。
“小憐,你——”他訝然。她不是……不是和另一個男人……她見鬼地搞什麼啊!是處女怎不早講?
“你——真粗魯。”她淚眼汪汪地抱怨。
“你給我閉嘴!”敢給他叫痛?也不想想這是誰的錯!
他口氣雖粗魯,可動作卻是放柔了許多,壓下焚身的欲焰,一切以她為重,等待著她的適應。
宋憐會心一笑。
這就是她的男人哪!不論表面上如何凶惡,心裡頭永遠是最疼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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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稍歇。
嚴恆韜退離嬌軀,調整狂亂的氣息。
“韜——”她探手摸索,軟聲道:“抱抱我嘛,人家好冷喔。”
“少撒嬌,你最好把事情給我說清楚!”說歸說,他還是不由自主地迎向那雙探尋的小手,一把將她帶入懷中。
“什麼事啦?”呃,水仙就算不開花,還是可以很漂亮的嘛,是不?那就裝一次蒜好了。
“還什麼事!那個男人不是說,你們擁有某種程度的親密,連我都無法相比嗎?”說到這個,口氣仍是足以酸死一頭牛。
“噢,那個呀。”她沉吟地頓住話尾,一絲不掛的嬌軀直往他胸懷磨蹭。
嚴恆韜倒吸了口氣,渾身緊繃:“別想轉移我的注意力,我們現在談的是——”
“可是我現在對另一種事比較有興趣呢!”纖纖長指魅惑地撫弄他胸膛。
“你想都不要想!我又不是超人,才剛做完,沒力氣再來另一回合。”
“是嗎?”那她所感受到的壓迫感不就是活見鬼咯?
“我說不要就是不要,你給我安分點。”嚴恆韜抓下那雙搗亂的小手,不讓她有機會再作怪。
宋憐小聲偷笑。她哪會不明白他的心思呢?他分明是體貼她初嘗人事,怕她承受不住他過度的索求。
見她安分了些,他放松心情,輕吻著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她嫣紅的臉蛋,像呵護著生命中最重要的珍寶,遍撒的柔吻,順著纖頸來到她胸前,一抹銀白的流光吸住了他的視線。
“你還留著它?”溫熱的長指沿著銀鏈,輕撫靜躺在她胸前的墜子。
“你說你會答應我任何的要求,它代表著你的承諾,而我說過,這輩子再也不會讓它離開我身上。”
“是啊,你是說過。”那時,他曾經質疑,是什麼樣的信念,讓一名六歲的女孩如此執著?
承諾是他親口許下,他卻怎麼也料不到,她要他履行的,竟會是纏綿今生的誓約。
宋憐拉下他,摸索著撫上他額角,那兒有道痕跡。
應是為她打的第一場架所留下的。她輕憐地印下一吻。
“那是你以血為代價所換回的,我當然要珍惜。”
他滿不在乎地笑笑:“早就不疼了。”隨著歲月的流逝,那道疤已然淡淺,那是他鍾愛她的證明。
“你還沒告訴我,那個男人……”
他就是不死心是吧?唉——
“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說,改天再向你解釋嘛!”
她到底蒙了他什麼?總覺得,他似乎落入了什麼圈套,嚴恆韜相當不喜歡這種感覺!
壓下不受歡迎的情緒,他試著說服自己相信她,就像歷年來一樣……
“有時,我覺得自己一點都不了解你。”他問聲道。
她若有所思地低響:“我也懷疑呀,你所了解的,又是哪一個我……”
“什麼?”低喃聲過於模糊,他一時沒聽清楚。
她勉強迫出淺笑:“如果哪一天,你覺得我並不是你所想象的那個樣子,那麼你——會如何?”
“還能如何?都被你騙上手,看清真面目也認了。”
他戲謔道。
“是嗎?”就怕他後悔,怕他怨她啊……
思及此,她仰首:“韜,你會怪我嗎?”
“怪你什麼?”
“怪我這般勉強你,你原先並不想要我的。”
“宋小憐,你腦袋瓜子都裝了些什麼呀!”有夠會胡思亂想的。
“那是會還是不會呢?”她堅持追問到底。
他笑謔道:“會呀,我希望下輩子再也不要遇到你了。”免得老愛她過了頭,生生世世都被她吃得死死的,永無翻身之日,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
“那也是下輩子的事,這輩子你就認命吧!”宋憐佯裝出笑靨,心底卻悄悄泛起苦澀。
他果然心有怨懟啊……
只因雙眼看不見,所以,她也錯失了此時的他,臉龐有著多強烈的感情訊息,眸中的柔情,濃得化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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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
再度踏上這片土地,呼吸熟悉的新鮮空氣,讓宋憐有了回家的自在感。
她仍是一身的白衣白裙,透明的水晶耳墜,在陽光下閃耀出白中帶紫的流光。
“沒良心的恆,居然沒到機場接我們!”宋憬元一邊埋怨,一邊翻找著鑰匙。
一抹銀狀物體,由忙碌的指掌間滑出,宋憐眼明手快,在落地前接了個正著,然後笑笑地送還給他。
宋憬元睨她一眼:“反應挺快的嘛。”
沒錯,她重獲光明了!
“爸,你還記得我交代過什麼吧?”
“記得、記得,不可以讓恆知道你雙眼復明的事,你要自己告訴他,對不?”
“嗯。你當心別露了餡。”
“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這種事不好瞞。”真搞不懂她在想什麼,手術成功是很值得高興的事,有什麼好怕人知道的?
算了,反正打她小時候起,他就不曾理解過這女兒的心思。
宋憐低斂著眼,默然不語,然而眼眸深處,卻悄悄流瀉一抹淡愁……
宋憐下飛機時,嚴恆韜正忙著開會,分不了身。
回到家後,他也什麼都沒說,只以一記深深的擁抱與親吻,表達了他的思念。
對她來說,這樣就夠了。
那天晚上,兩人坐在庭院看星星,傾訴別後離情。
纖長柔美撫上他面容。這眉、這眼、這鼻、這唇、這剛毅出眾的臉孔……她終於見到他了!長年來的願望一旦實現,竟令她酸楚得想掉淚。
一直都知道,小時候便已極好看的他,成人後也必定差不到哪裡去。但想象總會有落差,他的出色遠超乎她的想象,他真的好俊,難怪會有一群女人前僕後繼地纏上他。
“韜——”
“嗯?”嚴恆韜仍閉著眼享受她的似水柔情,眉都沒挑一下。
“我——”
察覺到她的欲言又止,嚴恆韜疑惑地睜開眼:“你有事想告訴我是不是?”
“我、呃,沒、沒什麼。”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
嚴恆韜也不以為意,摟近思念了一個月的嬌軀,享受似水溫香索懷的滋味。
窩在他懷中,頭一回,她感受不到以往平靜安心的感覺。
當初,她一心想著,如果能恢復視力,她的愛情便不會再有憐憫或補償的成分;可是當她真正重獲光明後,更大的恐懼卻迎面而來。
她開始害怕,如果他對她真的只有同情,那麼抽掉這層關系後,他們之間還剩什麼?會不會——根本空無一物?
一旦卸下了長久以來的責任感,是不是正代表著,她將永遠失去他?!
她根本沒有勇氣去冒一丁點可能失去他的風險,如果……如果他真的不愛她,她能夠承擔那樣的後果嗎?她能夠放手還他自由嗎?
不!她不要,在面對可能失去他的驚懼中,其余的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就算只是責任或憐憫都好,她就是放不開以生命全心依戀的他,情願一輩子自欺欺人下去,至少,這樣他仍會將她放在心上……
日子一天又一天地過去,一開始沒說,接下來就更沒勇氣說了。
明明看得見,卻要她以失明去欺騙他,只為了將他留在身邊。每回面對他過度的體貼與關懷,她就覺得好羞愧。偽裝,開始變成一項痛苦至極的事,她逐漸撐得力不從心,漏洞百出……
嚴恆韜是因為打心底信任她,所以從沒想過要去質疑什麼,但這無條件的信任,卻讓她深覺有愧於心,如果他知道真相的活……
宋憐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
他會氣成什麼樣子,她想都不敢想!
於是,這便形成了一種惡性循環,日子拖得愈久,她就愈膽怯,原先還只是擔心他無心於她,可是現在,就算他真的有心於她,她這般欺瞞,依他的個性,別說原諒她了,就算他氣到直接掐死她也是意料中的事。
那……宋憐愈想愈心驚,早已慌得沒了主張,哪還有平日的敏捷巧思?
“睡不著嗎?”身畔傳來嚴恆韜睡意濃重的聲音,他是被翻來覆去的她給擾醒的。
“韜,別離開我,答應我,不論如何,都別離開我——”宋憐緊緊抱住他,內心憂惶不安。
“做噩夢了是不是?”嚴恆韜輕拍著她安撫,睡意去了一半,“別怕,有我在。”
就怕有一天,他會不在呀……
宋憐不願深想,壓下憂惶,仰首熱切地迎上他的唇。
嚴恆韜微訝:“你想要?”
“嗯,求你。”拋卻矜持,小手大膽地解他衣服。
嚴恆韜沒多表示什麼,反身覆上她,深深地吻住她,不眠的夜,揭起了激情的序幕——
他已經學會不感到錯愕了,近來她總是如此,半夜三更睡到一半就拖著他起來做“激烈運動”。
自從由日本回來後,她就變得怪怪的,他感覺得出來,她內心有太多的惶惑與不安,卻不曉得她到底是在擔心什麼。
然後,還經常無厘頭地冒出一句:“你不會到現在還拿我當妹妹吧?”
他只是瞪她一眼,沒好氣地回她:“我不會變態到和妹妹做愛。”
諸如此類的對話時時出現,看來她是真的很沒安全感。
也許……是該定下來的時候了。既然她的不安是來自於他,那麼,若定下了名分,她是不是就不會再胡思亂想了呢?
就給她個意外的驚喜吧!她等他,已等得夠久了。
他暗暗打定主意,找個時間,該去選對婚戒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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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嚴恆韜纏綿了一夜,隔日醒來,處在他們之間的問題仍是不會消失,她惶然依舊。
與其自己一個人坐困愁城,她決定去公司找宋擎,聽聽他的意見,看他能不能替她想個對策。
“看吧!早告訴你千萬別瞞他,這下作繭自縛了吧?看你怎麼收場!”明知在她心情極差時,他該多少安慰兩句,可宋擎控制不了舌頭。
當初她雙眼復明時,他就一再苦日婆心地勸過她了,她偏不聽!
“你先別忙著罵我嘛!先告訴我,現在該怎麼辦啦!”宋憐難過得快哭了。
“能怎麼辦?就自首啊!看能不能減輕罪責。”
“怎麼可能?韜是個很硬脾氣的人。”
“難道你還想再拖?這種事,多拖一天就更嚴重,我可先告訴你,到時別叫我做收屍的事!”
“哪有那麼慘?”
宋擎冷哼:“既然沒那麼慘,聰明如你,自己解決就好了,何必一副天塌下來的表情來找我?”
“我……我就是不敢告訴他嘛!”
“小憐,你知不知道你很矛盾?一方面,你不希望他愧疚,因為這樣的他永遠不會快樂,可是另一方面,你卻又不斷利用他的愧疚心理來達成目的。”
“我哪有那麼卑劣?”她為自己喊冤。
“沒有嗎?那你為什麼不敢讓他知道你眼睛復明的事?不正是在利用他的虧欠心理綁住他?”
“我……我……”大哥一針見血的言論,讓她無從辯駁。
見她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宋擎也於心不忍。
歎了口氣,他放柔神情:“小憐,你知道你錯在哪裡嗎?”
宋憐扁著嘴,一臉小媳婦狀:“還請大哥訓示。”
“別跟我演戲了,我不是嚴恆韜,我不吃你那套!
連我都看穿你柔弱表相下的機敏,你以為和你相處了十多年的嚴恆韜真的會看不透?錯了,小憐!如果我猜得沒錯,他不是不曉得,而是明知你在做戲,他還是不忍看你淚眼汪汪的模樣,甘心跳進你的小陷餅裡,否則他那麼聰明的一個人,能讓你一拐就是十四年?!
“從一開始,我就不是很贊同你的做法,沒有人會喜歡自己被當成設計的對象,你難道就沒想過該怎麼收場才好?我的身份不可能瞞他一輩子的,除非你從此與我老死不相往來,但是可能嗎?他要是知道,我是你的親大哥,他剛好被我們給擺了一道,還把他給氣了個半死,請問你,他會有什麼感覺?這就已經夠糟了,你明明雙眼復原了還繼續騙他,一路欺他瞞他至今……別說是他了,換作是我,也很難原諒你,今天他要是氣到失手殺了你,我們都沒資格怪他,你知不知道?”
“有……有那麼嚴重嗎?”宋憐被訓得好心虛,愈聽愈害怕。
“你以為沒有?小憐哪!男人的尊嚴,是不容你這般耍弄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害怕失去他而已……”
“我明白,可是真正的愛情是該建立在互信互諒的基礎中,如果你真的不想失去他,那就把實情告訴他,也許,我們能抱一絲期望,他會諒解你。”
“我知道了。”似乎,宋擎之言才是最明智的解決辦法,宋憐不敢不聽,“等一下我就——”一仰首,她倒吸了口氣。
不用“等一下”了,她現在就會死得非常難看!
宋擎見她神色有異,順著她的視線往後看去,頓時,他腦海也成了空白。
嚴、嚴恆韜?!他幾時站在那兒的?又聽到了多少?如果他們鴕鳥一點,可以假設他什麼都沒聽到,可——那罩著寒霜、冷得足以凍死北極熊的表情,實在不具備“什麼都沒聽到”的跡象!
對上她的視線,嚴恆韜扯唇一笑,那抹笑,比哭還恐怖:“看來,我似乎什麼都不必問了。”她驚疑不定的眼神,早已告訴他一切。
假不了了!她果然看得到!而且視力該死地好得不得了!
多諷刺啊!上回,就是在同樣的走道、同樣的轉角,以及同樣的人,他落入了他們的圈套,而今,又是在同樣的地方,由同樣的人口中,識破了他們的圈套,他真不知該說這是老天爺的善待還是捉弄了。
“不是這樣的,韜,你聽我解釋……”宋憐心慌意亂,想辯白,卻不知從何說起。
“解釋?你還想解釋什麼?說你和這男人的關系,不是引我上當的騙局?說你眼睛沒瞎是我聽錯了?”見她步履順暢地靠近他,嚴恆韜心火頓起,“好一個宋憐,你從一開始,就把我玩弄於股掌之間,讓我以為你甘心淪為別人情婦,看著我為你心焦如焚,看著我為你的失明心痛難言,這樣很有趣是不是?我該不該為你精湛的演出用力鼓掌呢?”
“不要諷刺我,韜,不管我做了什麼,那都是因為——”
“不要碰我!”不等她說完,他激烈地推開她企圖靠近的身軀,心很痛,但更痛的是信任被踐踏的難堪,“任何理由我都不允許!今天如果不是被我撞破,你還想騙我多久?!”
“沒有,我本來就打算要告訴你了!”她急道。
“是嗎?你本來就打算告訴我?”嚴恆韜狂笑出聲,“是真的說出真相,還是拿另一個更可惡的證言來粉飾原有的錯誤?夠了、宋憐,我受夠你的滿口謊言了,一次又一次的欺騙,一場又一場的騙局,已經讓我不敢再相信你任何一句話了,因為我無法預估,這會不會又是另一個陷階!”
天哪,她竟成了放羊的孩子?!
宋憐跌退數步,茫然失神地看著他。
終日獵雁,早晚會反遭雁啄眼,這算自食惡果嗎?
她是耍了不少詭計,於是在她真正想對他坦誠時,他卻已不再相信她了……
“你——不會再原諒我了,是不是?”
嚴恆韜諷笑:“在你如此對我之後,又怎敢期望,我還會原諒你?!”
她的作為,已教他寒了心!
“不,韜——”正欲說什麼挽留他,嚴恆韜已寒著臉拂袖而去!
宋伶愣在原地。
他從來不曾罔顧她的叫喚,徑自走人,從來沒有!
她——真的傷透他的心了嗎?
恍恍忽忽,她仰起頭,神情好無助:“怎麼辦?
哥,我怎麼辦?”
投入他溫暖的懷抱,首度任自己宛如迷路的孩子,櫻櫻喂泣:“我、我好怕,哥.如果他不要我了……我不能失去他啊……”
宋擎沉歎。能怨誰呢?這是她該承受的,不能避,也避不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