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今早她腹痛的情況已好了許多,體貼的樓少鈞依然在用餐過後,柔聲叮嚀著要紫萱回房休息,並柔情萬縷的在她額前親了一記才肯出門,甜蜜的溫存自然流露,羨煞了身旁的一干人等,孫晏妮更是滿懷憤恨的注視著她,令她如坐針氈,那神色……不由得令她打心底發毛,一股寒意直透心骨。
怎會突然感到忐忑不安呢?她甩甩頭,當自己是反應過度,太神經質了。
心神不寧的情況一直維持到樓少鈞和浩浩回家,塵香園內一如往常的平靜,什麼事也沒發生,她逐漸放下一顆懸蕩不安的心,與樓少鈞父子笑笑鬧鬧,玩得不亦樂乎。
夜漸漸深沉,各人也都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一天的活動正式畫下休止符。
準備進房的紫萱,眼角餘光不經意的瞥見一道輕煙般縹緲的白色身影,她怔了一下,除了樓少鈞和浩浩,三樓以上不可能還有其他人,而她方才明明親眼看著他們父子各自回房,何況……那纖盈飄忽的身形極似女子。
莫非,她真撞邪了?
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她努力壓下不斷自腳底竄起的驚悚寒意,鼓足了勇氣追上前去一探究竟。
她知道自己不該好奇心太重,人往往都是死在自己的好奇心之下,可是,她就是無法克制自己窺探真相的渴望,這神秘女子究竟是誰?夜裡如位訴般的琴音當真與她有關?
魅影一晃,待她看清時,自己正身處於陽台前,陽台的落地窗並未關上,可清楚看見外頭種植的幾株長綠盆栽。
她難耐心頭益發濃厚的疑雲,下意識踏進曾在剎那間見著白影飛掠的陽台。
她的手才剛碰到陽台的欄杆,尚未來得及看清什麼,事情就在那一彈指間發生了,一股陰森的寒氣自她身後逼近,接著,她被人猛然一推,她只感到身子越過陽台——
「啊——」她驚駭地尖叫失聲,情急中握緊欄杆,懸空的身子令她沒有勇氣往下看。
噢,不!她腦海裡一片空白,什麼也無法去想,就在那一瞬間,唯一浮現的念頭是——少鈞!她再也見不著他了,不,不能……她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她有多愛他!
愛他?!是的,她愛他、她愛他……她不要離開他,不要……
「少鈞——」潛意識中,她狂呼出聲,帶著靈魂深處最狂熾的渴盼,揪心地喚著他。
「我的老天!」匆匆趕來的樓少鈞見著這一幕,整個人差點神魂俱散,這千鈞一髮的駭人景象幾乎奪去他的呼吸,「別放,求求你,萱萱,千萬別放手。」
他不敢多想,以最快的速度衝進陽台,緊緊捉住她已然發顫泛白的雙手,使力將她往上拉。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紫萱綻出一抹幽柔如夢的淒美笑容,能再見著他,即使她難逃墜樓的命運,她也死而無憾。
「快,萱萱,加油,使點力,千萬別放開我的手……」他一顆心揪得好緊,從沒有一刻,他如此時這般恐懼!
豆大的汗珠不斷由兩人額上冒出,就在她手臂酸麻刺痛,幾近無力之時,她已成功的被他拉回陽台內。如釋重負之餘,她衝動的上前緊緊擁抱樓少鈞!
「少鈞……」她再也不願放開他,只差那麼一點,她便與他生死兩隔!
「別怕,萱萱,有我。」他死命擁緊她不斷輕顫的身軀,要不是隱約聽見她驚慌椎心的呼喚,他不敢想像……失而復得的此刻,他才意識到紫萱在他心目中佔有多重的份量,遠遠超過了他的生命,就在剛才,他僅剩的念頭是:若真拉不回她,他情願與她一同墜落!
他們激動地相擁著,誰也不願先鬆開手。
「怎麼回事?剛才究竟是怎麼回事?不要告訴我你想嘗嘗當超人或蝙蝠俠的滋味!」直到稍稍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後,他暴怒的吼出。
雖然她明白樓少鈞的怒火源於關切與在乎,但紫萱仍是被他狂大的怒氣駭著,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給我離那個鬼地方遠一點!」他臉色鐵青,用力將她一拉,沒有防備的紫萱再一次撞進他懷裡。
「唔……痛!」她悶哼著。
「你也知道痛?我剛才差點被你嚇死,你知不知道!」他暴躁地叫著,不由分說地扯著她的手腕往前走。
「喂——」她還想說話。
「閉上你的嘴!」他沒好氣地道。
拉她進他的房間後,他一點也不溫柔的將她往床上甩,「好了,把話給我說清楚,剛才見鬼的是怎麼一回事?」
有沒有搞錯?現在飽受驚嚇的是她這個可憐無助的弱女子耶!他凶個什麼勁兒?又吼又叫的,一點也不曉得憐香惜玉,安撫她驚魂未定的心靈,真是差勁透了!「還真是活見鬼了!」她悶聲咕噥。
「什麼意思?」他沉下臉。
「我說我是因為見到飄飄晃晃的白色影子才前去察看,一時大意就遭到謀殺的命運,你信是不信?」
「怎麼可能!」莫非——這棟房子裡有意圖不軌的兇手?看出樓少鈞的心思,她道:「如果我們假設狠心下毒手的不是第三度空間的不存在物體的話,那便是了。」
「沒錯,萱萱,今後當心點。因為,就算這個世上有鬼,『她』也絕不可能對你下毒手的。」樓少鈞神色凝然,在她身旁坐了下來,「很明顯的,這個人的目標是你,這些年來,我一直不加理會,是因為這個人不曾做出什麼不利於我和浩浩的事,她要裝神弄鬼就由她去,可是,這回她做得太過分了,還想將罪名推到已死的鬼魂身上。
「萱萱,夜半的琴音,你毋需感到驚怕,因為若真是不散的魂魄,溫柔婉約的她,也絕無傷害你的理由。不管如何,我無法原諒任何人有任何不利於你的念頭,這一次,我不會再姑息她,在最短的時間內,我一定會設法揪出這間屋子內的不定時炸彈。」
「等等,少鈞,我不明白,為什麼這幾年來,這個人除了故弄玄虛外,什麼也沒做,可是我一出現,馬上就發生這麼驚心動魄的事?我和她有這麼深的仇恨嗎?她非置我於死地不可?再說,裝神弄鬼對她又有什麼好處?」紫萱一一列出疑點。
「這也是我一直百思不解的地方。」
「會不會……」腦海浮起一張寫滿妒恨的陰冷容顏,她甩甩頭,沒有確切的證據,她不該認定孫晏妮便是兇手,如此有欠公允,也不客觀。
「會不會怎樣?萱萱,別瞞我!」樓少鈞急忙追問下去。
她慌忙掩飾,「不,我是說,你真的想清楚了嗎?因為我而將你與自己的親人關係弄僵?這其中還包括了你姑姑、你青梅竹馬的兩個表妹……」
「我無法忍受有人有加害於你的念頭!」他浮躁地站起身,低吼著:「只要想到剛才那一幕,我就恨不得將那個天殺的混帳銼骨揚灰!別說我姑姑,就是全世界的人我也不惜與之對抗,維護我所愛的人不受傷害!」
所……愛的人?
樓少鈞說得激憤難抑,紫萱聽得瞠目結舌,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著!
「等等,少鈞,你說……」
「閉嘴,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我決定的事就不會再改變,你別想勸我。」
樓大帥哥很酷的揮手阻斷她的話。
紫萱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誰要勸他來著?浪費口水嘛!她是要問他,剛才那句「所愛的人」可是真心話?這個木頭!
如果這算表白,那實在是差勁透頂了。
「我看你別回房了。」冷不防的,他又冒出這麼一句足以令她嚇出一卡車冷汗的話。
哇!紫萱嚇得彈跳到三尺之外,這……未免太快了吧?一句勉強稱得上表達感情的話後,就要她留宿……天哪!他這大少爺也未免……
光看她臉上又白又紅的豐富表情,樓少鈞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嘖!這女人的思想真不純正。
他好笑地搖搖頭,「拜託,你想到哪兒去了?雖然我的床一直都很歡迎你,但我剛才那句話絕不是邀請,我只是擔心你心有餘悸,不敢一個人合眼入眠,打算犧牲小我,陪你度過漫漫長夜。」
「呃……這樣啊!」羞死人了!她的小臉正以驚人的熱度燃燒,「不,不用了。」她現在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匆匆開了門後,她遲疑地止了步伐,自己一個人面對寂靜的四面牆,想來心裡還是毛毛的,尤其那有心要她死於非命的兇手正不知在何處虎視眈眈、伺機而動,怎不令她心驚膽跳呢?
「萱萱,」見她呆立門口,樓少鈞再一次起身關上門,「就當是讓我安心好了,我必須看著你,知道你在我身邊,確保你無恙,我才能放心。」
紫萱抬眼迎視他,在他眼中看到了濃烈的情感,於是,她允許自己放肆這麼一回。
她似水柔情的星眸定定的停駐在他出眾英挺的俊容上,纖細的柔萋平貼上他的心口,幽幽柔柔地低問道:「這兒,可有我容身之處?」
樓少鈞渾身一顫,驚詫地瞅著她,好半晌無法言語。這小女人……
紫萱滿懷念忐忑,他的眼光太深邃,她完全無法探知,每一分、每一秒對她而言,皆有如好幾世紀般的漫長。
她幾乎要放棄了,無力的小手羞愧地正欲垂下,他突然出其不意地展臂將她擁入懷中,牢牢地、緊緊地,同時也獻上了他無法隱藏的真情。
也許,她該感謝那名無心插柳的兇手,儘管危險嚇人,但今夜,是她二十四年生涯中最美的一夜,只因她得到了一份真摯的感情。
我愛你,少鈞。
這一夜,她在心底說上了千遍。
? ? ?
「唔,吵死了。」幾度試圖阻止臉上酥癢的感覺無效後,她只得睜開眼。
眼前這色膽包天的男人正如癡如醉的吻著她的唇,她眨眨眼,直勾勾地盯著他。
昨晚還沒親夠本嗎?一大清早的,他就有興致「非禮」她啦?
樓少鈞輕睜開眼,眼前水靈靈的大眼令他不禁失笑,「沒人告訴過你,接吻應該閉上眼睛嗎?」
「這叫偷襲。」她邊更正邊推開他下床。
「偷襲?」樓少鈞不滿的嚷道:「喂!女人,我要是真的有心偷襲你,昨晚機會多的是,我們現在還會『衣冠楚楚』的討論著『接吻守則須知』的蠢話題嗎?」言下之意,要是他有心……此刻他們應已在研究「生兒技巧」的獨到心得了。
他的弦外之音,她聽出來了。
「下流!」她紅著臉輕啐,轉身回自己的房間梳洗,以免待會被浩浩逮個正著,那就糗大了。
一番梳理過後,她與樓少鈞一同下樓。
「萱萱,待會兒什麼都別說,一切就交給我,知道嗎?」他謹慎的叮嚀著。
「嗯,都聽你的。」紫萱溫馴地應道,她信任他。
「這就對了,早點培養『以夫為天』的觀念也好。」又來了,這張嘴就是這麼可惡又不安分,一點口頭上的小豆腐也要吃。
下了樓,他神情一斂,與方才嘻皮笑臉的神態大相逕庭,凝肅而冷沉的面對著眾人,氣氛頓時一片凝重。
「有件事,我有必要告訴各位。」他緩緩開口,平穩而探不出任何情緒起浮,「咋晚,萱萱遭到身份不明的人自背後偷襲,險些墜樓、命喪黃泉,所以——」他鏗鏘有力地說著,冷峻地環伺眾人大驚失色的駭然神情,「這棟屋內,其中有一人是兇手!」
他投下炸彈般威力強大的話,在眾人平寂的心湖熊熊引爆,帶來驚人的震撼。
「媽咪,你沒事吧?」
「紫萱,你有沒有受傷……」
浩浩與孫晏妤緊張而關切地同時疊聲詢問。
「沒事,還好少鈞及時趕來。」她回以安定人心的淺淺笑容。「但是昨晚,我清楚的看見一道白色影子不只一次的出現在我視線裡,這個疑團……」她技巧性地打住,同時機敏而犀利地捕捉到孫晏妮眼中瞬間閃過的驚恐。
為什麼?她在害怕什麼?這絕不是她多心,孫晏妮絕對不單純。
她將目光投向樓少鈞,他十分有默契地回視她,眸中所傳遞的訊息,似無言地肯定了她。
「少鈞……」孫晏妤遲疑地開口:「會不會是宛竹姊她……」
「住口!」樓少鈞的神情明顯有著不悅,「宛竹的溫婉我們比誰都要清楚,就算真是她,你認為她有理由這麼做嗎?何況,我向來不信鬼神之說!」
「由不得你呀!四年了……」孫晏妤沉靜的容顏浮現哀戚,「她若對你……」
「晏妤!」他的怒氣揚起,「這算什麼?為了替自己或自己的家人洗脫嫌疑,不惜將罪過推給已死的鬼魂,你不覺得太荒謬了?」
「不,我沒這個意思。」孫晏妤慌忙說著:「只是,我們誰都不可能去傷害紫萱呀!所以,我不得不往最荒唐的方向想。」
聽她這麼說,那意思不就是這個叫「宛竹」的鬼魂有傷害她的理由?紫萱暗暗思忖。
「不可能!」孫晏妮突然驚叫,「一個死去的人,怎麼可能還存在這個空間?」
她的瞬間色變,換來樓少鈞與紫萱犀利的凝注目光——她果然有問題!
「晏妮,冷靜點,沒什麼好怕的,宛竹姊不會傷害我們的。」孫晏妤柔聲安撫著,輕輕按住妹妹發顫的雙手。
「可是昨晚……」孫晏妮一臉慘白,眼神遊移,語調輕顫,「她分明死不瞑目!」
「夠了,晏妮!」樓芝眉沉著臉喝止,「吃早餐吧!真相早晚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這話說得可有學問了,樓少鈞與紫萱相視一望,各有所思的垂首用餐。
? ? ?
明月如霜,輕風飄浮,美景無限,又是一個沁涼如水的夜。
經過上回的驚魂事件,那名躲在暗處的兇手始終沒有再採取任何行動,她不知道「她」是在伺機而動,還是另懷鬼胎,一顆心也特別忐忑。
她又不能每晚老是待在樓少鈞的房中,所以向他撒撒嬌,樓少鈞總算勉為其難的放她回房。
不定時的琴聲再一次響起,多日來的疑雲不斷加深,但每當她問樓少鈞,他又避重就輕,於是,她再也按捺不住凌駕於理智之上的好奇。
房門一開,閃過眼前的白影,一如那晚,快得令她來不及看清。沒有多想,她便跟了上去,不過這回,她格外謹慎小心,不似上回那般掉以輕心。唯有深入虎穴,她方能查明真相,否則,她永遠無法解開這團謎。
這一回,她跟到了樓梯旁。「她」該不會想推她下樓吧?她驚懼地退離樓梯一大步,也因此,她隱約望見樓上飄動的白影。
琴音、鬼影、四樓——莫非答案就在四樓?
它太神秘了,所有的疑雲全源於四樓,樓少鈞強硬的規定,更是令她不得不對四樓升起莫大的興趣。
這一刻,在心頭壓抑已久的驚疑已蓋過理智,樓少鈞的三令五申早已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反正她又不是在演「藍鬍子童話」,難不成她還會在上頭看到五具屍體嗎?!正因裡頭有太多的秘密,所以她才有一窺究竟的渴望。
亦步亦趨的緩緩拾級而上,在到達四樓,也就是整棟屋子的頂樓後,她小心審視著與三樓設計大同小異的景觀,深吸了一口氣,鼓起莫大的勇氣,她推開其中一扇門,一架大鋼琴赫然矗立於眼前,她移身向前,上頭每一樣器具皆堆滿厚重的灰塵,包括這架鋼琴,唯有琴蓋及座椅不染纖塵。
果然有人在裝神弄鬼!因為,鬼魂沒有實體,又怎會需要坐椅子,而這鋼琴蓋及座椅便是破綻!她輕咬著下唇暗自思忖,到底是誰?「她」又為什麼要這麼做?
眼波不經意的流轉,倏地,她的目光停駐於某個定點,腦子如雷極般一片轟然。
她伸出顫抖且冰涼的雙手拿起桌邊擺放的相框,其中,典雅飄逸的女子柔情似水的倚在英挺卓眾的男子臂彎,她手中懷抱著約兩歲大的孩子……這孩子,是浩浩吧?!而那男子,正以滿是寵溺疼惜的目光凝睇著她……
針戳般的刺痛直搗心口,溫文爾雅的男子——正是樓少鈞!
一看,便知這是一幕幸福的全家福畫面,但不知怎地,望著相片中的男子,她有種很特別的感覺,她也說不上來,總覺得……
她甩甩頭,拋掉那股奇怪的想法。這女孩便是眾人口中的「宛竹」吧?
她輕輕一歎,對著照片中嬌柔的女子幽幽低喃:「你知道嗎?其實……一生若能得一男子全心的鍾愛,死又何懼?很荒謬吧!我竟有些羨慕你。」
放回相框,紫萱再度打量室內,她有一種無法解釋的感觸,直覺的認為這間房中,還有什麼天大的秘密等著她探尋!
推開塵土濃厚的陽台落地窗,盆栽已然枯死,眼前所見是一片淒涼蕭然,隨著奇異的心靈牽動,她望見了陰暗不易惹人注目的角落,直覺地,她蹲下身去,一片片灰燼隨風揚去,但仍看得出曾有人在此燒過東西,而且似乎是日記等類的東西,雖時日久遠,殘存的些微余灰猶在,一片未燒盡的紙張引起了紫萱的注意,幾行震撼性十足的娟秀字體躍入眼眼簾,敲入心頭!
他強暴了我!不……如此骯髒的我,如何對得起深愛我的丈夫……他視他如至親手足啊!他怎能如禽獸般……直言不諱的說愛我,卻忍心將我推入萬劫不復的煉獄中?令我悲憤難抑……心愛的男人已離我遠去,痛不欲生的我,如何獨活、如何獨活……就當是永遠的秘密吧!我帶走了它,這個恥辱,將隨著我的生命一同埋葬黃泉,唯一令我心痛的是浩浩……我最心疼的稚兒……
紫萱倒抽了一口氣,大感震撼。
天哪!那名美麗溫婉的少婦竟遭受如此不平的屈辱,字面上的意思,她分明已有尋短的意圖!究竟是誰如此人面獸心,做出這般天理不容之事?少鈞是否知道自己的妻子……
令她不解的是,那句「心愛的男人已離我遠去」是什麼意思?能給她解答的,只有樓少鈞。
拾起殘箋,她舉步走出了陽台,就在關上房門,欲轉身下樓時,一張隱含怒意的男性臉孔呈現在她眼前,她心頭陡地一驚!
「少……少鈞!」她吶吶地輕喊:「我……因為……我看到……」
「夠了!」他冷冽而狂怒的說:「是誰准你上來的?我記得我跟你說得很清楚,你的活動範圍很廣,但除了四樓。你以為你有什麼資格到這裡來探究一切?
是誰給了你這項權利?你以為我在乎你,你就可以這麼為所欲為了嗎?你想知道什麼?要滿足你的好奇心,可以呀!你來問我,別去打擾那些死得淒涼的亡靈!」
「不,少鈞,我沒那個意思,我是……」她亟欲解釋,奈何暴怒中的樓少鈞完全聽不進去。
「不用多做解釋,你難道不是覺得這裡有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嗎?現在發現了,你滿意了嗎?滿足了你那該死的好奇心了嗎?有沒有需要我補充的地方?問哪!你問哪!問出你心裡的疑團,這不是你一直想知道嗎?」他太過悲憤,以致激動地失去了理智,「席紫萱,你憑什麼探查這一切?只因為浩浩可笑的將你當成了他的母親嗎?若不是為了浩浩,你以為我……」他在接觸到她受傷似的淒楚眸光時,霎時止了口。
「不要說出你會後悔的違心之論。」她低低幽幽地說著,目光定定的瞅著他。
他面無表情,冷冷地別過頭,猶固執地不肯說出任何挽回的話語。
「是因為她嗎?」她淒然低問:「因為你心裡根本還愛著她,所有的憤怒,都是源於對她的心疼,是嗎?」
樓少鈞一震,「你在胡說什麼?」他粗聲斥道,連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匆匆轉身下樓。
紫萱呆立原地,任悲淒心傷的淚霧將視線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