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丁以澄睡得比較沉,康子謙醒時刻意地不驚動她。所以當她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出門去了。
一番梳洗過後,她走出房門,見著迎面而來的狗兒,她含笑抱了個滿懷:「早安,呆呆。」咦!她不經意望見狗狗的脖子上似乎綁了什麼東西,而它正不舒服地向她求救:「哦!乖乖,可憐的孩子,別動,我這就幫你解下來。」是誰這麼缺德?連動物都要虐待,真是的!
解開後,她才發現那是一張小字條,攤開後,裡頭寫了幾個字:
早安,老婆:我永遠愛你。
PS:你甜美的睡容真誘人,我忍不住偷親了你一下,自己招供了。
情難自禁的老公留丁以澄訝然失笑。誰會相信,現下的康子謙,曾經是不苟言笑、嚴肅得不懂浪漫為何物的人。吃早餐時,管家又給了她一張紙箋,言明是康子謙交代的,內容也是大同小異;之後,她打算出門去逛個書店,買幾本書回來打發時間。打開鞋櫃,又是一張字條,她有著窩心的甜蜜,含笑收起了它。接著,家中的司機又遞來一張,又是康子謙的傑作。
短短一個小時內四張情書,真服了他。
應該沒了吧?她心想。
才怪!
瀏覽窗外景物的她,眼角餘光掃過幾個字體,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還用力揉了幾下。她沒料到康子謙會這麼瘋狂,她盯著電子廣告牆上斗大的字體,整個人目瞪口呆。那本來是長年打著婚紗廣告,可是如今卻換上了幾行字:
致愛妻澄澄: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生當長相隨,死當魂相依。
夫子謙
她足足愣了三分鐘,轉頭望向司機時,他要笑不笑的模樣,丁以澄就知道,他準是和康子謙串通好了。要不然,怎麼會為了給她充分的時間「發現」,在十字路口都還沒轉黃燈就停下來「等紅燈」?天哪!他是存心昭告天下嗎?
事情並不是這樣就完了喔!走進書店,店員小姐一直用打量的眼光看著她,起初她並不以為意,直到選了幾本書前去結賬時,對方才開口:「小姐,請問你是叫丁以澄嗎?」「是啊!」她的名氣有這麼響亮嗎?走到哪裡都有人認識。
「有位先生請我們將這個東西交給你。」
丁以澄一頭霧水:「那你又怎麼知道是我?」
「他給我們看過你的照片呀!」
不會吧?!
她已經大致猜到是怎麼回事了。會做這種事的人,只有一個。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打開密封的信,裡頭寫著:
願為雙飛鳥,比翼共翱翔!
澄澄,我不曉得這是你今天第幾回接到我的情意,我只想堅決地向你表達「梧桐待老,鴛鴦雙死」的堅定信念,你相信了嗎?子謙
丁以澄幾乎回不過神來。
他……怎麼會?
她只不過隨口說了句今天會出來逛書店,就一路驚訝到現在。也許康子謙知道她通常都逛這條街。但,這條街起碼有十幾家書店耶!而且到這家書店是她指定的,可沒讓司機牽著鼻子走,他們應該沒機會「事先溝通」,康子謙又怎麼會知道她會到這家書店來?她當然不認為他有神機妙算的本事,那麼……會嗎?有這個可能嗎?他會這麼傻氣?千百種表情瞬間閃過臉龐,抱著姑且一試的想法,她交代司機開往下一家書店。果然,她得到了同樣的結果,只不過上頭的文字不同。
鴛鴦自是多情甚,雨雨風風一處棲。
澄澄,你我兩心一同,何懼人生風雨?
摯愛惟你,與你共同走過今生的信念,堅如磐石,信了嗎?
子謙
丁以澄就這樣連續走了七、八間的書店,得到了完全相同的結果。他果然用著最原始、最傻氣的方式,在所有能想得到的書店中各留下一封信,只不過內容不同。他是翻爛了所有的唐詩宋詞嗎?每一封信前頭,都有一句詩,就連白居易的《長恨歌》裡頭那句「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的千古名句,他都不嫌老套地用上了!她呆怔地望著手中一封封的信,狂潮一般地震撼衝擊著心扉,他的用心良苦,竟讓她莫名地有些想哭。他從來就不喜歡這些風花雪月的言情詩,今日卻為了她而接觸它,光是這分用心,就夠教她感動得眼眶發熱了。「接下來去哪間書店?」司機瞭然地含笑問。
「不去書店,去康氏大樓。」她堅定地道『她—定要親口告訴他,她相信他了。因為他的做法,讓她根本無從懷疑起。她太清楚康子謙的毅力與魄力,若不阻止他,天曉得他還會有什麼更瘋狂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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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的時候,康子謙正在開會,聽秘書說再過一會兒就結束了,她不想打擾他,所以也沒讓人去知會他,只是靜靜地坐在他的辦公室內等他。
但是顯然的,她來得不是時候。
所謂的「倒霉」,大概就是像她這樣吧!她又碰上周仁傑了,而且又是在最敏感的午餐時刻。
上蒼啊!千萬不要再來一次,她不想歷史重演!
偏偏他真的提出邀請,並且和上回一樣,是預先和康子謙有約,她懊惱得要命,在來之前,她該先打通電話問康子謙的。
有了前車之鑒,對這午餐邀約,她自是敬謝不敏,竭力地婉拒。但,她似乎沒有選擇的餘地,人家有約在先,她這個後來的人,除了加入還能怎麼辦?總不能臨時改變主意離去吧!那樣好像對人家有成見,刻意排斥他似的,太得罪人了。
於是她有所保留地說:「我得問問子謙的意思。」
才剛說完,門便被推開了。
「咦?澄澄,你什麼肘候來的?」乍見她,康子謙有些微驚喜,朝她伸出手,她也自然而然地迎向他,「等了很久了嗎?怎麼不讓人通知我呢?」
「怕影響你工作。」
「小東西,你真是善解人意!」他親暱地撥開她頰邊的幾許髮絲,滿是寵溺地親了親她的額頭。
她暗示地推了推他:「你有客人。」
他這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周仁傑:「周先生,抱歉,讓你久等了。」
「沒有,我也才剛來。」周仁傑對他們之間的親密不以為意,有些兄妹感情本來就很融洽,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趁這機會,他向康子謙提議讓丁以澄一同共赴午餐之約。
不要啊!丁以澄在心裡祈禱著,直希望康子謙不要答應,但不幸的是,他答應了!
暗地裡,康子謙安撫地握了握她的手,無聲地傳遞某種信念。
他不是沒看見丁以澄眼底的不安,但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沒有他拒絕的餘地。他想,丁以澄該能理解的。在劫難逃啊!又是上回那家餐廳。丁以澄如坐針氈,上回的難堪場面仍記憶猶新,她滿心憂惶。只不過,這回情況似乎沒有這麼糟,每回周仁傑很紳土地想替丁以澄服務,總讓康子謙技巧地回拒,再不就是接替他的舉動。例如,遞胡椒粉。「抱歉,她不習慣加胡椒粉。」然後,他拿了番茄醬,含笑在她眼前晃了晃。
打一開始,他就很留意她的情緒反應,體貼而細心地照料她,讓她的心緒逐漸穩定下來。不過,她好像放心得太快了!
「康家好像專出俊男美女,康總裁與康小姐都是罕見的出色。」雖是誇著兩人,但周仁傑的目光可不曾離開過丁以澄。
丁以澄被瞧得渾身不自在,康子謙倒是坦然自若:「是嗎?你謬讚了。」
頭一回,他得到的讚美竟是托丁以澄的福而來,這讓他有點啼笑皆非。
「康小姐,我很欣賞你,不曉得你哪天有空,我們或許可以——」
慘了!就知道男人誇讚女人,動機絕對不單純。
「你這是對以澄有興趣嗎?」康子謙沒等他說完,直截了當地挑出重點。
「以澄?」周仁傑這才愣了一下,「對了,康小姐,見了兩次面,我都還不曉得你的芳名呢!」他表示好感地想伸手握住她的,丁以澄嚇得本能地將手往後縮,但是下一秒,她便懊悔得直想將自己埋進地洞。慘了,她在做什麼?這只是基本禮貌呀!她小家子氣的舉止,定是丟盡了子謙的臉,也得罪了他的朋友。可是……她是真的不能適應子謙以外的男人碰觸她呀!
子謙會怪她嗎?她惴惴不安,再也提不起勇氣看向康子謙可能十分難看的臉。一隻溫熱的大掌覆上她輕顫而冰涼的小手,她愕然抬頭,康子謙給了她溫柔的一笑,然後才轉對有些呆怔的周仁傑說道:「抱歉,她個性內向,比較怕生。還有,她叫丁以澄!雖然,她比較習慣人家稱呼她『康太太』。」他站起身,同時拉起丁以澄:「看來,閣下似乎對我妻子的興趣比較多些,既然如此,我們也沒必要再談下去了,恕不奉陪。」不理會周仁傑錯愕的表情,他擁著反應同樣呆滯的丁以澄從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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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丁以澄不敢開口說一個字,頭幾乎垂到胸前去了。這場午餐,幾乎可說是不歡而散,反應再遲鈍的人,都感受得到那微微擦出的火苗,康子謙的不悅,是針對周仁傑嗎?不太可能呀,嚴格來說,人家並沒有做什麼過分逾矩的言行,可以說是彬彬有禮。那麼,便是針對她羅?畢竟,所有的事皆是因她而起。回到他的辦公室後,她終於鼓起勇氣,困難地擠出三個字:「對不起。」對不起?他訝然地挑起眉:「幹嗎道歉?」
「我好差勁,就是學不會得體地應對任何事……」這是第二次了,同樣的話,同樣的對象……她難過極了。只是,這一次,他並非冷然以對。
「亂講!」他輕柔地將她納入懷抱,「內向羞怯又不是你的錯,你道什麼歉呢?」
他不怪她?她好驚訝;「可是,你在生氣。」
「我不喜歡有人覬覦我的老婆。」他不是滋味地哼道。
丁以澄眨眨眼,研究了一下他的表情,最後疑惑地問出口:「你——在吃醋?」
下一刻,火辣辣的熱吻迎面而來,親得丁以澄一顆腦袋昏昏沉沉的,下意識地摟緊他的脖子,什麼也無法思考。炙熱的唇,游移到雪白的頸間,貪婪地掬取她迷人的幽香,直到丁以澄癱在他懷裡,他將她抱坐在那張除了總裁,沒人有膽去坐的真皮座椅上,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並且重新替她圍好脖子上那條淡紫色的絲巾,遮去剛剛烙下的吻痕。
「對,我就是在吃醋,半個小時下來,我已經忍耐夠久了,你難道沒注意到,我頻頻以親密的舉止在暗示他,要他知難而退?偏偏他還不識相。要不是在公共場合,怕被冠上妨害風化的罪名,我早就想當他的面做剛才的事了,看他還能不能再蠢得把我們當兄妹!」這是第一次,她感受到他強烈地在乎她,不再淡然視之。再也不懷疑,他是真的愛她……呵!她的丈夫愛她……幽幽柔柔地,她笑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真心的笑容。」他貪戀地凝睇她,雙掌輕捧她微紅的粉頰,「我等的,就是這一記最美的笑靨。」「一切真的不一樣了,對不對?我們擁有彼此。」一股甜甜膩膩的暖流在她心田漾了開來,那叫喜悅。「對,我們擁有彼此,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他深擁她,滿足地歎口氣。好—會兒,他鬆開她,半靠著桌沿注視她:「我都忘了問你,怎麼會突然跑來找我,有事?」「想讓你知道一些事,但剛才已經說了。」
「哦?」他大概理解到一些事,但存心逗她,「有嗎?
你剛才有說什麼嗎?」
「就是……就是……」她又羞又赧,索性再一次賴進他懷中,將嫣紅的臉蛋往他胸膛藏去,「人家相信你了啦!別再做些瘋狂的事,你威嚴的形象就快蕩然無存了!而且,我……你是早知道的,我……我本來就好……愛你。」
嘿!讓老婆撒嬌的感覺還真不錯。
他忍著笑,故意板起無動於衷的臉:「一開始就說得流利,後來卻零零落落的,你很沒誠意喔!」
「好嘛!我愛你啦!」她嬌嗔地道。
很不情願是吧?我勉強你了嗎?是你自己要說的耶,那就甘願一點。」
「你怎麼這樣啦!」她都快無地自容了,他還戲弄她。
「好好好,不逗你,行了吧?」他笑笑地搖頭,就知道他老婆不是塊當熱情女郎的料。
「子謙!」她低喚了聲,拉了拉他的衣袖。
「幹嗎?」他好笑地看著她的舉動。
「我……有件事……你可以不答應……我只是說說罷了!呃……我想……」
「怎麼樣呢?」他都快笑出來了,瞧她語無倫次的,逗人的興致又來了,「如果你已經預設立場,認定了我不可能答應,那還有說的必要嗎?」「也對。」她失望地垂下雙肩。
這回,他真的笑出聲來了,憐愛地輕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子,道:「快說吧!」反正都起個頭了。
「是這樣的,我每天在家裡也沒事做,成天無所事事讓我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所以……我是說,以前我也跟在大哥身邊學習過,雖然並沒有很久就嫁給你了,但是,基本文書方面我還能勝任,我……只是想幫你一點忙……每次看你熬夜,我就好希望能幫你分擔點什麼……」
康子謙抿緊唇,斂眉沉思著。丁以澄見他一副苦惱的模樣,立刻又道:「不過,你要是覺得為難,那就算了。」康子謙不疾不徐地開口:「我是在想,目前我剛好缺個助理秘書,正煩惱著要上哪兒找合適人選。你也知道,以我無遠弗屆的魅力,要是朝夕相對,女人很容易就愛上我的,上一任助理就是這樣,上班時間老放著正事不做,只會像個重度智障,神情呆滯地望著我留口水,我就索性請她回家吃自己了。現在,要找個通過上述考驗的,還真是沒有幾個,你說這是不是很頭痛的問題?
「不過呢!基於內舉不避親的原則,不曉得我老婆願不願意大才小用,屈就這個小職務?因為全天下,我只容許這個女人望著我臉紅心跳兼流口水,但是話又說回來,這樣不就換成我成天對我的秘書想人非非?你知道的,我最討厭 『辦公室戀情』了,好兔不吃窩邊草嘛!可是這麼一來,我不保證能把持得住自己,不對我的『職員』上下其手喔!你說這該怎麼辦呢?」他拉拉雜雜、有的沒有的扯了一大堆,
丁以澄好不容易消化完,驚喜地叫道:「你答應了?」
「我的『閒妻』想改變形象為『賢妻』,我這個當老公的,感動都來不及了,有什麼理由反對?」
「于謙,你真好!」她開心地擁抱他,將細嫩的臉蛋貼上他的頸肩,嬌嬌柔柔地說,「我真的好愛你喔!」
「這是你說得最心甘情願的一次。」
他的老婆真是與眾不同,別的女人是巴不得好命的享福,她倒情願忙碌地跟在他身邊打轉,他真的是娶了個寶,不是嗎?他感受得到,丁以澄已逐漸在改變,重拾了自信的光彩。並且,對他也不再羞於吐露情意與心中的想法、情緒,這是個非常好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