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銀戒 第九章
    雖然這幾天諸葛揚不在瓊宇軒,但,前些日子才發現有那麼多風光秀麗的好地方,  讓惜惜忘卻了離愁,整個人投入遊山玩水之中。  

    本想好好趁興玩玩,只可惜丁亞寸步不離的緊跟著她,讓她覺得好彆扭,但,又擺  脫不了,真是大殺風景。  

    「小姐,起風了,回房去吧!」巧兒眼看晚風拂拂、涼意漸深,便緊催著惜惜回房  休息。  

    「巧兒,你別催我嘛!讓我再多看幾眼。」惜惜用雙手掬起繽紛散落的櫻花花瓣,  撲鼻的香味洋溢滿身。  

    「小姐,你難道忘了公子的交代,要你多注意身子。」巧兒見惜惜一玩就忘了一切  ,苦口婆心的勸道。必要時拿出諸葛揚來治服她倒是挺管用的。  

    一想起諸葛揚,惜惜總是會心一笑,「我這就回去,別老拿你們公子來壓我。」  

    「偏偏就這一招對小姐最有用。」巧兒挖苦著惜惜。  

    「好啊!你這丫頭就會掀我的底。」惜惜伸出手來,緊追著巧兒不放,像是非打著  她不可。  

    「小姐,你別追了,巧兒服輸。」自從惜惜練功後,巧兒那雙大腳已跑不過惜惜的  三寸金蓮。  

    看著巧兒坐在石椅上喘著大氣,惜惜才發現原來練功是可以強身的。這也才注意到  ,自己今兒個為了瀏覽景致,竟然忘了練功。  

    「巧兒怎麼辦?我今天竟然忘了練功!」惜惜微蹙著眉頭說道。  

    「這有什麼了不起的,明兒一早再練不就成了。」巧兒好笑的看著惜惜那窮緊張的  模樣。  

    「不成呀!揚說過,練武要持之以恆,斷了就得從頭再來過;我不能讓他回來後,  看見我退步了。」惜惜悔恨的直踱著步。  

    「沒那麼離譜吧!算了,反正那麼晚了,明天練和今天練不是都一樣嗎?走吧!去  睡啦!」巧兒打了個大呵欠,眼睛都快閉上了。  

    惜惜不忍拖累巧兒,虛應故事道:「好,那我們回去歇著了。」但,她的心裡已打  定主意,準備練它個通宵達旦。  

    巧兒滿意地點點頭,扶著惜惜歡喜的離開了。  

    是夜,惜惜假寐了一個時辰,而後,躡手躡腳的走到窗外,巡視了一下外面的一切  。不用猜,那丁亞一定盤坐在房門口打著坐,所以,正門是萬萬走不得,但,不走正門  得走哪兒呢?左瞧瞧,右看看,就只剩下一個出口了,那就是位於床側的另一扇窗,只  不過,那扇窗較高,是作為調節空氣用的。  

    惜惜躊躇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試試看。她輕手輕腳的搬了張椅子過去,繼而稍  嫌困難的爬上椅子,再拉起裙擺,以一種很不淑女的姿勢跨出了雙腳,但,此時攀登在  高處的惜惜在往外望去的那一刻卻呆住了。  

    天呀!那麼高。這怎麼可能?從屋內看只不過個把尺,但從屋外一望,至少有十來  尺。她這才想起這間屋子是蓋在斜崖上的,如今該怎麼辦才是?對了,諸葛揚曾教過她  提氣飛躍法,雖然她從未試過,但以目前的情形來看,只好硬著頭皮試它一試了。  

    想到這兒,惜惜吐吐舌頭,往天際拜了拜,而後,她回憶著諸葛揚所說過丹田運氣  的方法,並實際演練著,接著,她輕巧的一跳,如蜻蜓點水般的著了地。  

    若不是夜深人靜,丁亞就在前門處,否則,她真想狂熱的喊叫出:她成功了!「雖  然還是稍微扭傷了腳踝,但,這對她來說已是非常不容易了。」現在得找個隱密的地方  才行。惜惜左思右想的結果,最後她選擇了諸葛駿的「櫻籬」,因為,那兒櫻花滿佈,  藏身較易。  

    她不再耽擱,輕輕的往目的地慢慢走了過去。實在是天不從人願,就在惜惜即將踏  進「宿雲軒」的時候,銀虎的聲音冷不防的從她背後響起。  

    「真搞不懂那諸葛揚是怎麼保護你的,竟讓你三更半夜四處亂晃,看來,他對於他  們四軒園的戒備太過於信任了。」銀虎邪笑的捻捻胡角,又說:「不錯,是防守的沒話  說,挺森嚴的。不過,我有銷魂散在手,哪怕是上天下地,我仍是能為所欲為。」  

    「銀虎,你說大話竟還大氣不喘一聲,真是佩服你了。」惜惜不屑的嗤笑道。  

    「耶!你這娘們膽子倒是大了不少,說話挺帶種的嘛!嗯,這種脾氣才合我的胃口  。」銀虎那奸佞狐視的眼神直盯著惜惜。  

    「你……你想怎麼樣?」惜惜抓緊前襟,直往後退。  

    「不想怎麼樣。你也別那麼怕我,我向來不愛女色,只愛武學,你想活命就乖乖的  告訴我,你左手指的那枚銀戒該如何使用,才能上得了遙弦山?」他那雙賊眼就直勾勾  的盯著惜惜的左小指。  

    惜惜慌張的將雙手藏於背後,戰慄的道:「我不知道,我父親並沒有告訴我。」  

    「誰相信你的鬼話!好,不說也可以,你就隨我回去吧!」他一把拉起惜惜的手臂  ,正欲將她劫走之時,丁亞倏然出現在他眼前。  

    「丁亞,你快來救我!」惜惜掙扎的叫著,根本忘了自己所學的劍法。  

    「銀虎,你快放了我們小姐。」丁亞喝止道。  

    「笑話!諸葛揚我都不怕了,你以為我還會怕你這個護院的!」銀虎一副自視甚高  、目中無人的模樣。  

    「你大話別說得太早,咱們就來試試看吧!」丁亞拔出長劍,準備攻其要害。  

    「好,我也讓你試試看我的銷魂散。」為貪求利益,而不惜刀口舔血的銀虎以極快  的速度,同丁亞灑下類似麵粉的粉狀物。  

    「我已服下了解藥,少在我面前耍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丁亞趁銀虎亳無戒備的當  兒,在他胸前劃下一刀。  

    「好小子,你……你怎麼會有我的解藥?」銀虎撫著傷口,窮兇惡極的說道。  

    「你忘了,上回我們四軒園的三位公子,不是將那你的解藥騙到手了。」丁亞撇嘴  笑道。  

    「但那次的份量只夠救一個人,怎麼還會有剩餘的呢?」銀虎不相信的問道。  

    「只要有解藥,我就可以複製,如今,我們四軒園每個人的手中都有你銷魂散的解  藥。」惜惜以頗神氣的語氣說著。  

    「你……想不到你這娘們還有這等能耐,只不過,你們也太看輕我銀虎了,若我手  上只有這銷魂散可用的話,還在江湖混什麼?」  

    銀虎發覺胸口血流不止,已不能再拖下去,他拿出他的另一絕活「迷魂香」,向他  們兩人各灑了一把。  

    當然,丁亞體力不支,全身發軟的漸漸失去意識。  

    銀虎一抱起惜惜,立即飛越屋簷,揚長而去……※※※  

    隔天一早,巧兒穿越長廊,欲伺候惜惜梳洗、用餐時,赫然發現小姐竟不在房內。  她快步走了出去,喚來不少家僕一同尋找,卻在宿雲軒的入口處看見了已昏厥多時的丁  亞。  

    「丁亞!丁亞,你醒醒,小姐呢?」巧兒著急地拍打著丁亞的臉頰。  

    只見丁亞那張臉已被巧兒打得像紅腫的發糕一樣,但,他依舊沒有動靜,也不哼一  聲,這可把巧兒給嚇壞了。  

    巧兒一籌莫展的傻愣在那兒,驀然,又大叫出聲:「來人哪!快來人哪!」  

    聞聲趕來的管家老陳及張嫂著急的說道:「巧兒,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張嫂!」巧兒一見張嫂,滿腹的恐懼有如決堤般狂瀉而出。她摟著張嫂不停的哭  泣、顫抖著。  

    「巧兒,別哭了,到底怎麼了?」張嫂突然瞥見躺在地上的丁亞,訝異地問道:「  丁亞!巧兒,丁亞他……」  

    「巧兒,你別淨哭,說話呀!」陳管家在一旁也急的跟什麼似的。  

    巧兒這才抬起頭,抽噎的說道:「一早我進小姐房間就沒看見她,所以我就請阿成  他們幫我找,沒想到卻在這兒讓我瞧見了丁亞的屍體。」說及此,巧兒又忍不住的淚如  雨下。  

    老陳摸了摸丁亞的鼻息,「他沒死,只是昏了過去。」  

    「昏了過去?」巧兒怯生生的走過去,也摸了下他的鼻息,「是沒死耶!這麼說,  就可以知道小姐的下落囉!」巧兒破涕而笑道。  

    「你先別高興得太早,我猜丁亞會不會跟你上回一樣中了那個叫什麼虎的毒呀!」  張嫂掃興的說。  

    「惜惜小姐不是要我們每天都事先吃下解藥嗎?那丁亞怎麼還會中毒呢?」巧兒是  滿腦子疑問。  

    「哎呀!別考我們兩個老的了,先將丁亞扶回房去才是正事。」老陳喚來阿成,兩  人合力將丁亞扶回了瓊宇軒。  

    ※※※  

    諸葛揚回來了!  

    一踏進瓊宇軒的諸葛揚,立即聽聞了惜惜失蹤及丁亞昏迷不醒的消息。他心急如焚  的走進丁亞的房間,當他靠近丁亞時,從其身上所散發出的那股淡淡的紫羅蘭香味,諸  葛揚確定他中了迷魂香。  

    迷魂香乃江湖上一些宵小之輩常用的藥物,它可使人喪失意志力、昏昏欲睡,以便  那些施毒者為所欲為,而達到偷取錢財或凌辱良家婦女的目的。  

    然而,它另外有一個俗名,叫做「五日迷」,顧名思義,就是五天五夜後,中毒者  自然就會清醒過來。  

    諸葛揚忙不迭的問道:「他昏迷了多久?」  

    老陳恭敬的回答著:「今天是第五天了。」  

    「五天?這麼說,惜惜也失蹤了五天了!」諸葛揚心中大喊:槽了!惜惜這次失蹤  ,想必和銀虎有關。他會善待她嗎?  

    這次他遠赴線人所指的北風鎮,結果還是落了個空。那兒只不過是個很普通、不足  為奇的小鎮,小鎮上居民淳樸,各個安居樂業,雖不富有,但均能安貧樂道、知足常樂  ,所以,無論從任何一個角落來看,都無可疑之處。  

    由此,諸葛揚把偵查的範圍縮小了。這或許不是個地名,極有可能是一種暗示,或  是一種現象,只不過,無論是哪一種,他仍摸不著頭緒。如今,惜惜又面臨生死未卜的  時刻,這教他怎麼再有心情再去鐨研那句「北風」的意思呢?  

    目前他只能等丁亞醒來,問清楚詳細的情形後再作決定了。  

    諸葛揚待在丁亞房內,眼睛也不敢闔一下,就等著丁亞清醒的那一刻。  

    時間就這麼漫長無止境的過去了,就在五更天時,丁亞已有逐漸醒來的跡象。  

    「丁亞。」諸葛揚急切地呼叫他的名字。  

    丁亞在朦朧中睜開雙眼,赫然發現立在眼前焦急的臉色,竟是他的主子諸葛揚。  

    「公子!」丁亞急欲起身行禮問候。  

    「別起身。我問你,小姐呢?」諸葛揚將他按回床上,迫不及待的問著惜惜的下落  。  

    「小姐!」丁亞微愣了會兒,倏地跳下床,跪拜在諸葛揚面前,「小的未盡職責,  竟讓惜惜小姐三番兩次出狀況,理當了卻殘生,以示謝罪。」語畢,立刻抽出桌上長劍  ,欲自行引頸就戮。  

    諸葛揚一掌劈開他手中的長劍,「夠了!你還沒告訴我小姐人呢?」  

    「小姐被那銀虎擄走了。」丁亞悲切的說道。  

    「果然是銀虎!」諸葛揚忿然的拍了下桌面,臉色遽變,道:「丁亞,我去找小姐  ,你可得好好的給我活著,瓊宇軒就交給你了。」  

    「是。」  

    諸葛揚點了一下頭,隨即飄然而去,其雷厲風行的氣勢,讓下人們看得各個膽寒。  

    ※※※  

    在虎崗寨底的山谷內,有一處凹陷的窪地,它的東、西、南三方均被山巖所包圍,  唯有北方一個小小的洞口可讓人自由進出。  

    由於地形低陷,基於氣壓的原理,在山谷頂上常會有狂風灌入,故稱為「北風坳」  。  

    北風坳佔地不大,卻陰涼的嚇人,此乃虎崗寨三虎過去尚不成氣候時,為逃避官方  追殺時所挖掘用來藏身的地方,也是他們密道的最終目的地。  

    惜惜就是被關在這北風坳中唯一的一座牢籠內。說它是牢籠也不為過,因為,那也  是三虎冬天用來關他們捕捉來的獵物的籠子。  

    因此,整個籠子傳來一陣陣獸類噁心的味道,使惜惜快要憋不住氣了。她狠狠的瞪  著那洞口,若不是它不斷地將風灌入這小小的洞穴中,這難聞的味道也不會愈趨強烈的  在這裡頭迴旋不去。  

    銀虎自從將她關在這兒後,就不曾再出現過。惜惜心驚膽跳的觀察所在的一切,由  於陰暗潮濕,也沒有半盞油燈,除了洞口的微暈光芒,她根本找不到一絲逃走的途徑。  

    她幽幽的歎了口氣,突然想起了諸葛揚,想他回來了嗎?想他是不是在找她?想他  會不會為她擔憂?想他好多好多……忽然,她聽見從遙遠的上方傳來了他的叫喊聲:「  惜惜……惜惜……」  

    是揚嗎?惜惜驚喜的跳了起來,不停地搖著鐵欄杆,對著上面大聲喊著:「揚,我  在這兒。你快來救我,我就在下面呀!」  

    由於被岩石層隔絕的原故,諸葛揚並沒聽見惜惜對他的呼喚聲。惜惜聲嘶力竭的吼  著,卻換不回諸葛揚一絲回應,她淚落氣餒的捶打著鐵桿,淚水滴在手上和著血跡掉落  在地上。  

    「你走了嗎?為什麼你聽不見我的聲音,為什麼?」她蜷曲在角落,喃喃自語著。  

    「我們這是在地層內,他當然聽不見。」銀虎悶笑的走進北風坳。  

    惜惜目眥盡裂的看著他那一副嘴臉,巴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不  共戴天的仇恨。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嚇不著我的。來,你乖乖告訴我,你手上銀戒的使用方法  ,我就放你走,讓你和你那諸葛公子共效于飛、共結連理。你認為如何?」他蹲在牢門  外,哄著她。  

    「你別浪費你的口水了,我是不會說的,除非——」惜惜故意賣著關子,準備照著  她心中的計劃進行。  

    「除非怎麼樣?」銀虎瞪著眼,頤指氣使的問道。  

    「除非你帶我一塊去。」惜惜說出了目的。  

    「帶你一塊去!」  

    「對,既然銀戒在我手上,這秘密也就在我心中,當然,上遙弦山也得有我的份。  你放心,有關那武功秘笈及什麼鬼兵法我並沒興趣,只是我聽說這山上有不少世上罕見  的藥材,所以我想去瞧瞧。」惜惜很自然的說著,一點也看不出她心懷詭計。  

    「諒你也沒本事跟我搶寶貝。好,我答應你。」他陡然抽出藏於鞋管內的刀子,直  向惜惜,說:「我這就先把你那戒指取下吧!免得到時後你哭爹喊娘的講不出方法,壞  了我的大事。」  

    「不,你不可以這麼做,要是你現在就將我的手指砍下,我就嚼舌自盡給你看,讓  你永遠也上不了遙弦山。」惜惜退後到牆角,奮力護著她的左小指。  

    銀虎自大的狂笑一聲,「好,為了達到目的,就依你吧!憑你這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想你也玩不出什麼花樣。我看天也快亮了,等太陽一出來,咱們就動身吧!」  

    果然,天色才剛露出光彩,銀虎就依言現身了。  

    一進去,他就拿出鐵煉拴上了惜惜的兩手,把她牽了出去。  

    「你為什麼要綁著我?你認為我在你的監視下,還能逃得了嗎?」惜惜拉扯著鐵煉  ,卻徒勞無功,反而雙手滿是瘀傷。  

    「別掙扎!到時候弄痛的是你自己。我綁著你也是為你好,從這「北風坳」出去後  ,一路上儘是碎石砂礫,難走得很,要是你一不小心掉到崖下,我不就犧牲大了。」銀  虎洋洋得意的說道。  

    「那你什麼時候才肯替我鬆綁?」這可關係到她的逃脫計劃,惜惜得問清楚才是。  

    「等出了虎崗寨方圓五里外再說吧!」銀虎隨意應付道。  

    之後,惜惜無奈的被他拖出了洞穴,走了好遠的一段路。惜惜不時的四處張望,但  求能見到諸葛揚的蹤影,只可惜事與願違,什麼都沒瞧見,她失望的低著頭尾隨在銀虎  的身後,拖著疲憊的腳步,蹣跚的走著。  

    這兒乃屬贛的範圍之內,可比邯鄲要來得酷熱多了。惜惜走的筋疲力竭、香汗淋漓  ,就只差沒虛脫昏倒。  

    銀虎看著她那顛顛倒倒的步伐,厭惡的說著:「休息一會兒吧!帶你們這種娘們走  路真是累贅。」  

    「你不是說出了五里外以後,就要替我鬆綁的嗎?」惜惜要求著。  

    「我看你不是被綁得挺習慣的嗎?既然如此,就繼績綁下去好了。」銀虎一臉笑意  。  

    「不,我要鬆綁。」  

    「為什麼?」  

    「我……我想要……我想要那個嘛!」惜惜低著頭,一雙骨碌碌的大眼在轉動著。  

    銀虎置若罔聞般的不理會她,兀自又灌了一口酒。  

    「喂,你怎麼不回答我呢?」惜惜見他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不禁心急了起來。  

    「你要我回答你什麼?」銀虎不耐煩的瞪了她一眼。  

    「我……我說我想……我想去一下茅房。」她也顧不得難堪,就說了出來。  

    「原來是想小解呀!直說不就好了,拐彎抹角繞了一大圈幹嘛!好吧!你就去那堆  石頭後解決好了,動作可得快一點呀!」  

    說著說著,銀虎大剌刺的走向惜惜,替她解開了縛手的鐵煉。  

    「好了,別想溜,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銀虎語氣傲慢的站起身,準備走回他  的酒壺邊。  

    就在他轉身之際,惜惜出其不意的使出諸葛揚教給她的「雲裳七劍式」的第一、二  式——「撥雲見日」、「后羿射月」,一支袖中劍在銀虎亳無防備下直射穿他的左後背  。  

    銀虎頓時轉過身,兩眼凶狠、面目可憎的看向惜惜。惜惜有如驚弓之鳥般的倒退好  幾步,心忖著:難道她失敗了?老天,這該怎麼辦才好?  

    不管它了,死馬當活馬醫!惜惜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又趕緊使出她的第三、四式  ——「美人遮面」、「披星戴月」,射出她第二支短劍。只見銀虎就像一塊硬邦邦的木  板,直立立地「砰」的一聲倒地不起。  

    惜惜小心翼翼的走向前,用腳尖輕輕頂了他一下,以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死了。霍然  間,銀虎一轉身,死命地抓住惜惜的腳踝,以粗啞的聲音說道:「想不到,我銀虎竟會  死在你這丫頭片子的手裡,只……只怪我……太大意了,要死……咱們一塊死!」  

    惜惜眼睜睜的看著銀虎拉住她的腳,往一旁懸崖拚命的拖去。霎時,銀虎已將雙腳  伸入崖中,眼見惜惜就快被他給拉了下去了。她突然瞥見身旁那支剛才貫穿銀虎上身的  袖中劍,惜惜忙不迭地拾起了它,往銀虎捉住她的那只右手刺了下去。  

    啊!銀虎慘烈的叫聲劃破長空,漸漸隱沒在幽幽深谷中。  

    惜惜心有餘悸的望著深不見底的幽谷,一時間,她大聲的哭了出來。  

    「揚,我差點就見不著你了。你到底在哪裡?我好需要你!」惜惜哭得極其悲愴,  漾著淚霧的眼眸看著那只被銀虎硬扯而脫臼的左腳。  

    天快黑了,在這深山之中她該怎麼辦?如今她又辨識不出方向,腳又不能動,看著  那緩緩消逝的彩霞,只有無語問蒼天了。  

    ※※※  

    諸葛揚在虎崗寨前後找了不下百次,就是找不到任何有關於「北風」的破綻或線索  。  

    他也曾試著命人去挖掘那密道,以便能找出出口,只可惜上回的爆破太過徹底了,  到處儘是些殘礫瓦屑,根本沒有所謂密道的痕跡,這使得諸葛揚憂心忡忡。他搜索枯腸  、絞盡腦汁,仍得不到能找到銀虎、救出惜惜的萬全之策。穿越過無數個山鎮,也向不  少人打聽消息,就是沒有人知道這「北風」是什麼東西。  

    諸葛揚無助的坐在一處石壑上,正在考慮該從何著手時,一位七旬老者背著一捆捆  的柴薪由他面前走過。  

    「老人家,很重吧!我幫您。」諸葛揚好心的伸出援手。  

    「年輕人謝謝你了,現今世態炎涼,像你這種好心腸的人已經不多了。」老人咧著  一張大嘴笑道。  

    「您過獎了。不知您住哪兒?我替您先將柴薪送去。」諸葛揚謙和有禮的說道。  

    「我就住在這山的最底下。我看這樣好了,也快正午了,你就在我那吃頓飯吧!否  則,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要找吃的可不容易喲!」老人家熱情的邀約著。  

    「這怎麼好意思!」  

    「你別客氣了,只是些山餚野菜,還怕你吃不習慣呢!」  

    「那就謝謝老丈了。」諸葛揚拱手道謝,不一會他又問道:「我想請問老丈,您在  這應該住了滿長的一段時日吧!」  

    「已經三十幾年囉!雖然這山頂上有土匪橫行,但是我和我老伴還是離不開這地方  。」老人家感歎的說道。他所說的土匪當然就是指虎崗寨的三虎。  

    「既然您已在這兒住了那麼久,我想請問一下,您可否聽說過這附近有個地方和北  風有關的?」  

    「北風?」老者回想著。  

    諸葛揚屏氣凝神的等待著他的回答。  

    「哎呀!我想起來了。大約在半個多月前,我孫兒跑到西南方的一處山谷中嬉戲,  他發現在那裡的石壁內藏著一個洞穴。他說那兒陰寒的要命,一進去裡頭就從北邊的洞  口刮進一陣陣的刺骨寒風。我不知這和你問的北風有沒有關聯?」老者很熱心的提供他  要的消息。  

    「老丈,謝謝您了,我這就先將這些柴薪送去府上,改天再與您暢飲幾杯。」突然  ,諸葛揚就像一陣風的在老者眼前一閃而逝。  

    老者愕然的看著這年輕人背著幾十公斤的柴火,還能有如此俐落的身手,不禁感歎  後生可畏。  

    ※※※  

    諸葛揚按照老者的指示往西南的方向去尋找,果然在十餘里處發現了一處隱蔽的山  谷,他縱身一跳,就在其石壁後找到了老者所言的洞穴。  

    裡面並無人跡,不過,從洞口旁的土柱上寫著「北風坳」三個字可斷定,這兒就是  銀虎的藏身處了。  

    這個洞穴並不大,只不過潮濕陰冷得很。諸葛揚用火石撞擊用來照明,發覺在角落  有一個破舊的牢籠。他快步走了過去,除了幾個困獸的鐵煉外,並沒有別的東西。就在  他欲離開之際,赫然發現在鐵煉旁有著惜惜的髮簪。  

    諸葛揚難以想像,銀虎這傢伙竟然將惜惜囚禁在此!這麼噁心的惡臭味惜惜能忍受  嗎?他心疼不已的握緊那髮簪,如今讓他擔心的是,銀虎又把惜惜帶到哪兒去了?  

    難道他和惜惜的感情就如曇花一現般的短暫?不,不會的!但,銀虎的心狠手辣在  江湖上已是眾所皆知的事,他得不到銀戒,是絕不會放了惜惜的。  

    銀戒!那惜惜的左小指不就不保了!她能忍受得了這種痛楚嗎?早知如此,他該向  她追問那銀戒的秘密,這樣至少他就不用像現在一樣,宛如熱鍋上的螞蟻,只有焦慮的  份兒,卻不能替惜惜分擔一點點的危險。  

    諸葛揚心痛地看著髮簪和那條前陣子他所「沒收」,繡著鴛鴦蝴蝶夢的羅帕,心中  感慨萬千。他發誓無論為時多久,他誓必要找到惜惜,並將那銀虎碎屍萬段。  

    ※※※  

    惜惜折了一枝木條當枴杖,跛著腳,一步步往遙弦山邁進。已經走了好幾天,到底  還要多久才能到達遙弦山呀!白天她靠著銀虎留下的乾糧維持體力,夜晚則住宿在破廟  或獵戶臨時所搭的棚子內,與野獸躲迷藏;如今她已是飢寒交迫、口乾舌燥的幾近昏厥  邊緣,她真怕自己再也撐不下去了。明月正圓圓的掛在天上,可她已無賞月的情緒,只  求在尚有一些氣力的時候,能趕上遙弦山。  

    不知道她是否有父親當年的好運,遇上貴人搭救;或是在這中途她就成為老虎、野  狼的消夜,永遠到不了遙弦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就在到達山腳下的那一刻,惜惜整個人已虛脫的倒地喘息  著。山上濃煙密佈,她又該如何使用銀戒來解開這個魔咒呢?  

    拔出袖中劍,她心一橫,便對著自己的左小指切割了下去;忍著穿骨的疼痛,徐徐  拿出了銀戒。  

    它跟隨她十年了,今天算是第一次見面。因為它,她家破人亡、父親慘死;也因為  它,她遭人追殺、痛不欲生;又因為它,如今她面臨進退維谷、四面楚歌的困境。所以  ,她好恨它,巴不得遠遠的將它拋到山溝裡去;但,現在她需要靠它尋得生路,只是她  對它根本就是瞎子摸象,找不出半點可循的方法。  

    它是一個極普通的銀戒,比一般的稍厚些,中間鑲著一層金色的圓環,與月光相輝  映下,竟有著跳躍的光芒,忽閃忽滅,令人不禁懷疑起自己的眼睛是否「脫窗」了。  

    惜惜好奇地轉動著銀戒,卻發現只要它愈接近月光,其跳躍的光芒就愈閃耀。當她  將個銀戒整個圈在圓月的外圍時,瞬間,從銀戒中散發出萬丈光芒,將整個遙弦山照耀  得有如白晝正午一般,是那麼明亮刺眼。原本就筋疲力竭的惜惜,經過這麼一刺激,霎  時暈頭轉向地昏了過去。  

    ※※※  

    「師父,遙弦山下一片光明,你所施的煙障已全被破壞了,請容楓兒下山察看。」  諸葛楓由外疾步走入紅雲洞,對於這波詭異的現象深感不妙。  

    「莫非是恩公!」諸葛-沉吟道。  

    「您說什麼?」諸葛楓間。  

    「哦!沒事,你就下山看看吧!若有人在山下求助,千萬別對他無禮,得恭敬的將  他帶上山來。」諸葛-謹慎的交代著。  

    「您是說山下有人向我們求助?」這點讓諸葛楓更不解了。  

    「你先去將人帶來,我會將事情再慢慢告訴你的;如今擎兒及駿兒他們都不在,只  好偏勞你了。不過,注意對方動機,萬事小心。」  

    「徒兒知道了,請師父放心。」諸葛楓以極快的速度飛出洞口,騰雲駕霧來到了山  腳下。  

    當他發現臥倒在岩石旁的竟是一名女子時,不禁大大的吃上一驚。他趨身向前,將  那女子轉過身來,赫然發現原來那女子就是惜惜!  

    惜惜!她不是遠在邯鄲嗎?怎麼會跑來贛?還有,阿揚他人呢!他怎可能放惜惜一  個人流落到此地?忽然,諸葛楓見她左小指竟沾滿了血跡!他依稀記得上回他冒充易容  成惜惜的模樣時,阿揚曾告訴他,她的左小指暗藏了一隻銀戒,只是她矢口不說明其作  用。  

    而今,她左小指皮開肉綻,銀戒已不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扶起惜惜,陡然從  她身上掉下一枚銀戒和一柄短劍。  

    銀戒?原來它在這兒。那這把短劍呢?莫非是她自己割了她的左小指?適才那道光  芒已隱隱約約沉落了下來,這現象又和惜惜有什麼關係?  

    不多想了,先將她扶回紅雲洞再說吧!  

    回洞後,諸葛楓將她安置在諸葛揚的房內,再回到師父的練功房的時候,諸葛-已  調息完畢,正等著他呢!  

    「安頓好了?」諸葛-問道。  

    「已經安置妥當。師父,這就是那只奇異的銀戒。」諸葛楓向前呈在他面前。  

    「果然是他……韓堯風,那這位姑娘可能就是他的女兒了。」  

    「不錯,她姓韓,叫韓惜惜。」  

    「你認識她?」諸葛-皺著眉,滿是疑惑的臉上說明了他急欲知道原因。  

    「她就是阿揚在四軒園收留的那位姑娘。」諸葛楓上次自四軒園回來以後,曾向諸  葛-提過這件事。  

    「就是她!那揚兒是怎麼照顧人家的?竟把好端端的一個人給弄丟了!」諸葛-大  惑不解,又搖搖頭說道:「幸好她跑到我們遙弦山,否則,後果還真不堪設想。」  

    「師父,那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派翠鴿通知揚兒吧!免得他操心。」諸葛-也曾年輕過,自然知道他們的心事。  

    「師父,這未免太便宜阿揚了吧!如果師父放心我,我想跟阿揚開個無傷大雅的玩  笑,讓他從此以後更懂得珍惜佳人。」諸葛楓訕笑道。  

    「隨你吧!你們年輕人就是花樣多,我老囉!已融不進你們的世界。」諸葛-綻放  出已好久未曾露臉的笑容。  

    「謝謝師父。對了,您說要告訴我有關銀戒的秘密,不知是否現在可以——」他故  意拉長尾音,笑看師父的反應。  

    「你喲!是你們四個中最人小鬼大的。」諸葛-搖頭不已的說。「好吧!我就告訴  你。」  

    他使勁兒一吸氣,將天池上的水如水柱般的吸進口中,啜飲一番後,才娓娓道來:  「楓兒,你還記得嗎?在十五年前,有一位公子闖進咱們遙弦山,當時他卻陰錯陽差的  為師父我排毒治病,挽回我的一條命。」  

    「十五年前?」諸葛楓凝神諦聽著。  

    「對,當時你們也只不過是七、八歲的小孩兒。」回憶當時情景,諸葛-才乍覺光  陰荏苒,時間過得真快。  

    「徒兒想起來了。」諸葛楓擊掌叫道。  

    「那你是否還記得當那位公子要離去之時,師父曾交予他一隻銀環,指稱日後若有  所需,即可靠這銀戒再次相聚。」  

    「不錯,是有這麼一回事,難不成惜惜手中的銀戒就是那隻銀戒囉?」諸葛楓直視  著師父。  

    「對,就是它。可笑的是,當初我根本忘了告訴恩公這銀戒的使用方法,所以,我  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這枚銀戒了。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它又回到我手上了。」諸葛  -感歎言之。  

    諸葛楓趁勢追問道:「徒兒好奇,不知這銀戒該如何使用?」  

    「需在月圓之日,也就是每逢十五,將銀戒圍在月圓外,它便能吸取月氣光華,而  發輝陽氣,也就是日的光芒。」諸葛-乾脆全盤托出。  

    「那麼湊巧,剛好今天就是月圓之日!」  

    「所以找說,這真是緣份。」諸葛-呵呵笑道。「我剛才屈指一算,揚兒就快來了  ,這場緣份有的牽扯囉!」  

    「真的?那我得趕緊去找惜惜串通演場戲了。」諸葛楓調皮的一笑,繼而洋洋得意  的走了出去。  

    諸葛-搖著頭,看著四個孩子均有所作為,且感情甚篤,禁不住揚起嘴角笑了。  

    ※※※  

    晨曦微露,惜惜在睜開眼的剎那,才知道她又大難不死。只是,不知道這兒是哪裡  ?莫非就是遙弦山!  

    昨夜的一切猶然在目,或許她就是因那道光芒被救的。她吃力的起身後,才知道已  有人替她接回了脫臼的腳骨,再看看左小指,也已包紮過了。突然,她想起了銀戒,她  左尋右找,就是沒瞧見。怪了,怎麼不見了呢?難道是被偷走了!  

    她急切的走出房間,才知道這原來不是一間屋子,而是用洞穴佈置而成的。由裡面  看和一般房間一樣,樣樣俱備,但外表可就原始得很,屋頂上還有棵大樹呢!  

    然而,外頭的景致可說是美得沒話說,遠山含笑、山環水抱,青蔥蓊鬱的樹林真是  包羅萬象。  

    惜惜看得都幾乎傻了眼,一點兒也沒注意到迎面而來的諸葛楓。  

    「還記得我嗎?惜惜。」話一出口,惜惜在瞬間轉向他。  

    「是你,楓公子。」惜惜喜悅的說不出話來。  

    「一個多月沒見囉!阿揚呢?怎麼會讓你一個人滿身是傷的倒在我們山腳下?」他  問出了困擾多時的疑問。  

    「你們的山腳下!這兒是遙弦山嗎?」惜惜不答反問。  

    「這兒是遙弦山沒錯。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諸葛楓笑道。  

    「我是被銀虎劫走的,他威脅我拿出銀戒,我騙他一塊來遙弦山後才肯取出,之後  ……」惜惜緩緩道來。  

    「原來如此。這麼說,阿揚並不知道你在這兒囉!」  

    惜惜搖搖頭,「他一定急死了。」  

    「讓他急一急也好,平時他就只會欺負我這麼善良的人,如今他總算也嘗到苦頭了  。」他風趣的一笑。  

    「你能不能替我通知他一聲,說我平安無事?」她眼角淌著淚。  

    「稍安勿躁。我師父已算出阿揚這幾天就會回山來求救了。」諸葛楓笑容可掬的說  道,眼神中則閃過一抹調皮的神情。  

    「你說揚就快來了!」惜惜破涕而笑道。  

    「對,只不過,我想跟他玩個遊戲,但,需要你的配合。」諸葛楓一副很謹慎的態  度。  

    「玩遊戲?我不懂。」  

    「是這樣的……」諸葛楓在她耳畔低語了幾句,滿臉得意的笑容。  

    「這樣好嗎?揚若知道了,他鐵定會生氣的,尤其是你。」惜惜頗為顧慮地猶豫著  。  

    「我沒關係,我們從小鬧到大的。你不覺得這麼做可以親眼看見他對你的癡情是真  是假,是很值得的。」諸葛楓全力施展他的三寸不爛之舌。  

    也難怪他會想要惡作劇,只因在這紅雲洞的生活太過平淡乏味,天生喜好熱鬧、搞  笑的他,好不容易找到了這麼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可以戲弄諸葛揚,何樂而不為呢?  

    「好吧!但只能點到為止喲!」惜惜是深信諸葛揚對她的感情,只不過看諸葛楓那  興致勃勃的模樣,也不好掃他的興,於是點頭答應了。  

    「好,就這麼一言為定了。」  

    惜惜笑的點點頭,「可是這陣子,我該躲在哪兒呢?」  

    諸葛楓沉思了一會兒,「就我師父練功房後面的屋子吧!阿揚極少去那兒,我現在  就去幫你整理整理。」  

    「等一下,你剛才說的師父是?」  

    「就是當年受你爹恩惠的人。」他老實說。  

    「當年我們也是受賜於你們的「紫幸-」,才有今天的惜惜。」惜惜感恩的說。  

    「這麼說,咱們就扯平了。」諸葛楓笑道。  

    「不知我能不能與令師見上一面,以表我的謝意。」惜惜希冀的懇求道。  

    「好吧!但,家師現正閉關修練中,再過三柱香的時間後,我會帶你過去。」  

    「謝謝。」  

    「別跟我客氣,說不定再過不了多久,我可得喊你一聲「嫂子」呢!」諸葛楓看著  惜惜含羞帶怯的低頭不語,忍不住調皮的笑了。  

    「你喲!總有一天你會找到個可治服你的媳婦。」惜惜睨睇了他一眼。  

    「媳婦?算了吧!我可是會壓得她乖乖的。」他胸有成竹的說道。  

    「還沒碰上的事,大話可別說得太早。」惜惜扯著他後腿。  

    「你這做大嫂的怎麼胳臂往外彎呢?不談了,我還是先溜吧!」他眨眨眼,帥氣她  笑著走了。  

    ※※※  

    「你就是惜惜?嗯!果真是麗質天生、仙姿玉質。」諸葛-見了惜惜後,猶可從她  的眉宇之間,找到她父親當年高風亮節的風範。  

    「諸葛師父,您誇獎了。」惜惜含蓄的行了一下禮。  

    「我沒說大話,你的確有股超凡的氣質,就和你父親一樣。我實在很抱歉,為了當  年的一隻銀戒,竟害得你家破人亡。」諸葛-歉然的喟歎了一口氣。  

    「此乃我們韓家的劫數,怎能怪諸葛師父呢!」  

    「韓老弟有你這麼乖巧的女兒,可真是他的福氣。聽說你和揚兒的感情甚篤,是真  的嗎?」諸葛-含笑問道。  

    「揚公子對我很好,我也對他一往情深,請諸葛師父成全。」惜惜坦然承認了。  

    「哈……好,好。他們四個雖不是我親生子,但都是我親手拉拔大的,我一向視他  們如親子,他們也待我如親爹一般,如今我又有福氣多了個兒媳婦了。哈……」說及此  ,諸葛-忍俊不住地又得意的大笑。  

    原本有些故作大方的惜惜,被諸葛-這麼一笑,霎時紅透了臉。  

    諸葛-會意的看在心底,「別害臊,只怪我不好,一高興就忘了一切。」他意味深  長的看了她一眼後,說道:「自從二十年前我身受重創後,已好久沒有如此高興過了,  這種歡樂的氣氛是你帶來的。」  

    「諸葛師父,能讓我看一下您的傷嗎?」惜惜關切的問道。  

    「我這傷你父親已在十五年前就幫我醫治過了,雖然不能痊癒,但,已無生命危險  了。」  

    「我看得出來您四肢的動作並不是很靈活,您是痛苦的在苦撐著;我學過醫術,況  且,現今醫術又比從前進步些,說不定能治得好。讓我看看好嗎?」惜惜極力爭取,她  看得出來諸葛-的痼疾應有藥可醫。  

    「好吧!你既然那麼堅持,我就讓你看看,也好讓你死心。」他暗忖:這女孩固執  的個性,和他還挺像的,這點,倒讓他滿欣賞的。  

    得到應允後,惜惜才大膽的向前,小心翼翼的檢視諸葛-的傷勢。他的筋脈的確被  毀,但因為他事後每日調理得當,使其筋脈有復甦的現象,只不過無藥物幫忙,以致達  不到較好的效果。  

    「諸葛師父,請容惜惜試試看,我雖無把握讓您像受傷前一樣靈活運動,但,我相  信至少也能照常人般行走。」惜惜鼓勵道。  

    「真的!」諸葛-難以相信的睜大眼。  

    「是真的,但要請師父配合我的要求去做。」  

    「好吧!就試試看囉!惜惜,我這條老命就交給你了。」諸葛-半信半疑的允諾道  。  

    之後,惜惜每隔一個時辰必來為諸葛-冷、熱敷交換進行,所幸這遙弦山上各種藥  材應有盡有,惜惜採擷了不少草本藥物為他療傷,再加上諸葛-原本深厚的內力輔助,  才短短一天的工夫,就有明顯的進步,這讓諸葛-不得不對這小丫頭投下欽佩的眼神。  

    就在此時,諸葛楓進洞,他對惜惜暗示著說道:「阿揚回來了,你該躲起來了吧!  」  

    揚!她興奮的眼神看向諸葛。  

    「去吧!剩下的我自己來就成了。」諸葛-笑道。  

    「謝謝諸葛師父。」惜惜雀躍的一溜煙不見了。若不是答應諸葛楓什麼試探計劃,  她早就衝去見他了。  

    「楓兒,你又在玩什麼遊戲?別老閒著戲弄阿揚。」諸葛-搖頭說道。  

    「師父,您放心,我會適可而止的。」諸葛楓恭敬回道。  

    此時,諸葛揚著急的身影已出現在紅雲洞。  

    「師父,揚兒回來了。」一進洞,諸葛揚即抱拳行禮道。  

    「揚兒,此行採花賊捉到了沒?」諸葛-竟也童心未泯的幫起諸葛楓演起戲來了。  

    一旁的諸葛楓悶笑在心裡,佩服起師父的演技。  

    「尚未捉到?」諸葛揚難堪的說。  

    「還沒捉到?那你跑回來做什麼?」諸葛-皺起眉,頗有微詞的說。  

    「我……我這次回來,是想請師父幫個忙。」這對諸葛揚來說,實在是有些難以啟  齒。請師父幫忙找個女人……非笑掉他老人家的大牙不可。  

    「什麼事,你說吧!」諸葛-面不改色的問道。  

    「我想請師父幫忙找個人。」心一橫,諸葛揚還是說了。惜惜如今生死未卜,沒有  多餘的時間讓他顧及男人的自尊了。  

    「是誰?對你那麼重要,該不會是個女人吧?」  

    諸葛-這句話說得諸葛揚啞口無言,他只好硬著頭皮承認了,「是個女子,但她並  不同於一般女子,她很純真善良,我……我愛她。」  

    這最後三個字讓躲在洞穴後面的惜惜喜極而泣。一向大男人主義的他,竟然為了她  能在其師父面前坦誠對她的感情,而且還表明的如此涓滴不漏、沁入心肺。  

    那她還要這麼不信任他,對他做什麼試驗嗎?  

    諸葛楓似乎知道她的心事一般,對她使了個眼色,這使她又退縮了下來。  

    「哦!竟會有這麼一位姑娘能讓你收心?我倒想見見。好吧!為師的就幫你卜個卦  看看囉!」諸葛-答應他了。  

    「謝謝師父。」諸葛揚感激萬分的道。  

    此時,諸葛-閉上雙眼,雙手手指不停的動著,他聚精會神的念著密語。久久,他  才收回真氣,沉聲說道:「為師只能奉送你這幾句話……她很平安,待緣份來時,她會  出現的。」  

    「師父!」諸葛揚想再追問,只可惜諸葛-已盤腿飛出了紅雲洞。  

    「老天,師父根本還沒告訴我她人在哪裡呀!」諸葛揚懊惱的捶著洞壁。  

    「師父說沒事兒,你就別再心急了。走,咱們去喝盅好酒去。」諸葛楓拖著他就想  走。  

    「我現在沒心情喝酒,你自己去吧!」諸葛揚不耐煩的甩開他的手。  

    「好吧!你一個人靜靜也好,那我一個人去享受囉!」諸葛楓興味盎然的一笑,才  搖著羽扇瀟灑的走了出去。  

    ※※※  

    「惜惜,我們阿揚可真是對你動了真情了。」諸葛楓好笑的搖著頭。  

    「所以……所以,我想算了吧!」惜惜心軟了,況且,諸葛揚已坦誠對她的愛意,  她還有何所求。  

    「你真的想算了?師父都已經幫我們那麼多忙了,你願意半途而廢?」諸葛楓勸道  。  

    「那你接下來想怎麼做?」惜惜試問著。  

    「我接下來想再對他做個婚前小考驗罷了,你放心,不會太久的。再說,我也早已  迫不及待想喝你們的喜酒了。」他興致勃勃的表示。  

    「你準備怎麼考驗呢?」這計劃倒勾起了惜惜的興致。  

    「你等著瞧好了,現在就讓你知道可就沒意思了。」諸葛楓故意賣著關子。  

    「好吧!反正都交給你去處理了。」她淺笑一下,「揚他人呢?」  

    「我剛才看見他下山去了,可能又去找你了吧!」諸葛楓聳聳肩說道。  

    「那他會再回來嗎?」一聽他又下山去了,惜惜可急了。  

    「會。師父吩咐他帶小菜上來,他敢不回來哪?」諸葛楓滿是自信的口吻。  

    「這樣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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