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勁回到房裡,捺不住一身女人的裝扮,忍不住扯了扯頭髮。「梅香……梅香……你去哪兒了?快來把我的頭髮給拆下來。」
唉,他真的很倦,倦極了,這幾天為了查出殺害田聰的真兇,他都沒好好睡過,如今答案揭曉,他才感受到倦意。
看著銅鏡裡滿瞼濃妝的自己,齊勁忍不住乾嘔了聲,想吐。
久等梅香不來,他索性自己走到水盆前,拿起布巾用力將瞼上的濃妝給洗掉,接著又褪下這身礙眼的東西,只著內襯來到銅鏡前,拆著發上的珠釵銀簪。
可不知是不是這些東西跟他作對,他硬要拔下,它們卻纏得愈緊,就在他扯得頭皮發疼:心浮氣躁之際,門扉開啟了。
聽著開門的聲響,他直覺是梅香進來,於是喊道:「你還站在那兒幹麼,快……快來幫我忙啊。」
站在門口的纖影徐慢走上前,俐落地為他卸下頭上的髮飾,並拿起銀梳輕輕為他梳開糾結的髮絲,替他綰上一個屬於男人的髻。
然而,這時齊勁才發覺在他頭上整弄的小手似乎與以往梅香的不同,梅香的動作已經很輕巧了,可這位丫鬟的更是令他舒服,連一根頭髮都沒拉扯到。
「你不是梅香,你是?」俯低身,透過銅鏡他望見身後那模糊的倩影,隨即張大眸猛然回首。「瑩兒!」
「你真是的,我在你身後站了那麼久,你現在才發現啊?」她溫柔微笑。
齊勁撫額一笑。「對不起,這兩天我處理一些事情,感覺有些累,所以沒有特別注意。」
「累?」她揚眉望著他,眸底漾著絲絲水氣,更含帶著—抹齊勁無法理解的東西。「是為了我嗎?」
齊勁—愣,疑惑地問:「你知道些什麼?」
「我知道你最近為了替我找出真正的殺父兇手,忙得徹夜不眠,而今天你終於找到結果了。」
當文濟進入齊府,那時她正在園子裡走動,便見他從她眼前走過,於是躡手躡腳地跟在後頭,親眼目睹了齊勁與張源和文濟的對話。
原來她當真誤解了齊勁,什麼也沒調查清楚,便來到文府要文濟替她報復,想想自己還真是幼稚。
所幸他不怪她,反而一心三思地幫她,讓她不知該對他說些什麼才好、
「你別想太多,他們既然針對我,我當然得查清楚,這本就是我該做的,而且我不是也答應過你,一定要查出真正的兇手洗刷我的罪名嗎?」
他哂笑,眸光溫柔得讓人動容。
「可是……」
她有好多話想眼他說,可見他這麼疲累,也不好再打擾,於是說:「那你休息吧,我先離開了。」
她才轉首,齊勁便開口喊住她。「別走,有話就說啊。」
「你累了,改天再說。」她有絲尷尬地一笑。
「看見你我就不累,怕的只是你不肯聽我解釋,仍誤解我,那我才冤呢。一見她仍站在門內躊躇不前,於是站起來走向她,雙手緊緊攬住她。「瑩兒,相信我了吧,我不僅要你相信我的清白,更要你相信我的心。」
瑩兒心一動,眼眶泛出濃熱。「你……你說的可都是真心話?」
「傻瓜,我說的當然是真心話,這輩子我從沒對任何女人說過這麼噁心的話。」他眼底滿是笑意,並用大拇指輕拂去她眼角的淚。「可千萬別讓我這些話給害了,哭了可丑了。」
「勁!」瑩兒忍不住抱住他,窩在他懷中低泣。
「你是喊我『勁』還是『靜』?我只想當你的男人,不想作你姊妹呀!當女人太累了。」想起那累贅的髮飾,瞼上的粉妝,還有那故作妖嬈的走路方式,他簡直決瘋掉了!
她聞言忍不住笑出聲。
「會笑就好,快來這邊坐,我們好久沒好好聊聊了。」齊勁握住她的手走向圓幾。
「你想聊什麼?」坐在他身側,瑩兒似乎有些害羞。
想起自己以往對他的凶樣,他肯定會笑她吧?如今演變成這樣的關係,怎能不令她尷尬呢?
「對了,我擔心密洛派那些人會找你麻煩。」畢競她是田聰之女,又會製藥,
「我不怕他們,他們最好找上我,那我就不用費工夫找他們了。一說起這事,瑩兒心頭不免又浮上深深的仇恨。
「萬萬不可,你以為他們真那麼好惹嗎?」齊勁提醒著她,要她絕不可掉以輕心。
「我知道,你別為我擔心,」抬起眼,她競瞧見他眸匠的慾念,
這種眸光她曾在文濟眼中看過好幾次,可文濟顯現出來的是邪惡、醜陋的,
而他散發的是動人的深情。
然而,此刻身負仇恨,她又如何能接受呢?
「我……我該回去了,你休息吧。」或許是起身太過急促,她一個下注意絆到他的鞋,整個人撲跌在他身上——
「啊!」她錯愕地抬起臉,瞧見的便是他那獨具魅力的笑臉!
「對不起,我是該——」
「我知道你對我有好感,否則也不會在我重傷時為我準備湯藥,對不?」他手勁兒並不大,卻剛好圈住她纖細的腰。
「讓我起來,」瑩兒不想回答,也不敢回答。
「偏下,這回是鐵了心了?」齊勁扯著笑站起,手腕俐落一轉,便將她抱起一塊兒走向床榻。
「齊勁!」躺在床上,她愕然地凝睇著他那張帶了抹狂浪笑痕的臉孔。
此刻的他似乎有些不同,一身白衣散發出冷然與清逸,可又不失剛猛,給人一種懾人的氣度。
他真是美……美得深具男人味,讓人無法控制地臣服在他那灑脫閒逸的颯爽之中!
然而,就在一炷香之前,他還濃妝艷抹、身著女裝,在文濟面前搔首弄姿呀。
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神秘、內斂又帶著調皮的特性,讓她一顆心在他多變的樣貌中斷漸沉淪了……
「嗯,要我做什麼?」他的聲音軟似絲絨,直揪扯著她的意識。
「沒……我想離開。」瑩兒發出顫抖的音調。
「別傻了!我不放。」
像是宣誓般,他緊緊束住她的纖腰,壓根不讓她離開,隨即以火辣的吻銜住她的小嘴兒,細細舔舐、品味著。
「嗯……」瑩兒倏然張大美麗的眸,雙腮淺露小女兒靦-的紅暈,更加深她的美妍與纖麗。
「好想嘗嘗你的滋味兒。」接著,他竟扯開她的衣領,啃-她細滑的頸項,其中含帶著蘭花的清香。
「你很喜歡蘭?」齊勁瞇起眸笑問。
「嗯,在北方沒見過這種花,來到江南發現她是般孤傲清雅,讓我非常喜歡且動心。」
「那有沒有讓你動心的男人?」他勾唇笑問。
「我……」她的小臉赫然覆上紅雲。
「是文濟還是我?」他掬起她的下顎,下容她閃躲。
「我不說。」瑩兒故意逗他。
「你不說?好,我會讓你說。」再次俯身,他用力拉開她的衣襟,舌尖舔在她肚兜的邊緣上。
「呃!」瑩兒閉上眼,身子逐漸發熱了。
「勁……」瑩兒閉上眼,吐納中全是香郁的氣息。
「你真甜。」齊勁粗嗄地說。「準備好了沒?我要進去了。」
「啊——」瑩兒不知道他會這麼做,那疼痛讓她忍不住喊出聲。
可奇異的是,那種緊束的疼已在瞬間慢慢轉移成一股激狂的喜悅,掀起她體內最強的慾望狂騷!
「你真是讓我欲罷不能。」他徹底佔有她的心、她的身。「說,誰讓你動心?」
「他……他叫齊勁。」
當晚,文濟終於來到「小靜」房外。
這時的他可是興奮若狂,只要一想起就要一償歡快,他每根神經都繃了起來。
他先敲了敲房門,發覺無人回應,便直接推門而入。
發現裡頭空無一人,他納悶地喊道:「小靜、小靜——」
文濟心急地往內室闖了進去,就在這一剎那,他愣在原地。「你……齊勁!你怎麼會在這兒,我的小靜呢?」
「你的小靜?呵……小靜是你的嗎?」齊勁笑開了嘴,直對他笑。
「什麼?你的意思是……你搶走了小靜?」文濟提了口氣,對他大罵道:「她是我先認識的?」
「我說文濟,什麼搶走小靜,你張大眼看看,我是誰?」齊勁瞇起眸,直張大眸對著他。
「你!哈……你當我是瞎子呀!你不是齊——齊——」文濟瞪苦他的眼,久久才恍然大語。「你怎麼好像……好像小靜?!」
「文少爺,我就是小靜呀。」齊勁壓低嗓,嗲聲嗲氣地說著:
文濟震驚地住後退,直指著齊勁的鼻尖叫罵著;「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為什麼要欺騙我?」
「我沒欺騙你,是你自己沒長眼、文濟,你還是回去吧,既然你爹和密洛派的人有關,就表示你是我和瑩兒的仇敵,你知道嗎?」齊勁半瞇著眼說;
「仇……對,我們文家與你們齊家本就仇!」文濟冒火地對他喊道:「可
是我的病需要瑩兒,我之所以不敢碰她也是為了我的病,我絕不會讓她離開我,我要去找她——」
說時,他便激動地往外衝,一路上不停狂吼——
就在半路上,他撞見一名丫鬢,不由分說地就抓住她強吻,嚇得小丫鬟驚聲小大叫。
齊勁趕了來,連忙拉開文濟,並在他身上點了睡穴。
聞聲趕至的張源立刻問道:「十三少,發生什麼事了?」
「他犯病了。真是糟糕,又不能讓他這麼回去欺辱良家婦女。」齊勁頭疼地望著倒地的文濟。
「對了,田姑娘不是知道藥方嗎?何不讓她在咱們府中配藥,就將文濟暫時軟禁在我們這兒。」張源提議道,
「你想的倒簡單,可文擇回來後會善罷甘休嗎?肯定又將他要回去,到時又是一場亂。」齊勁搖搖頭。
「目前我們也只能這麼做,到時再另外想辦法了。」張源瞪著倒地的文濟。
「這禍害過去就是太縱慾,如今不但自食惡果,還危害到別人。」
「好吧,就這麼辦,但為防萬一,你還是派人去長安請示皇上,讓他下旨限制文濟的行動。」
「是,屬下這就去辦。」說著,張源便扛起文濟,將他軟禁起來。
齊勁歎了聲,回到房裡,瑩兒正好走了進來。「剛剛我都看見了。」
「那你願意醫治他嗎?」他知道她對文家有恨,要她卸下仇恨去救—個人是很難的。
「為了不讓其他女子受害,我願意。」
「真的?瑩兒,真是太好了!」齊勁漂亮的眼融出一抹溫柔笑意。「另外我希望你能放下,將所有的仇恨交給我吧!」
「你的意思是?」她凝起眉。
「我不希望你陷入復仇的深淵中,那只會害了你,既然你是我的女人,你的仇便是我的仇。」他非常誠懇地說。
「不,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決。」父親死狀之滲,至今仍縈繞在她腦海,她怎能說忘就忘?
「瑩兒!」他激動地喊。
「別說了。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可你下要逼我放棄,這是不可能的。」
落下這話,她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他的房門。
「瑩兒——」齊勁喊不住她,心匠驀然產生一絲憂慮。
看來有關密洛派之事他得趕緊解決,否則依瑩兒的個性是絕不會善罷甘休!
文擇終於回來了。
不但他回來,就連密洛派的人也暗地進了揚州城!
這風聲自然是逃不過張源在城內安排的眼線,一獲知消息,他便迅速通報給齊勁知曉。
「你說文擇暗中將密洛派的人帶進城了?」齊勁瞼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沒錯,我已派人求證。」張源恭謹又道:「我還聽見一個風聲,他們進城不久,揚州城已失蹤兩名童男與童女。」
「什麼?他們竟敢這麼做?」齊勁怒火揚升。「這事絕不能擴大,得將他們一個個逮到手。」
「稟十三少,我們沒證據,是不能隨便捉人的。」
「他們真是狡猾啊!」齊勁端起神色。「文擇這老頭就會壞事,不過當他找不著他的寶貝兒子時,定會來見我,我就等著吧。」
這時,門房來報。「十三少,文大人在外頭等著,您要見他嗎?」
「文擇!」齊勁仰頭一笑。「他的動作還真快。」
「那您是要見他羅?」
「當然。」說著,齊勁笑著走向大廳。
一見到文擇,他便問:「文大人今兒個怎有空到我府上?」
「廢話少說,我兒子呢?快放了他!」文擇沒興趣聽齊勁在那兒高談闊論。
「他現在很好,你該知道,放了他只會害了他。」
「你說的是什麼鬼話?我不管,你現在就給我放了文濟,否則我絕不走。」齊勁的話惹毛了文擇。
「真不走?」齊勁瞇起眸,耐性也在減少之中。
「不錯。」文擇雙手負背擺出架式。「我告訴你吧,別以為我是告老還鄉,你便可目無尊長,皇上至今仍得敬重我三分呀。」
「哈……有關這點,我齊勁還真是不敢對您不敬,可您細想看看,倘若皇上得知文濟是怎麼在城內戲弄女子,他還會聽命於誰?」齊勁搖著紙扇一笑。
文折被這句警告給弄的啞口無言,他握緊拳頭。「你好過份,居然用這種方式要挾我?」
「對,可是我不過要脅你,可你呢?」齊勁一對爍燦雙眸直瞪著她。
「你勾結密洛派的人,不僅擾亂民心,還打算搶奪童男童女,這簡直是天地不容!」齊勁利目一凝,這話還真是嚇住了文擇!
「你……你究竟還知道什麼?」他原本粗大的咆哮聲,瞬間降了好幾度。
「我知道的可多著呢。」漾起一抹笑痕,齊勁挑趄眉,笑睨他那如同驚弓之
鳥的表情。
「告訴你……你別拿這事嚇我,沒憑沒據的,就算你說出去也沒人會相信。」話雖這麼說,他臉上卻明白擺著倉皇。
他更害伯皇上得知此事之後,經調查屬實,那他不但一切封爵都沒了,還會落得千古罵名。可他會讓密洛派的人利用,還下都是為了消滅齊勁這個眼中釘!
「好,很好……那你就繼續向上天祈求,祈求我永遠都找不到證據。」齊勁瞇起眸對住文擇那雙老奸巨滑的雙眼、
「我——哈……我沒這麼容易栽在你這毛頭小伙子手上,就如你所說,我投靠密洛派,難道他們就不會出面幫我?你……你等著瞧吧。」食指指著齊勁的鼻尖,他憤懣離開。
就在這時,有道纖細身影從後方珠簾奔了出來。「文擇,別走,快告訴我密洛派的人在哪兒?文擇——」
「瑩兒,你冷靜點。」齊勁沒料到她會出現,快步上前拉住她的細腕。
「你放開我!」就差一點她便能得知密洛派的行蹤,她怎麼冷靜得下來?
「我不能不管你。」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被逼急的瑩兒猛地對他出手。
齊勁輕易地制住她,緊鉗住她一雙藕臂。「聽我說,你這麼做只會亂了陣腳,放心將報仇一事交給我吧!」
「齊勁,你若不放開我,我們便再也沒有任何瓜葛。」抵抗不了他,她只好出言威脅了。
「你這又是何苦?」他緊擰眉心,但始終不放手。
「齊勁,你別以為我只是說說而已,放手!」淚水已逸出她眼眶,再看看外頭,文擇似乎已走遠,她就要追不上他了。
「瑩兒,我是為你好,你何苦執迷不悟?」齊勁不怪她,只為她身負的壓力憐惜不已。
「不用,你放手。」她拚命扯動自己的手,
「不放。」
「你!」
「鐵定不放。」他重申一次,這回更彰顯他的決心。
瑩兒抿起嘴角,胃部緊緊一抽,難以置信地瞪視著他。「你……你……我恨你,嗚……」
「只要你平安,我無所謂:回房吧!」他的心也隨著她絕情的話語一窒,可仍堅持己意。
「你……」齊勁這回不再給她抗辯的機會,隨即覆上她的唇,並強行抱起她朝她房裡邁進,
瑩兒在他懷裡拚了命地掙扎,他不但雙臂硬如鐵,就連嘴都密如網,讓她逃脫不了,任由他的唇舌欺凌下回到房裡。
也從這一刻起,瑩兒的房門外便多了兩名手下看守,
齊勁離開後,她便不時對著窗外大喊著:「齊勁,你別以為這樣可以關得了我,我會逃……—定會逃離這兒,完成我復仇的心願——」
而在另一頭寢居內的齊勁聽聞她的嘶喊聲,心痛莫名。
可為了她……他只能忍……但願有天她能瞭解他的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