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齊勁打開儲藏問,才發現裡頭空無一物。
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所有東西都不見了?!
都怪他,剛剛應該事先檢查過才對。
唉……不管了,還是先返回吧。
“瑩兒,很抱歉,儲藏間裡沒有東西,是我忽略了,竟忘了問剛剛那位小哥,我看我們還是先回去吧。”齊勁走了過來,懊惱地說。
“可……”她不捨得走呀。
“我知道你喜歡這裡,我們下回再來吧!你無法想像當這船愈往裡走,氣溫會降得有多低。”
“既是如此,我們走吧。”瑩兒即便不捨,也不能拿生命開玩笑。
“好,我去將船桅放下,將船舵轉個方向。”可不幸的是,船桅怎麼也放下下來,就連控制方向的舵樁也轉不動!
“真是該死!”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船頭不但沒改變方向,反而直朝竹葉林的深處漂去。
“小靜,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還沒折回?”瑩兒連說話都開始發抖了,這時她不禁感歎大自然的變化多端,明明是秋高氣爽的天氣,這地方竟會出現如此寒冽的氣溫。
“你再忍忍,應該快好了。”齊勁用力轉動著舵樁,但它仍舊文風不動。
並不是他轉不動,而是它底下似乎卡住了,他又不敢施力,就伯弄斷了,那更是麻煩。
“好。”她坐在一旁的木椅上,渾身直打顫、
齊勁一邊努力,一邊注視著她,發現她不再說話,只是無力地倚在椅上,猛 ;然察覺不對勁!
“瑩兒!”他連忙走近她,緊緊抱住她。
“小靜,我好冷……真的好冷。”吐出的氣息全化成白霧,可以想像這裡氣候有多嚴寒了。
齊勁當然也冷,可他是男人,且內力深厚,還忍受得住,但見她如此痛苦,他怎能下擔心?
“瑩兒,你一定要撐住,再給我一點時間。”他不停拍打著她的面頰,急促地說。
“我……我……”她的意識漸漸渙散,已說不出話來。
眼看這情況,齊勁立即作出決定——”他們不能再待在船上了,否則只會愈漂愈遠,那會更冷的。
他趕緊抱起她,飛躍到岸上,並順利找到一處洞穴安置她。
“瑩兒!瑩兒,你醒醒。”齊勁深吸口氣,眼底滿是擔憂。
她終於張開眼,而後緩緩說:“小靜,我伯……我怕我會受不了。”
“不會的,你一定要撐過去。”眼看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細微的日陽也西沉了,那寒涼的感覺也漸漸加重,若深夜時,那寒氣會更重。
“我……我怎麼覺得愈來愈冷?”她張開眼,直望著齊勁。“你也很冷吧?別理我……你要想辦法取暖。”
“瑩兒!”齊勁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你等等,這附近一定有干柴,我這就去找,你——”想了想,齊勁便脫下自己的外衣為她蓋上。
“小靜,你這是……”瑩兒急急握住他的手,將外衣遞給他。“不要,很冷的……”
“傻瓜,就是因為冷,我才不忍心你受寒呀!快蓋上吧。”再次將外衣緊緊包裹住她的身子。“等會兒,我馬上回來。”
“小……小靜……”
瑩兒伸手想抓住他,可他一溜煙就不見了。這瞬間,瑩兒感覺小靜的身影變得好粗擴,連走路姿態都像男人。
不,一定是她頭暈了,一定是她冷壞了……一定……
就這麼瑩兒昏睡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齊勁抱了滿懷的干柴回來,立刻在一旁生起火。
“瑩兒,好些沒?”他真恨自己,為何不好好檢查船上的東西,就這麼帶她來到這地方。
可她渾身冰冷,一動也不動,再這麼下去情況可不妙呀!
齊勁只好再褪下內襯包住她,寧可自己光裸著身子忍受寒冽之苦,也不讓她受凍。
“瑩兒,火生起來了,你好點兒了吧?”齊勁凍得嘴唇發紫,在一旁喊著她的名。
“你一定要醒過來,一定……”腦子愈來愈眩,他若再不運氣,讓體內暖和起來,定會死在這兒了。
於是,齊勁盤腿坐起,閉目運氣,讓全身氣流在體內運行,自行調節體溫,
一更天……二更天……三更天……直到五更天。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了,氣候也漸漸暖和,這時,全身被衣物包裹得密不通風的瑩兒逐漸轉醒。
她張開眼,乍見這座洞穴,驀然想起昨日的一切。
接著,她又想起了小靜,於是心急如焚地坐直身,大喊著:“小靜……你在哪兒?小——”
猛轉身,看見眼前盤腿而坐的那個人時,赫然失聲尖叫:“啊——”
聞聲,齊勁張開眸,直對著她的眼,臉色蒼白地道:“瑩兒,你醒了!”
“你……你是男人?”她捂住嘴,難以置信地望著齊勁。
“對,我是。”見她好了,他終於松了口氣。
“我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你居然騙我?”瑩兒憤懣地站了起來,怒火高張地瞪著他,更可惡的是,他居然光裸著上身看著她。
這男人簡直就是一個大變態、色情狂!
“騙你是不得已的,我也當你是最好的朋友啊。”齊勁無奈地道。坦白說,他並不希望這事這麼快發生。
“才怪,我……我還和你同床共枕。”她淌下淚來。“你說,你到底是誰?”
“我是……”齊勁眼神復雜的看著她。“你之前說過,與你有著深仇大恨的男人。”
“什麼?”瑩兒愣住,望著他片刻後,才吶吶喊道:“你是十三少?”
“對,我就是齊勁。”閉上眼,他運了一晚的氣抵御寒氣,如今早已體力耗盡。
“你!”她氣得伸手指著他。“齊勁……你真是齊勁……”
“瑩兒,我不知道你為何恨我,我自認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他撫著胸口,緩緩站了起來。
“你還敢說,我只想問你為什麼要對付我們田家?”她深吸口氣,對著他大吼道。
“我曾幾何時對付你們田家了?”他不解地擰起眉。
“不是你嗎?我思前想後,除了你之外,沒有別人了……”瑩兒淚盈於睫,
“我會找到證據的,你別得意,我一定會找到證據!”
此時她已亂了分寸,接著竟捂著小臉沖出山洞。
“等等!雖然天亮了,可外面還很涼呀。”齊勁急急喊住她。
見她仍盲目地直往外奔,他只好追了出去。
出了洞外,就見跑遠的瑩兒一個不慎踩到石塊,摔了一跤。“啊——”
“瑩兒!”齊勁心一揪,快步上前扶起她。“你別這樣,知道嗎?看你這樣我好心疼呀!”
“你別假惺惺,欺騙我還說出這麼惡心的話。”她用力推開他,可沒定幾步,又因寒冽的空氣侵襲而打起哆嗦。
“瑩兒,你冷靜點,不要那麼激動!”
“我怎能不激動?你把我騙到這種怪地方,明明就是要陷害我。”她赫然回過頭,一雙爍燦的眼瞪著他。
“我沒有。”齊勁用力拽住她的手腕;“你到底要我怎麼證明?我就是沒有啊。”
“你!你別逼我,否則我會殺了你。”她揚起手,就要揮下去。
齊勁並不退縮,僅是閉上眼,等待她落下的拳頭。
或許是被他的模樣所激,瑩兒毫不手軟地將一記掌風擊向他胸口,齊勁往後一仰,猛地噴出一口血!
他看向她,眼底沒有恨意。“現在該氣消了吧?”
“你……”見齊勁嘴角掛著血漬,臉色異常慘白,她不禁又問:“你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只要你沒事就好。”原本就虛弱的他,體內氣息本就不勻,又經她掌風一擊,已是搖搖欲墜。
“你又騙我,你臉色好蒼白呀!”她恨他,可又擔心他。老天,她到底是怎麼了?
“聽我說,千萬別亂跑,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發覺自己就快不行了,齊勁急切地交代著,就伯她亂跑。
“會有誰知道我們被困在這兒?”她想著不禁落下淚。
“相信我……瑩兒,再信我一回吧。”對她揚唇輕笑後,他閉上眼,徹底的昏了過去!
“小……”頓覺他已不是她的好姊妹小靜,更是傷心欲絕。“齊勁,你到底怎麼了?你不能把我丟在這兒,齊勁——”
眼看他動也不動的,瑩兒只好扶起他,想將他帶回洞穴中。
“好重呀。”她緊咬著牙關,吃力地將他一步步帶回石洞。
這時候,她才發現昨晚她身上蓋的衣服全是他的,而他卻因為要救她,光著上身熬了一夜。
這麼說……他脫光衣服是為了救她,是她誤會他了!
“齊勁,你醒醒,我有好多話要問你。”她在他耳邊喚道,晨光中,寒涼的感覺再次侵入骨髓。
看著一旁尚有干柴,她趕緊添入火堆裡,並將他的衣物蓋在他身上,自己則窩在火堆旁取暖。
快來人呀!快來人呀……再不來就怕太遲了!
看著雙目緊閉、臉色蒼白的齊勁,瑩兒跟著焦急起來。
她走近他,看在他救了她一命的分上,緊緊抱住他冰冷的身軀。
“齊勁,你最好不是我的殺父仇人,否則我這輩子定與你沒完沒了!”窩在他懷中,那寒顫的冷意仍不停沁入她體內,冷得心都快裂開了,不知又熬了多久,她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小賜,十三少入文府兩天了,怎連一點消息也沒?”在齊府等得都快按捺不住的張源,忍不住開口。
“我哪知道?我也等得不耐煩了,十三少明明說會給咱們消息,而他交代我的任務我也辦好了,他怎還不回來呢?”小賜輕輕一歎。
“不管了,我得潛進文府瞧瞧。”張源抓起寶劍正要出府,便有人前來通報。“張護衛,看管宓湖竹屋的小陸來報,說十三少昨兒個派了丫鬟服侍一位姑娘游湖,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你說什麼?”張源沖了過去。“那人還在嗎?”
“就在外頭大廳。”
“我去問問。”
張源與小賜快步定向大廳,一見小陸便急問:“你把剛剛說的話再說一遍。”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就是有兩位姑娘,一位是主子、一位是丫鬢,那丫鬟身上有十三少的隨身玉佩,要我放船讓她們游湖。”小陸回憶著。
“你說那丫鬟有十三少的隨身玉佩?”
“沒錯。”小陸認真地點著頭。
這怎麼可能?那玉佩是十三少的母親臨終前交給他的,十三少從不離身,更不可能交給一個丫鬟!
一旁的小賜問:“小陸,你形容一下那兩位姑娘的樣貌好嗎?”
“那位姑娘長得貌美如花,而那丫鬟也不賴,只不過高大了點……那個頭連你我三個都比不過呢。”
此話一出,答案已呼之欲出。
小陸像想起什麼似的又道:“對了!她還稱呼那位姑娘瑩兒,而叫瑩兒的姑娘則喊她小靜,可在稱呼上又不像主僕,我都——啊……張護衛,您這是?”
張源揪著他的衣領。“那林子裡很冷,不可能在那兒過夜才是。船上的東西都沒少吧?’
“呃……好久沒人搭船了,我只不過做做整理工作……”小陸期期艾艾地答腔。
“你說什麼?”張源倒抽了口氣。
“那御寒的衣物和被褥呢?”小賜接著又問。
“這兩天好天氣,我拿出來曬,忘……忘了放進去。‘小陸瞠目一想,老天,這下完了!
“該死!你最好祈求十三少沒事,否則你十條命部不夠抵。”張源丟下這話,疾步沖出府。
“什麼?這關十三少什麼事?”小陸一愣。
可是沒人回應他,只見兩人匆匆離開府邸,小陸只好追了上去。
瑩兒又一次幽幽轉醒,這次她覺得好溫暖……夢裡她抱著個大暖爐不放,企圖從它那兒得到一絲絲暖意,不再畏寒懼冷。
當眼前的暖爐漸漸清晰,她才赫然發現原來她抱著的是他!
但是,他的身體怎麼這麼燙呢?
趕緊撫上他的額頭,好燙呀!她頓時心慌意亂的。
“齊勁——齊勁,你快醒醒呀。”她不停喚著他,回頭看看火堆已熄滅,她匆忙上前想重新生起火,可卻怎麼也弄不出火來,天……該怎麼辦?
她又來到齊勁身邊,緊緊抱住他。
“別死,你不能死,我的殺父之仇末雪,你怎能死呢?齊勁,你給我醒來!”
瑩兒掉下了淚,因激動而發抖苦,腦海裡流轉的全是他們認識至今的情景,有歡笑、有甜蜜,有深厚的友情……只是,為何他是男人,為何他要欺騙她?又為何他是十三少!
“你不能就這麼死了……”她吸了吸鼻子,望著他蒼冷俊逸的五宮,“你怎麼可以丟下我?”
雖然她會制藥,可不會治病呀,這下該怎麼辦?她該怎麼做才能救他?
就在她絕望之際,突然聽見由遠而近的腳步聲,趕緊看向洞口,看見一群人走了進來!
“十三少!”張源瞧著面如死灰般躺在地上的齊勁時,渾身一震,接著他又探了下他的鼻息。“十三少還有氣,快……快將他抬上船。”
“十三少!”緊跟而來的小陸赫然傻住、“他是男的?!是十三少?”
“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你還不信!你現在開始求老天爺保佑吧!”小賜丟下這句話後,驀然瞧見蹲在一旁,一樣形容憔悴的瑩兒,於是走向她。
“你是瑩兒姑娘嗎?”
瑩兒無力地點點頭,其實她是又餓又累又冷……也快支撐不住了。
小賜見狀趕緊將身上的厚斗篷遞給她。“快穿上,跟我們一塊兒回去吧!”
“可是——”
“別可是不可是的,瞧我們十三少都為了你犧牲自己,我不過奉上一件斗篷而已,壓根不算什麼。” 瑩兒以顫抖的手拿過斗篷,啞著聲說:“謝謝。一
瑩兒以顫抖的手拿過斗篷,啞著聲說:“謝謝。”
“好冷呀,快走吧。”小賜雙手抱住自己,快步走出石洞。
瑩兒頓了會兒,便快步追上。
在船上,她遠遠看著大夫替齊勁診治,而她卻只能坐在一角,連上前問一下都不能。
仰頭望著天上的雲,她衷心祈求老天爺能讓他平安度過這次危機。
大夫聽脈完畢,將十三少的手放進被褥中。
小賜急急問道:“十三少沒事吧?”
“是沒事,不過傷勢較重,得好好休養。”大夫又道。
“傷勢!什麼傷勢?!”張源聞言震驚地問。
“經我把脈後,發現十三少曾運內力抵御寒氣,事後又受了內傷,這才變得這麼嚴重。”大夫照實說。
“內傷!”張源直覺地看向瑩兒。“是你?!”
她沒否認也沒承認,只是別開臉,看向另一邊。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張源赫然從劍鞘中抽出長劍。
瑩兒並不畏死,只是閉上眼。“要殺就殺吧,你們齊家干脆把我們田家全殺了好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問我?我還想問你們,到底有沒有殺害我爹?!”她激動地握緊拳頭,直對他們大吼著。
張源吃了一驚,不明所以。
“我懂了!你就是因為這樣才對我們十三少出手?”小賜聰明地反應。
“我……”她垂下臉。
“你這女人真無情,我們十三少為了你寧可讓自己受寒,你居然——”張源
一臉怒意。“我若不殺了你,不知道你又要怎麼暗算十三少!”
就在他舉刀之際,齊勁醒了,虛弱地喊住他。“住手……”
瑩兒聞聲立刻望向他,兩人四目交會良久,不知不覺中,瑩兒的眼眶都濕了。
“十三少!”張源立刻走向他。“您還好吧?”
“不好。”撫著胸,他輕咳幾聲。
“哪不好?”
“你不好。”
“屬下不懂!”張源拱手。“請十三少明示。”
“你若敢殺她,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齊勁努力撐起坐直身子,看向瑩兒。“你想,她若真心殺我,會又救我嗎?”
“這……屬下這就不明白了。’張源垂顏。
“她無意殺我,只是一時氣憤,對不對?瑩兒。”齊勁勾起笑,凝注著她那張纖美且令人心勁的容顏。
可她不置一詞,只是轉向湖面,看似冷靜,其實內心波濤洶湧,根本不知該如何回應他。
“張源。”齊勁又躺了下來。“我要小睡一下,待會兒將瑩兒帶進府中,為她准備新衣、膳食,讓她在客房好好梳洗一番。”他是真的累了,才躺下就沉沉睡去。
而這次,他睡得特別沈,因為他知道她就在他身邊。
“不,我要回文府。”就在他睡著後,她駁回他的好意。“我才不要作他的禁麇。”
“你還羅唆。”張源冷眼怒視。
“你殺我呀,殺呀。”瑩兒氣得站了起來。“我就不信我會打輸你。”
“行,那就奉陪。”向來冷靜的張源一點也不喜歡這種禍水,即便十三少事後會懲罰他,他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十三少在歇息,你們就不要吵了。”小賜趕緊勸阻。
張源先是一頓,可瑩兒已出手,他不得不回擊,只三招便制伏了她,長劍架
在她頸子上。“告訴你,十三少的武功在我之上,若非他不想傷你,你根本活不到現在。”
丟下這話,他不再與她爭斗,轉向小賜。“就快到岸了,她就交給你了。”
“什麼?我……”小賜指著自己的鼻尖,他可不會功夫呀!可又伯讓她脫逃了,只好道:“呃,我可是會功夫,雖然在張源之下,可依然在你之上,別企圖逃走,知道嗎?”
她卻不理會他,只是走到船邊,看著遠方,對於未來更是毫無把握了。
回頭偷偷瞧著齊勁,見他平靜地躺在那兒,似乎已不再痛苦,或許這是她此刻心底唯一的安慰。
若他真不是她的仇人,她又怎能置他於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