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在這時,公孫寒星冷不防地往他身上一歪,居然昏倒在他的懷裡。
「喂!公孫……」煜昕抱住她,話還未說完,就發現依在自己懷裡的身子熱得滾燙。煜昕連忙將大手覆蓋在她的額頭上,看一眼老鴇。「嬤嬤,快去請大夫來,她病的不輕。」
「是、是、是。」嬤嬤雖然捨不得銀子外流,但也不忍公孫寒星生病,便急急出房門叫外頭的護院去請大夫。
煜昕橫抱起昏倒的公孫寒星,對在一旁的皇帝微一點頭。「四爺,我送她回房去。」
皇帝不說話,光點頭,用手中的摺扇比劃著。意思是,請自便,不用在意我。
煜昕走到門外,找到老鴇。「嬤嬤,請帶路到公孫姑娘的房間吧!」
老鴨點點頭,帶著煜昕走向內屋。
雕樑畫棟的屋宇背後是間荒涼的柴房。屋門壞了不說,窗子也是破破爛爛的,從虛掩的們看向內,只有一張床,上頭連一床被子都沒有……
煜昕不禁倒抽一口氣。「這是……」
「這……這也沒辦法呀,寒星不賣身也不賣藝,這裡的老闆也不可能讓她住好房間。她住在這裡半年,要是沒我護著,早被前頭那些護院欺負了。」看出這位公子對公孫寒星的不捨,嬤嬤也裝可憐的邀功。
煜昕的眉頭又是攢緊。臂彎中的公孫寒星嚶嚀了一聲,靠在煜昕的懷裡,渴望汲取一絲溫暖,不斷吐出混濁的氣息。
「算了,另外給我一個廂房讓她休息。」
「是……是的。」嬤嬤為難地點點頭。她當然也想讓公孫寒星住好一點,但這對不是老闆的她而言,房錢卻是一個負擔。
煜昕看出了她的猶豫,迅速地對她說:「放心吧!她所有的費用由我負責。」
嬤嬤喜出望外的大呼一口氣,連忙帶他到醉仙樓最好的廂房。
扶著公孫寒星躺下的煜昕,坐在床沿,為她蓋好被褥。
「官爺,大夫來了。」沒一會兒,嬤嬤帶著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先生走了進來。
煜昕站在床邊,很客氣地對大夫說:「大夫,請。」
老先生點點頭,微笑地坐了下來。
煜昕眼睛一瞬也不離開地看著大夫為公孫寒星把脈。
老大夫偏著頭把脈,一邊不斷的撚鬚點頭。
煜昕耐著性子,等著老大夫為她診斷,短短的時間卻像是數日般難熬。
好不容易,老大夫放開了公孫寒星的手腕,走到桌前,開始磨起墨來。
「大夫,如何?」
「這位姑娘受了風寒,又鬱抑不開,營養不足,所以才會昏迷不醒。現在她正虛弱得很,要好好為她調養調養。這是我給她開的藥方子,照著抓藥成了,要按時給她服藥。還有,給她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老大夫寫好了藥方,交給在一旁的煜昕。
煜昕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交給老大夫,又掏出一錠銀子給嬤嬤。
「嬤嬤,速送大夫。還有,去藥鋪抓藥,告訴老闆,要用最好的藥材。還有,買些補藥回來。多謝大夫。」
煜昕口中雖然拘謹有禮,但語氣中有的是不容反駁的威嚴。
老大夫歡歡喜喜地離去,嬤嬤也跟著離開房間。一下子,偌大的房間又剩下他們兩個人。
煜昕這才慢慢地坐到公孫寒星的床邊,低頭看著她。睡夢中的公孫寒星似不安穩地皺著眉,鼻息不穩且急促,好像做了惡夢似的。
只見她口中喃喃地、小小聲地念著:「爹……娘……爹……」
眼角一顆晶瑩的淚珠就這麼順著臉龐滑了下來。
煜昕的心頭一緊,伸手拭去她的淚水。
原來……眼淚也有動人的時候啊……
煜昕伸出一隻手,握住公孫寒星小小的玉手,用著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溫柔語氣輕聲附在她的耳邊說著:「別怕,有我。你爹娘就交給我,睡吧!乖。」
這時,擔心這邊狀況不明的皇帝正在任翔的陪同下,走入房間,聽到煜昕溫柔的話語,先是大吃一驚,再是腳步不穩的向前一滑。幸好有任翔跟在他的身後,不然就要屁股著地了。
煜昕迅速的回頭,瞪一眼發出噪音的兩個人,示意要他們安靜一點。
任翔的心是七上八下的,生怕主子出聲音罵皇帝,到時被殺頭的可是自己……這時的任翔不禁在心中哀悼,為何自己跟的是一個不懂得逢迎拍馬的王子。
不過皇帝自己也很知趣的閉上本想說話的嘴,阻擋了正要跪下的任翔。他輕輕打開摺扇,在遠遠的窗邊坐下,用眼神示意要任翔幫他斟上一杯茶水,他打算要留下來看好戲。
這下可苦了忠心的任翔,留也不是,走也不成。就在這進退兩難之間,見到煜昕站了起來,走到皇帝的面前,碰的一聲單膝跪下,任翔當然也連忙跟著跪。
「你這是幹什麼?公孫姑娘不用照顧了嗎?」皇帝不解地看著跪在面前的堂弟。
「公孫姑娘已經睡下,剛才臣一時心急,得罪皇上,望皇上恕罪。」煜昕依舊一板一眼的說著。
「起來吧!你們主僕倆是怎麼回事?這麼愛跪?我可不記得我是個嚴苛的君主,更何況我們現在是在民間,算我拜託你們,改改你們的性子吧!不然,我看我們也不必微服出巡了,因為不用三天都走漏風聲了嘛!」皇帝無奈地說著。
他很愛玩,不過他一定會找人和他一起出去玩,這個人卻不是另外兩個很會找樂子的堂兄,而是常把他氣得七竅生煙的堂弟。
他會把他氣得七竅生煙,相對的,堂弟煜昕也常被他整的不知所措,這就是他出巡時最大的樂趣。不過,和煜昕出遊要有心理準備,最長大概不到半年就該回宮了,不然煜昕雖然不說,但會臭著一個臉給所有想和他說話的人看。
「皇……四爺,我想……」煜昕瞟一眼一旁熟睡的公孫寒星。
「你想留下來查案?行啊!我讓任翔陪我回宮就行了。」皇帝瞭解地點點頭。其實這也是他的本意,很少有女子可以吸引煜昕的目光。
連京裡王公大臣家中的千金,也沒有人能讓煜昕願意為她們回一個頭。
以他身為皇帝的直覺,這位姑娘可是許配給煜昕堂弟的好人選,不過還要身家清白才可以。
既然她出身武林四大家的公孫堡,當然可以配得上煜昕,所以,幫已故的未來岳丈一家報仇雪恨,自然是他應該做的事。
「不,查案一事,臣回京後自然會有方法可查,只不過臣的阿瑪大壽在即,臣想等過兩天,公孫姑娘病情好點,還請四爺擺駕回宮。」煜昕一揖,這算是他接下公孫堡一案最大的讓步了。
煜昕一向不多事,卻不懂為何事情偏偏老找上他。他不想離京,皇上偏愛找他出巡;他不愛管事,偏偏給他一個一品御前侍衛長的官;他一心想回去為阿瑪賀壽,偏偏遇上了這個……這個我見猶憐的女子……
其實如果他真的不願意,皇帝也不會真的要他接下這個案子,就是因為注意到有人引起他的注意了,皇帝才會下這樣的聖旨。
皇上無奈地歎口氣。要不是想早一點幫煜昕找個對象,他不會隨便派個人來查案嗎?現在居然要讓他來和自己條件交換?
他當然知道恭親王爺將過六十大壽,給他一個媳婦不就是最大的賀禮了?
「四爺。」見皇帝不說話,煜昕還以為皇帝不願意,他再次開口。
「好吧!」皇帝收起摺扇站了起來。「等公孫姑娘身子好點了,我們便回宮。不過你得好好跟她解釋解釋。」
「喳。」煜昕又是一揖。這次總算是托了阿瑪的福氣,皇上願意提早回宮了。
「任翔,去叫嬤嬤準備一個廂房,我想休息了。還有,叫她別派那些庸脂俗粉來打擾我休息。」皇上轉身就要離去。
「喳。」當然好,怎麼不好,這些醉仙樓的姑娘怎麼配得上皇帝的萬金之軀。
走到門口的皇帝,沒由來的轉頭看一眼煜昕,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再看看躺在床上熟睡的公孫寒星……
這樣的搭配……嗯……不錯、不錯。
過了一夜,在煜昕的悉心照料之下,公孫寒星才逐漸退燒。見到她的鼻息漸趨穩定,也不再有夢魘,煜昕這才安下心,靠在窗邊的椅子上盤腿運起功來稍作休息。
煜昕才睡去沒多久,公孫寒星就幽幽轉醒。睜開迷濛的星眸,看到正坐在面前的煜昕,她不敢出聲。自小在武林世家長大的她,自然知道他正在運氣休息,如果驚擾了他,有可能會走火入魔或者是傷及心脈。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名偉岸男子。在她昏迷之前,依稀記得這位公子說要好好調查公孫堡的滅門血案。
她要感謝他的,卻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人就昏過去了。
她細細打量眼前的男子……線條剛毅的臉龐、濃密的劍眉、高挺的鼻樑、緊抿的薄唇、黝黑的膚色、健壯的體魄,是個俊俏的公子,但雙眉之間卻有兩道深深的皺痕,一看就知道他常皺眉頭,甚至可以知道他不是個愛笑的人。
從靜坐著的他油然而生的一股貴氣,便知道他出身不凡,但他應該是個不會管人家閒事的人吧,卻願意幫她追查殺父母的人,公孫寒星是打心底感激。
公孫寒星的眼角泌出一滴淚水,想起慈愛的父母、二娘、三娘、哥哥、嫂嫂、姐姐、侄子、弟弟、還有許多的家人……
當時她站在離公孫堡不到兩里的地方,眼看著公孫堡燃起的沖天大火……一個人也沒有逃出來,她在一夕之間,失去了所有親人,只剩下貼身侍女蘭兒。
蘭兒眼見公孫堡大火,沒命的跑去想救火,卻也是一去不回。所以連同蘭兒共五十三口人,公孫堡一夜之間在武林之中除名。
淚水一流出,就像水瀑一樣,再也停不下來,公孫寒星掩住嘴不敢哭出聲音,生怕吵醒休息中的煜昕。
不過,警覺的煜昕卻在她睜開眼的同時已經清醒,應該說,其實他根本也沒睡,只是坐著讓身體休息一下,腦子裡卻開始回想他所有知道公孫堡命案的線索。
聽到細微哭聲的煜昕睜開眼睛,見到的是個哭得梨花帶淚的可人兒。他暗歎一口氣,走到她的床邊坐下,伸手拉下她掩住臉的纖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痕。
「別再哭了,你現在的身子還沒康復,這樣突下去,永遠也沒有康復的一天,這樣要怎麼教我為你們公孫堡查案。」
受到驚嚇的公孫寒星猛然收住淚水。「你……你醒著?」
煜昕點點頭。「我本來就沒有睡,只是閉著眼睛在想公孫堡的案子。」他破天荒地向她解釋。這要是皇帝在場,他可能又會從椅子上跌下去了吧!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無論成與否,寒星定當做牛做馬以報公子大恩大德。」公孫寒星掙扎著要坐起來。
煜昕卻是壓著她的肩膀上只大手摸上她的額頭。「你不用起來了,我也不用你做牛做馬的報答,只要你回答我的話。」
他當然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不過直接壓住對方卻是對想亂動的人的最快方法,果然公孫寒星連動都不敢動一下,乖乖地讓他制服。
煜昕點點頭,滿意地放開她的肩膀,在她額頭上的手掌卻還不肯離開。「很好,看來你的燒也退的差不多了。」
「多謝公子的悉心照料,寒星還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煜昕想了想。反正是要幫她了,再來皇上必定會要她住在自己家,瞞也瞞不了多久。「我叫煜昕,姓愛新覺羅,是恭親王的二兒子。」
公孫寒星大吃一驚,她知道要幫她的人來頭很大,卻沒想到會是一個皇族,那麼另一個人……
「我想你是在猜另一位爺的身份吧!不用猜了,就如你想的,他是當今的聖上。」煜昕輕描淡寫地說著。
「這……民女不識煜昕少爺,還講少爺恕罪。」公孫寒星滿臉的驚恐,但煜昕卻在她的眼神之中看到一絲光芒。
她下意識的就是知道這個人能幫得了她,眼神自然而然的亮了起來。
煜昕不自覺地露出一個若有若無的微笑。「我們不曾說過,你自然不知道,這又何罪之有?不過還請公孫姑娘代為保密,皇上這一趟是微服出巡,不必讓所有人都知道。」
「是,少爺也喚民女寒星吧!公孫堡已滅,公孫這姓……只怕有人不想聽到。」公孫寒星細心地提醒煜昕。
「嗯!你說的有理,那麼你也叫我們公子就好,我不希望在外太招搖。」
「是。」公孫寒星柔順地點點頭。
「你……還會不舒服嗎?如果身子挺的住,在下有些疑問想問。」煜昕開門見山地說著,想理清一些心中的疑點。
公孫寒星搖頭。「公子請說。」
煜昕便將心中的疑問一樣樣逐一和公孫寒星證實,直到夜闌人靜、二更鼓響起之時,煜昕這才驚覺夜已深。
「糟,都二更天了!是我疏忽,你身子尚未復原,還是早點歇息吧!」煜昕說完便要起身離開。
「公子要走?」公孫寒星見煜昕站起來,連忙問道。一開口又覺得自己說錯話,這樣好像是她在留人一般。她慌忙地摀住自己的嘴,紅著臉低下頭去。
她不想要他走,不知道為什麼,有他在身邊,就可以讓她安下心。她不明白這是不是和父兄在一起時的感覺一樣,不過她知道在她昏迷之時,耳邊響起的低沉聲音可以讓她安心入睡,那應該是眼前這人的聲音了。
想想,她至少有半年的時間不習好好睡一個安穩的覺了。
總是有夢,夢中有著熊熊大火……
煜昕看出她不自在,知道她希望自己留下,不過,男女有別,剛才是因為她昏迷,煜昕才會不顧禮教留在她房中,現在公孫寒星已經清醒,他實在沒有理由再留下。
「不,我去檢查門窗是否關好。你睡吧,我就坐在窗邊的椅子上,不舒服就叫我。」不知為何,煜昕自然的脫口而出。
看到公孫寒星舒口氣,安心躺下的樣子,讓他不由得心情好了起來。
好一會兒,外頭都已經敲過四更鼓了,煜昕還依稀覺得躺在床上的人氣息還未穩定,看來是還沒睡著。
「是因為我坐在這裡,所以讓你睡不著嗎?」盤腿坐在椅子上的煜昕終於忍不住開口。如果真是如此,又何必要他留下?
公孫寒星一驚,連忙坐了起來。
「不是的……我……」她不知為什麼自己閉著眼睛,煜昕還是知道自己沒睡著,而且還怪自己。「我只是心底有疑問,所以睡不著。其實有公子在,民女一點也不擔心,如果公子是紈褲子弟,公子多的是機會,何必等到現在。」公孫寒星說出心底真實的感受。
「有問題就問吧!不需和我多禮。」煜昕很高興公孫寒星對他的信任,不過這種信任對他而言,也是個約束、是個負擔吧!
公孫寒星點點頭,猶豫了一會兒才說:「我……民女只是不明白,公子為什麼會救……起初您也不知我是公孫家的人吧!」
就為了這個問題一宿輾轉難眠啊!煜昕不自覺地微揚起嘴角笑了起來。這傻丫頭在想這什麼傻問題,不過,自己稍微想了一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我的直覺吧!看到你走進來的時候,總覺得你好像哪裡不對,四爺是說因為你看起來就是有病在身,或許是這樣,讓人不忍心不管你。」煜昕照狀況直說。
他並沒有想到,如果今天是一個乞兒倒在街上病得快要死去,他也不見得會知道。不過他不知道自己心底最真的聲音,所以他只認為應該是這樣了。
「是嗎?那麼……寒星有幸,遇到一位悲天憫人的皇族世子,如果當初受理公孫堡一案的官老爺也和公子一樣明察秋毫,也許爹娘早可以含笑九泉了。」公孫寒星露出一絲苦笑說著。
悲天憫人?這是他長到二十三歲第一次聽到有人說他悲天憫人,說他冷漠嚴謹的人倒是有不少。
對於公孫寒星,他的確是多了一分平時所沒有的熱忱,不過……是皇上吩咐的,不是嗎?是皇上要他查公孫堡的案子,所以他才會負起照顧公孫寒星的責任,不是嗎?
「每一個地方官審案的角度不同,不能說他們完全錯,或者他們是疏忽哪些線索,我想皇上會要他們改進。」這時煜昕可得為那些昏庸的地方官說話,要不然任用了昏庸的地方官,豈不是變成皇上的錯。
聰穎的公孫寒星當然知道他的意思,她點點頭認同了他的說法。
「如果沒有問題了,早點歇著吧!再過三天是恭親王爺,也就是我阿瑪的六十大壽,我希望能如期回去向他老人家賀壽。當然,我兄長煜禎貝勒也是朝廷的命官,相信他對公孫堡事件應該有印象,或者他會有別的線索。」
「公子爺您儘管回去沒關係,寒星能等,只要您願意為公孫家洗冤,再久寒星也等下去。」公孫寒星連忙說著。她怎麼能奢望煜昕拋下所有的事情呢!
只要有他的一句話,即使是在醉仙樓等,她也願意。
煜昕的眉頭一皺。「說什麼傻話?要你盡快養好身子,當然是要帶你回府,怕你受不了路上的顛簸,我怎麼可能把你留在這,這裡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公孫寒星驚訝得合不攏嘴。
煜昕要帶她離開醉仙樓?還要帶她回恭親王府?
「可……可是……我欠醉仙樓老闆好多銀子……我……」
煜昕的手一揮。「這些事用不著你擔心,我自會解決。快休息吧!如果你的身子好了,可以動身,我會更感激你。」
「是……多謝公子爺!多謝公子爺!」公孫寒星泣不成聲地直對煜昕磕頭,她真的不明白為何突然之間老天對她如此眷顧,讓她遇上了這個貴人。
「好啦!我忘了糾正,你是就打算這麼一直喊下去嗎?不是說過叫我公子就可以了?你快休息吧!大夫說過病人不宜太激動的。」煜昕板起臉來說著。
公孫寒星這才笑了起來。她拭去臉上的淚痕,躺了下來。「是的,公子。」
「快睡吧。夜深露重,再次病了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煜昕離開椅子走到她的床邊,看著她躺下,還為她拉好被子。
「公子想必非常體貼您的福晉吧?」公孫寒星躺在床上露出一抹微笑問著。
「誰?我的福晉?」煜昕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問的有點莫名其妙。「我尚未娶妻,哪來的福晉?」公孫寒星的臉一紅,一張小臉縮進被子裡。「是寒星失言,公子見諒。」問人家這個問題,說不定會讓人家以為自己對他有意思。
只是,煜昕並不是一個敏感的人,他只是稍微搖搖頭,表示自己不介意,便走回椅子坐下,閉上眼睛,繼續練功。
「你就這樣帶她回來了?」煜禎不可置信地說著。「那皇上呢?」
「隔天我先送皇上回宮,才再回醉仙樓接寒星姑娘過來的。」煜昕理所當然地說著。先送皇上回宮比較重要,不是嗎?
「皇上已經回宮了,怎麼這兩天都沒有早朝呢!」恭親王不解地說著。雖然這些日子他一直在家裡辦壽宴之事,他也沒忽略和朝中大臣相互聯絡,並沒有聽說皇上已經回來的消息。
皇上回來的消息,還是剛剛家丁說煜昕已經回府,他才知道的。
「阿瑪,是皇上不讓兒臣通報朝廷,他說要給阿瑪一個驚喜。」煜昕微笑著回話,這也是皇帝這一路上對他下的命令中,他最樂於遵守的一個。
「好一個驚喜。」恭親王呵呵地笑了起來。
「昕兒,那你打算要怎麼安置公孫姑娘?」恭親王福晉看到幼子已平安回來,懸著的一顆心也跟著放下,接下來想到的就是我見猶憐的公孫寒星。
「不怎麼打算,大嫂既然讓她住到沂雪苑,我看就此住下吧!我會派個丫環去伺候她,等阿瑪大壽過後,兒臣會全力投入公孫堡滅門一案,還請大哥協助。」
煜昕簡單幾句就把所有人心中的問題全部解決,這讓想看熱鬧的奕瑾格格覺得無趣極了。不過,算了!她是一個很有分寸的人,知道什麼時候可以整人,什麼時候該扮演好大嫂的角色。
「這樣也好,你的性子向來謹慎,如果公孫姑娘一家真是一宗仇殺案,人由你保護是最好不過的。」恭親王點點頭,捻著鬍鬚,認同幼子的安排。
「可憐的孩子,失去了親人,還得在青樓中討生活,能出淤泥而不染,實屬難能可貴。昕兒,你可不能因為人家姑娘曾待過青樓,而對人家失了禮數。」恭親王福晉心疼地交代煜昕。
「是的,額娘。」煜昕點頭。
煜禎笑了起來。「額娘,您這是多煩惱的,別人也許您得叮囑一聲,但昕弟您大可不用操心,他可是標準君子呢!」
「是啊!昕弟是正人君子,要不,皇上也不會把這麼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子交給他了。依皇上的性子和皇后娘娘的脾氣,他們會親自照顧這位公孫姑娘的。」奕瑾格格微笑地附和著。
雖然表面是稱讚煜昕的正直,但言下之意卻很明顯的告訴所有人,皇上的意思就是要把公孫寒星交付給煜昕。
這讓煜昕兩道英挺的劍眉很快地皺在一起,他當然不會聽不懂。不過,很快的,他的眉心又舒展開來,他決定假裝聽不懂。
當下,他決定轉移話題。「阿瑪,兒臣這一趟和皇上南巡,在途中發現了一樣寶物,阿瑪要不要看一看?」
所有的人都會心一笑。連煜昕都聽得出奕瑾的話中話,他們怎會聽不出來?不過這種事是急不來的,所以他們也只有順了他的意,不再提此事。
「哦!是什麼樣的寶物,京城裡沒有?」恭親王呵呵地笑著,興致頗高。
「不,京裡也有,只是沒有這次尋獲的這般名貴。兒臣經過皇上的御准,特意買回來給阿瑪做壽禮。」
煜禎狐疑地問:「什麼東西這麼名貴,你要買還得經過皇上同意?」
恭親王的表情也是不可看得,煜昕這才露出些微的笑容。「請阿瑪額娘移駕花廳,任翔應該已經安置好了。」
「我倒要瞧瞧是什麼樣的好東西。」恭親王呵呵地笑了起來,攙扶著妻子跟隨幼子移往花廳。
來到花廳,們一開,就見到內室正中央擺了一棵比一個年輕男子還高的珊瑚,遍體通紅,珊瑚枝幹散開來的寬面,彷彿孔雀開屏,猶如一面屏風一般。一看就知道是高級品,少說也要上萬兩金子。「天啊!好美的珊瑚,以前我在宮中也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奕瑾格格驚呼一聲。以前在宮中看過的,大概只有眼前這一株的一半高吧!皇上曾告訴她,那已經算是極品了,但和眼前的珊瑚相比之下,竟是相形失色。「沒想到皇上這次這麼大方,宮裡沒有的東西也願意送給王爺當賀禮。」奕瑾格格不可思議地說著。
煜禎微微一笑,握著妻子的纖手。「別把皇上說的好像很小器似的,他對我們所有的皇親國威算是很大方的了。」
奕瑾格格露出甜甜的笑容。「是啊!就我小器可以吧!我嫉妒呀。」
「傻丫頭,和阿瑪也在嫉妒。」煜禎點點妻子的額頭。
「好,好,明日老夫親自上朝謝主隆恩,呵呵呵。」恭親王捻著鬍子笑不攏嘴。
「昕兒,這麼多日在外奔波,你也累了吧!早點去歇著,明日跟著你阿瑪進宮去謝恩。」恭親王福晉溫柔地撫著煜昕的臉頰說著。
「知道了,額娘。」煜昕順從地點點頭。
奕瑾格格的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的光采,美美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向上一彎,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