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回望春樓,天游的氣息只存一縷游絲,黑衣人跡近致命的一擊,讓他的五臟六腑深受重傷,陷入昏迷之中。
「是游哥哥替我挨了這一掌才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我害他的……」回望春樓之後,小梳子的眼淚就沒有停過。
「小梳子,你的游哥哥不會有事的,石磊正運氣替他療傷,你這樣哭個不停,若是害他們分心,走了氣,那你的游哥哥就真的醒不來了。」
小梳子聽了芙蓉的話,嚇得立即收住眼淚。
「好了,快去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不然他醒過來,換成你倒下去,他可會心疼死了。」芙蓉說。
「可是游哥哥還沒有脫離險境,我不想離開……」
這時石磊疲累地走出房門。
小梳子急忙地上前,詢問:「石大哥,游哥哥怎麼樣了?」
「內傷已無礙,不過元氣大傷,此時他的身體很虛弱,發著高燒,你們趕快煮一鍋參湯,盡量灌他喝。」
「我去……」小梳子正要離開時,芙蓉叫住她。
「你哪裡會做這些活兒了?我讓彩兒吩咐廚娘做吧。」
「還是我來,不是份內的事,我怕她們做得不周全。」容姥姥把小梳子乾淨的衣服拿過來,叮嚀地說:「小梳子,快把濕衣服換下來,可別兩個人都病倒了,等會參湯煮好了,你也得喝一碗。」
「我去照顧游哥哥。」小梳子抱著衣服踏進房間。
小梳子換好乾淨的衣服之後,坐到床畔,眼睜睜地望著天游,目光瞬也不瞬一下,就怕他有什麼閃失。
這時天游嘴邊的鬍子微微地顫動,小梳子以為他在說話,立即俯身附耳去聆聽。
小梳子聽到他呻吟幾聲之後,口中喃喃囈語著,語意含糊,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游哥哥,你要什麼嗎?」小梳子焦急地問。
「……巧妹妹……巧妹妹……我好……想你……」
原來游哥哥魂牽夢索想的念的都是他心愛的巧妹妹,根本就沒有自己立足的餘地。
小梳子對這個巧妹妹既妒嫉又羨慕,如果游哥哥知道他在相思林親吻的女子是小梳子而不是巧妹妹,他會喜歡自己嗎?
「巧妹妹,你在哪裡……不要再和你的游哥哥玩躲貓貓了……」天游囈語連連,睡得極不安穩。
小梳子細心地梳理他的鬍子,撫摸他燒燙的額頭,並在他的耳畔輕聲細語地說:「游哥哥,巧妹妹就在你身邊,她不再和你玩躲貓貓了,你要快快好起來,她還等著你陪她讀書、練字,和她下棋,兩人在天空逍遙自在飛翔……還有……她等著你教她武功,好為爹娘報仇……」
說到這裡,小梳子不覺得淚流滿面,也分不清楚自己是誰。
頓時,萬般情緒翻攪厲害,不停地衝撞著她的心,於是忍不住伏在天游的胸前哭了起來。
「我……我究竟是誰……」
彩兒端參湯進來,小梳子連忙坐起來。
「小梳子,你怎麼哭了?」
「我哪有哭?我只是不小心打了一個噴嚏,一時太用力了,眼睛給嗆出水來。」小梳子急忙地拭去臉頰上的淚珠。
「不管你是哭,還是給噴嚏嗆出水,姥姥交代你得把這碗參湯喝下去,這可是用上好的人參和靈芝煮出來的湯,你可不要糟蹋了。」
「我會喝的。」
彩兒瞥床上的天游一眼,問:「他還沒有醒過來嗎?」
「還沒有。彩兒,你擱著,等一會他醒過來,我會餵他喝的。」
「也好。小梳子,你千萬要記得喝哦。」彩兒臨出去時,不放心地再三叮嚀。
彩兒走後,小梳子端起桌上的參湯,喝了一口之後,覺得有一股元氣慢慢地自腹內提升上來,於是來到床畔要喚醒天游。
「游哥哥,你醒一醒,起來把參湯喝下去再睡,游哥哥,你快醒醒……」
喚了幾聲,仍不見天游有轉醒的跡象,小梳子想也不想一下便喝了一口,俯身覆蓋他的嘴巴,就這樣一小口一小口地餵他參湯,直到兩碗參湯見底才歇口。
這時天游身體微微地蠕動,眼皮顫了一顫才睜開來,虛弱地喊一聲:「小梳子……」小梳子聽見天游在喊她,不禁喜極而泣。
「游哥哥,你總算醒過來了?我真的好……高興,我……」小梳子抽噎地說:
「我真怕你會這樣一直睡下去,就再也醒不來了。」
天游想坐起來,可是他怎麼也使不上力氣,於是吩咐說:「小梳子,扶我坐起來。」
「不行啊,石大哥說你的五臟六腑都受傷了,要多休息。」
「那……你坐到我身邊來,讓我能近一點看見你。」
小梳子立即坐到床畔。
天游吃力地抬起手來,小梳子會意地把臉湊過去。
「太好了,你沒事……」天游來回摩娑小梳子的臉頰,撫摸她的眼、她的鼻子和嘴唇。
「游哥哥,你這樣護著我,我怎麼會有事呢?」說著,不爭氣的眼淚又流下來。「以後不許你再做出這種不顧自身安全的舉動,我不許……」
「別哭……」天游手一攬,小梳子整個人伏躺在他胸膛。「我不護著你,那我要護誰呢?」
「你這條命還要留著見你的巧妹妹啊!如果你有什麼三長兩短,你要巧妹妹怎麼辦?」
「傻瓜,我在乎的人是你。」天游將小梳子摟得更緊,並在她額前親一下。
「那巧妹妹呢?你不愛她了?」
「我也愛她啊,在我心裡你們兩個人都同等重要。」
能和游哥哥心愛的巧妹妹同等重要,小梳子覺得心滿意足了。
「游哥哥,等你身體好了,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過幾天和姥姥商量後,小梳子打算把自己是女孩一事告訴他。
「嗯,等我身體好一些,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天游也不想讓小梳子再繼續這樣迷惘下去,而他再也受不了相見不相識、相擁而不能訴衷曲的痛苦和煎熬了。
小梳子怕天游虛弱的身體承受不了她的重量,於是要離開他的胸膛,被天游制止。
「別起來,這就樣躺著。」
「可是這樣……你不會覺得不舒服嗎?」
「不會。我只要能這樣抱著你,我的傷就好了一半。」
小梳子微側過身體環抱天游的腰,將耳貼在他心跳的地方,聽著心跳聲安心地睡著了。
「游哥哥,你來追我啊……游哥哥,你愛我嗎……游哥哥,你就要去崑崙山了,我等你學藝歸來,然後當你的新娘……」
夢裡情深知多少?少女一對水靈靈的眼睛注視少男,半嬌羞半大方地問著,說著,並許給他一個緣定今生的承諾。
突然地,少男溫柔的眼睛變成黑衣人那對凶狠猙獰的目光。
小梳子幡然驚醒過來,見自己仍安穩地睡在天游的懷裡。她小心翼翼地拿開摟著自己的手,輕手輕腳地下床。
她注視床上熟睡的天游,再回想剛才夢裡的情景,不禁自問:這真的只是夢而已嗎?
可是那甜蜜的感覺是那麼的真實,至今仍留在心窩裡,並沒有隨著可怕黑衣人的出現而褪去,而夢裡少女和少男的臉孔又是如此清晰,絕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簡單八個字,就可以解釋她心中日益加速的疑惑。
還有,那個咄咄逼殺的黑衣人、琴劍山莊種種情景,件件都透露事有蹊蹺,而且一定和她失去的記憶有關。
小梳子決意要弄明白。她摸一下天游的額頭,知燒已退,便放心地離開房間。
小梳子來找容姥姥,開門見山就問:「姥姥,我究竟是誰?」
容姥姥嚇了一跳!「小梳子,你怎麼突然問這個奇怪的問題?」
「姥姥,我除了知道自己叫歐陽巧梳之外,其它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我身世背景是什麼?我以前過的是怎樣的生活?我爹娘的樣子……好多好多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姥姥,請你告訴我好嗎?」
「小梳子,等你……」
「不要!我不要再等了,我已經糊里糊塗過了十年,現在我長大了,我想要知道;不論事實有多麼的不堪,我有勇氣承受。姥姥,求你告訴我吧!」
「這……」容姥姥猶豫不安。「小梳子,讓我想一想再告訴你,好不好?」
「姥姥,你只要回答我一件事,我和琴劍山莊究竟有沒有關係?」
姥姥神色驚恐,顫抖地說:「小梳子,你是不是……想起什麼?」
「沒有,我什麼也沒有想起來,所以我才要問你呀!」
「小梳子,我的好小姐,別逼我……」
「姥姥,把事情全跟她說了吧。」天遊走進來,小梳子立即上前攙扶他坐下來。
「游哥哥,你的身體很虛弱,怎麼可以下床走動?」
「小梳子,你也坐下來,我有話要告訴你。」天遊說。
小梳子搬來一張凳子坐到天游的腳邊,仰起小臉,眼巴巴地注視他。
容姥姥仍有所顧忌,便說:「游少爺,你才受傷,我想這件事過些日子再說比較好。」
「姥姥,沒事的那個人已經盯上小梳子,所以還是把實情告訴她,讓她以後處處知所防範,否則依她這樣冒失又不知輕重的個性,說不準危險在眼前,她還傻不楞登地走過去。」
「我只是暫時失憶,並不是傻瓜!」小梳子抗議地說。
「你是讓人又喜愛又擔心的小傻瓜。」天游愛憐地說。
「游少爺,要不要和石大爺商量一下?」姥姥真怕小梳子一旦知道真相,立即想起慘案那天的情景時,她會承受不住。
「游哥哥,你快說,別理姥姥了,她什麼事都擔心害怕。」小梳子有些不煩地催促。
「小梳子,姥姥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你的安全著想。」天游輕訓一句。
「姥姥,對不起,我知道這些年你帶著我是怎樣辛苦地過日子,可是我真的想知道,我失去記憶的那一段包袱應該由我自己來背,不該再讓你來替我承受,你為我做的太多了,現在是你卸下壓在心裡十年的重擔輕鬆過日子的時候了。」
容姥姥感動地拉起衣袖拭去眼角的淚水,起身走出屋外。
「小梳子……」天游伸手撫摸她仰起的小臉,徐徐地說:「你叫歐陽巧梳,是琴劍山莊莊主歐陽鏡湖和江南第一才女香雪海的獨生女。」
小梳子驚訝地張著嘴,許久之後才說得出話來:「我是……琴劍山莊莊主的女兒……那……那……那我就是游哥哥心愛的巧妹妹了……」
「沒錯,你就是我的巧妹妹。剛見到你的時候,我只覺得你和巧妹妹有些神似,不過那時候我以為自己思念太深才會把一個少年想成是女孩;後來你滿身是血地跑回來,我替你療傷的時候,發現你是個女孩;接下來見了容姥姥之後,我十分確定你就是我尋找許久的巧妹妹。」
「我是巧妹妹?我是巧妹妹……」小梳子驚喜得又哭又笑,嘴裡喃喃地喊著:
「我是巧妹妹……」
天游見小梳子的淚珠自臉龐滑下時,驚愕地問:「怎麼哭了?你不喜歡自己是巧妹妹?」
「不……不是的,游哥哥,之前我見你對巧妹妹這麼癡情,心裡很羨慕她,甚至希望自己就是巧妹妹。」
「現在你確定自己是巧妹妹了,不是應該高興嗎?」
「我哭……是因為我……」小梳子傷心地撲進天游的懷裡,哭道:「我這麼喜歡你,卻把你忘記了,害你傷心難過……」
「好了,好了,別哭了,這也不是你願意的。」天游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而且你並沒有把我忘記,你只是一時遺失而已。遺失的東西,只要有心,一定可以再找回來的。」
「游哥哥,我要趕快想起來,我不要再這樣看著你的臉,腦海裡卻是一片空白。」
「不要急,慢慢來,我們有的是時間。」
「不,我要快快地把以前的事全部想起來!我……我要知道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是多麼地甜蜜和快樂,將它們重新填滿我空白的回憶。」
「我相信你做得到的,巧妹妹,今後我要用我的雙手緊緊地握著你,不再讓你離開我。巧妹妹,等我的傷好了,我立即修書回家稟告爹娘,請兩位老人家作主,讓我們及早拜堂成親。」
「可是你和我在一起會很危險的;我想那個蒙面黑衣人一定會再找機會對我下手。」小梳子一想到天游為她受傷一事,身體不住地打冷顫,恐懼地說:「游哥哥,我不要你死……」
「誰說我要死了?你放心,我不僅不會死,我還要親手逮捕那個心狠手辣的兇手,為你爹娘和琴劍山莊上下二十幾口人命報仇。」
「游哥哥……」小梳子心裡感動,又哭了。
天游捧起小梳子的淚臉,吻干她的淚水,然後給她深深的一吻。
那天之後,石磊在琴劍山莊守了七天七夜,不過黑衣人不再出現,好像他只是存在惡夢裡不是真實的人物。
這夜,四人在芙蓉的房裡討論事情,對唯一的線索突然中斷,感到有些失望和氣餒。
「人又不會平空消失,還怕他沒有報應嗎?不是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是時機未到!我相信老天爺一定不會放過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大壞蛋。」芙蓉說。
「可是如果他永遠不再出現,我們上哪裡找人?」天游憂心地說。此人一日不除,小梳子將永無寧日。
「小梳子,你是唯一可以指認出兇手的人。」芙蓉說。
「我比誰都想抓到兇手,可是姥姥說案發那天兇手就是蒙著臉,就算他現在站在我面前,我也認不出他來。」小梳子喪氣地說。
「不是這樣的,愛人和仇人雖然不一樣,一個愛到心坎裡,一個是恨之人骨,但是對一個人的影響都是相同地深刻,即使對方化成灰也會把他扒出來,何況他還露出一對眼睛,這樣就夠了。」芙蓉看著天游一眼,打趣地說:「你游哥哥的臉被一把鬍子給遮住了,可是你看到他這對溫柔的眼睛,可以一眼就指認出他,不是嗎?」
小梳子和天游深情地相視一眼。
「芙蓉姑娘說得很有道理,兇手既然是琴劍山莊熟識的人,我想小梳子只要能恢復記憶,一定可以指出兇手是誰。」石磊說。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芙蓉對石磊拋一眼,附和地說。
石磊不好意思地低頭喝一杯酒之後,起身告辭。
小梳子和天游也隨之要離開芙蓉的房間,芙蓉突然開口叫住天游。
「鬍子大俠,你要去哪裡?」
「我回去……」
「回去哪裡?」芙蓉瞧小梳子一副吃醋的模樣,忍不住促狹地說:「你包我一個月,現在才過一半,你就嫌棄我啦?」
「芙蓉姑娘,我並沒有……」
芙蓉有意不讓天遊說下去,搶著繼續說下去:「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相好,可是你卻成天和小梳子廝混在一塊,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我水芙蓉伺候男人的功夫不夠好,你才會去找一個臭小子,這事要是傳出去,我水芙蓉豈不是虛有艷名,今後教我怎麼在望春樓掛頭牌呢?」
「游哥哥,那……你就好好地陪芙蓉姐姐,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小梳子吃味地將天游推向芙蓉,轉身跑出去。
「巧妹妹……」天游著急喊一聲,然後轉對芙蓉,微怨道:「芙蓉姑娘,我們之間明明就沒有什麼,你為什麼還要故意當著小梳子面前說那些曖昧不明的話?」
芙蓉輕扯一下嘴角,有點黯淡。
「對不起,我只是瞧見你們兩小無猜感情濃,心裡既護嫉又羨慕,想我水芙蓉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一個男人如此真心地對我好,這樣想著,情緒一湧上心頭,就忍不住要捉弄你們一下,並沒有惡意。」
「芙蓉姑娘,你雖然出身風塵,可是你的豪情和熱心是讓人欽佩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真心愛你的男人。」
「好了,我沒有那麼的多愁善感,現在你要安慰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心愛的巧妹妹。」芙蓉揮一下手中的手絹,趕道:「你還不趕快追過去,小梳子的心眼可是多如牛毛小如螞蟻,再去遲了,接下來的半個月,你就真的要繼續在我的香閨打地鋪了。」
天游聞言飛身追去。來到望春樓偏側的小跨院,前後呼叫小梳子,均不見回應,以為她又跑到河邊,一腳才踏出去,後面即傳來一聲:
「去哪裡?」
天游頭一抬,看見小梳子坐在屋頂上。
他縱身一躍飛上屋頂,坐到小梳子身邊,解釋地說:「巧妹妹,我和芙蓉姑娘之間是清清白白的,我們並沒有……」
「你不用解釋,我並沒有生你和芙蓉姐姐的氣。」
「那你是相信我了?」
「不是你,而是芙蓉姐姐。我瞭解芙蓉姐姐,她雖然身在風塵,可是她一向潔身自愛,除非是她真心喜歡的人,否則不會作踐自己。」
「我知道,所以我很尊重她。」
小梳子側過身體注視天游半晌,然後閉上眼睛。
「巧妹妹,你在幹什麼?」天游不解地問。
「游哥哥,我在想你現在的樣子。」小梳子摸著他的臉,如在草叢中摸索。
「這鬍子底下,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嘴唇,再加上我夢裡那個翩翩少年,我要想起你的樣子。」
天游抓住小梳子的手,放在嘴上親一下。
「我已經找到你,這鬍子也不需要再留了,明天我就去把鬍子剃掉,看你還認不認得出我來?」
小梳子把眼睛睜開,立即跳下屋簷,跑進屋裡。
「巧妹妹,又怎麼了?」天游歎一聲,這個性還是沒有變,想到風就是雨,也不知會一聲。
天游隨後跟去。他走進屋子時,看見小梳子正在磨墨,並在桌上鋪一張畫紙,然後拿起一枚毛筆,蘸飽了墨,正要下筆時,發現天游站在身邊,便擱筆下畫了。
「怎麼不畫了?我正等著欣賞呢。」
「游哥哥,你出去,現在不能讓你看。」
「為什麼現在不能讓我看?」
「反正明天你就知道了。你快出去,別打擾我。」
小梳子硬把天游推出去,將門拴上,以防他再進來。
她走回案犢,閉目沉思一下,然後拿起筆,一筆一筆地勾繪出記憶中的任天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