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拐一拐的走帶跑,香汗淋漓的房襄菱急著趕路,但全身處處可見的擦傷讓她痛得眼淚泛眶,但一想到足足遲到半個鍾頭,劉品嫣會有的反應,她不禁咬緊了牙根,不讓自己停下來喘口氣。
為了閃避一只凶狠的流浪犬,害她嚇得騎車去撞牆,如今傷痕累累,她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呀……
「不知道品嫣會不會看到我傷重而網開一面?」她喃聲自語,想到好友最痛恨人家遲到了,心底完全沒個把握。
到時,再見招拆招了啦!
遠遠的,她就瞧見怒氣旺到可以點燃煙火的劉品嫣,忐忑的心更加哀歎,眼眸一轉,卻讓她看到那個站在車道上當人肉盾牌,似乎跟好友正在對峙中的男人。
她不是編劇,也不是愛情顧問,但就算沒聽見他們在說什麼,也約略的能從兩人間劍拔弩張的氣氛裡,瞧出了其中的曖昧味道,
這長得還人模人樣的猛男是誰?新的追求者?怎麼她沒聽品嫣提起過?
只不過,打不死的蒼蠅竟然追到校園來了?哇靠,這下子,品嫣有得頭痛了。可話說回來,依品嫣的脾氣,男人想對她緊迫盯人,那是門兒都沒有的事,絕對只會自找沒趣罷了……
腦中思緒百轉千回,急奔的腳步也不自覺的放慢了,房襄菱幸災樂禍的念頭才起,就見劉品嫣臭著張臉的沖向那男人,手拉手,一起私奔去。
哇哇哇,不會吧?
愕然停步,她全忘卻了身上的擦傷痛得要人命,難以置信的目送演出私奔戲碼的小倆口消失在側門。
風颯颯,心緒更凜,怔了半天,房襄菱仍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
不是說好要一塊兒消磨今晚?品嫣就這麼頭也不回的跟男人跑了?這,她當真忘了她的存在?
「會不會餓?」
「不會。」
「要不要喝點什麼?」
「不要。」
幾句釋出的善意接連被打槍,雷汰齊不氣不怒,仍舊微微笑著。
「笑屁呀?」心情不爽,口氣自然壞透了。
笑,他當然要笑呀,因為他的目的達成了!呵呵,這都得感謝小娜無心中洩漏的「語病」,才讓他悟穿了她外強內荏的鴕鳥心態,不惜在眾目睽睽之下耍無賴,硬是逼她俯首稱臣。
「你真打定主意不給我好臉色看?」手段奏效,心情自然大好。
「你想看好臉色?」
「非常,」
「讓我下車,我保證和顏悅色,笑到讓你忘了我是誰。」
「好。」
好?
真的假的?他這麼阿莎力?
詫望著他有稜有角的側臉,劉品嫣不自覺的在心裡誇了他一聲好MAN!但隨即又磨起牙根來了。
該死,現在不只是腳底板癢癢癢,連小腿、膝蓋,甚至到大腿內側都開始發癢發熱了。
「你又誆我?」好個屁呀,他的鞋底像是黏在油門上,死都不放松。
「還沒到你家。」
她楞住了。
「我有說要讓你送我回家嗎?」怎麼回事?明明是在瞪他,為何每瞪一眼,她身上的癢就更增一分?「你可不可以別來煩我?」
「恕難從命。」
聞言,劉品嫣為之氣結,半轉過身,寧願望著外頭的車水馬龍,也不肯再多望他一眼。
車子在疾速中平穩前行,悶著氣,劉品嫣眼角斜瞟著那雙操縱方向盤的大手,又幾分鍾過去,絲毫不見他有任何路邊停車的舉動。怎麼,他真是欺她不敢跳車?
蔥白纖指才剛擱在車把上,就聽他淡笑歎道:「如果我是你,絕不會這麼做。」
「怎麼說?」才脫口問出,她就惱得往舌尖狠咬一口。
白癡,不是決定要避他唯恐不及?更何況,她現在還在氣他呢,干麼跟這種食古不化的大沙豬有問有答?她跟他,哪來這麼多話好聊呀?
「再怎麼美的女人,被車子輾扁,絕對會變了一個樣。」誠心誠意的勸說從他口中說出,硬是扇得她火氣更烈。「而且,大家車速都這麼快,到時候輾過去的車可能不只一兩輛喔。」
「雷汰齊!」
「還是別亂跳,這是給你最良心的建議。」
「良心?這玩意兒你還有?」
「有。但的確不怎麼多……欸,沒想到,連這你也瞧得出來,真厲害。」
講到後頭,他到底是講真的還是在開她玩笑?
劉品嫣發誓不理他,任他百般軟硬兼施的逗哄,她就是打定主意,不說話、不接觸、不對視,看他還能變什麼把戲。在心裡,她一遍又一遍的痛罵自己是豬頭,白癡一個!明明就不想跟他說話,為何他一開口,她就不由自主的跟他應答起來?
就像現在,他略微低沉的嗓子像是催眠般,對她嘀嘀咕咕……
現在……咦?猛然回過神來,劉品嫣發現自己的腦袋不能動,但眼珠子可以亂瞄,這一打量,差點沒活活嚇死。
她回到家了,這不稀奇:但,他也在她家,這……還算有點稀奇。可是,嚇得地魂魄俱飛的是,他的身體壓在她身上,他的雙手黏在她身上,甚至他的唇……也貼在她的唇上,輕輕吸吮、輕輕舔……
「……你的身體,好熱!」喘著氣,他的手已經探進了她的小褲褲裡這摳那捻的。
熱?!
媽呀,豈只是熱一個字可言,游戲玩了這麼多年,還沒碰過這種真槍實彈的陣仗,劉品嫣慌了手腳。
「你怎麼會在這裡?」還壓在她身上?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呀?
聞言,雷汰齊頓了頓,抬眸望著她,表情比她更錯愕。
「你邀請我的呀。」
她?
劉品嫣的下巴差點掉到床上。
「你下車時,我很好心的說安全第一,要送你到門口,你嗯了一聲……」
她,有嗎?
「進了電梯,我說要送你上樓,你也嗯了聲……」
她……有嗎?
「你開門後,我又問你可不可以進來喝杯涼的,你又嗯了聲……」
嗄?她、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當我將你摟進懷裡時,你靜靜地偎向我,也沒將我推開……」
赫?!
他這算什麼?利用她太專注的自責時,他就趕鴨子上架,想要生米煮成熟飯,擺明了就是要趁人之危嘛。
見她又沉默不語,雷汰齊柔柔的再將唇封住她的口。
臉一偏,她避開了他散著熱氣的厚唇。
「我得坦白跟你承認……」
「你很早就喜歡上我?」
什麼跟什麼呀?他在胡扯什麼?如果不是現在的場面又緊急、又尷尬,她絕對會笑到一個不行。
「我有AIDS。」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先將他逼退,再借機脫身。
雖然慢了大半拍,她才察覺他專擅扮豬吃老虎的伎倆,如今又掀掉了身上的羊毛、展現狼蹤……還來得及,還來得及,只要她還沒真被他吃了,再怎麼老套的方法她都用!
雷汰齊很明顯的被她的話給懾住了,止住步步進逼的動作,他將她推開一些,精炯虎目詫瞪著她。
「再說一遍。」
看吧,無論有多想咬她這塊肥肉,只要她抖出這項武器,男人先是一楞,然後就避她唯恐不及似的起身走人,至今,沒一個例外的。
他,應該也不例外吧?
「我有AIDS。」心底最深的某處,有點酸澀;他,畢竟也沒什麼不同呀!
「AIDS。」
「對。你怕了嗎?」角色易位,她的媚容再度綻現,甚至惡心一起,她扭著蛇腰,誘人的半裸嬌軀窩向他的胸壑。
靜瞅著她瞧,雷汰齊沒回答她的挑釁。
「其實,我可以理解的……」
「理解?」
「任誰知道了我的情況都會逃得遠遠的,就怕被我的口水給噴到,你算是很有種的一個了,不但摟了我、摸了我,甚至還跟我交換口水……」該死,都忘了那個是她的初吻哩,真該找他索賠。「所以,你現在就算奪門而出,我也可以……呃,你干麼……」
干麼?
難得的放肆狂笑,雷汰齊仍舊沉默是金,但,很直接的給了她答案。
猿臂往她腰背一搭,微使勁,迫得地上身拱起,而他迎上前,溫柔中帶了點粗暴的再度掠奪她唇間的芳香,
「雷汰齊?」他真的想……死?
「你的口水,很甜。」
天哪,他真的是毫無畏懼哩。
「等等,等等啦。」他無畏無懼,換她畏畏縮縮,心慌無措了。
「又怎麼了?」
「我真的有病!」
「我聽得一清二楚。」
「那,你還不怕?」
「不過就是死路一條嘛,哈哈。」朗聲大笑,雷汰齊哪由得了讓她打手縫裡逃開,
一旦生米變熟飯,造成既定事實,彼此就再也沒理由退回原點了。他不想重新來過,也不願她挑東撿西的借口一堆,浪費兩人的美好時光。
「可是……但……現在是白天,還白天耶……」黔驢技窮,她忙不迭的逮了個理由就丟出去。
「白天不能?」
「對。等一等,你先按捺一下啦……」十指捏住他的五官,她急慌了,又氣又好笑的喘著氣。「這種事……應該是等晚上才適當吧?」
豬哥,他粗獷的臉被她的十根指頭這麼又扭又扯,十足就是張活靈活現的豬哥臉!
「也對。」反正天快黑了!他可以先進行熱身運動。
聽他喃聲附和,劉品嫣的神經不覺微微松懈,甚至悄悄吐了口氣。
「就聽你的。晚上時,一定再如了你的願。」
晚上再如她的願?
霞懾一波接一波,酥茫茫的腦子還在琢磨他話中的含意,就見他又像秤錘般壓住她,豬哥臉再度俯沖下來。
「赫?」
他靈活的舌尖一把挑開她來不及閃避的唇瓣,彷佛燃放著炙熱煙火的下身,不由分說的分開她並攏的雙腿,教她凜住氣息。
這……這是怎樣?
行徑強勢的雷汰齊步步進逼、不放手,非教她也一並卷入情欲的熱焰狂濤中不可。劉品嫣啞了、僵了,像是從冰凍中緩緩回醒,卻在眨眼問像是完全燃燒,腳底板已太過熟悉的熱癢逐漸擴散、增強,直至太過劇烈得再也制不住,從骨子裡進爆狂洩。
隔了許久,明月早已高懸,仍被一雙熊臂牢牢的箝制在火爐般的胸膛裡,劉品嫣徹底認清一件事實--
沒錯,他真的很有種!
拿眼偷瞄,房襄菱下意識的揉揉眼睛,再拿眼偷瞄。
怎麼回事呀?品嫣根本就是臭著臉。怒火像是隨時都會噴發,可為何她卻覺得她……春光滿面?!
沒錯,就這四個字可以形容品嫣眼底的那抹亮采。
「你還好吧?」
「干麼?」
「問你呀,你怎麼了?」這麼恰的口氣,嘖,春光滿面?八成是她看走眼了。
「沒、事!」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丟出這句話。
怎麼了?哼,計謀被破,她很氣!更氣的是,自己竟然還半推半就的順了他的意,被一只豬哥占盡便宜……怎麼了?她想抓狂了啦,還怎麼了?!
「真的沒事?」她才不信哩。「對啦,前天你干麼先跑了?」
說到前天……恨恨的。怨氣十足的,劉品嫣瞪了她一眼。
「我好不容易爬到那裡,就看到你牽了個……你干麼瞪我……唷,還哼我?我是做了什麼好事?」
好事?
房襄菱你是沒做啥好事,做了好事的人是她,愚蠢白目兼智障的劉品嫣啦,所以,她好恨哪!
失去貞操事小,可是,她竟然被人「達陣」成功,這事情就大條了啦!
「還在氣我?就跟你說我撞車了,所以才會遲到……欸,我都說到沒口水可以吞了,你到底是哪個字聽不懂呀?」事出必有因,她也是滿肚子的苦水呀,偏偏品嫣就是不肯讓她的無心之過隨風而逝……「說到這,你要不要解釋,那天為什麼沒等我?」
「你以為我沒等?」就是因為等這個禍水,才會害她被人給破功啦,真火。
「我沒看到校園裡有望夫石呀。」
「哼。」
「還有,那個男人是誰?」
「二百五。」
不,她更正。
失去貞操不是事小,是讓事情更大條了啦!
玩了這麼多年的把戲,她心裡清楚得很,依她的搔首弄姿,哪個男人不想咬她一口?偏又被她披著AIDS的皮毛給唬得一楞一楞,只能干巴巴的用目光對她奸淫擄掠,卻沒人有種敢撈過界。
古異曾說過,她在玩火!沒錯,從小凝昏迷後,她一直在賭,賭男人的真心,賭自己的運氣是否也會跟小凝一樣,所遇非人。
從生疏到熟練,狐媚女人的角色她一直玩得很得心應手,直到昨天,她的游戲被一只雄壯威武且不怕死的大豬哥給攻破了。
「新認識的?」
「誰?」
「還誰咧,少給我裝蒜,那個跟你手拉手,一塊去私奔的男人呀。」
「什麼私奔?誰認識那種人?」聊到他,更火。「你不要跟我扯遠了,也不要提到那只豬,我的氣還沒消呢。」
「嘖嘖,這麼快就將你惹得嗶波跳,他的功力真高。」她也不賴呀,輕而易舉就將自己的過錯給撇得一乾二淨了,嘻嘻。
「房、襄、菱!」
「嘿,這麼凶神惡煞對我?你生他的氣,別扯到我這兒來……」
「別惹我。」
「好好好,那你說呀,這麼早把我拖出門,干麼?」
「找你逛街。」
「逛街?早上九點?小姐,我嘛拜托你醒醒好嗎?搶銀行還說得過去,逛街?你真的醒了嗎?」
醒?
劉品嫣但願自己一覺睡到自然……死,一輩子都別醒了,最好!
沒想到她笨到將自己拱到他嘴邊而不自覺,更沒想到的是,木訥又食古不化的八拜之交,竟然連口水都沒吞,張口就將她吃干抹淨,晚餐兼宵夜,沒半點浪費。
那只豬,他不是人,他是魔鬼!
「品嫣,你還好吧?」她有些擔心了:「你在嘀咕什麼?就好像中邪了似的讓人緊張。」
「不逛街,吃早餐總可以吧?」
「早餐?現在?都快中午了,你還吃早……」
「房襄菱,你敢再開口吭一聲,我就讓你知道我穿幾號鞋!」打斷她的疑惑,劉品嫣開始握起拳頭來了,
赫,這麼暴力?
識時務者為俊傑,房襄菱沒再多話,乖乖且認份的跟在她身邊,又開始玩起偷瞄的習慣--定一步,看一眼,歎一聲,睨一眼,不說話,但焦距全都落在烏雲罩頂的她身上。
劉品嫣火了。
好吧,反正她也有氣無處發,那就拿襄菱當出氣筒、消消火,解解悶,誰教她是她的……八拜之交!這個名詞令她心一怔,火氣狂飆。
主意拿定,才剛要開口尋房襄菱穢氣,就見她探尋的目光移到自己身後,繼而浮起了略微的嫌惡。
「Poison,真稀奇,這麼早你竟然醒得過來?!」
又是「醒」?
這只半路插進來攪和的程咬金,是誰?
半旋身,視焦才掃到對方上身那件松垮垮的襯衫,屁股就被人摸了一把。這招偷襲來得極快,讓她完全防不勝防。
「Jack!」
「嘖嘖嘖,年輕的屁股就是不一樣,ㄉㄨㄞ、ㄉㄨㄞ、ㄉㄨㄞ。」
劉品嫣杏眸狠瞪,見Jack一臉意外中帶著不懷好意的嘲弄淫笑,當下,她的神情簡直全垮了。
「滾遠一點,別來礙我的眼。」一開口,就沒好話。
在最不爽的時候偏又讓她跟沒品又沒格的Jack狹路相逢,這下子,心情更是直落谷底。
「我這是在跟你打招呼耶……」他意猶未盡,又想再來一次偷襲。
這次的目標,在她那對豐挺的胸部。
「免!」伸手一揮,她報仇似的用力「剁」掉他突襲的色手。
「你這女人真沒風度……」
「風度也要看人給呀。」見房襄菱丟了個稍安勿躁的眼色過來,她撩住火氣,不想惹是生非。
偏偏Jack相當不會看人臉色。
「Poison,管你有多毒,這次你給我講清楚,我是哪裡惹到你?」每次看到他,她不是冷嘲熱諷,就是這副愛理不理的原樣,他已經忍她好久了。
「你的存在。」
「什麼?」
「還不懂?這麼笨,你要我怎麼鳥你?」
一旁,房襄菱掩嘴偷笑,見那男人漲紅著臉,雖然很善良的止住笑聲,但盈眸的笑意卻是抑也抑不住。
輸人不輸陣,都被她恥笑成這般了,再想到以往所受到的悶虧,新仇舊恨全沖進腦門,Jack很小人的沖上前,就是一個大巴掌送給劉品嫣。
「還搞偷襲呀?」
被她閃過,Jack已經惱羞成怒了,見她怪腔怪調的酸話揶揄,更是怒火中燒,拳來腳往,毫不因為她是女人而有所保留。
真好,一早就有人送上門來讓她消氣、洩怨,劉品嫣哪會放過這個機會,二話不說,他全力以赴的打。
好友開打,房襄菱也不伸出援手,仍一派優雅的退到場外當她的溫柔解語花,不時還會雞婆的丟出幾句技術指導。
「姓房的!」
「是。」
「再囉唆,我連你一塊拖進來扁!」
「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