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麼麼,你的老闆又派人來接小妹上班了啊?」
幾名學生走出校門口,恰巧碰到正要坐進一輛黑色豪華轎車的陳小麼,他們開玩笑的高聲呼喊。
她懶得多做解釋,莫可奈何的敷衍道:「是啦,是啦。」
他們之間的對話,引起不少學生側目。
「哪有這種老闆,專門請司機載小妹上班,而且只上兩、三個小時的班,還有薪水可拿,麼麼,不如你也幫我介紹。」同學艷羨得很,自動湊在車子旁聊天。
「別鬧了。」她板起臉孔。
「生氣啦?哎呀,別生氣了,不然酷老闆會心疼。」讓人你一句,我一句佔她便宜。
她鼓起腮幫子,不悅道:「喂!別太過分了!」
「好好好,她臉皮薄,別取笑她了。那我們走了。」同學又結伴離去。
陳小麼跟他們道別時,注意到一雙哀怨的眼神混在人群中注視著她。
是黃建國,他怎麼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陳小姐,要遲到了,」司機小武提醒她。
她收回視線,彎身坐進車內。
她被迫接受黑基尚的建議,到他的公司當小妹,每天下課後便往他公司報到,他提供的薪水優渥,她本來心想不賺白不賺,而且可以就近查探黑震山和政文的消息,一舉兩得。
但是他開出的條件竟然是不准她騎車,要由司機接送。
開什麼玩笑,機車等於她的雙腳,不讓她騎車,不等於禁止她的活動。卑鄙的他只會威脅她限制她,可惡!
不只她的同學愛取笑她,連他公司的員工,見她只不過是個小妹,竟要派司機接送,都對她另眼相待,沒有人敢對她說一句重話。
她是小妹,本應做派派文件、接接電話、寄信之類的工作,現在卻變成呆坐在辦公室裡喝茶、吹冷氣和做功課。
有次在茶水間聽到別人的閒言閒語,說她是大學生情婦。她告訴黑基尚,沒想到他還一臉驕傲,真不知道他曉不曉得禮義廉恥這四個字怎麼寫。
「陳小姐,你心情不好啊?」小武關心的問道。
「沒有啦。」她神情沮喪的回答,
小武露出慚愧的表情,「對不起,上次是老太爺命令我,去政文小少爺的幼稚園接他,要不然你現在也不會為他的下落心煩。」
「算了,你也是在人家手下做事,老闆最大嘛,況且黑基尚真有心要找的話,查一查就出來了。」她反而安慰他。
她才不會遷怒別人,要說誰是罪魁禍首,黑震山當屬第一,黑基尚排第一。
唉!而她卻毫無氣節的在人家公司做事,每天上下課還舒服的坐轎車。
真不想承認,但坐轎車而不用在車陣中鑽來鑽去,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她相信自己快要沾染上奢靡享受的壞習慣。
完了,她太縱容自己了,到時候改不了該怎麼辦?
不如賴黑基尚一輩子算了。
原本昏昏欲睡的倦意,被突加其來的想法驚醒。
冷靜點,陳小麼,你太墮落了,振作點,你不能被一點點的誘惑,迷失心智。加油!加油!加油!陳小麼不斷向自己喊活,伸手拍拍臉頰。
車子安穩的開進商業區,在黑氏企業大樓前停下。她向小武道謝後下車走進大樓。
每次步入大樓,她總會被氣派的大廳懾服,建築師實在太厲害了,挑高的設計,讓整個大廳更顯寬闊。
等她欣賞夠了,才往電梯走,電梯門正巧要關起來,她連忙大喊:「等等!」
可是電梯裡的人,好似故意作對般,充耳不聞的關上門。
「等等。」她在最後一秒時,一隻指頭碰到門,電梯感應良好,又自動開飲,讓她進去。
她氣喘吁吁的注視裡頭的人。是誰那麼沒良心啊?也不日行一善,等她一下。
只見一個不可一世的老頭子,身後站著兩個虎背熊腰的男人。
陳小麼在心中冷哼一聲,他以為自己是皇帝,微服出巡啊?
那副拽得要死,驕傲的神情看來很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曾在哪裡見過。
當她在心裡對黑震山評頭論足時,黑震山在上下打量她。
哪來的野丫頭,莽莽撞撞的,一點禮貌都不懂。瞧她眉宇間的叛逆,這種女孩以後鐵定找不到婆家。
互不認識的兩人,卻將對方的個性猜得八九不離十,彼此對對方都看不順眼。
「黑氏企業員工的素質,什麼時候變差了?」黑震山的口氣裡,有著不可冒犯的威嚴。
「我素質再怎麼差,也不關你的事。」陳小麼想也不想的回嘴。
「小太妹!」「糟老頭!」
「你……」黑震山縱橫商場多年,一張天生的閻王臉,嚇得眾多對手不敢任意冒犯他,沒想到這小太妹竟這麼直接的罵他。
好久沒碰過這麼讓他咬牙切齒的人了,他全身的血液沸騰到極點。
「我怎樣?不高興來打我啊。」她挑釁道。
她一說完,那兩名保鏢隨即保護性的向前跨步。架式十足.她有點忌憚的退了幾步。
黑震山得意一笑,「怎麼,娃兒,你怕了啊?」
陳小麼皺皺鼻子,啐道:「老頭,別囂張,以你的歲數,還是多賺點錢,請保鏢保護你比較好,躲在他們背後,子彈才射不穿你的臉皮。」這下她完全豁出去了,管他是什麼達官貴人,犯著她就是個錯誤。
「造反了,造反了!你是哪個部門的?我要叫你上司開除你,讓你吃不完兜著走。」黑震山氣瘋了,仰天咆哮,差點連枴杖都拿不住。
一旁的保鏢不解老太爺怎麼會同一個女孩吵得面紅耳赤。
「哎呀,嚇死我了,嚇死我了。」陳小麼誇張的發抖,藉以嘲弄他:「來啊,有膽就叫黑基尚開除我。」
「好,我就叫我兒子開除你!」
等等,她沒聽錯吧,他兒子是黑基尚,那他不就是……
陳小麼一個箭步衝上前揪住他的衣領,威脅道:「你這老賊,把政文還來!」
「你怎麼知道政文?」
黑震山驚訝的問道。
「我就是政文的姑姑。」
「是你!」
他訝異的喊道。
兩名保鏢三兩下就捉住她,制服她的動作。
電梯剛好到達頂樓,他們的爭吵聲,引得黑基尚走出辦公室。
他莫名其妙的看著兩人,「你們怎麼了?」
「他好過分!」
「她太過分!」
兩人異口同聲的告狀。
「臭老頭。」
「野丫頭。」
「沒家教。」
「土匪。」
兩人像孩子一樣,互相攻擊對方,要不是有人拉住他們,怕是纏在一起廝殺了。
「誰介紹他們認識的?」黑基尚頭疼的問保鏢。
「沒有人介紹。不知怎麼搞的,在電梯裡,兩人就你—句我一句的吵起來了。」
黑基尚揉了揉太陽穴,辦公室裡滿是兩人的叫罵聲。
唉!
他的惡運提早到來了。
◎◎◎
一進黑基尚的辦公室,黑震山立刻下令道:
「辭掉她,我不要她出現在我面前。」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便是要極力鬥垮她。
「爸,你還沒說你為什麼要拐跑政文?」
黑震山不滿兒子的逼問,不悅道:「你對我興師問罪?要知道政文是我外孫,跟那女人一點關係也沒有。」
「她照顧政文也功不可沒。」
他不說還好,一提起有關陳政文的教育,黑震山臉都綠了。「別提了。」他憤怒的拍桌子,顯然受的刺激不小。
「怎麼了?」該不會是政文生病了吧?
「哼!那女人不知喂政文吃了什麼,讓他整顆心都向著她,成天愁眉苦臉,哭著找姑姑,一會兒說姑姑不行,一會兒又說姑姑喜歡吃。」
「不會吧,據我所知,他可是個鬼靈精,怎會哭鬧不休?」
「是啊,我找專人幫他測驗智商,竟高達—百八十啊,反應又靈敏,學習又快,舉一反三,聰穎伶俐,就是愛哭了點,又粘姑姑。」黑震山語氣興奮,猶如得到新奇玩具的孩子,逢人便炫耀。
「麼麼教得多好。」只要為麼麼多說點好話,將來他們相處也不會太困難。
「叫那鬼丫頭叫得那麼親熱,哼!」黑震山不為所動,臉色更加陰霾。
黑基尚聽出有下文,「怎麼回事?」
「政文雖有好資質,卻讓那丫頭教壞,叛逆得不像話。知道我不讓他跟那丫頭見面,他就哄我高興,發現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他竟然罵我老狐狸、糟老頭,對了,跟那丫頭的罵詞一模一樣。好好的一塊璞玉,竟被她糟蹋成這樣,我怎麼能不惋惜。」黑震山哀聲歎氣,活像世界末日到臨。
黑基尚憋住笑,又問:「那後來呢?」
「政文才六歲,竟知道以死來威脅,我無計可施,只好帶他回來。」
難為父親這磨人歲數了,還被外孫如此折騰.實在令人同情,可是他私自帶走小惡魔,讓麼麼著急,實在是咎由自取。
黑基尚閉眼沉思,一個計劃在心裡形成。
「爸,你是不是想完完全全得到政文,而不受麼麼干預?」
「當然,再讓那個滿嘴粗話的丫頭影響政文的言行舉止,不曉得以後會教出什磨怪胎,為了黑家的將來,我是勢在必得。」黑震山說話鏗鏘有力,雙眼閃亮的瞪現遠方。
來不及了,政文年紀尚小,此刻對付他尚綽綽有餘,再過個幾年,長江後浪推前浪,他天生的才智,加上後天麼麼的教養,教條化的禮教可能捆不住他了。
他很想要父親死了這條心,可是如此一來,他的計謀就不能進行。
「我有一個提議。」黑基尚慢條斯理的說,故意引父親上鉤。
「說出來聽聽。」魚兒上鉤了。
他踱步至百葉窗前,撥扯出一條簾縫,透過玻璃窗,他清楚的看到另一間辦公室裡,氣呼呼的陳小麼正接受同事的安撫。
他瞇起眼,為她的孩子氣行為,憐惜的微笑。
「既然你們都想要政文,都為他好,那麼何不來一場比賽,輸的人心甘情願交出政文,不再插手。」
黑震山沉默的思考,他在心裡盤算著是否值得?有多少勝算?
過了半晌,黑震山在心中暗下決定,即使得拼了這條老命,也要奪回外孫。
◎◎◎
親人重逢的場面,果然是感人肺腑。
陳政文一見到陳小麼,跨大步的飛撲到她懷裡,小腦袋不停晃動磨擦,拚命的嗅著她的氣味。
「姑姑、姑姑,我好想你喔。」
陳小麼也很激動,「政文,姑姑也根想你。來,給姑姑看著,有沒有變瘦?」這一別就是幾十天,害她擔心死了。
「姑姑變瘦了。」他伸出小手戳了戳她原本略圓的可愛臉龐,卻因為思念而消瘦變成瓜子臉。「不過一樣漂亮。」他又補充一句。
「嘿嘿,倒是政文變成小胖子了。」她掐了掐他多長出來的肥肉。
姑侄倆在交談時,突然有人插嘴。
「哼!他會胖是正常,政文在美國每天吃香喝辣,營養師還建議多給他吃維他命,對他將來比較好。」黑震山訕笑她的無知。
「政文,是真的嗎?他讓你吞一大堆藥?」
陳政文點點頭,老實的回答,「是啊,藥好難吃。不過我只要吃完,就可以吃一大堆餅乾、巧克力和冰淇淋。」
「那正餐不是吃不下嗎?」
「是啊,我每天都吃一大堆蛋糕和零食,所以才會胖三公斤。」他據實以告,讓黑震山臉上一陣鐵青。
「任何人都知道零食當正餐,對孩子有害無利,只會弄壞健康,你花錢請營養師,還不如請我算了。」她譏諷他花錢當冤大頭。
要不是政文一心向著她,害他為巴結、籠絡他才會任他胡吃。
可惡!他一定要將政文搶回來,然後重新再教育。
黑基尚笑吟吟端坐在沙發上,懷抱著輕鬆的心情,觀看一齣好戲,在未來的日子裡,他一定不會感到無聊。
所向無敵的父親吃閉門羹、啞口無言的狀況以後也會常出現。
「黑基尚,你騙我到這裡,到底在耍什麼詭計?」
一大早就拉她到陽明山的豪宅,幹嘛?炫耀他家多有錢,她才不希罕。還好政文找到了,為免突生枝節,還是打道回府。
陳小麼拉著侄子的小手,「我們回家。」
陳政文雀躍的附和,「耶!我可以回家吃姑姑煮的菜,烤的麵包了,而且我也想見見同學、老師們。」兩人手拉手,快樂的走向門口,早己忘了身在何方。
「等等。」一聲威嚴的聲音,讓他們停下腳步。
她回過頭,不耐煩道:「又有什麼事?政文外借你幾天,已經很夠意思了,你還不滿足?」
「要走你自己走,政文是黑家的骨肉,沒理由讓你帶走。」
她看看怒火滿面的黑震山,再瞧瞧侄子,她態度篤定,語氣閒閒的問:「政文,你要跟誰住?」
「跟姑姑啊!」
陳政文想也不想的說,
她用下巴點點坐在客廳、姿態不可一世的黑震山,「那他是誰啊?」
他跟著望了望,回過頭語氣討好的說:「我不認識耶。」
陳小麼得意一笑,「聽到沒?政文不認識你,你強求也沒用。」
她的訕笑,黑震山的怒目相向,兩人之間的火氣一觸即發,凝重的空氣彷彿千噸重的重壓,加諸於在場的每個人身上。
此時再不出來打圓場,父親可能會氣得腦溢血,黑基尚暗忖。
「大家都是文明人,有什麼事坐下來談。」
「跟她談?哼!」
「跟他談?哼!」
兩人不約而同的嗤之以鼻。
簡直是雙生子,這兩人以後要不是朋友,就是仇人,脾氣那麼相像,
難道他有自虐狂不成?找一個脾跟父親一樣倔強的女人。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現下最重要的事,是撮合他們兩人住一起。
他要僕人先帶陳政文離開,大人事吵的場面,最好別給孩子看見。
黑基尚慎重其事的開口,「我有個建議,既然你們都想親自參與政文的成長過程那何不住在一起?」
「不可能!」陳小麼斬釘截鐵的拒絕。
「別癡人說夢話。」黑震山也冷聲回了一句。
「你們仔細想想,如果硬要爭取監護權,麼麼肯定敗訴。」他毫不留情的說出事實「但是如果要以此種方法才能得到政文,爸,那你則要冒著被政文怨恨的可能。」
聞言,爭執的兩人雖然心有不甘,但各自陷入沉默裡。
「同樣的,你們都不旨放棄,但是各執己見,無疑會傷害他幼小的心靈,這也不是我們所樂見的。為了政文,難道你們不能暫時和解,等時機成熟,再慢慢解釋給他聽?」
「等?要等到什麼時候?」黑震山不悅的問,但態度已稍稍軟化。
聽到有人不耐等,陳小麼眉挑得老高,在一旁說風掠話,「哈!我是能耗,就怕有人等不了。」
「你……咳咳……」黑震山一手措著她,本想回罵,一口氣突然梗在喉嚨,接著便急遽的咳嗽起來。
幾個僕人連忙倒茶、遞藥,黑基尚趕緊起身拍撫他的背。
陳小麼有點訝異他的情況,囂張的臉微微變色。她抿了抿嘴唇,收斂脾氣,不再目不轉睛的瞪著他,轉而不自在的盯著地面。
黑震山勉強喝了口茶,撫了撫胸口後,又罵了起來,「你這鬼丫頭,你能等,我就能等。」
「好吧,那我搬來好了。」她撥撥俏麗的短髮,不在意的說完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黑震山啞口無言的愣了愣。這丫頭剛剛選堅持己見,跟他誓不兩立,怎麼一下子變得那麼好說話?
他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嬌小的身影步出大門。
「她?」
黑基尚瞭解的微笑,心中明白他的麼麼是多麼可愛又善良。
「去整理房間,有客人要住進來,就選在我房間隔壁好了。」他對身後的僕人道。
「少爺你要搬回來?」老僕一臉懷疑。
「沒錯,總要有人排解他們之間的糾紛。」說完,他優雅的轉身往樓上走去。
「老爺,少爺肯回家了,小少爺也要住這裡,以後屋子裡可熱鬧多了。」老僕高興道。
聞言,黑震山不悅的白了老僕一眼,硬聲道:「怎麼,以前屋子很冷清嗎?多幾個人就哇哇大叫,成何體統。」雖然是跟在身邊多年的忠僕,他仍是照罵不誤。
但是他說得沒錯,他心裡是有些竊喜,他孤獨了許久,兒子、外孫都要回來,他怎麼會不高興,即使多了一個野丫頭。不過他深信以他的功力這行,不出一星期,—定會讓她知難而退放棄政文。
◎◎◎
「唉!」陳小麼懊悔的歎息。
都怪她同情心大作,一見老人家生病,那使壞的因子便全打退堂鼓,消失殆盡。
「陳小姐,你的房間在這,有什麼問題,儘管吩咐我們。」一位滿臉笑容的老婦人,領著她到房間,和藹的對她解釋。
「謝謝。」她忙不迭的道謝後,放下行李,開始打量起房間。
素雅的房間,以白色調為主,烘托出房間的典雅風情。
打開落地窗,淡藍色的窗簾,隨風飄揚,她走到陽台,觸目所及,淨是綠意益然。
陽光照在她身上,曬得她通體舒暢。她伸個懶腰,呼吸幾口新鮮空氣,轉身走進房間。
「喜歡嗎?」身著休閒服的黑基尚坐在柔軟的床鋪上,雙手往後撐著,一副優閒的模樣。
陳小麼沒好氣的推開他具威脅性的身體,逕自整理行李。「我曉得你安什麼歹心,耍什麼伎倆,」
他不在乎的笑了笑,「呵,我早知道騙不了你。」
「知道就好。」她下巴揚得高高,把衣服從手提袋裡拿出來。
黑基尚深情款款注視她的一舉一動,深怕遺漏任何小細節。
起初她還有耐心的表演,最後,她忿忿的把衣服往他身上甩,怒吼道:「夠了吧,你看什麼?知不知道我被你盯得毛骨悚然。」
「對不起。」他十分抱歉。
她惡狠狠的瞪著他,她現在的脾氣壞得如被踩到尾巴的小貓,鼓著腮幫子,繼續低頭整理。
「謝謝。」他沒來由的道謝。
「什麼啦?」
「謝謝你肯遷就我父親,搬來這裡。」她的心思澄澈如明鏡。
她臉一紅,粗聲道:「聽不懂啦!」
如果黑基尚夠聰明的話,應該終止這話題,但是他就愛逗她,看她困著的嬌態,他有很大的滿足感。
「其實今天下午的爭論,以你的伶牙俐齒,不出幾分鐘,一定會讓我父親落居下風,但是你看他輕咳幾下。就鳴金收兵,並答應我的提議,搬來同住,是不是?因為你不想放棄政文,又不讓他老人家難過。」黑基尚疼惜的望著她,說出事實真相。
被說中心事,陳小麼有些驚慌,但她仍故作冷漠,反駁他的猜測,「你大自以為是了。」
「那麼說說看,你為什麼搬來這裡,你不是最不屑我們這種有錢人嗎?」
「是……是政文想要住這裡。我也……也想過過當大小姐的癮不行嗎?」她有些困窘的說。
這臭男人,她已經很懊惱自己過於慈悲,不能狠下心斷絕關係的時候,他還要來躁她痛處。
當她看到黑震山咳嗽的樣子時,讓她想到陳爸爸,他臨死前也是劇烈咳嗽,一顆心不禁敕了下來。
但是才那麼一疏忽,她就上了賊船,稱了黑基尚的意。
「無論如何都要謝謝你,沒有你的首肯,我都不知道如何繼續下去。」他真摯的道謝。
她老羞成怒,作勢要打他,「叫你別說了,我才不是為你們黑家的人,我是為我自己。」
「好好好。」他求饒的握住她的柔荑,享受她的另類溫柔。
◎◎◎
同一時間,黑震山拄著枴杖,精神奕奕的思索,該如何下馬威,趕陳小麼出去。
他邊走邊唸唸有詞,臉上還不時露出好笑,「不出三天,我一定要讓她滾出黑家大門,跪在地上懺悔。」
在經過她房間時,恰巧聽到她在罵黑基尚,只見他這一副享受的模樣,整個人嘻皮笑臉的任她打罵。
真是反了,他那嚴謹的兒子,何時變得愛賣笑,不三不四的,成何體統?
可是在聽到兒子對她說謝謝時,他愣住了。
不為別的,他只是聽到她要留下來的原因,心裡感到不舒服,又有點欣喜,整個人不禁有點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