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召棠,你也別用那種凶狠的目光打量柯恩行不行?」導演對著在旁觀看排演的齊召棠露出苦笑。
「我知道你關心未婚妻的拍攝情況,但是你的眼神那麼兇惡,可是會嚇跑許多人的。」
與齊召棠合作過不下十次,導演還是頭一回瞧見溫和的齊召棠露出這麼不和善的表情。
「沒那回事導演,我只是在擔心進度的問題罷了。」意識到自己透露出了太多的私人情緒,齊召棠連忙假笑應付。
「是嗎?可是不論我怎麼瞧,都覺得你比較像在吃飛醋。」導演回頭問了身後的助理,笑道:「大夥兒都這麼想的,對吧?」
「啊?呃……是啊,大家剛才都在說,齊先生這次果然是動了真心,不然怎麼會一改平時那種和善的樣子,還一直瞪著抱住和君的柯恩看。」助理傻愣愣地連聲點頭。
「那真是抱歉,嚇著了大家。」齊召棠換上一張煞是迷人的笑臉應聲道:「今天天氣挺冷的,晚點我看請人煮點熱的東西分給大家吃吧,像是火鍋之類的。」
齊召棠皮笑肉不笑地將話題帶離自個兒身上,同時邊說話時,眼角還不時地偷瞄蕭和君等人。
當然,他為的只是擔心蕭和君與柯恩鬧出緋聞,到時候壞了廣告形象,也毀了他的精心計劃。
嗯,就只是如此而已!
他可不像導演與工作人員所說的那般,是因為對蕭和君動了真情,所以才在旁邊大吃飛醋。
為此,齊召棠在心裡連聲復誦:絕、對、沒、有!
「這倒是不錯的提議。」導演邊喝著助理送上的熱茶,邊笑道:「把消息告訴大家吧,就說晚上收了工咱們去吃火鍋,順道替大家暖暖身子、去去寒氣。」
「那就由我請客好了。」齊召棠可不想壞了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形象,於是很快地出聲補救。
「瞧大夥兒那麼辛苦,好像只有我是來觀光似的,所以這頓飯就當我慰勞大家吧。」花點小錢便能買收人心的話,他齊召棠可是樂意得很。
「那我們就不客氣地答應了。」導演代替工作人員答應後,又轉頭對已經開始盤算晚上要吃點什麼好料的助理吩咐:「等拍完這場戲就讓大家收工吧。」
「是,我知道了,謝謝齊先生,我馬上去通知大家。」助理說罷,馬上抱著檔案夾飛也似地跑開了。
齊召棠將視線調回原處,瞧見在排戲的柯恩正將夾克披上蕭和君的肩膀,雙手還停留在她的臉頰上,讓他感到很不悅。
可是更令他不高興的,是蕭和君那種彷彿是發自內心的愉快笑容。
啐!
說什麼不想討厭這份工作,還說什麼要他辭退她,一見了柯恩,還不是馬上就把苦瓜臉給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晚點收工後,他非得找蕭和君好好談一談不可!
當然啦,暗自在心裡抱怨的同時,齊召棠也沒忘了適時地露出和善的假笑,以免再度引起旁人的「關切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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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君,你真的不去呀?」
收工之後,原本大夥兒打算維持原議去吃頓熱騰騰的火鍋,豈料蕭和君卻不合群地說她想回家了。
柯恩惋惜地瞧著獨自站在車外的蕭和君,見到夜裡的冷風仍是不斷地襲向她身上,忍不住將自己身上那件拍戲用的厚夾克拿出車窗外,遞給了她。「喏,你穿著,下回再還我吧!」
柯恩比比車裡的那群工作夥伴,笑道:「放心,我可以搶他們的來穿。」
原本要謝絕的話語卻因柯恩的搶白而誤了時機,所以蕭和君只得笑了笑,將厚夾克穿上。
厚夾克中溫暖的感覺混雜著柯恩的氣息,頓時讓她身上的冷意減去幾分。
「謝謝你柯恩,改天我洗乾淨了再送還給你。」蕭和君朝柯恩點點頭笑道。
「沒問題,那我們去吃火鍋了,你要直接回去是嗎?搭什麼車、順不順路,大家擠一擠送你一程吧?」
柯恩雖然很想要蕭和君也一同去吃消夜,但是見她秀眉之間帶點疲態,也不好再開口相勸了。
「亞珂今天生病請假,所以我自己搭車回去。」蕭和君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大家好好吃一頓吧,連我的份一起吃,別浪費了。」
「會的,不用你提醒啦!」後座的幾名助理和燈光師紛紛放聲大笑。
「真的不用送你一程?」柯恩仍不死心地問道。
「哎呀柯恩,你那麼多事幹嘛呀,人家可是齊先生的未婚妻哦!」助理小姐從後座伸手推了推柯恩的腦袋。「別打鬼主意了,人家小兩口可是濃情蜜意得很,都快教人看了臉紅呢!」
「是呀,你沒瞧今天,如果不是你多嘴去打擾,說不定我們可以當場拍到一張齊先生跟和君親吻的好照片哪!」燈光師也跟著出聲嚷嚷。
「說得好像都是我的錯一樣?」柯恩忍不住抱怨起來:「我不過是替導演傳話罷了。」
「還說呢,人家和君是不好意思說實話,我看等會兒八成是讓齊先生來接她吧!」攝影師笑道。
「啊,說人人到!」助理小姐指指外頭,要大家往外看。「喏!那不正是咱們深情溫柔又體貼的齊先生嗎?」
蕭和君聞言也跟著回頭一看,果然看見齊召棠正離開車子朝她走來。
可是,他真如大夥兒所說的那樣,是來接她的嗎?
蕭和君自嘲地笑了笑,直覺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合約上可沒載明齊召棠得負責開車接送她上下班。
「我先走了,拜拜。」為了避免跟齊召棠打照面,蕭和君很快地向大家道別,打算早他一步先離開。
可惜齊召棠的腳程迅速了許多,三步並作兩步地趕上了即將離去的蕭和君。
一看見她身上的厚夾克,齊召棠眉心間的緊繃感因而顯得更加強烈了。
「謝謝大家照顧和君,今晚多吃點吧。」齊召棠一把將蕭和君拉了回來,狀似親暱地摟住她的雙肩。
半是警告意味地朝柯恩看了一眼之後,他又露出與平日無異的溫和笑容。「對了柯恩,這件夾克就先還給你吧,我已經替和君拿了外套過來。」
言下之意,他就是要蕭和君將柯恩的厚夾克脫下來。
蕭和君瞧著齊召棠,心裡有著滿滿的不解。
為什麼齊召棠連這麼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多管呢?
在這麼冷的天氣裡,只要能御寒,穿誰的外套都沒差吧?
「不用,反正和君都穿上了,若再脫下來會冷的,夾克改日再還我就可以。」
說罷,柯恩也不等大夥兒向齊召棠與蕭和君道別,更沒等齊召棠回應,便放開油門大腳一踩,迅速駕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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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呼嘯吹過,在空曠偌大的停車場裡,格外令人覺得淒冷。
蕭和君等到大夥兒的車子駛遠了,才出聲道:「現在可以放手了嗎?」
當然,她指的是齊召棠還抱著自己一事。
「先回答我的問題。」齊召棠看著蕭和君身上的夾克,怎麼看都覺得它礙眼。
大概是因為一見到它,就會讓他聯想到柯恩,再聯想到柯恩與蕭和君貼近的模樣,所以讓他覺得有所不快吧!
「有什麼事情嗎?」蕭和君歎問。
「你跟柯思……」齊召棠微頓了一下,「你們是一對倩侶?」
「我們在戲中時是對情侶沒錯,戲外可不是。」蕭和君沒料到齊召棠會迸出與工作無關的話題來。
「是嗎?可是我看你跟他挺親近的。」齊召棠挑眉反駁道:「你們先前是不是早已認識?」
「我們是舊識,半年前曾經合作過幾部作品。」蕭和君真不知道他問這麼多做什麼。
要問,他大可以直接去問柯恩呀!
「就這樣?」齊召棠的語氣裡仍有著質疑的態度。
「就這樣。」蕭和君再度歎息,「可以請你放開我了嗎?天氣很冷,我想回去休息了。」
雖然身上穿著柯恩的厚夾克,但她今天因為穿的是長裙,所以冷風依舊會由裙下灌入,凍得她雙腳直發抖。
「走吧,我送你。」齊召棠一把拉過蕭和君往車子走去。
「不用了。」蕭和君想拒絕,但齊召棠根本沒給她任何機會。
「你上車就是了,我可不想你跟你的經紀人一樣得了重感冒,到時候反而拖累全劇組的進度。」齊召棠將她推入車子裡,又替她關上了車門。
跟著鑽入駕駛座後,齊召棠卻沒有立刻開車。
他彎身到後座,取出一個紙袋塞進蕭和君手裡。「喏,給你的。」
「給我?」蕭和君納悶地望著手裡印有高級服飾店標記的紙袋,心裡有千百個不解。
齊召棠沒事幹嘛買衣服送她?
「外套。」齊召棠指指蕭和君身上的厚夾克,「那件是柯恩的吧?」
蕭和君不明所以地看看紙袋,再瞧瞧齊召棠。「所以呢?」她真不明白,為什麼今天齊召棠老是不將話說清楚?
「這個送你,換上。」齊召棠也懶得向她多解釋什麼。
反正他早已分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在飄起雨絲的天氣裡,漫步於寒冷的街道上,到服飾店替蕭和君買外套。
可是他很清楚一件事——
他不想讓蕭和君穿著柯恩的夾克,那看起來實在是極度礙眼!
「這個是……」蕭和君依言打開了紙袋,卻看見一件與柯恩厚夾克類似的外套。
「你什麼時候去買的?」今天下午她只專心與導演還有柯恩對詞、對鏡頭,倒沒多餘的時間去注意齊召棠。
沒想到他竟跑去替她買外套!
「今天下午。」齊召棠沒好氣地說:「你跟柯恩那小子在纏綿的時候!」說起這件事,他就有莫名的火氣。
也不想想蕭和君可是他目前正式公開關係的「未婚妻」,柯恩這傢伙竟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
瞧柯恩在戲裡對蕭和君又是摟又是抱的,只差沒就著臉頰吻下去了!
柯恩要是敢再繼續囂張下去,他可能會先把柯恩換掉,而不是把蕭和君換掉。
「你今天話裡的火藥味好重。」蕭和君覺得很莫名,所以不解地望著齊召棠。「誰惹火你了? 」
印象中齊召棠可是很會假扮溫柔貌的,因為他平日老是掛著一張迷死人不償命的笑臉。
要不是已經知道他的真面目,蕭和君可能被打死也不會相信,真正的齊召棠是個帶有沉重心機又無情的男人。
「是啊,有誰能夠惹得到我?」齊召棠雙手一攤,不答反問。
「是我?」蕭和君很自然地將答案聯想到自己身上,畢竟他們今天才小吵了一架。
「一半。」齊召棠輕哼一聲。
「一半?」蕭和君輕輕地蹙了眉頭,直想不出來除了自己還有誰與齊召棠有過爭執?
「這個問題的答案用不著你來想。」齊召棠猛然想起,自己可不是為了跟她聊天才坐在這兒的。
「那我們要回去了嗎?」既然不用她去思考,那麼蕭和君也不想多涉足齊召棠的生活。
因為現在她的腦袋裡只剩下回家這個念頭。
雖然車子裡頭頗為溫暖,可是她不想單獨與齊召棠面對面。
齊召棠瞟了她一眼,「在回家之前,我有件很重要的事必須提醒你。」
「很重要的事?」
「你應該還沒忘掉自己的身份是什麼吧?」齊召棠認為,若是他再不好好地提醒蕭和君,她一定會把身為他未婚妻一事忘得一乾二淨。
「你是指扮演你的未婚妻一事?」蕭和君想來想去,覺得自己大概只有這件事會惹到齊召棠。
因為,那攸關齊風創意公司的生意!
「原來你還記得。」齊召棠露出嘲諷的笑容。
「你話中之意是指,我的表現不夠稱職嗎?」蕭和君很快便聽出齊召棠在暗示些什麼。
「你知道就好。」齊召棠點點頭,覺得這個單純到沒藥救,卻又讓人摸不透心思的女人總算還有點聰明。
「你覺得我不夠好,可以把我辭退。」蕭和君再度提醒了他。
「別想!」齊召棠立即一口回絕了她的如意算盤。
蕭和君愣住了。
齊召棠今天是吃了炸藥不成?說話的口氣比起他談生意時還要衝。
「那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覺得符合你的要求?」蕭和君沒轍,知道齊召棠似乎是不會如她的意,只好放棄了抗拒。
蕭和君在心裡告誡自己:忍耐些吧,不就這個月罷了。
「放心,我不會要求你非得犧牲色相,只是想在合約之外,另外再追加合作條件罷了。」齊召棠聽見蕭和君願意合作,滿意地點頭應道:「總之從現在開始,遇上要攝影的日子時,我會親自開車接送;另外,你既然是我的未婚妻,就要演得像一點,以後不論到哪裡我都會陪著你。當然若我要出席其他場合時,你也得跟著我,還有……」
「還有?」光是聽見齊召棠莫名其妙地附加上一堆條件,她就已經聽得頭昏腦漲了,更沒想到還有下文!
齊召棠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蕭和君還沒來得及細想他轉變的原因,齊召棠已經自顧自地繼續要求:「在拍攝期間,就算你跟柯恩是舊識、就算你跟他真的很熟,你也不准跟他走得太過親近!」
這些是齊召棠整理過思緒之後得來的結論。
若要讓蕭和君好好地扮演自己的角色,他這個冒牌未婚夫多少得出手幫她一把才行。
所以他寧願犧牲自己的時間,負責接送她上下班,以防止礙眼的柯恩與蕭和君太過接近。
而且萬一蕭和君與柯恩鬧出了緋聞,那問題可不是說解決就能解決的。
基於保護公司形象的考量,稍微犧牲一點自己的權利應該還算可以接受。
「這是什麼條件?」蕭和君不禁皺起了眉頭。
不論她怎麼聽,都覺得齊召棠的要求好像是針對著柯恩而來。 而且聽起來,實在像是刻意要隔開她與柯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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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
又是她想得太多了嗎?
在酒會上聽見齊召棠說喜歡她、要求婚的時候,蕭和君確實曾經怦然心動過,但經過冷靜之後,她仔細想想,知道那樣的悸動是每個人都會有的。
因為受人喜愛,永遠比受人厭惡來得令人心情愉悅,不是嗎?
所以只要表現出喜愛自己的人,是個自己能夠接受的對象,依理來說,大部分的人都不會排斥的。
有時甚至在聽見一句喜歡她或是我愛你之類的話時,都容易讓人感到心臟加速跳動。
可是,那不過是種假象罷了。
而她就是因為沒有想清楚隱藏在假象背後的現實,所以才會落得今日的下場。
所以不論齊召棠說了什麼過於令人匪夷所思的話,她都不應該再多加思索才對,畢竟齊召棠他……
齊召棠不是黃金單身漢,而是個道地的冷血漢。
「當然我會付給你額外的薪水,這點你用不著擔心,一定會讓你滿意的;另外,我還會保障你接下來二年內的工作量。」齊召棠見蕭和君似乎沒有接受的意願,於是再加以高額待遇來誘惑她。
沒辦法,這一切都是為了公司日後的發展著想。
但這一切看在她眼中,齊召棠只像在催眠自己般地喃喃自語。
「不用了。」蕭和君露出疲憊的神情,「不需要什麼額外的薪水,總之你要我扮演好未婚妻的角色,我就會好好地配合。」
至於柯恩,蕭和君真是不懂齊召棠在擔心些什麼?
她與柯恩不過就聊聊些興趣相投的事情罷了,為什麼齊召棠連她與柯恩的互動都要禁止呢?
「你確定?」齊召棠挑高眉問。
這個蕭和君,從頭到尾都漠視他的付出,真不知道她的腦袋裡裝了什麼?名與利可是人生兩大要事耶。
「我確定,現在我們可以回家了嗎?」蕭和君望著越來越黑的天色,轉頭問道:「或者是說,你覺得送我回家太麻煩?那我可以自己去叫車。」
「不准。」齊召棠蹙起眉頭,俊秀的面孔因而顯得有絲扭曲,彷彿在責怪蕭和君漠視他方纔的要求。
「既然要履行合約,我說過會送你回家,就一定會平安地把你送回去。」一想到蕭和君以後將不會再跟柯恩有任何牽扯,齊召棠今天累積了一整天的火氣頓時消失了一半。
他因此露出一抹還算和善的笑容,「反正你也還沒吃飯,我帶你去吃頓飯後再送你回去吧。」
當然,他是不會讓蕭和君有搖頭的機會。
油門一踩,齊召棠的保時捷就像夜空裡的流星一般,飛馳地出了停車場。
心情愉快的齊召棠,以及已經無力再與他爭取任何人身權利的蕭和君,就這麼飛快地往大街上而去了。
至於蕭和君……
面對齊召棠的提議,她也看得出來他有多麼地專制,所以聰明地保持沉默而不再多言。
誰教她那麼倒霉,遇上了這個任性又唯利是圖的業界帝王呢?
所以此時此刻,她也只有乖乖聽話的份了。